第二十三章
看著她的笑臉,成歆不禁也笑了。「好,聽起來挺不錯的。」
「是不錯啊,是說你會不會挖太慢了?再深一點,這樣埋不了什麼東西。」
「好,我會挖深一點,到時候把你埋進去。」
「喂,做人一定要這樣嗎?」埋她到底是哪裡好玩了?
太斗站在後頭,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疑惑地皺起眉,明明剛剛就快要吵起來了,怎麼一轉眼像是在鬥嘴?
一行人走在廊道上,從玉雋宮前殿朝後殿的方向走。
「皇上真要在生辰過後選秀?」來到後殿處,蕭及言才壓低聲音問。
「有何不可?」
「可攝政王這提議不知又有何詭計。」以無皇嗣為由而選秀,聽起來頗合理,但是由夏侯決提起,卻讓人不得不防。「他該替龐銳請命的,不是嗎?」
龐銳是夏侯決的表弟,更是倚重的左右手,身為五軍總督,他執掌五軍,鎮守京畿,如果夏侯決不得不逼宮時,龐銳手中的兵是最精銳又近在京城裡的,夏侯決不可能放掉龐銳這顆棋。
但是連著幾日早朝,夏侯決絕口不提,甚至今天又突然提起要選秀,就連日子都定得如此急促,教人摸不著頭緒。
「龐銳被押在大理寺,夏侯決不敢要百官請諫,那是因為朕已經殺雞儆猴,在押下龐銳的隔日,只要上書替龐銳說話者,一律以同謀押進大理寺,在風聲鶴唳中,誰敢再替龐銳背書?就連夏侯決也得暫時放下。再者五個都督都被朕以辭官自清給逼退撤換,就算龐銳回來又有何用?依夏侯決的性子,將他逼急了,他只會用最快的方式殺朕。」
「難道他會調回邊防軍?」
「他調不動的。」夏侯歡低低笑著。
「怎會?邊防軍只認兵符不認人,就連兵部也無權干涉。」
「因為朕有個好朋友,替朕在邊防製造了點麻煩,讓最近的邊防軍回不來。如果要調西北軍,就算急行軍,一個月內也到不了京城,而鎮北軍負責守大涼邊境動不了,一如鎮南軍負責守無極邊境……他能調動的唯有鄰近古敦的鎮東軍,可惜,動不了。」
「古敦?」他詫道。「難道古敦頻頻騷擾東境是因為——」
「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前一陣子東境傳回古敦軍頻頻騷擾,且作戰之法極為古怪,形蹤撲朔迷離得難以猜測,教人搞不懂戰略,他就知道是那位好友相助。
闌示廷確實是個聰明人,他不過是提點了下,他全都明白了。
蕭及言聽至此,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夏侯歡當初接近古敦皇子的目的,原來是他早已看穿夏侯決會走的下一步。當初不只是為了不讓古敦皇子死在夏侯決手中,更是藉此讓古敦皇子欠下人情。
他知道夏侯歡工於心計,卻沒想到他眼光竟如此精準,計算得毫釐不差。
「可是如果攝政王要下手,難道會是在選秀會上頭……」使毒?
夏侯歡哼笑了聲。「朕會在選秀之前就將他拿下。」說著,一股香味飄近,教他微揚起眉。
「這事得要從長計議,關於李鐸那兒……」蕭及言抬眼,見他目光望向彤園方向,突地聞到一股燒烤香味,不禁微蹙起眉。「難道是御膳房掛爐局送了燒烤膳食?可現在都還未到正午……」
「不,是少敏在弄膳食吧。」他笑道,想起那回在御膳房的倉庫邊,瞧見偷啃菜又企圖拿地瓜賄賂他的她,教他唇角的笑意不斷地擴大。
蕭及言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低聲道:「皇上,臣私下派人去打探過那名太監的來歷。」
「查得如何?」他問得漫不經心,嗅著那股香味,覺得肚子都快要鬧飢荒了。
「一無所獲。」
「喔?」
「皇上,一個查不出來歷的太監,難道不覺得古怪?」
「是挺古怪的。」夏侯歡隨口說著,朝他擺了擺手。「好了,及言,你先回去。」
「皇上!」蕭及言像是不敢相信。「皇上,咱們還沒徹底拉攏李鐸,李鐸這人個性狡猾,亦在觀望,如果皇上不能給他更多保證,他又要如何全力支持皇上?可你不管這事,近來也未出宮商談……皇上,難道您是被那小太監給迷了心?」
「及言,你今日話太多了,朕可以告訴你,少敏是真心待朕,那一日要不是她試毒,為了朕中毒,朕如何逃過這一劫?」
「原來皇上前些時日跟臣要的解毒丸和各式藥材是為了他……皇上,難道皇上看不出這是為得您信任的苦肉計?」
「好了,回去!」他微惱的拂袖而去,後頭的祝平安只能以眼神安撫蕭及言,快步跟上。
蕭及言錯愕的楞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竟那般信任一個小太監。
【第九章】
「真的,我跟你們說,還有一道菜……先用地瓜做粉后添水攪和,然後再放蚵或花枝、蝦仁,翻炒兩下再擱下菜,看是豆芽還是青江菜都成,而後把地瓜粉水往上頭一倒,煎成餅狀,再打顆蛋,翻個面,待兩面都煎得有一點點焦黃,再撒些菜翻面悶一下,淋上以番茄為主的醬汁就可以上桌,地瓜粉水煎成的餅吃起來外皮香酥,彈牙帶勁,和著醬汁再配上配料,滿嘴的海味和菜香,融合成絕美的香甜。」
當夏侯歡來到彤園邊上的廊道,就看見她神情生動,說得彷彿美食佳肴就在眼前,教成歆和太斗都聽得一楞一楞的。
看她那靈動的神采,教他不禁將方才的怒氣全都拋諸腦後,走下廊階。
「真的假的,從沒聽過這種作法。」太斗說著,總覺得今兒個的口水特別的多,多到都快要嗆到他。
「真的,還有啊,我還吃過一道菜,那冰是真正的特別,是用麵粉揉成麵糰烘烤出方正的餑餑,口感酥軟不油膩,然後呢再看個人喜好,作出海味還是肉類的醬料,玉米蘿蔔都能摻,最終再加入些許的牛油再加粉勾點芡,然後呢把那方正的餑餑中間挖空,再把醬料倒入,那滋味……」辛少敏說到忘我,真是想念起家鄉味了。
「哇,你在幹麼,把口水擦掉!」
祝平安的大叫聲,教辛少敏猛地張眼,就見夏侯歡立在面前,一身龍袍龍冠,面覆面具,乍看之下,那與生倶來的威儀教人不敢放肆,但細看可見那藏在面具底下的黑眸正噙著溫柔的笑。
「又沒滴到你,叫那麼大聲是怎樣?」太斗抹去口水,惱羞成怒地道。
「都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流口水,你是怎樣?」
「還不是少敏,說得那麼動人,聽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喂,幹麼算到我頭上?成歆可沒流半滴口水。」辛少敏往成歆一比,只見成歆正慢條斯理地抹抹嘴角。
「說得那麼好吃,什麼時候弄點來嘗嘗?」成歆問著。這丫頭說得真不是普通動聽,聽她說膳食簡直比聽說書還要過癮,彷彿那一道道膳食真出現在眼前,一張口就嘗到了味道。
「我不會煮。」她毫不遲疑地道。
「你不會煮?你說得那麼好,你不會煮?」
「我只負責看跟吃啊。」拜託,煮菜也要天賦,她的天賦是品嘗。
成歆直瞪著她,像是惱她說得誘人,卻是在畫大餅,哄小孩的。
「瞪我也沒用,我是真的……」話未落,她已經被摟進一個懷抱里,教她不由得抬眼望去,對上他含慍的眸。「皇上?」
「現在才瞧見我?」他不滿道。
「沒……」剛剛就瞧見了,只是有點害羞,不好意思對上眼。「你回來得剛好,等一下就有好東西可以吃了。」
「你弄了什麼?」
「好幾樣耶,有地瓜、玉米、厚肉片跟整隻雞,那份量絕對夠咱們幾個人吃。」像是要獻寶似的,她抓著他的手。「過來過來,差不多快好了。」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快好了?」成歆跟在身後,瞪著那掩上土的坑,根本就看不見底下的食物,她到底是如何判斷?
「我一聞就知道。」就說了,天賦嘛。
辛少敏拿了枝早已備好的樹枝開始撥弄土堆,最上層的就是厚肉片,用菜葉包著再裹著一層土,只見她拿樹枝先將一顆顆土球挑起,再從底下挑出幾顆地瓜。
祝平安一見,輕呀了聲。「那是皇上有一回帶回的地瓜……原來是你做的。」
辛少敏嘿嘿笑著,拿起地瓜在手中拋著,明明燙手,她還是想要趕緊剝皮讓夏侯歡品嘗品嘗。「大哥,你上一次真的有把地瓜吃完?」她邊剝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