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微紅的小臉,讓金不遺心頭一動,反手將她的小手牢牢握住,只覺得心裡暖暖的,簡直比喝了蜜還甜。
「好,那我不去找旁人,從今日起,凡事都由我來伺候你,你說好不好?」這話要是被荊沖他們聽去,定會笑話他,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和笑笑廝守一生,即便是當一輩子的小廝伺候她,又有何妨?
「真的?」笑笑抬起頭,眼裡是感動與幸福。
金不遺沒有說話,只是用一個綿長的熱吻回應了她。
房間內,響起了曖昧的喘息聲。
一陣風兒吹過,輕輕拂動了窗外的樹枝,攪碎了地上一片金黃的斑駁光影。
【第八章】
「金不遺我來了。」
午後熱辣辣的太陽曬得人滿頭大汗,笑笑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抬步走進大同錢莊,將手中的食盒放到了一旁的八仙桌上,含著笑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椅子上。
這段時間,白日里,她總是在廚房裡做些飯菜,親自給金不遺送到錢莊來。
起初,金不遺還好奇她怎麼會做飯,笑笑便信口胡謅,說是跟鼎香樓的師父們學的,專門做給他吃的。
金不遺心裡歡喜,便再也沒有多問,只是夜裡卻更加「責力」起來,說如此才能不負笑笑的一番心意。
「姑娘,您來了。」以往都是金不遺早早地等在這裡,可是今日卻換成了一臉惶恐的錢掌柜。
看著滿臉不安的錢掌柜,笑笑只覺得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錢掌柜,不遺呢?」笑笑起身張望著,這才注意到,往日人來人往的錢莊,今日競安安靜靜的,幾個夥計雖然站在櫃前,可是眉眼裡都是慌張不安,似乎還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笑笑緊緊地抓住錢掌柜的手腕,只盼著自己的猜測都是假的,不是金不遺發生了什麼。
「姑娘……是、是東家……」錢掌柜話一出口,笑笑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身子一軟坐到了椅子上。
「他、他到底怎麼了……」話未出口,已經聲音顫抖,彷沸斷的弦發出破啞的聲音。
「是、是官差來,將、將咱們東家抓了起來……」
「為什麼?」金不遺雖然小氣,可是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稅銀從不少交,怎麼會惹上官司?
「我、我也不知道啊!是一個臉盤圓圓、橫眉立目的大小姐帶著人來的,跟東家說了一會兒話,便不由分說將東家給押走了。臨走前,還留了一封信,說是給姑娘你的。」
笑笑心中已經猜到了大半,是郡主,怡和郡主終於來了,找到了她。可是為什麼她要帶走金不遺?
指尖微顫,笑笑只覺得渾身冰涼,她獃獃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心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她該逃嗎?對方想抓的只是她而已,是她搶了怡和郡主,跟金不遺沒有一點關係,就算她逃了,對方也不能因此而為難金不遺吧?更何況,金不遺本身也算是受害者啊!
可是,若是她逃了,萬一那個郡主真的將怒氣轉移到金不遺身上該怎麼辦?
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泛著青白。
許久,她才聽到錢掌柜焦急的聲音,「姑娘,你倒是拆開信看看啊!東家還等著你去救命呢!」
「我……」她哪裡認得字?到現在為止,她也不過是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是在旁人找代筆先生寫家信時偷學到的。「錢掌柜,你幫我念念吧!」
錢掌柜深吸一口,打開了黃色的信箋。
「笑笑,你這個連姓也沒有的死丫頭、小混混,居然敢在搶了本郡主的東西之後,冒充本郡主招搖撞騙。死丫頭,速速到七王爺府的別院來,否則你的心上人就死定了!」
錢掌柜念完,只覺得一身冷汗。眼前這個郡主,居然是假的!
想不到,東家一向謹慎小心,這一次居然看走了眼,不僅未完成王爺所託,開不成分店,還極有可能賠上性命。「東家……」
當錢掌柜哭喪著臉的時候,笑笑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門外。
門外的陽光從門楣處射了下來,店外是一片金黃的燦爛,店內是昏暗的死寂,笑笑從昏暗中一步步走向燦爛的光暈,落寞的背影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請郡主放了他。」空蕩蕩的大廳里,笑笑孤零零地跪在紅地壽字花盆毯上,低伏著身子謙卑地趴在一名女子腳下。
那名女子,穿著一雙雲絲繍鞋,鞋底上一朵薔薇花正嫋嫋盛開,身上穿著碎花翠紗露水薔薇裙,烏金銀綉衫上也用金色的絲線綉著薔薇花的暗紋,連頭上都戴著金絲銜珠薔薇簪。
白玉盤似的圓潤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連額間的薔薇花簪都彷佛剛出水般靈動。
染著薔薇色的蔻丹輕輕掀了掀青瓷茶盞,櫻桃般的小口輕輕吹了吹,輕啜了一口茶。
「想要讓我放了他?」怡和郡主輕睇了一眼笑笑,水波般的大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狠戾,青瓷茶盞「砰」地一聲重重地放到了酸枝雕花桌案上。
「你這個死丫頭,你知不知道我被你綁在樹林里,整整兩日才被人救了下來,你知道我有多狼狽嗎?我可是郡主耶,堂堂的怡和郡主耶!你居然敢這麼對我,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是不是?
怡和郡主惡狠狠地瞪著笑笑。她長這麼大從來沒受過這愫的恥辱,她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這死丫頭,而且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幸虧老天有眼,讓她在街道上又遇見了這個死丫頭,當時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怡和郡主卻沒有放棄,她調來了一批私人護衛,在城裡明查暗訪,這才發現死丫頭居然頂著自己的身分住到金不遺家裡。
哼哼!不但偷了她的東西,居然還冒充她的身分,現在該是好好算帳的時候了。
郡主胖胖的手指狠狠地戳著笑笑的頭,笑笑忍著痛,一聲也不敢吭,只是一次次地伏低了身子。
多年來,她不知道受過多少欺負,多的是比這還嚴重的,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呢?更何況,這一次,為了金不遺,她更要忍下去。
「對不起,郡主,笑笑一人做事一人當,與金不遺沒有任何關係,請你放了他,要殺要剮請沖著笑笑一人來。」雙陣此刻無比明亮,將笑笑的決心顯露無遺。
「好呀,不過,我要聽你的真話……」怡和郡主微微一笑,略為豐滿的身子靠在整個椅子里,輕輕把玩著杯盞。
她伸出一根胖手指,朝著笑笑勾了勾,笑笑便聽話地往前爬了幾步,爬到她的跟前。
怡和郡主滿意地低下身子,探身到笑笑耳畔,「你知道嗎?父王曾經告訴過我,想要讓一個人痛苦,莫過於看著他最心愛的人受折磨。」
笑笑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她不懂,這個時候,怡和郡主說這些做什麼?可是,很快她便明白了,因為接下來,怡和郡主的每一個問題都跟金不遺有關。
「說,你跟金不遺是怎麼認識的?」郡主冷冷地問。
郡主為什麼要問這個?難道,她是想確認金不遺是不是自己最心愛的人?笑笑在心裡猜測著,可是卻也不敢不回答,只好老老實實地玩起了一問一答的遊戲。
「在城門處,他攔了我的馬。」
「是本郡主的馬。」該死的丫頭,當初要不是她連馬都搶走了,怎麼會害得自己一連走了兩天才找到鎮上的府衙,走得腳上都磨出了大泡?
「是,是郡主的馬。」
「然後呢……」
「後來,金不遺救了我,然後,我便住到了他的家裡……」
「那你是不是喜歡他?」郡主雖然已經調查清楚了,還是故意問了一次。哼!這死丫頭若不是喜歡上了金不遺,怎麼不趕快逃走,還傻乎乎地留在城裡被她抓?
「不……不是……」一口銀牙咬碎,笑笑才違心地說出了口。
就算真的喜歡他,又怎麼樣?金不遺一直都把她當成了郡主,如今知道了她是假的,還因她被抓了起來,下一刻就有可能人頭落地,她怎麼能期盼他還喜歡她?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她更不能承認金不遺就是她的心上人。
這時候,風從打開的門吹了進來,吹得郡主身後的烏梨木雕花屏風微微發抖。
「那是為了什麼?」這個死丫頭,害得她足足在床上休養了半個月,她才不會輕易放過她。
「錢……」笑笑抬起頭,刻意露出一抹狡猾的笑,「郡主也知道,我本就是一個坑蒙拐騙、無所不為的小賊,只要能有錢,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更何況如今遇到了金不遺這個大傻瓜,自然要狠狠地敲上一筆才能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