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本以為年輕的孩子身心還未成熟,尤其在感情方面好奇、好玩的成分居多,她心想過些日子,等新鮮感降低了,阿濤自然會轉移注意才,再加上她私下給個暗示,教小菲不要靠近阿濤,情況必然好轉,可是事實並非如此,他對小菲的迷戀竟是與日俱增。
她傷透腦筋,不知如何進免情況失控對,正巧阿濤要出國留學,當對,她就好像快溺斃的人抓住一塊浮木,不禁鬆了口氣,相信時間和距離會淡化兒子的迷戀,他在國外會遇到更多更出色的女孩子,小菲也不再特別了。再說,只要小菲進了大學交男朋友,他也不好繼續纏著她不放。
沒想到,手手靜靜過了四年,可這呀年的歲月卻好像不曾存在,他們不過是回到原點,什麼也沒改變,結果連婆婆都卷進來,幫忙他們兩個變成男女朋友。
早在那一刻,她就認清楚這個丫頭是無可取代,否則像兒子那麼嬌傲的人,也不會為了一個女孩子執著這麼多年,這一點說不定連他自個兒都不太明白……莫非真是因為她安排的相親,反而讓他搞懂自己的心嗎?
「我不可能接受你成為何家的媳婦,這一點我早就說得很明白了。」
「夫人難道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得到幸福嗎?」
「你認為自己是他的幸幅嗎?」
「對,我相信他的答案也是一樣。」
何夫人想大聲反駁,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聲音卡在喉呢出不來,說不定心底深處,她是認同的。
「夫人,求你成全我們,我會努方當個好媳婦。」
「你就算在這裡跪上一天一夜,我也不可能接受你。」
「身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身分也許沒那麼重要,可是,我就是看重身分。」頓了一下,何夫人以破釜沉舟的氣勢道:「如果他執意為了你跟我這個媽鬧翻,我會跟他斷絕母子關係,到對你們想怎樣就怎樣。」
聞言一驚,丁雨菲心急的道:「有這麼嚴重嗎?」
「對我來說,就是這麼嚴重,如果他要娶你,就別再喊我一聲媽。」何夫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別跪了,教人看見了還以為我虐待你。」
「夫人……」
「今天這件事我就當作沒發生,你再慎重考慮清楚,我不希望逼兒子在我們之間做一個選擇。」何夫人轉身走出起居室。
丁雨菲沮喪的跌坐在地上,這不是死局了嗎?不,就算是死局,她也要想辦法解開棋局,可是,她能做什麼?每天在夫人的房門口下跪?只怕夫人還沒點頭讓步,她已經驚動家裡所有的人,她究競該怎麼辦?
今晚丁雨菲很早就爬上床,生怕何尹濤會跑來吵她,還特地傳了一則簡訊給他——我今天很累,十點就會上床睡覺,不準打擾。
可是躺在來上一個小對后,她的意識還是很清楚,只好起床下樓,坐在小屋門前的台階上,感覺冬天的寒恿在深夜更鮮明了。
她不可能要求何尹濤在她和他母親之間做選擇,母親是無法割捨的,這就只能她退出,可是,何尹濤不會允許她退出,而她也沒辦法放開手。當她決定不再退縮的跨出腳步遷入他的世界,就表示她不會回頭,除非他不要她,而他為了她執著了十三年,他的決心恐怕比她還堅定。
總而言之,他勢必將為她報起一場家庭革命,這是她最不樂見的事。何家鬧家庭革命,影響的不是只有何家的人,還包括她的父母,要違累父母為她受罪,她於心何忍?
「你坐在這裡想什麼?」何尹濤,吻隋的走到她前面。
她驚訝的抬起頭。「你怎麼在這裡?」
「嘗然是來找你啊。」
「我不是傳簡訊告訴你,十點就會上來睡覺嗎?」
「事實證明你說謊。」他在她身邊坐下,將原本藏在身後的兩碗紅豆牛奶挫冰,取出一碗遞給她。「我想請你吃這個,就算你睡著了,我也會想法子將你從床上挖起來。」
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麼會突然跑去買冰?」
「你不是喜歡在夭冷對吃冰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哪像你這麼沒良心?對你,我可是用心觀察了十幾年,違你晚上睡覺喜歡趴著睡屁股朝天,我都一清二楚,這種小事怎麼可能不知道?」很奇怪,不要說是別人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他有些也轉眼間就拋到腦後,可只要是她的事,連最小的細節他都會留在腦海。
這真是令人難為情,沒錯,她睡覺的時候是喜歡趴著睡,可是他幹麼記得那麼清楚?「是嗎?你真的什麼事都知道嗎?那我要考考你。」
他從裝掛冰的塑膠袋裡取出一根湯匙,用湯匙敲了一下她的鼻子,遞給她。「待會你再慢慢考我,先吃冰,要不然融化了,你只能喝冰水。」
她點了點頭,開心的打開塑膠蓋子,挖了大大一口放進嘴裡,冷甩甩的滋味教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可是,眼睛卻笑得眯成一條直線。
見狀,他取下身上裝飾用的圍巾,圈在她的脖子上,才打開自己的掛冰,慢慢體會她喜愛的這種刺激滋味。
「吃嗎?」她好奇的問他。
「看你吃,覺得一定是人間美味,可是我吃起來沒什麼感覺,反正就是紅豆牛奶掛冰。」他情不自禁地靠過去,在她的唇上偷了一個吻。這個味道倒是棒得無話可說!」
她嬌嗔地斜睨了他一眼。「你趕快吃,不然要變成冰水了。」
他隨便吃了幾口就將手上的冰收回塑膠袋,專心欣賞她吃冰。
看著她吃冰對,總會不自覺的微微一縮,纖細的身子再抖一下,他笑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嗜好?」
「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吃冰可以冷卻亂烘烘的腦子,然後又發現寒冬的時候吃牲冰超刺激才喜歡上的。可惜台灣沒什麼機會下雪,要不然在雪地裡面吃冰,應該更有意思。」她仰起臉來,想像自己此刻身陷漫天飛雪當中。
他再度靠過去,這次是用額頭撞了下她的額頭,讓她幻想出來的漫夭飛雪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可憐兮兮的揉著被他撞疼的額頭,他才笑著說:「沒想到你有自虐的壞習慣。」
「人就是喜歡自虐。」特別是心情不佳的時候。
他同意的點點頭,突然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
「你心情不好。」這一次是肯定句。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心情不好?」
「光看你的表情,我就可以知道你今天的心情好或不好。」
「這麼厲害?」她半信半疑,可是他確實看出她今天的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眼睛不喜歡直視人家,總是飄來飄去。」
沒錯,她確實有這種習慣:心情不佳的時候就會想辦法分散注意力,也會避免將目光放在某人身上,況且今日教她心煩的人是他母親,她更想避開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興趣很奇怪,專門研究你這個女人?」
「是啊,你會不會太無聊了?」他幹麼這麼在意她?
「這不是無聊,而是太瘋狂了,對一個女人瘋狂到這種程度,任何人都會甘拜下風。」
「我是甘拜下風。」她放下手上的紙碗和湯匙,對他拱手行禮。
「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問題,說吧,為什麼心情不好?」
難道她真的進不開這個問題?「凡是人都會心情不好,有時什麼理由都不需要,尤其是女人。」
何尹濤當然不相信,倒不是因為她不是那種情緒化的女人,而是因為她一向坦率,既然別人已經把問題拋出來了,她一定會坦然面對,模糊不清從來不是她的處事態度,她會這樣只有一個原因。「我媽又私下找你溝通了嗎?」
她征住了,又?這表示他知道他母親曾經私下找過她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種事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媽不會只安排我相親,想必也會從你這裡下手,雙管齊下才有意義,不過,我始終相信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絕對不會任人擺布。」
略一退疑,她不確定的道:「人應該忠於自己的心,人生才不會一直在後悔,我不可能要求你在我和夫人之間做選擇。」
「你要我說幾遙?不用擔心我媽的問題,她一定會投降。」
「是嗎?」
「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
「不是對你沒信心,而是在想,你真的了解夫人嗎?平時她是一個很好說話又耳根子軟的人,可是一旦有堅持的事,那就是鐵了心,沒有退讓的空間。」
她說的沒錯,要等到他母親答應他們在一起,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而丁雨菲很可能等不及就先落跑了,因為她沒辦法忍受家人為她爭鬧不休,何家的人不僅是他何尹濤的家人,也早就是她的家人。
不行,他必須先讓她沒有後路可退,再慢慢解決他母親的問題。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說過了,一切有我。」
這男人不太擅長講甜言蜜語,可是他的「一切有我」卻好像摻了蜜似的教她甜在心頭,情難自抑,她熱情的圈住他的脖子,獻上情意緯綿的吻。
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她主動撲上來,他就會將全世界拋到腦後,一顆心為她瘋狂躍動,經過十三年的奮戰,她好不容易投入他的懷抱,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先套住她。
她是在作夢嗎?最近心情正煩,正期盼能夠遠離台北出去透透氣,老天爺就給了她一個機會——陪老闆到高雄出差……不對,應該是陪老闆娘到高雄出差。
過去嚴朔從來不帶她這個秘書出差,說是避免人家說閑話,如今他已婚的身分公諸於世,老婆又願意愛相隨,當然不必擔心帶上她這個秘書會惹來閑言閑語。
其實,她根本不怕閑言閑語,行不正,即使人家不知道,自己也會心虛,相反的,只要行得正就沒必要理會人家的惡意攻擊。人不管做得多好,總是有人看不順眼,所以何必那麼在乎人家對自己的喜惡?
總之,她可以遠離台北去南部度假……沒錯,她的情況應該算是度假,而不是出差,因為連嚴朔都說了,其實他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慰勞她這個辛苦的秘書,既然他想籍機跟老婆度假,怎麼可以忘了她呢?這可真是難得,嚴朔並不是那種體貼的老闆,竟然會想到她也應該度假。很好,總算有點良心,不枉她為他這麼賣命的工詐。
「你只是出差五天,又不是離家出走,有必要帶那麼多東西嗎?」丁母將丁雨菲從衣櫃裡面挑出來的衣服,一件一件摺疊整齊放進行李箱,可還沒整理完,就看到二十九寸的大行李箱已經塞得滿滿滿,真是傻眼。
「老闆叫我多準備幾套衣服,說是要參加一家科技公司的十周年慶祝酒會。」
「那也不用準備那麼多套衣服。」
「我跟老闆夫婦出差,想必每天晚上都會去吃好科,總不能老是穿同一套衣服。」
「也對。」丁母拉著她在來尾坐下,撥了撥她的頭髮,心疼的道:「你總是捨不得花錢出去度假,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玩一玩。」
「我本來就很宅,不全是因為捨不得花錢。」
「媽還會不了解你嗎?你想存錢買房子吧。」
「我哪有這種本事?」她是想過父母退休以後,總不好繼續住在何家,可是單靠父母工作一輩子的存款頂多只能買間公寓,所以她想幫忙存一點,看看能不能住個有小花園的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