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兩朝大殿

第十八章 兩朝大殿

黃巢穩坐龍椅之上,神色得意萬分,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以他這種販賣私鹽的江湖拐子都能改朝立代,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呢?

黃袍加身的滋味確實與眾不同,寬大的龍袍遮住了他矮小的身體,似乎也罩住了他那萬里江山。

大軍進駐長安的第八天,他就迫不急待的接收了唐朝天子的金鑾寶殿開始他那新朝廷的朝議。

黃巢起身,所有群臣一齊跪下再次大呼萬歲。

黃巢躊躇滿志大聲說道:「李唐不仁,失義於天下,至百姓與水火之中。吾本奉天,建此新朝,立不世之基。人為我輩英雄,亦必會傳世不朽。」群臣再次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黃巢對大家的第一次上朝表現很滿意,大聲說道:「眾卿平身。」說完自己也坐了下來。

眾臣這才敢站起來立好。

黃巢問道:「今日第一次朝會,眾卿可開始議朝。」

軍師尚讓屢立戰功,在眾臣之中地位最高,他第一個出列雙手抱拳奏道:「大將軍號『衝天『,以今日之威勢正應了『衝天『之說。我軍雄師六十萬,望天下,誰能出其右者?李唐不仁,正應將軍取而待之。今日將軍開朝,這第一件事應該是改朝,立天子。還請將軍度之。」

豬排三聽尚讓這麼一說,心裡就在嘀咕:「我靠,萬歲都叫了,還在這裡搞什麼形式主義?」

立在文官第一位的朱溫,一副儒士打扮,尖臉小胡,眼眸深沉,一看便知是老謀深算之輩。他出列抱拳奏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將軍先克洛陽,再取長安,東西兩都盡入我手,中原之地已是唾手可得,恭請將軍稱帝。」

朱溫的軍師敬翔也出列說道:「所謂群雄逐鹿中原,歷來有得中原者為霸主之說。唐室懦弱,唐僖宗不戰自潰,據探子回報僖宗正逃亡巴蜀,唐朝已是名存實亡。我當立朝正位,以號天下。」.黃巢大笑,以手指南,道:「本將軍正有此意。唐朝小兒得其祖上蔭蔽,竟能出世之間萬人之上。有吾憐百姓之疾苦,嘆世道之蒼涼,正當順天應人以正其道。」

眾人再喝萬歲,萬歲,萬萬歲。

黃巢見眾人附和,大喜,說道:「孤今日所有,全賴諸位卿家文之獻謀,武之浴血得來。孤必善待諸位。今日孤就在長安建都,從今日起,改國號為『大齊『,改元『金統『.」

軍師趙章跪倒在地,奏道:「皇上三思,這立國號一事有諸多禁忌,還望皇上准下臣所請,國號一事還等眾臣商量以後再行定奪。」

黃巢見第一天就人出來給自己唱反調,怒道:「趙章,寡人所定之國號有什麼問題?」

趙章不敢反駁,只是說道:「國號所立,原有幾忌:忌復、忌消、忌亡、忌偏等等。若國號所立不佳,則國之難以昌盛,民之難以安樂。」

黃巢冷笑說道:「那你說說,這『大齊『有何不妥?」趙章低頭說道:「春秋戰國,齊楚燕韓趙魏秦,以秦獨霸之勢結束。若國號為『大齊『既犯了大忌中的復、又犯了大忌中的亡。實乃不祥之極。」

黃巢神色嚴肅,說道:「荒謬,想我軍六十萬之眾,天下誰有能爭其鋒者?想當年齊國與秦國同稱兩帝,齊桓公小白更是春秋霸主。齊國最後雖被秦國所滅,但秦國又何嘗不被項羽劉邦兩個匹夫所滅?朝代交替實屬平常,這哪是一個國號所能左右?」

趙章見黃巢大怒,冷汗直流,說道:「請皇上三思!」

黃巢再不理他,大聲說道:「政意已決,你不必多說。」

趙章再說道:「請皇上三思!」

黃巢一揮龍袖,大叫道:「來人,推出去,殺!」

「不可,皇上息怒!」朱溫跪下說道。

黃巢說道:「這廝目無高下,以荒謬之言擾我軍心,死不足惜!」

朱溫慢慢說道:「請皇上聽下臣一言,趙軍師善出奇計,在數次戰鬥中屢立大功,在我軍中聲名早著。今皇上登基,正是天下喜慶之盛事,開朝見血恐怕不吉。我軍起兵不易,所有將士無不是誓死聽命,這才換來當前大局。歷代君王以仁義為先,趙軍師雖然出言不遜,但卻是愛國之心昭然。若今日皇上因為聽不進大臣上楝而處死趙軍師,恐怕日後再沒有大臣能夠上奏忠言。請皇上明察!」

趙章命在旦夕,卻極有氣節,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求黃巢饒命。

站在武將列中第二的孟楷站出說道:「軍中所得之戰功最為可貴,軍士最重這種人。以這立國號之事殺趙軍師確實有些過了。」

要知道黃巢起義之時黃巢與幾人結義:大爺黃巢、二爺孟絕海、三爺鄧天王、四爺孟楷、五爺朱存、六爺朱溫、七爺葛從周。除黃巢外,其他幾人都是以年齡排列。可以說此七人的情誼如同手足一般。

在黃巢起義的幾次大戰中,孟絕海、鄧天王、朱存、葛從周都已經陣亡,現就只剩下孟楷和朱溫還在隨同黃巢。可見此二人在黃巢心中的地位。

有這二人說情,黃巢明顯已經怒氣消去,說道:「趙章,念你有些大功,今日你所說的話寡人不再追究。今日第一次開朝議事,請眾卿家按實說事,以後的朝議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大家都能盡直奏言。」

朱溫見黃巢氣消,笑著說道:「皇上如此開明絕對正確,古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說法。這種說法很多時候都來形容君王得權以後拭殺忠臣。想我大齊以民眾得天下,自然不能重蹈那些昏君的覆轍。」

黃巢笑著說道:「當然。」說完親自走下去扶起趙章。

趙章終於撿回一條命,卻沒有任何欣喜之色,只是謝道:「謝皇上不殺之恩。」

尚讓見事態平息,跪下說道:「皇上,下臣有事上奏。」

黃巢和眾大臣站在一起,說道:「也不用跪下,有事請說。」

尚讓站起身凝神說道:「李唐已衰,卻未覆滅。僖宗率文武逃亡巴蜀,現雖還未到,可是在途中已經在下詔命各地節度使適機向我軍反撲,這不得不防。以下臣愚見,擒賊先擒王,我大齊應當分兵以雷霆萬均之勢攻佔巴蜀。相信李唐一滅,各地節度使必定各自為政,到時候我們各個擊破,完成一統天下的偉業。」

朱溫說道:「李唐鳳翔節度使鄭畋、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及涇原節度使唐弘夫、易定節度使王處存每人兵力數萬,一但聯合,後果不堪設想。尚軍師所言極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臣建議,由孟楷將軍領兵十萬明日出征,進擊巴蜀。」

孟楷卻說道:「朱賢弟此言差矣。想我軍六十萬之眾,何懼王重榮等區區十萬人?僖宗懦弱,根本不敢和我大軍對壘沙場。若非如此,此翻我軍兵不血刃攻佔長安,只能是痴人說夢!」

朱溫反駁道:「孟大哥想得似乎過於簡單,我軍雖有六十萬之眾,可無數所得之城池都需分兵駐守,能調出作戰之數不過三十萬。此翻我軍兵不血刃奪得長安並不是因為唐室不敢應戰,而是因為唐室沒有想到洛陽太守秦宗權不戰而降。在沒有調集完成主力部隊之時,和我軍主力大軍對壘根本就是螂臂擋車,所以讓出長安轉向巴蜀。」

尚讓也道:「不錯,孰聞鳳翔節度使鄭畋、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兵力強盛,軍士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一旦響應唐皇號召,與我軍作戰,我軍會有不少麻煩。所以分割地方勢力的政治依附,是切實有效的方法。我贊同朱兄的說法。」

唐朝晚期,局勢混亂,朝廷對地方勢力的控制已經名存實亡。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儼然在地方上形成一個個小朝廷。互相之間只有各自勢力的互相牽制,而沒有任何遵從朝廷調度的意思。各節度使之間信任有限,更有甚者為了爭奪地盤軍需而互相攻伐。朝廷對於這些土霸王來說,沒有任何約束力。

黃巢深思朱溫和尚讓所說的話,考慮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孟楷也許是因為征戰日久,現攻佔下長安,想那宮裡多少美人兒,庫里多少金銀財寶等著自己享用,如何肯剛立足又出征?他說道:「如兩位所說,我軍現軍力能戰者只有三十萬,若分兵十萬攻擊巴蜀,那麼能戰者不過只剩二十萬。那僖宗已發詔書聯絡各節度使進攻我們,若在此間發起進攻我們如何抵擋?」黃巢點頭說道:「孟將軍說得也有道理。」

黃巢胞弟黃存站出說道:「要進攻,必先穩守後方,若不能穩守,將腹背受敵。我軍現在雖有城可守,但唐節度使卻是分佈在我們四周,難以防範,若勞師遠征巴蜀,恐怕更加顯得防守薄弱。這就會給那些虎視眈眈的節度使可乘之機。」

朱溫搖頭說道:「在此狀況之下,節度使們為保存各自實力以選擇歸附這是必然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搶先動手。我們若不乘這個時間斬草除根,那麼一旦他們聯合,我們將會陷於非常被動的局面。你的說法完全是消極之極。」

這時一個太監走過來跪倒說道:「皇上,有事稟報。」

尚讓和朱溫同時不悅:在群臣議事之時,怎容一個太監上來稟事?

黃巢卻不以為甚,點頭說道:「恩。」那太監小聲說道:「張娘娘……」話未說完,黃巢就擺手讓他下去。

話聲雖不大,但眾臣都已經知道是原唐宮中的張貴妃找皇上有事情。

唐僖宗在黃巢大軍兵逼長安之時倉皇出逃巴蜀,除了一些臣子和皇后,平日喜愛的妃子好多都來不及安排出逃,這些妃子都留在了宮中。黃巢入長安便把這些天仙一般的美人兒一部分據為己有,一部分賞賜給了下邊的各大官員。

那張貴妃原就得唐僖宗寵愛,在群花中能如此脫穎而出,自有其獨特的媚術。黃巢從看到她第一眼開始就不能自拔,把其收入囊中。

朱溫本來對黃巢享有美人沒有任何異議,因為畢竟草莽中人又有幾人不愛美色?不過公然在第一次開朝便在朝上亂事,這實在太過分。他已經鐵青著臉怒視那太監。

黃巢如何看不出來?江山是這些人給他打的,現在的一切都是大家給他的。人人擁兵在手,一旦不滿,內亂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對那太監吒道:「朝事之上也來說這等事情,來人,拉下去,殺!」

朱溫冷冷說道:「皇上,紅顏禍水,任何事情有度則好,失度者進退失卻。皇上今日九五之尊,今兄弟為臣下,此話本不當說。但成大事者聽人言語,得其志氣,所以兄弟不得不說。」

古有以兄弟之情說臣下所不應該說的話,朱溫的話果然說得黃巢心中一熱,黃巢點頭說道:「今吾貴為皇上,全賴眾兄弟之功。吾一向視大家為同父同母之兄弟,如何不聽?」

殿外傳來那太監的尖聲吼叫,估計已經被正法,朱溫的臉緩和下來。

事情又再說到那進攻巴蜀的事情上來,尚讓堅持說道:「遇事當速決,兩軍對壘,一點點小小的失誤就會導致本軍潰敗。唐皇僖宗雖然遠走巴蜀,但詔已下,令已發,各節度使蠢蠢預動。若不殺僖宗以示威,恐怕各節度使會聯兵攻擊長安。」

朱溫勸道:「皇上,事情遠不只於此,現我軍立足未穩,民心未附。想那些各地節度使都是奸狡之輩,窺視東西兩都者大有人在。試想,他們既然表面上效忠唐室,那麼僖宗下詔,必定會聯合進剿長安。而若唐室滅亡,他們就會互相之間爭勸奪地,即使對東西兩都發動進攻,都會是單兵做戰,這不足為懼。其中兩者間的厲害關係,相信皇上不會不明白。」

朱溫果然老謀深算,一下子就把責任又推到了黃巢這個草莽皇帝身上。

黃巢遲疑不決,孟楷卻道:「現若要遠征,我軍卻缺乏調度,軍糧兵器都有所不足。想那巴蜀之地,路遙道險,古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說法。若能速戰自然最好,可是一旦遇到阻礙,陷於天險,那麼部隊補給不足,這該如何是好?再想,我軍大部調動,中原地帶實力驟然下降三分有一,若然各地節度使起兵襲擊,這該如何是好?」

朱溫見孟楷毫無出戰之意向,心冷了大半截,說道:「兵貴神速,千里追擊正好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各節度使得詔必有先後,若然有人竟敢先行單獨興兵,那麼必敗無疑。節度使之間互相聯絡必須要一定的時間,若然此時我軍已經對巴蜀諸城兵臨城下,他們一定會再次觀望。因為唐朝若滅,大家一同興兵即使得了長安,利益又怎麼分成呢?」

尚讓點頭說道:「不錯,所謂萬人中取上將首級的意義就在於此,不但有威嚇的作用,也有亂其陣容的效果。現在那唐皇僖宗便是這上將。雖然他並不是一個勇將,確實軍中的首腦,這種人更有意義。」

孟楷實在不太想出征,但又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兩人的說法,只好說道:「我看,這都是兩位單方面的估計,到底是否如此還很難說。」

黃巢的心可能已經飛到了那美若天仙一般的張貴妃身上,也不知道到底聽沒有聽幾位得力幹將的說話,只是說道:「這……這件事情可否容明日再行決斷?」

朱溫說道:「皇上!」

黃巢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說話,凝神不語。

所有的下臣都看著黃巢,但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映,大家都鄒起眉頭。

朱溫嘆口氣再說道:「皇上,下臣還有一事稟報,請容上奏。」

黃巢有些不耐煩,不過因為朱溫實在是功勛卓越,也不能太過火,說道:「你說。」

朱溫無可奈何,說道:「昨日我軍對酈山進行搜索,本原意是清剿有無李唐亂黨在那裡影藏適機作亂,不想卻發現了一件奇事。」

黃巢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值得大驚小怪,我軍六十萬之眾,若有任何奇事也能兵來將擋,怕他作甚?」

朱溫搖頭說道:「幽冥亂事,豈是人力所能阻擋。兩條金龍從酈山一端橫飛上空,沒入天際。」

黃巢和尚讓同時驚道:「金龍?」

黃巢又道:「金龍?那不是上天賜本人真龍天子之兆?真是吉利之極,本人當上酈山祭天。」

朱溫又搖搖頭說道:「非也,探子回報於下臣,下臣當然覺得事出有異,當下帶人去酈山查看個究竟,卻發現了一座墓門,墓門之左右書:秦皇殯天,仙侍人皇。看來此很可能就是當年西楚霸王集幾十萬人所挖未果的秦始皇陵入口。墓門本是掩於地下,卻不知道為何被大力把前面的土給齊齊分開,所以現露了出來。難不成真是那兩條金龍所為?下臣因事關重大,所以在今日早朝再行稟告,請皇上定奪。

黃巢和所有下臣都忍不住驚叫:「秦始皇陵!」

耗子錘、瀟洒、豬排三、王騰虎四人也不覺打幾個寒戰,然後冷汗直冒!

與那「幽冥殿」字體和匾相仿的黑紅色「巨鹿行宮」四字的匾高高懸挂在大殿之上。

一個身穿黑紅色寬衣,頭戴玉帝冠之人穩坐「螭椅」之上,「螭椅」的靠手正是兩條張大了嘴巴神氣活現螭。那人兩隻手掌緊握那兩條螭的頭頸。

依然在殿下站有文武兩排群臣,兩排人恭立兩邊。

那頭戴玉帝冠之人以霸絕天下的氣勢冷冷說道:「我大秦江山穩若泰山,誰能撼動?馬上調集十萬兵馬對那些不知好歹之徒進行圍剿。人要殺,馬要滅,不留一個活口!」

群臣大聲高呼:「吾皇神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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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墓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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