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雲突變
每當大風起的時候，大風吹散了雲彩，但大風不能散雲霧而見青天。每當大風起的時候，大風能吹散那些沙粒，大風過後必定是暴雨驟落！
天已變色，風雲際會，引來雷電交加！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雨實在太大！
朱溫緩緩走出宮門，他全身已經盡濕，但他似乎絲毫未覺，也許他心事實在太重，所以這大雨根本算不得什麼。
軍師敬翔已經在朱溫背後提醒過他很多次，讓他快點，可是他依然走得很慢。沒有辦法，敬翔也跟在他的身後慢慢走。
宮門外一身著席地唐裝長裙的貴婦人打牡丹油傘立於街道對面，只見這伊人瓜臉鵝脂、長發垂直齊后、一紫色玉蝴蝶凌飛於發中，正是明艷不可方物。雨珠如頃打落傘上，傘沿水下，形成幾道水柱，她似乎被隔離於雨水之外的人間仙境之中。
見這伊人，朱溫鋼鐵般的身型突然一憎，馬上快步走上。傘已經遞了過來把朱溫蓋於傘下。
朱溫深情叫道：「夫人！」
那伊人閔閔一笑，也不說話，朱溫卻看得痴了。
兩人轉身向停在街頭的馬車走去，敬翔緊跟在後。
馬車始動，朱溫嘆口氣掀開窗帘，依依不捨的看著那遠去的宮門。
也許這一去將永遠不再回來、也許這一去就是和所有同僚的離別、也許……
第二日，天氣極好，萬里無雲。
驚濤駭浪雖然可怕，但平靜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動卻潛伏著更大的危險。飛蛾撲火不只象徵著執著，更是諷刺自不量力。無論在古代還是在現代都沒有太多人會做這種無謂的嘗試。對於人類也許笑裡藏刀和引君入瓮更加有效。
早朝變得平靜，六百里加急軍情竹簡已經發出，想那些流寇如何能抵擋大秦十萬大軍的進攻？
秦始皇再不提昨日之事，他一向覺得提這種已經有了結論的事情完全是浪費時間，還有很多事情值得他關心。他問道：「李斯，皇陵進展如何？」
李斯恭敬奏道：「皇陵一事，請皇上不必擔心，現已經調集新的二十萬勞力分成三節晝夜工作，已經接近收尾，估計再有一年左右即將完成。」
秦始皇嘆口氣，說道：「三十八年……三十八年……卿等是否覺得寡人並不值得耗費如此大的力量去開建一座皇陵？」
李斯微笑道：「為君者，霸其天下也。吾皇橫掃**，平定八方，奠下不世基業，前人為君者未有所能及之。地下另有世界，若無世上無匹之皇陵蔭蔽，殿下恐難生后比於目前。」
秦始皇竟然笑了笑，說道：「世上不外天仙，地途，幽冥三界。李斯你說此話可有道理？」
李斯說道：「臣可否直言？」
秦始皇點頭說道：「你說，無論說什麼，寡人都不加罪你身。」
李斯點頭說道：「所謂天仙一事實屬虛渺，何之為仙？現方士雖多，但無一不是欺世盜名之輩。想那徐福乃天下公認之精絕之人尚且欺君逃逸，其他人又如何？話再說回，若真有天仙一事，方士為何不自成仙人？」
秦始皇點頭讚許，說道：「那麼地途呢？」
李斯說道：「地途乃是疆域，想我大秦萬里山河，地大物博，有哪一個朝代能出其右？皇上位及天子，已佔地途之極至。」
秦始皇說道：「既然天仙一事你不相信，那麼幽冥之事你又有何看法？」
李斯想了想，說道：「幽冥之事臣未有所見，但歷來民間傳說極多，並非無跡可尋。漁陽殭屍、東郡陰女還魂、遼東無頭骷髏等等便是近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事件。臣下以為陰間存在有其道理。」
秦始皇說道：「幽冥之事寡人與愛卿所想一致，這也是寡人當初調集七十萬人起建陵墓的原因。」
李斯說道：「生之為皇，死亦為皇。臣下建議那皇陵地宮起名『幽冥殿『.」
秦始皇聽后大喜，說道：「好，就如你所說！」
李斯又說道：「剛才臣下說道天仙一事實屬虛渺，看來此次皇上求葯一事又自落空。臣下以為，即使有此種仙藥，也非一朝一夕能得，還需從長計議，細心搜索。皇上不如退而求之。」
秦始皇疑問道：「退而求之？這是什麼意思？」
李斯說道：「成仙不實，長生不老也太於苛刻，皇上當先求延年益壽之良藥，其他則可慢慢圖之。」
秦始皇茅塞頓開，喜道：「你說的這些很對，但何處有此種良藥？既然你這麼說來，必然有其線索。」
李斯微笑道：「齊祖姜尚壽至一百三十多歲，其服食的藥方本人已經找到，並已經命人煉成藥丸。」
秦始皇站起，激動不已，大聲說道：「現葯在何處？」
李斯說道：「今晨已經送至鉅鹿，正被微臣放在秘處，派數位能人看守。」
秦始皇責問道：「如何不帶上殿來獻葯？」
李斯說道：「藥方在一年前已經尋到，但其中所記載的數味草藥極其難得，臣花了半年以上的時間才湊齊。因這幾味草藥難得，數量又少，最終只得一粒長生藥丸。藥丸事關重大，微臣怎敢攜帶於身？故放在秘處，待稟明皇上再派人取葯。下臣大膽，但事出有因，還請皇上諒解。」
秦始皇聽到有長生藥丸，雖然只是延年益壽之方，但已經是意外之喜，如何會責罰李斯？他馬上說道：「那麼李斯，寡人就命蒙廷衛與你同去取葯。」
李斯搖頭說道：「臣本文官，平日馬車代步，確不懂騎射之事。那秘處離這甚遠，此葯又極其貴重，若下臣以馬車代步而去，來回實在太久。路上耽擱了時辰倒還是小事，若是因此被截，那麼就麻煩了。」
秦始皇急道：「那你說如何？」
李斯說道：「下臣看來，由下臣給蒙廷衛說明地點和口令，蒙廷衛帶領親信快馬來回取葯，如此比較妥當。」
秦始皇說道：「好，蒙毅接旨！」
蒙毅馬上跪倒接旨，領口諭后極不情願的來到李斯旁邊。李斯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后，蒙毅大步出宮而去。
蒙毅出宮后領上族弟蒙起，點起兩百親兵披掛上馬直奔李斯所說的「絕狼山」秘處。
「絕狼山」山道險峻，異常難行，為繞到山後李斯所說的秘處，蒙毅只好留下一百親兵守馬，自己帶領蒙起和一百親兵踏山路而行。
秘處竟然是一處密林中的山洞，若不是李斯所說密林前有一條小溪，確實根本無法找到，果然秘密。
山洞前有兩人把守，兩人都身著重盔，手提長戟。一人上來問話：「颶風？」
蒙毅上前答道：「流雲。」
那人問道：「請問尊下何人？」
蒙毅答道：「廷衛長，蒙毅。」那人恭敬說道：「原來是蒙廷長，請問蒙廷長是否是奉李丞相之命所來？」
蒙毅不霄說道：「吾奉皇上之命而來取葯，請兄弟給個方便。」
那人遲疑的看看蒙毅旁邊的蒙起，指了指問道：「請問蒙廷長，這位兄弟是何人？」
蒙毅說道：「這是副廷長，吾之族弟蒙起。」
那人一臉釋然，說道：「取葯之事，事關重大，小人要問得清楚才成，請蒙將軍見諒。」
蒙毅笑了笑，點頭說道：「辛苦你們了。」
那人說道：「為防人多眼雜，以免事中有變，請蒙廷長帶幾個親信的兄弟入內拿葯。小人的責任就是平安把葯送到蒙廷長手上。我們也算對李丞相有所交代。」
蒙毅說道：「此事還是慎重點兒好，那麼就由本人和蒙起兩人進去取葯。」
那人也點頭說道：「請！」蒙毅吩咐好眾人在外等候，只帶蒙起在說話那人的帶領下進入洞穴之中。
蒙毅剛進去洞穴就感覺有些奇怪，這個洞穴並不是天然形成的，看光滑程度，明顯是人為修建而成。李斯為什麼要在這裡修建這個洞穴？洞穴周圍都點著油燈，洞穴中已經安裝了機關鐵閘，尋常人等不知機關所在，根本無法進入。
那帶他們進入的守衛已經開了十數個機關，他們一起經過了十來個小門，裡面豁然開朗，一個很大的洞室出現在面前。
洞室中站有八個身穿一模一樣盔甲的壯漢，見他們來了，其中一人陰森森問道：「你是蒙毅？」裡面的人竟然直呼他的名字，這另蒙毅非常奇怪，因為外邊的人對他是如此的恭敬。
蒙毅傲然說道：「不錯。」
剛才說話那人又冷笑幾聲，陰森森說道：「那就錯不了！」
突然間，油燈全滅，洞穴中陷入了黑暗，拔出兵刃之聲刺耳響起。
蒙毅心知不妙，一拉蒙起就準備向外衝去，可是這麼一抓，卻沒有抓到任何人。
兵刃破空之聲已經急速襲到，蒙毅以最快速度拔刀在手，面前一顆頭顱已經被切下，鮮血從頸中噴射而出，天空中灑下一陣血雨，蒙毅臉上被無數滴還未冷卻的鮮血潑滿。
一見血光，人凶性頓起，一向冷靜的蒙毅也不例外，瞬間連殺四人，他邊殺邊大吼道：「蒙起……」但蒙起沒有任何迴音。
再殺兩人，蒙毅全身已經被敵人的鮮血染紅。現在只剩下三人，蒙毅心中大定，打定主意先殺了敵人，點燃了火折再找蒙起。
這時候蒙起的呼救聲傳來：「大哥，別管我，快走！」蒙毅如何不急，正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忽然間，油燈亮了。
蒙毅止住自己衝擊的腳步，因為他看到蒙起已經被那三個人用刀逼住喉嚨。
剛才說話那人又陰森森的說道：「看來你那廷長之職並不是你蒙家留給你的，是靠你自己混出來的，果然厲害。」
蒙毅橫刀在旁，說道：「你們想怎麼樣？」
那人似乎只會這一種口氣，陰森森說道：「要葯沒有，我們要的只是留下你們兩兄弟的命。」
蒙毅仰天長笑，道：「你有這個本事嗎？」
其他兩人打了個哈哈，左邊那人說道：「你有保住你們性命的本事嗎？把刀放下！」
蒙毅把刀丟落地上，三人見此得意非凡，卻不知蒙毅在站起的一瞬間突然三把飛刀出手直取三人喉嚨。
三人再笑不出來，飛刀到的時候，他們全身的力量就已經崩潰，連笑的力量都沒有，又如何能有力量殺人呢？
蒙毅顧不上拾刀，衝上去一把抱起似乎已經昏厥的蒙起，大叫道：「蒙起，蒙起，你沒事吧！」
忽然，他胸口一陣劇痛，他的力量也已經消失，腦中一片空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蒙毅緩緩低下頭，自己胸口插著一把尖刀。他用盡全身力氣，再緩緩抬起頭，卻看見蒙起已經站了起來，一臉得意笑容。
蒙起奸笑道：「你也風光得意夠了，現在也該輪到我了！」
蒙毅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兄弟，這就是自己一直如手足般對待的兄弟？
他甚至已經沒有力量再去想設計害他的李斯。
人，沒有流不完的血，只有解不開的恨！
秦始皇一直在等待蒙毅歸來，一直等到過了晌午，卻等到蒙起大踏步走入大殿之中。
李斯見進來的是蒙起，心中一喜，知道計劃得逞，卻又不露聲色。以他這種老謀深算之人，早就任何時候都可以不動聲色！
秦始皇卻覺得奇怪，問道：『蒙起，蒙廷衛呢？他去了何處，為何未歸？長生藥丸拿到沒有？「蒙起似乎神志有些不清楚，只是跪倒不停說道：」敗類啊……敗類啊！「秦始皇聽他語無倫次，大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哦！你身上怎麼全是鮮血？「他看到了蒙起已經被血染紅了大半的盔甲。
蒙起神志並沒有恢復，還在不停說道：「我殺了我哥哥，我殺了我哥哥！」
李斯走過來不停拍著蒙起的肩，安慰著他。
秦始皇的背一下靠在了背椅上，驚道：「你殺了蒙毅？為什麼？」
蒙起安定了下來，這才稟道：「兄長不孝，想把長生藥丸據為己有，小人念及我家世代為皇上鞠躬盡粹，怎能做如此大逆之事？兄長不聽小人所勸，小人只得阻止，結果兄長殺了所有李丞相的屬下，最後我倆兄弟相殘，兄長力竭被我所殺，小人也身負重傷。」
說完，蒙起脫下盔甲，身上刀痕傷痕纍纍，果然是經過一翻苦戰。
秦始皇一聽這消息，自言自語道：」什麼……「李斯大哭，恨恨道：」可憐那些忠心的屬下，死得如此凄慘！那長生藥丸也因蒙毅而飛，上天為何如此對待吾皇！「秦始皇聽他這麼一說，長生藥丸也沒有了，心中一沉，自己的願望又再變成奢望。
這時，蒙起顫抖的手慢慢從鎧甲包里摸出一個小烏木盒子，說道：「皇上不必驚慌，小人不辱使命，從大哥手中搶得了這長生藥丸。」
秦始皇轉憂為喜，驚喜交加道：「這……」
朱溫一去，黃巢陣營中眾臣都成了支持挖掘秦始皇陵的一派，因為誰也不敢再反對黃巢。朱溫為何會被調去鎮守同州，其中原由大家心知肚明。
在這種草莽時代，明哲保身為上策，大家都不是笨人。
也是因為才入長安，實在太多事情需要安排，所以挖掘秦始皇陵墓這件事情一拖就是一年有餘。
這次早朝，終於可以舊事重提，黃巢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說是早朝，其實這種草莽之人根本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遵守皇家禮儀，君臣朝見制已經廢除。大家就像一群朋友議論事情一般在大殿上四處站著，黃巢得意的勉強坐在龍椅之上。
黃巢神采飛揚說道：「眾兄弟，我軍現修養已足，唐軍不敢撫咱們鋒芒。還有一月，糧食將收，今年風調雨順，所收糧食最少能夠我軍三年之用。但我們金器有限，軍器上略有不足。傳秦始皇陵墓之中金器數不勝數，朕以為我們應開出秦始皇陵取其金器以資軍用。眾卿家意下如何？」
尚讓贊成道：「不錯，取之為我所用，正可補我軍所需。我軍軍勢將更加強盛，不費一兵一卒，唐節度使們就會投入我軍。皇上稱霸天下的時候不久了！」
尚讓發了話，誰還敢多言？
大家不管是同意的還是不同意的都來個默認。
耗子錘心道：「挖就挖吧，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豬排三心道：「挖吧，金庫里早沒錢了，挖了后我們多半還能得一些好處。」
黃巢哈哈大笑，說道：「好，就這麼定了，十天以後由尚軍師親自帶領五萬軍馬掘開秦始皇陵！」
王騰虎和瀟洒同時想道：「帶上老子吧，你小子可要發大財了，也讓老子順著發點兒小財吧！」
這時候突然有探子直接闖朝，在普通情況下探子若無緊急軍情是不能入殿稟報的。大家都覺得非常奇怪。
那探子跪下，大聲急道：「稟告皇上、各位大人，雲州刺使沙陀李克用聯合鳳翔節度使李茂貞、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及涇原節度使唐弘夫、易定節度使王處存，共五處合兵十萬之眾，進犯沙苑。李克用麾下沙陀鐵騎所向無敵，我軍一觸既潰，沙苑已被攻陷，我軍被斬首四萬餘級，被擒八千餘人，只有兩千兵馬退入華州。」
黃巢大驚，站起急問：「皇弟黃揆呢？」
那探子沉重的一字字說道：「黃將軍被生擒，已經投降，但李克用並不許降，說道要殺人示威，把黃將軍斬首示眾了！黃將軍人頭正懸挂於沙苑城門之上！」
黃巢無力坐下，喃喃說道：「示眾……示眾……」
尚讓沉思，卻不說話，現在情況確實萬分緊急。
黃巢忽然站起，瘋狂一般大叫道：「出兵……出兵……」尚讓大吃一驚，勸道：「皇上！」
黃巢雖然生在草莽，一朝得志，但畢竟有其勇撼的一面，他又咬牙淡淡說道：「剷平李克用，用他的人頭來祭吾弟。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群臣嘩然，事情太過突然，誰也預料不到竟然僖宗在此關鍵時候請得動沙陀李克用出來，因為他們互相之間都視如仇人一般。（其中的關係請參照本人《五代英雄傳》）
又一個人更急的衝進大殿，黃巢認出這是自己派去監察朱溫的巡視官員，氣極敗壞大聲吼道：「到底什麼事？」
那人把捂住耳朵的手拿開，眾人吃了一驚，他的一隻耳朵已經不在，烏黑的血跡已經凝結成塊遮住他的耳孔。
那人哭叫道：「大事不好，同州守備使朱溫率領夫人張惠，軍師敬翔，並其十萬之眾一齊投降唐室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唐室依然委任朱溫同州守備使，賜姓：朱全忠。」
黃巢全身一涼，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