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陰兵鬼陣
寒意更濃,四個大洞洞門正在開啟,可是依然裡面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到底有些什麼。雖然這大廣場中有不少長明燈已經亮起,但畢竟這裡空間實在太大,長明燈照不了多遠。
瀟洒呼吸一口空氣,應該沒什麼問題,外邊的空氣已經有些透了進來,人並不覺得十分的壓抑。
可是在這個時候,更加覺得陰氣正從四面涌過來,似乎要把人擠碎。
實在太難受,久經戰陣的士兵們已經有不少人在嘔吐。
洞門升到頂,轟隆聲停止,忽然之間一片寂靜。
瀟洒小聲對大家說道:「小心,這洞裡面有古怪。」
王騰虎看了看這幾個洞,沒有什麼動靜,說道:「我說瀟洒,這幾個洞該不是也是墓道吧。」
瀟洒也很不解,說道:「有可能。」
他正想叫幾個兄弟再去看看這幾個洞,就在這時,四個洞中同時傳來沉沉的馬蹄人步之聲。
所有人心中的弦馬上繃緊!
「墳墓中的馬蹄聲,墳墓中的人步聲,陰兵!」王騰虎叫道。
瀟洒聽他這麼一說,嚇了一大跳,自言自語道:「陰兵?這世界上真有鬼怪?」
王騰虎吐出一泡口水,大聲命令道:「**他陰兵全家,給老子布陣,難道活人還怕了陰兵不成?」
這些士兵平時訓練有素,都是在刀上添血之人。此時主將不怕,他們更怕什麼?命令一下,就有如真的臨陣,馬上布出方圓之陣,把主帥圍在中央。
瀟洒說道:「大家穩住,看清楚情況再說,保持好陣型。」洞中馬蹄人步聲漸漸宏大。
突然間,四個洞中同時衝出兩輛兩馬戰車,車上有人,呈黃色。
瀟洒現在真的相信了陰兵一說,再仔細一看:馬是石馬,人是石人。
石人石馬?瀟洒簡直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
王騰虎也嚇了一大跳,抽出長劍,吼道:「操,是人還是鬼?」戰車中射出密集的弩箭,立即就有數十個兄弟倒地,呻吟之聲在廣場中響起,然後回蕩,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好在弩箭只有一波,馬車直向眾人衝來,王騰虎一拉瀟洒和自己退在一起。
馬車衝到,方圓之陣被秋風掃落葉之勢摧毀,一百多人被沖開成四塊,所有人都驚恐不已。
說來奇怪,四輛馬車正好中間錯了一點位置,衝破方圓之陣,他們竟然又交替回到對面的洞里,一瞬間就消失在黑暗的大洞中。
一百多人再集結在一起,所有人都被嚇破了膽。
石人石馬,這也能作戰?這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陰兵?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四個洞中成隊型湧出石兵,所有石兵惟妙惟肖,手持長戟,各有神態,身上刻出的鎧甲完全就是大秦士兵的樣式。
「**,秦國的士兵復活了,瀟洒,還看個屁,閃人了!」王騰虎大叫道。
瀟洒也開始覺得再待在這裡實在不妥,說道:「老虎,撤退。」但是晚了,石兵有如有人指揮一樣,採取包抄,已經把他們的退路封死。
「太邪門了!陰兵也有人的想法和策略?」王騰虎大聲說道。
四個洞中的石兵還在不停湧出,不知道有多少人。
瀟洒叫道:「老虎,集中力量突圍。」王騰虎帶領五十人向墓道殺去,他現在實在沒有把握,若是和敵軍對壘,他完全有把握萬人中取上將首級。但現在要對付的是石兵,普通刀劍管用嗎?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由不得選擇,突圍的人已經和石兵相接。
刀槍砍刺在石兵身上咣咣作響,石兵一點反映都沒有,也不知道躲閃。
瀟洒也注意到了這些,跑到王騰虎身邊說道:「老虎,這些一定不是陰兵,是石兵,可能是秦始皇安排在這裡嚇人的。」王騰虎大叫道:「嚇人個屁,你看!」石兵越來越密集,把廣場團團圍住,逐漸想向中間圍攏。
四個洞中再也不出來石兵,但已經出來的石兵把諾大的廣場圍個結實。
一個不信邪的軍士大吼一聲,飛起一腿踢倒前邊的一個石兵,正想大叫得手。
忽然間,這石兵就像不倒翁一樣又反彈回來站立端正,而他身邊的兩個石兵長戟忽然斜刺,反彈回來的士兵手上長戟也已經遞出。
三把長戟同時刺入那軍士身體,然後同時抽出。
那軍士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眾人的臉都嚇白了,如此通靈的石兵實在太可怕。
地下傳來巨大轟鳴聲,瀟洒仔細一聽,這不是地震,是金屬機括髮出的聲音。
瀟洒大吼道:「這不是陰兵,這些石兵是有機括控制的。」
王騰虎大聲反駁道:「機括個屁,你沒看到這些石兵的腳走路和常人差不多嗎?瀟洒我們應該怎麼辦?」
瀟洒聽王騰虎這麼一說,靈機一動,大叫道:「兄弟們,全部退回大殿中央待命。」
所有人這時候都猶如無頭蒼蠅,只要有人下命令都會聽從。大家都又回到大殿中間。
石兵鬼陣已經發動,陣型已經變換,每一個方向的石兵更加密集,直向中央靠攏。
漸漸的,已經非常接近中央,所有石兵的長戟都對在前方,太密集,中間之人毫無生望。
有十來個士兵實在沉不住氣了,大吼一聲向背對墓道的石兵撲去。
瀟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
絕望是人生中最不幸的事情,絕望對人的內心是最痛苦的煎熬。
現在所有人都在等死,這十多人顯然不想經過這等死的過程。
這十多人死得很快,不倒翁一樣的石兵,左右呼應的石兵,根本無法擊破。
王騰虎手中的長劍拋在了地上,死已經近在咫尺,若不能反抗,那麼只能等死。他身上的英雄氣概早已經被絕望無情擊碎。
不只王騰虎,所有人都已經不想再反抗,因為照這個形式看來,反抗已經無任何意義。
只有瀟洒這時候還笑得出來,調笑問王騰虎道:「老虎,你小子準備安排後事了嗎?」
王騰虎臉色蒼白,點點頭說道:「死也沒有什麼,我們兩兄弟死在一起,陰間也有個伴兒。這種情況下可惡的是沒有敵人拉來墊背,等以後我們也去做個陰兵把今天的損失給補回來。」
說完這些話他自己竟然忽然覺得很好笑。
瀟洒冷笑道:「我們死不了!大家注意了!」「死不了」!三個簡單的字。
三個非常簡單的字,在平時可能無任何作用,但此時候忽然間給了所有人信心。
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和願望,誰也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石兵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很快就要接近眾人。
王騰虎猛抽一口氣,從地上揀起自己的長劍,大聲說道:「瀟洒,怎麼辦,你說啊!」
瀟洒還是很鎮靜,只是說道:「穩住,只有穩住才有生機!」
王騰虎實在不知道瀟洒到底在打的什麼算盤,心中鬱悶得緊,想道:「快大禍臨頭了,怎麼穩得住!」
所有的士兵雖然已經有了信心,但他們實在看不到一絲生機,好多人都嚇得直哆嗦。
這時候瀟洒說道:「大家小心了,從縫隙中穿插過去,小心石兵的交替。」縫隙?哪裡有縫隙?
石兵早已經把眾人圍得水泄不通正在惶恐,石兵的陣型竟然發生了變化。
密集的石兵本來共有四排,把眾人從四方團團圍住,但就在快到達中央位置的時候每一排石兵隔一人就有一人退後。
終於縫隙開始出現,果然如瀟洒所料。
瀟洒對王騰虎說道:「老虎,閃!」
兩人分別插入退後石兵的位置,並不去接觸石兵,然後貓腰再繞過後面石兵平舉的長戟,脫困而出,向墓道急奔而去。
見兩人脫困,所有人信心百倍,依著方法脫困。可是同時想脫困之人太多,卻適得其反的好多人碰到了石兵,被石兵無情刺死。
逃脫之人隨瀟洒和王騰虎來到進來的墓道,瀟洒看著這些石兵兩兩交替的回到對面大黑洞中。
王騰虎冷汗直流,簡直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回,問瀟洒道:「瀟洒,真有你小子的。你怎麼知道這些石兵會交替開來?」
瀟洒笑了笑,說道:「告訴了你這是機括在控制石兵。」王騰虎不解問道:「那為什麼他們會象常人一樣走動。」
瀟洒說道:「很可能是因為石兵內部有機關,機關被上緊后緩緩釋放,就讓石兵可以如常人一般行走。你要記住,這些只是機括石兵,並不是陰兵。他們沒有任何思維,只能靠機關實現固定的陣型。」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你就認定了他們會在最關鍵的時刻變陣,讓我們有機可乘。」
王騰虎還是很不理解。
瀟洒冷笑說道:「這個問題十分簡單,因為這些石兵最終應當回到大黑洞中再由其他的方法把機關上緊,這樣就可以往來不停。你剛才不是聽見機括的聲音了嗎?那一定就是為石兵再上緊機關而做的。既然這些石兵要回到洞中,那麼如此密密麻麻的走到中央,那不正好互相衝突了嗎?所以我認為他們一定會分開來。」
王騰虎嘆口氣說道:「你小子真強,這種事情你都能想得到,我不想佩服你都不行了。」說完他接著道:「已經沒有墓道了,這裡好象是絕地,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去那主墓室看看,估計裡面火也應該滅了。」
瀟洒搖頭道:「那裡根本不是主墓室,否則這裡就不可能有這麼厲害的石兵鬼陣。」
王騰虎咬牙說道:「鬼陣這麼厲害,我們也沒辦法,想進去再搜索一翻,恐怕兄弟們都被嚇破了膽,沒辦法繼續了!」
瀟洒又搖頭,重重說道:「誰說無法繼續,我要破了這石兵鬼陣!」
「什麼?你瘋了,打也打不倒,殺也殺不死的石兵,你怎麼破?」
王騰虎覺得實在看不懂瀟洒,這小子的思維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瀟洒拍了拍王騰虎,勸說道:「你小子是被這些石兵嚇破膽了?我們是活人,還怕這些石兵不成?其實石兵完全就只有固定的陣法,他並不象人可以思維,可以變化。其實剛才石兵鬼陣的破綻,每個人都應該能夠想得到,可是為什麼你們沒有想到?就是因為你們的思維已經被石兵鬼陣的氣勢所奪。我想,也許秦始皇陵墓建造之人非常懂得人性,知道這樣強大的氣勢一定能讓任何人喪失信心,失去耐性,最後忍耐不住落入鬼陣的槍口。」
王騰虎想了想,奇怪問道:「回想剛才的情形,你說得不錯,在這種壓抑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想儘快突圍,而不是坐以待斃。但你為什麼能穩如泰山?」
瀟洒笑了笑,洒脫說道:「很簡單,你把這些石兵當成戰場上的敵人,把他們都當成是活人,就成了。戰場上以少勝多的例子實在太多,以少勝多勇氣固然重要,但謀略才是第一位。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依然能冷靜考慮問題,才有取勝的機會!」
王騰虎想到了自己數次以幾百兵馬擊破數千人的戰鬥,以少對多的情況下,自己何嘗怕過?
瀟洒又拍拍王騰虎,說道:「所以我是軍師!」王騰虎和他身邊的幾個人都啞然失笑。
早有小兵出去給黃巢稟告了裡面的情況,黃巢不信竟然有石兵鬼陣這回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正在瀟洒和大家說話間,黃巢已經忍耐不住,帶領人馬進皇陵而來和瀟洒他們會合。
既然瀟洒說過要破陣,想來已經有了辦法。
黃巢已經派兵進入那假的主墓室之內,除了被燒焦的幾十具士兵屍體以外,沒多少東西。他當然不能善罷甘休,而這幽冥前殿如此怪異,想來從這裡也許可以找到皇陵線索。所以他聽了瀟洒的想法,支持他破陣,然後再在這裡仔細查看。
大齊部隊以最快速度調來三百柄大鎚,每把大棰的手柄都非常長,足有四丈。
王騰虎一拍腦袋,笑道:「瀟洒,怎麼我就想不到呢?用普通兵器對石兵並不管用,用大鎚把他們給砸爛了,他們恐怕再沒有辦法!」
瀟洒叫王騰虎呼喚過三百臂粗力大的軍士,一手抱了大石頭一手拖著大鎚在幽冥前殿廣場集中。
人員全部到位,瀟洒馬上命令軍士以最快速度在四面八方用大石布成雙層環型阻礙。布置完成以後,在中央又成方圓之陣。
黃巢並沒有到幽冥前殿來,他站在墓道上焦急看著中央的情況。
石馬的馬蹄聲已經傳來,瀟洒大聲說道:「來了,石馬車會放出弩箭,小心一些!」
那些石馬車還是從四個大黑洞中衝出,每個大黑洞兩輛。
外圍的軍士「唬」的大吼一聲從下到上圍起三層盾牌。
在陣中的人視線已經被盾牌阻擋,只聽到急促的馬蹄聲漸漸接近和弩箭射在盾牌上「哚、哚、哚」的聲音。
中間的士兵都手握大鎚,嚴陣以待,瀟洒大聲說道:「若石馬車被阻擋,我們立即衝上用大鎚狠擊馬腿!」
這次出瀟洒意料,石馬跑得實在太快,馬腿和大石的接觸力量實在太大。他們接觸的時候,大石被馬腿踢飛,幾十塊大石頭急速向戰陣中飛來。
這盾牌怎麼抵擋得住如此大力飛來的石頭?「轟隆」數響,盾牌陣立破,拿盾牌之人竟然有三成被大石打飛,個個都如斷線的風箏一般。
好多人飛了幾米以後橫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就垂下頭去;少數沒有畢命的人恐怕胸口的骨頭都完全被擊碎,滾動的力量都沒有了,只是不停呻吟!
王騰虎和瀟洒都嚇了一大跳,看來這些兄弟是沒命可活了。
還來不及查看傷員,空中黃影閃動,大秦石兵竟然在空中橫飛?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些到底是石兵還是陰兵?
「有鬼,***!」王騰虎大吼道,若不是鬼,石兵怎麼能飛上天去?
王騰虎這麼一吼,軍心大亂,人人都想趁石兵還沒有合圍之時逃出去。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落在王騰虎臉上,正是瀟洒打的。
瀟洒大聲吼叫訓斥道:「你小子瘋了?哪裡有什麼鬼,陣前退縮,老子砍了你!」
王騰虎被這麼一耳光打過來,頓時清醒了很多,他忽然透過已經被大石砸碎的盾牌陣看到那些石馬已經不動,前腿雖然踢飛了大石,可是卻同時被折斷。
所有的石馬兩條前腿都只剩一半,剩下的半條前腿斜撐在地上已經不能走動。石馬車上的大秦石兵已經全部不在!
瀟洒說道:「你瞎嚷嚷什麼?剛才衝力太強,馬腿和大石弄得玉石俱焚了,而車上的石兵因為石馬車突然停下而飛出,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大秦石兵已經轟然落在地上,每落下一個,就在地上砸出一個大洞,然後石兵粉碎。
好在衝力實在太強,並沒有石兵落入戰陣中,否則傷亡會不小。
眾人回過神來,見到石陣已經被石馬車破壞,剛放鬆的弦又緊了起來。
他們靠什麼阻擋石兵鬼陣?
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石兵鬼陣再次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