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密閉狹小的電梯里,空間彷彿都凝滯了般,每一個呼吸丁美滿都覺得傷筋動骨。她緊挨在電梯門口站著,以便等下能第一時間逃開,可是只要目光稍稍一動,就能看到鏡面設計的電梯沿壁里反射出的畫面。

她沒辦法做到眼不見為凈,那個爛男人就站在她身後,還任由著他新歡整個人往他身上黏,彷彿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多麼如膠似漆般。

直到這一刻,丁美滿才開始後悔,為什麼就不接受林愛的建議呢?

雖然那方法爛了點,但總好過只能招架無法還擊啊。

「天夏,你說剛才那位小姐是不是有病啊。美滿打扮得那麼漂亮,連我都自嘆不如呢,居然還攔著她不讓她進來,瞎了眼吧。美滿,你也真是的,有邀請函怎麼不說一聲,早知道就該坐我們的車一起來嘛。」即使是憤恨不平,莫薔也能偽裝出好似在嬌嗔的語氣。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丁美滿的難堪和閃躲呢,就是因為看得太清晰,才不捨得放過這個炫耀勝利的機會。

「嗯,你的確不如。」天夏回得心不在焉,灼熱視線一直膠著在丁美滿身後。

一襲短款的白色雪紡短裙,把她不算高挑卻比例完美的身材襯得剛剛好,胸前大V領的設計本該是春光乍現,她還算保守地用披散下來的長發遮擋了不少,卻反而更挑起了欣賞者的探究慾望,無可挑剔的背部線條在露背設計下一覽無遺;腰間的銀色閃片腰帶,也讓這件看似普通的短裙增色不少。清淡的裸妝又剛剛好,不會太過招人。

看來,這一年多她活得很滋潤,懂打扮、懂搭配、懂怎麼在不經意間讓女人味滿溢流瀉,是不是也開始懂得怎樣在男人面前顰笑曖昧,妥善利用自己的姿色優勢,所以才一再強調他們已經離婚了,她也可以有其他男人,現在的她足夠精彩,不再需要他的存在?

想到這,他唇線緊繃,眼色一沉,按捺住想要把她打包帶回家的衝動。

「啊?」說者無心聽者有心,賈天夏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卻讓莫薔尷尬至極,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只是對於她的疑問,賈天夏絲毫都有心思搭理,只顧著和眼前這個女人計較,「丁美滿,你就那麼愛我,愛到連看我一眼都擔心失態嗎?」

「……」美滿沒有做聲,不甘認輸的個性正在蠢蠢欲動。她討厭站在被動的位置、更討厭直到現在還會被他影響的自己。女人特有的小心思不安份地在攢動,最後左右了她的理智。抬眸,轉身,倔強對上他的眼,眉目含笑,「不是啊,你不值得我浪費注意力而已。」

「是嗎?」天夏抬了抬眉梢,看她目光往下滑了滑,落到了莫薔身上,而後又立刻驕傲地別開視線。僅僅只是剎那,他仍舊逮到了她眸色間的那絲妒意。稍縱即逝,卻讓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故意抬步,挨近她,幾乎是密合地緊貼著她的背,才停住腳步,低下頭,壓低聲音,在她鬢邊耳語,「那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屑理會?」

「是。」美滿固執地回道,語氣聽似堅定。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臉色泛紅,這些癥狀都一再證明,她沒有辦法像自己預估那樣把賈天夏當做空氣處理。

「哦……」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長,聽起來有些玩味,「即便是吻你?」

深呼吸,冷靜,冷靜。

她不想像以前那樣破口大罵,因為太清楚這樣只會讓這個男人更得意,何況一旁還有個等著看戲的莫薔。等到把呼吸調勻一切看起來如常后,美滿挑起嘴角,回眸給了他一個燦爛笑容,順著他調整出來的姿勢,手臂上抬像條蛇般勾纏住了他的脖子。

有那麼一瞬間,美滿的心跳還是亂了,她以為事隔那麼久,足以若無其事地面對他。可當再次像以前那樣摟住他的時候,屬於他們之間的記憶不守規矩地在活躍,滋擾著她的呼吸頻率。

「你敢嗎?」她很快把那種不該有的情緒掩藏掉,被唇蜜滋潤過的唇微張,用輕呵出的氣撩撥著他的情緒,眼波一轉,若有似無地飄向干瞪著眼的莫薔,又繼續道:「在新歡面前吻舊愛?呵,賈少爺,小心傷了人家的心,會有報應的。」

天夏冷覷著那張媚眼如絲的笑靨,她一字一句吐氣如蘭像在說笑,卻一下重過一下地逗弄著他的神經,直至緊繃。很好,還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這女人很懂得怎樣讓男人心癢難耐。顯然她是活膩了,難道還天真以為這個「新歡」會讓他收斂?

他涼笑著湊近她,想要攫取住那張不知死活的嘴,用行動讓她明白不是任何男人都能輕易招惹的。

只是短暫數秒,看他逐漸湊近,美滿的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玩過火了。她早該知道沒有這個能耐和賈天夏這種閱盡千帆的男人斗,可為了賭這一口氣,她還是衝動了。

就在她無處可逃的時候,電梯門突然開了。

是不是該說人善人欺天不欺?

丁美滿眼明手快地往後退了步,趁著他恍神,掙了他的牽制。電梯外的空氣讓她的呼吸順暢了不少,確保事態的發展不會再失控后,她揚起一絲得意的笑。臨走前,見莫薔始終怒瞪著自己,她學起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莫薔最擅長的無辜表情奉送了句,「看著我做什麼?你該看緊自己的男人。」

「賈天夏,你到底什麼意思?」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莫薔立刻把槍口對準「自己的男人」,即便如此,她仍舊記得低聲下去,更像是在嬌嗔。

可惜這種對手戲也得有人配合才能演得下去,她就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獻媚,沒人願意捧場,那也只是白搭。

而賈天夏顯然是分不出神去為她的風情喝彩。

他就這麼鐵青著臉看丁美滿離開,被抽空的彷彿不止是懷抱,還有空氣。這感覺就跟當年離婚時一樣,苦守了許久,終於是釣到那尾魚了,還沒看夠它在自己掌心鮮活蹦跳的模樣,它就無預警地滑走了。上一回,他自身難保無力去追;這一次……買個漂亮點的魚缸,奉上最好的魚食,能留住嗎?

忽然,一雙手肆無忌憚地搭上他的肩頭,熱絡的口氣在耳邊響起,也成功把他喚回了神,「喂,你不是說要錄節目來不了嗎?」

玩世不恭的口氣,熟稔的打招呼姿態,外加那股撲鼻而來的CK男士香水味,已經足夠表明來人的身份。即使不用去看,天夏也能猜到唯有謝穆堂莫屬。是自從他跨入製作人這一行起,一直和他合作至今的拍檔,更算得上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所以,在朋友面前,賈天夏向來不加掩飾,「聽說她會來。」

「她?」謝穆堂一愣。為了個女人推掉工作,跑來參加這種形式主義的派對?這全然不像賈天夏的個性,但凡事都沒有絕對,能讓他這樣的女人只有一個,「那也就是說我剛才沒有看錯,那個跟你一起出電梯的、很漂亮、很有氣質、讓人看了就很想追的女人還真是丁美滿?」

很漂亮很有氣質讓人看了就很想追?句句都是溢美之詞,算是給足了他面子,為什麼聽起來還是那麼刺耳?天夏眉心皺得更緊了,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這像是他多年好友說出來的話嗎?聳肩,揮開了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天夏眯著眼看向他,「你最好換些適合朋友妻的形容詞,少他媽惹我。」

嘖嘖,醋勁真大,讓謝穆堂不得不識相地收斂玩心,「她回來了?」

「嗯。」他答得很隨意。

「什麼時候復婚?」他問得更隨意。

招來了賈天夏一道惡狠狠地瞪視,「你以為過家家?」

「難道你們不是在過家家?」吃飯吃到一半想結婚了,就一起回家偷戶口本跑去民政局登記;又吃飯吃到一半想離婚了,再跑去民政局繼續麻煩公務員。這跟過家家有什麼不同?然而,在瞧見天夏開始躥火的眼眸后,他無奈地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知錯投降了,「直接去告訴她,你當初答應離婚也是迫於無奈啊。又不是什麼第三者插足,沒什麼原則性的問題,解釋清楚了就差不多了嘛。」

「你第一天認識丁美滿?即使我坦白,她也不會從寬。或者會建議我轉行去做編劇,即使信了,估計她會拿刀直接把我爸剁了。」丁美滿和他家父母的問題,由來已久,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促使他們離婚的一大誘因。

「差點忘了!你家老爺子也來了,到處找你,還試圖想要出動直升機。」

「啐,陰魂不散。」聞言后,天夏擲出的評論絲毫都不像一個兒子對待父親的態度。

謝穆堂卻習以為常了,「說吧,他又做了什麼?」

「把這女人綁起來弄暈丟我車上。」說著,天夏朝著尾隨在後的莫薔努了努嘴。

「你沒直接把她丟下去?」

「哦,還在她腦門上貼了張紙條。」

「寫了什麼?」

「你敢丟她下車,丁美滿就會被丟下樓。」

不是開玩笑,他知道他爸絕對做得出。知子莫若父,那死老頭就是料准了。先派人放風,讓他得知美滿今晚也會出現,在明知他風雨無阻也會來的情況下,再設個套讓他在丁美滿面前上演貪新忘舊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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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滿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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