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晨的微風撩動窗帘，男人在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覺中睜開眼睛。這個要命的小鬼，幾乎整個人纏在他身上，腰被緊緊的環抱著，手臂也被當成好用的枕頭。

看著小鬼一臉滿足的睡相，男人伸出手指輕彈那光滑的臉頰，小鬼呢喃一聲打開了他的手，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小鬼！遲到了！」

「啊——」突然被震醒的少年大叫著坐了起來，男人才得以抽回自己酸麻的手臂，少年遲鈍的擺動一下沉重的頭顱，下一秒就發出模糊的呻吟。

「嗚……頭好痛……」

「知道厲害了？還想不想喝？」

「不要了！」

「呵呵……起來吧，我送你去學校。快點！」

少年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的動作十分遲緩，男人搖著頭幫他套上背心和襯衫，穿到褲子的時候卻笑出聲來。手忙腳亂的少年登時臉紅了，搶過男人手上的長褲背過身去：「你先出去……我馬上就好了。」

「呵呵，精神這麼好，要不要請個假？」

「……不要。你沒有想好以前，我不要再影響你。」

少年如此回復著男人的建議，從剛才的窘迫中鎮定下來，男人湊到他耳邊的嘴唇被他飛快躲開：「洛……別引誘我，我會忍不住的！」

「為什麼要忍？你已經忍不住了嘛……」

男人成功的偷襲了對方那個正在興奮中的部位，惹得少年通紅著一張臉大叫起來：「不要！你好卑鄙！拿開你的手啦！我真的忍不住了啊……」

「小哲，你真的很可愛……」

用強大的力量壓住身下不停掙動的少年，男人低下頭輕吻他冒出汗珠的鼻尖：「別動了，我們快點解決……不會讓你遲到的。」

「唔……你別這樣，我是很認真的跟你說！你就不能……聽我一次？」

男人微微一愣，神色懊惱的放開了他：「掃興！」

目送少年彎著腰跑去浴室，男人鬱悶的呼出一口氣倒向床上，艱難的壓下身體里奔騰的慾望，這個本該美妙的早晨只留下遺憾。

兩個人匆匆整理好自己，一起下樓的時候才開始交談，男人還因為剛才的不快而沉著臉，少年咬住嘴唇不時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他。

「洛，別生氣了，我只是……」

「你這個該死的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我真的跟你有代溝！」

「我……你昨天已經訂婚了對吧？」

「廢話。」

「所以……在你考慮好以前，我不想傷害你的未婚妻。你們已經有了盟約，我再跟你做那種事，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男人冷冷看他一眼，立刻說出尖銳的反駁：「哦？你現在又有那些見鬼的道德觀了？那你最開始就應該拒絕我。我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跟我玩以退為進了？我最討厭在我面前耍手段的人，那樣很不可愛！」

「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經傷害過一個女生了，我很難受，我也後悔最開始沒有拒絕你……我是什麼人你也應該知道，最應該知道的就是你！」少年轉過頭盡量清楚的說出這些，儘管難過但沒有流下眼淚，他的戰爭還沒有完，必須撐到最後，即使最後還是會輸。

「我讓你難受？見鬼！你跟我在一起覺得難受？」男人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冷靜，看著小鬼委屈的臉就會煩躁，自己引以為傲的心智就像倒退了好幾年，會被小鬼區區的幾句屁話傷到。

「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也迅速煩躁起來的少年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是想說，如果你結婚，就請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取消你的婚禮。」

「……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你是說你不喜歡她嗎？那為什麼要跟她結婚？你會傷害她！」

「大人的事你不懂！我跟她的關係，是那種……說了你也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但結婚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只能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不是這樣嗎？」

雙眼漸漸發脹，少年使勁眨了眨眼睛再接著說下去：「爸爸媽媽、洛叔叔洛嬸嬸……他們都是因為相愛而結婚的，他們很幸福，他們也很愛我們……我只能接受這樣的結婚，如果你不是因為愛她而娶她的話，我不會祝福你，也不會等你。」

「幼稚！」男人低吼著重重一拳打在電梯的牆上，少年面對他的目光卻並沒有退避，他深深吸進一口空氣才冷笑著開口：「你要等的本來就不是我，對吧？你喜歡的是你的宇哥，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像以前那樣了，我能體面的活到今天有多難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是以前的宇哥了，可我也不是以前的小哲了……」少年黯然看著他一臉的怒氣：「因為你，我變了很多，我變得不是我自己了……可你還是你……我在你心裡只是個小孩子吧？我想知道你的事，是你不肯讓我知道，每次都是這樣……我要怎麼做才能跟你站在一起？你告訴我啊！只要能做的，我都會為你去做，除了傷害別人，我什麼都可以做！」

「……」

短暫的沉默被電梯降到底層的鈴聲打破，男人腳步沉重的走在前面並不回頭。少年一步步跟在後面，很吃力但並不放棄，一路小跑著跟隨男人坐上了車。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偶爾會看一眼對方，在彼此的目光里，都沒有看到退縮與讓步，這不算遙遠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盡頭。

少年將要打開車門的時候，男人終於在他臉上印下一吻：「等我兩年……一年，好不好？」

少年以毫不掩飾的愛意深深凝視自己喜歡的人，濕潤的眼眸黑得不帶一絲雜質：「……不。」

就這麼一個簡短的回答，阻斷了他們所有的對話，在得到徹底的妥協之前，他們都知道——自己不會再主動聯絡對方。

也許，是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