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欺騙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會不會遭天遣?

不過,是丁宇倫逼他這麼做的。

於堯迎視著朝他走來的美女,心裡一聲驚嘆。

這個老闆看起來相當斯文,實在無法把他和他對設計室施行的鐵腕畫上等號。

由於新老闆的嚴格,已經有不少設計師受不了壓力,決定辭職,可是新老闆卻沒有慰留過半個。

不過她還算幸運,她的設計圖在宇倫的協助之下進步了不少,反而是如魚得水。

「什麼新老闆?」於堯奇怪地往桌旁的綠色植物一瞥。

宇倫就坐在隔壁。

這間店以隔局良好著稱,每一桌都有著綠色植物當自然屏障,宇倫正和唐玉潔並桌

而坐,可是唐玉潔卻渾然不覺。

「因為你一直不肯透露你的姓名,我們只好這麼稱呼你。」

「喔。」於堯表現得像個白痴一樣。

丁宇倫不快地皺眉。

尤其他的那雙賊眼一直盯著玉潔瞧,真恨不得一拳把它們打出來。

「那隻戒指你帶來了嗎?」她一臉急切。

「別急。」宇倫交代過,最後才拿出來。」價錢還沒談呢!」

「我……」她一臉難安。」我必須要看過東西后,才能跟你談價錢。」

「看過東西后,搞不好我就會調高價錢喔!」他也禮敬了回去。

別忘了,他可是一流的談判高手喔!

玉潔深吸了口氣,想穩住緊張。

「不看東西就沒辦法談價錢。」她很堅持。

聽到了吧?於堯又偷偷瞥了一眼隔壁。

丁字倫瞪著他!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怎幺可能飛回加拿大?不過要做出一模一樣的膺品還不簡單?比飛回去拿快多了。

於是他連夜製造了一隻,只是款式變了,不過要瞞過玉潔這種生手,簡直是易如反掌。

「可以嗎?」玉潔一瞼的請求。

看樣子不答應好象不行——他又看了斜對面一眼。

「好吧!」他拿了出來。

如果他把這件事情辦砸了,只怕會死得很難看,雖說這關他什麼事?

丁宇倫狠狠的剩著他,這個該死的傢伙!

都跟他說了,先問出答案再把東西拿出來,他偏不,要是被她看出膺品,他就宰了他!

一見新老闆拿出了那個記憶中的黑絨布盒時,玉潔的眼神激動了起來。

是這個盒子沒錯!上頭還有她不小心用刀子劃破的痕迹,就像是被她做了記號。

她伸手想拿,卻被於堯制止住,手指無意中觸到了她的。

丁宇倫憤怒的站了起來。

於堯心一驚立刻收回手,像見鬼了一樣。

這傢伙,怎麼突然站起來嚇人呢?

玉潔奇怪的轉臉一看,不明白於堯的臉怎麼好象突然吃了一驚似的?

「這……」當她的視線又落回絨布盒時,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該不會是假的吧?」玉潔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直瞅著他。

「該死!」丁宇倫簡直氣昏了。

兩人都同時聽見了一聲詛咒,不過誰也沒工夫理會。

糟糕!這還玩得下去嗎?於堯在心裡頭哀叫。

他連盒子都還沒打開呢,人家就猜出是膺品了,教他的臉往哪裡擺?

都是他,丁、宇、倫,是他乾的好事!

「是假的吧?」玉潔一臉懷疑。

否則對方的神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古怪?

「什麼假的?」於堯趕緊清了聲喉嚨,掩飾失態。」這會是假的嗎?」他想也沒想的打開來,趕緊說。

「啊!」丁字倫挫敗的呻吟了聲。

於堯這個笨蛋!於堯這個混蛋!

要不是還有那麼點理智,他真恨不得衝上前掐死這個大色魔。

黑色蛋白石在燈光下透著詭異的褚色——

「這……是……真……的!」她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

媽媽知道了一定欣喜若狂!

「當然是真的!」於堯哇哇叫——吼得十分心虛。

難不成對方看出來了?

玉潔情不自禁地拿起戒指,愈看愈愛不釋手。

丁宇倫又利用這時候站了起來。

「搞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他火大地用著無聲的唇語說。

於堯緊張得直冒汗。

怪了,這膺品又不是他做的,他怎麼比宇倫還緊張?而且比宇倫還心虛?

於堯心驚肉跳,真怕把事情辦砸了,他突然後悔那一天真不應該赴宇倫的約的。

「是這隻沒錯。」玉潔雙眼變亮,眼睛一刻也離不開戒指。

什麼?於堯差點飆出了笑聲。

是真的?他趕忙咬緊唇,努力噙住笑意。

這個叫玉潔的比他還混!

怪不得宇倫要他放心,唐玉潔不但設計圖畫得亂七八糟,連真假寶石的鑒定都有問題,初級的還可以,再深一點、更高級點的,她就束手無策了。

可是即使這樣,人家宇倫還是把她捧在手心裡的喲!

丁宇倫一瞼不快地站了起來。

「快說!」他受不了於堯一臉色瞇瞇的賊樣,還有他評頭論足似的眼光,這傢伙是不是忘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開始對他的玉潔動起腦筋來了?

他才不呢!

看著宇倫打翻醋桶的模樣,真是值回票價,他如果不乘機多玩玩,以後就沒機會了。

「妳那麼喜歡,乾脆送給妳好了。」反正那是假的。

隔壁桌突然爆出狠狠拍桌子的聲音。

於堯忍住笑。

「你說什麼?」玉潔一瞼的吃驚。」你要送給我?」

「是啊……」於堯終於笑了出來。

媽的,這傢伙!

丁宇倫真想起身揍人,完全不管他剛剛驚爆的那一聲已經引來周圍客人的不滿,以及服務生的關切。

「當然是有條件的。」於堯總算把話說完,手指頭還惡作劇的纏繞住她的髮絲。

把丁宇倫激得快要噴火。

玉潔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當然也沒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玩什麼把戲?她興奮地趕緊問:」什麼條件?」

「就是……」他不露痕迹地又瞥了眼斜對面。

玉潔隨著他神秘兮兮的音調,也跟著緊張地湊近了俏瞼。

「就是……」於堯神秘一笑。

怦怦!怦怦!怦怦……

丁宇倫怕聽到答案!他怕聽到的會是令他心碎的答案!

「反正妳也籌不到這麼多錢……」於堯聳聳肩,放意吊宇倫的胃口。」於是我替妳想了另一個好法子。」

「什麼好法子?」玉潔一臉急切。

「當我的情婦如何?」於堯笑著湊近了俊瞼。

玉潔整個人當場僵住!

終於說出來了!

宇倫捂住了無力的胸口,彷佛他的生命就握在另一個人的手裡,而那個人就是玉潔。

玉潔的眼睛膠得比牛鈴還大!

「我是不是在作夢……」她懷疑今天發生的一切全是在夢中。

一聽見她的答案,宇倫的整顆心跌進了谷底。

就在他以為一切已經定案時,突然傳出了於堯驚吼的聲音。

「媽的妳怎麼咬我?」他不敢相信的吼。

「原來這是真的?」她驚喜地捧住臉蛋。

想不到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被人一見鍾情,她回去一定要趕緊跟宇倫說。

「什麼真的假的?妳咬我是真的!」要不是宇倫在場,他會一拳打昏她的腦袋。

天哪,他怎麼會答應這種鳥事?想不到她突然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他先是錯愕,隨即痛叫了出來。

更別說那股心驚……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媽的,宇倫……

「我以為我是在作夢……」玉潔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也不應該咬我的手指頭。」他氣得都快哭了。

「我想要聽到叫聲,才能確定我是不是在作夢?」被人一見鍾情的感覺真的是暈陶陶的。

「那妳怎麼不咬妳自己?」或者是咬丁宇倫的也可以。

「嘻嘻……」她不好意思的直笑。」我如果咬得下去,就不用拿你的來開刀啊!」

「妳——」他一拳捶在桌上。

「先生,小聲點,你吵到大家了。」服務生趕緊過來勸架。

「對不起。」玉潔連忙道歉,不過她是在向於堯道歉。

媽的……早知道宇倫這個怪胎相中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他當初實在不應該來的。

「妳到底答不答應?」

「答應什麼?」

「情婦啊!」他怪叫。

恨不得從來沒見過這個叫唐玉潔的怪胎,他的手指……

於堯好痛的甩著,瞥見好友一臉笑容的又坐了下來,簡直心痛如絞。

「什麼情婦?」她以為他是在說笑故意開玩笑。

「當我的情婦,這顆黑色蛋白石就送給妳。」於堯疼惜的朝手指頭吹了吹。

玉潔明顯的抽氣聲又再度揪緊了宇倫的神經。

「我……」如果她一口回絕,他會不會老羞成怒,不賣給她了?

快說快說,於堯臉上寫著不耐煩,不過他兩隻寶貝的手卻不敢放在桌上,也不敢把玩她的頭髮了。

「為什麼?」她心平氣和的問。

「因為妳很漂亮、身材又好,」這可是宇倫教他說的。」而且無時無刻不展現優雅自信的風采。」呸!

之前他是百分之百同意,現在他則是百分之兩百反對,優雅的女人會突然抓起男人的手,然後狠狠地咬下去嗎?哎喲,我的媽呀!

看來這隻戒指她是沒指望了。

「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考慮嗎?

改坐到玉潔斜對面的宇倫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一臉挫敗的神情。

他為什麼要逼她?他突然自責起來。

他愛她,不是嗎?他甚至已經決定要包容她一千個、一萬個缺點,他還在乎她這一點嗎?

看著她掙扎,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不,別答應!

不,別答應!

他的內心驚煌的吶喊。

在玉潔正要委婉地開口拒絕之際,宇倫突然驚吼出聲——

「別答應他!」

「宇倫?」

於堯則是眼珠子瞪得快凸出來了!

這傢伙……竟然……在這緊要關頭衝出來攪局!

那他的手豈不是被白咬了?啊?

「別答應他!」宇倫斂著眉心由另一側走了過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管她的答案是什麼,他都不願意離開她。

這一回來到他們面前勸架的是店經理,如果他們再這麼吼來吼去的話,就要立刻把他們請出去。

「宇倫,你怎麼會在這兒?」他到底聽了多少?

「路過。」他悶著聲音說。

「真的是路過?」

他狠瞪了於堯一眼,警告他。

「好嘛,路過就路過。」於堯小聲的嘀咕。

「真巧。」玉潔一點也不懷疑。

「巧到我什麼都聽到了。」他不滿的說。

他已經不在乎答案是什麼了,可是他卻十分介意,她竟然沒有一開始就回絕。

「你……聽到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要不是我趕快出面制止,妳搞不好就做傻事了。」他埋怨地瞪了於堯一眼。

傻事?這是傻事?這個傻事是哪個傻瓜教他乾的?

於堯氣得真想直接暈過去。

「我們走吧!」他拉著玉潔就走。

「可是……」玉潔不舍地看著躺在絨布盒裡的戒指。」媽媽會很失望的。」

「難道妳答應了,媽媽就會很高興?」

「當然不會,可是這……有她對爸爸的思念。」

「只要妳們過得更好,這就是對妳父親最好的思念,難道沒有人教妳們這個道理?」

玉潔驚愕地看著他。

「別為了身外之物而糟蹋了自己。」他意味深長的說。

剎那間,玉潔漾開了驚喜的笑容。

她多年的執著被這句話解了套,整顆心頓時輕鬆了起來。

「對不起了,新老闆。」她不好意思地朝他揮了揮手說再見。

「啊!」他的戲分就這麼一點點啊?

於堯愕然地目送著他們離去。

「那這個呢?」他揚了揚手中的盒子。

「把它丟了。」宇倫頭也不回的說。

「什麼?」到頭來付帳的竟然是他?

********

「我以為妳會答應。」宇倫像失而復得似的握緊了玉潔的手。

「我怎麼可能會答應?」玉潔說出她的心情。」我第一個擔心我的工作會沒著落,第二個我怕他又會提高價錢。」

他輕聲一笑,」當一個人故意提高價錢時,表示他不想跟妳做買賣,這個時候就可以考慮放棄。」

「喔!」玉潔一瞼的驚訝。」聽起來你好象滿懂的,你做過生意?」

「我像嗎?」他含笑問。

她皺眉。

「可是你不論說話或做事,都很有生意頭腦的樣子。」她一臉的欣賞。

丁宇倫握緊了她的手。

「今天這個很有頭腦的人,就差一點錯失良機。」他仰首嘆了聲,暗暗自責不已。

幸好他踩了煞車,否則此刻又會跌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

「我說過我不會答應的。」玉潔有點受寵若驚,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不舍的表情。

「嫁給我。」他突然說。

她愣住。

「結婚是很花錢的!」她想也沒想地叫了出來。

而她的錢還沒存夠。

想不到她的回答竟然是這麼的不羅曼蒂克,令宇倫失笑了出來,還好他已經習慣!

「結婚本來就很花錢的,難道因為這樣就不結婚了?」他笑道。

「不,是要慢一點。」

「慢一點?」他眉頭皺起來了。

「等你有錢了再說。」

他立刻瞠直了眼眸。

「妳說什麼?」他吼了出來,」如果我一輩子沒錢呢?」

「那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她激勵他。

對她來說,她只要再存個兩年的錢,就可以高枕無憂的過日子了。

好吧,為了嫁給他,她這兩年的錢可以不賺,可是她還有另一對翡翠耳環還沒買呢,黑蛋白石戒買不成,總不能連這最後一對也放棄吧?

錢錢錢!想不到就是這個字真阻隔在他們中間。

「妳的眼裡除了錢之外還有什麼?」他生氣地說。

為什麼他偏偏愛上這樣的女人?

她顯然因為他的話吃驚不小。

「難怪你這麼窮,原來你一點目標都沒有,一點都不知道努力。」而且還不知道反省。

「妳說什麼?」他吼。

「我說得夠清楚了!」玉潔一臉的失望。」你有沒有想過?我嫁給你吃什麼?喝什麼?房租、水電呢?你真天才!」

宇倫被她說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在她的眼裡他是個窮光蛋,他的上億身價只有他自己清楚,難怪她會這麼說。

「我有存款。」他實在忍不住。」保證絕不讓妳餓肚子。」這樣總可以嫁給他了吧?

她像是被他的話嗆住了。

「你……」玉潔沒想到他這麼不爭氣。」有存款就可以不努力工作賺錢嗎?我錯看你了。」她傷心絕望。

「妳……」他簡直氣壞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愛情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嗎?還是妳根本就只想嫁給有錢人。」

突然一巴掌打偏了宇倫的瞼。

他錯愕地看著她。

「沒錯,我就是想嫁給有錢人,你還不夠格呢!」她傷心的說。

「所以妳一直在利用我?要不是我能幫妳賺錢,妳根本就不會接近我這個窮鬼?」他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

「沒錯,」原來他是這麼看她的。」我已經懶得再利用你了,我明天就辭掉工作。」她轉身離去。

眼淚卻在轉身之際拚命掉了下來。

他像是不相信她的話似的,怔仲在那兒。

她要辭職?

她不要這份工作了?

為了她,他才訂下高額獎金的制度,她竟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宛如有什麼從他充滿幹勁的軀體中抽離,他突然發現他之前做的那些……他辛苦努力奮鬥的一切……變得毫無意義。

他想要上前追人,卻被一隻手按住肩膀,他回過頭。

「於堯?」

於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喔,我的車就停在前面。」他趕緊撇清。

「算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算了。」

「本來就該算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跟?的,不然你打算怎麼樣?」於堯緊張兮兮的喊。

「我說的是她!」宇倫一瞼疲憊。

前方逐漸模糊的身影揪痛了他的心。

「枉費你一片痴情。」於堯誇張地嘆了口氣。

這種愛錢的女生有什麼好愛的?不過他可不敢這麼說。

「比起那些不會把錢放在嘴邊,實際上卻暗中覬覦你荷包的人,她簡直太可愛了。」他是實話實說。

於堯吃不消的轉了下眼珠子,起了雞皮疙瘩。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一點也不假,他是愈看那個叫唐玉潔的愈是怕怕。

「可是她說除非你有錢——」

「我本來就很有錢。」他火大了。

「有錢也沒有用,你又不能表明身分。」幹嘛把氣出到他身上?

「我永遠不會表明身分。」宇倫咬牙的說。

他的魅力絕對不是來自錢,絕對不是。

「你想這麼欺騙她一輩子?」

「除非她肯答應嫁給我,否則我永遠不會讓她知道。」

那他還能說什麼?

於堯無力地翻了下白眼。

「幫我擬一份契約。」

「喔!」

「照約定『麗的』應該轉到我的名下來了。」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絕不能被擊倒。」我要專心地經營它。」

「嘿,你還是你,一點都沒變。」於堯高興地揚起了笑容。

可是他的笑容卻很快地被刷去。

「等我徹底整頓好,回到加拿大之後,你再把『麗的』轉贈給她。」

於堯驚駭地愣在原地,眼嘴張得大大。

「你……說……什麼?」

「我說得夠清楚了。」

「你要回加拿大?」

「我不回去待在這裡幹嘛?」

「然後把你辛苦打拚的事業送給她?」

宇倫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真的放得開她的話。」這意思夠清楚了吧?

如果一年的期限已到,而他們的感情依然在原地踏步,也許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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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嫁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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