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沫身穿粉紅色玫瑰弔帶晚禮服站在大鏡子前花痴般的自戀,江鶴鳴穿著黑色的手工西裝,打著領帶,有點不耐煩地探進了頭,「哎,好沒好?」
楊沫沖他回眸一笑,「好看嗎?」
江鶴鳴沒理她,指了指手腕上的勞力士,出去了。
「真沒情趣。」楊沫嘟嘟嘴。
寶馬車飛馳在馬路上,車上做著江家的老少,楊沫眼望窗外,一聲不響,一反平日的嘰嘰喳喳,只能聽見江太太和江鶴亭的鬥嘴聲。
「小沫,你怎麼這麼安靜?」江鶴鳴在前面副駕坐著,感覺不適應。
「怎麼了?不舒服?」江太太麗蓉女士急忙問。
「沒事,媽,只是覺著夜景很好看。」楊沫笑道。
「夜景,有什麼好看的?」江鶴亭問。
「當然好看了,」楊沫眨眨眼睛,故意逗他,「有句詩說『清風樓上赴官齋,次日平生眼豁開『。』」
「這是什麼意思?」江鶴亭摸不著頭腦。
「這是五代時期越山師鼎禪師開悟詩中一句,豁開指慧眼,詩面是他赴閿王的齋宴,走在樓上,見太陽照在身上,方才開物。其實是告訴我們日常事物天生如此,含著世界最基本的真理和規則,不要忽略平常的事物。」楊沫搖頭晃腦的賣弄文采,江鶴亭聽得一頭霧水,瞬間啞巴了!
「鶴亭,你嫂子是要你閉嘴。」江鶴鳴一語道破楊沫的目的。
楊沫在反光鏡中「狠狠」的瞪了江鶴鳴一眼。
「噢,那小沫嫂子,如果我不忽略平常的事物會怎樣?」江鶴亭「反擊」問。
「啊?這,我哪知道。」這下把楊沫問傻了。
「你呀,你嫂子的意思是讓你考試時更細心,別忘這忘那。」江太太笑著拍拍小兒子的腦袋替楊沫解圍。
開車的江久皓不由大笑起來,隨後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鶴亭,等會到了酒店你一定要跟好你媽,別瞎跑。」
「我才沒瞎跑,倒是嫂子,天生的路盲,一下子看不到就不知道在哪了。」江鶴亭狡辯。
「哎,我哪有?」楊沫不服。
「就是當你看見甜點的時候。」江鶴亭笑說。
「哪有的事!」楊沫微微紅了臉,她確實是看見美食走不動道的主。
「好了,今天是邱家為孫子開滿月酒的日子,人一定很多,注意點。」江久皓說。
「知道了。」江鶴亭很大聲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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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頓大飯店燈火輝煌,高挑玻璃酒杯配著優雅的音樂,筆挺的西裝禮服相映著高跟裝飾鞋。人來人往,珠光寶氣。
楊沫挽著江鶴鳴不住的觀看,想來她雖然身為董事長秘書,但像這種場合也是她嫁進江家才見到。
楊沫知道,這次宴會來的全在工作本,名片,電視上才能見的商業名流,企業大亨。
嗨,這就是家族企業,有錢人的上流社會,楊沫心想。
楊沫手拿精瓷金邊的盤子夾了一塊水果慕斯和三隻紅酒煨蝸牛。這麽好吃的紅酒煨蝸牛倒是令楊沫不虛此行。
「這蝸牛不錯,是義大利廚師做的,原料也是今天才空運到的。」一位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女孩說。
「是嗎!」楊沫笑道,心說,那我可要再來幾個。
「我叫潘嫻靜,你是……」潘嫻靜自報家門。
「你好,潘小姐,我叫楊沫。」楊沫禮貌的答道。
「你是江鶴鳴的朋友?」潘嫻靜頗有些奇怪的問。
「噢,是呀。」楊沫一看有幾個記者,沒有承認婚事,畢竟這將是AT公司里的一件大事。
「你多大了?」潘嫻靜上下打量著她
「二十六歲。」
「比我小一歲那!你是在哪裡留學?在國外也常參加這樣類型的聚會嗎?」
「國外?我沒留過學。」
「真的?你開玩笑吧,鶴鳴的朋友哪有沒出過國的,我們家和他們是世交。」潘嫻靜笑著說。
「噢?」這下楊沫愣了,想了想:「真的,潘小姐,我是國內大學畢業,是學中文的。」
「那你家和江伯伯他們很熟嗎?你父母是哪個公司的?」潘嫻靜頗有點吃驚。
「我父親是位中學教師,我母親是圖書管理員。」
「什麼!」潘嫻靜更吃驚,「你可真會開玩笑。」她小聲低咕,端著盤子走了。
楊沫感到極不自在,滿面通紅,放了盤子,徑直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里,楊沫用水拍了拍通紅的臉,但不自在仍寫在臉上。
自從與江鶴鳴結婚以來她就躲避各方面議論,隱瞞婚姻,保密,等等,但她萬沒想到,自己的家庭竟會被人嘲笑。雖然承認自己家與豪宅有天壤之別,但自認為最幸福的家庭被人看扁還是頭一次。
雖然知道潘嫻靜也許沒惡意,但在潘氏集團獨女以及像她這樣的財閥眼中,楊沫的國內文憑,普通家庭絕對是異類。
「有什麼,我不也快樂活了二十六年,比誰都快樂!」楊沫賭氣,可自己的擔心不覺湧上心頭,一時,竟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