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夜清寂,兩條快速的黑影,幾無聲息的自高高的飛檐上躍下,輕巧的閃進掛著大紅燈籠的一排房子。
為首的是一個體型高大的男人,正朝另一個體型纖細的身影比了比。
於是,兩條黑影立即分開,采包抄方式,各自在燈火通明的房裡分頭行動,尋找他們的目標。
突地,高大的黑影發出一個暗號,又朝另一頭的黑影子比了比。收到暗號的黑影,立刻無聲無息的飛奔過來,輕巧的足尖完全沒有泄露出半點聲音。
為首的黑影將身體半伏在門扉上,側耳傾聽房裡的動靜,另一個黑影則留意四周的動靜,提高警覺小心防範。
遠處有人正巡更而來,提在那人手上的燈籠,正吊在半空中不住的晃著,愈來愈往這裡欺近。
他們得快一點。
半伏在門扉上的黑影,在剛才被他戳破的孔插進了一根細長的草管,嘴巴湊過去往房裡吹了一口氣。
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他向身後的人影點個頭后,兩個蒙面的黑影便迅速的用劍撬開門閂,閃進房間里,將房門輕輕掩上。
沒多久,只聽到「嗒嗒嗒、當──」,巡更的人正好走過,火光中照出斜長的人影,正拖往另一頭方向。直到巡更的走遠后,房裡的兩人便立刻往床邊的方向欺近!
一個俊逸非凡、儀錶超卓的男人,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較高大的黑影立刻舉劍朝躺著的男人的胸口刺下。他們忽略了房內依然明亮的燭火。
一切只在一瞬間。
原本該被刺穿胸口的男人,竟突然側身一翻,翻向床頭內側,躲過那致命的一劍。
那把劍正觸目驚心的插在那男人剛才躺的床板上,不知餵過了多少人的血,正散發寒冷迫人的邪光。
憤怒自那男人的雙眼迸出,惹了他就別想好的後果。
事迹敗露,兩個蒙面人明顯的一怔,旋即又拔劍揮向眼前正坐著的男人。
那男人冰冷的唇角浮現出殘忍的笑,看來這兩個蒙面人是惹錯人了。
他不慌不忙,臉上沒有憂懼,氣定神閑的瞪著他們逼近。既不逃,也沒有出手的打算,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竟讓那兩個蒙面人看得慌了手腳。
不對!有埋伏!!
兩個蒙面人終於嗅出了不對勁。
一不做,二不休,兩個蒙面人豁出去了,同時舉劍砍向坐在床沿的男人,截斷了自己的生路。劍正要揮下,一陣砰然巨響,把他們嚇得後退。從屋檐上、床板里,竄出了七、八條魁梧結實的人影,個個手拿兵器。看他們的身手就知道,全是鐵錚錚、武藝超群的高手。
二比八,勝算渺茫。
更不要說門外埋伏了許久,等著他們自投羅網的禁衛軍。
想要飛出這樣的銅牆鐵壁,簡直比登天還難。
空氣中瀰漫強烈的焦味,數百支巨大的火把,將整個養心殿裡外照得比白晝還亮。
沒有了退路,這下子必死無疑。
較高大的蒙面人朝較瘦小的蒙面人使著眼色,預備殺出重圍。
「你們是誰?」昭安冷然的聲音非常閑適,「想活命,就得從實招來。」他打算留活口。
兩個蒙面人沒有回答,其中一個的細微動作沒有逃過昭安銳利的眼光。
「快閃!」昭安一喊,身形跟著騰空飛遁,護駕的七、八名高手也紛紛使出自個兒的看家本領,將飛射而出的數百支梅花針逼向牆面。
一陣勁風掃過。
就在梅花針朝他們飛射而來的同時,突然響起了「轟隆」一聲,一道紫色煙霧自地上竄出,很快的掩去眾人的視線,幾乎令他們睜不開眼。但就在煙霧冒出的同時,兩支梅花針自昭安的方向反射回去。
只聽到煙霧裡傳出一陣哀嚎,接著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高手們趕緊雙手揮舞著煙霧,待濃煙散去后才發現,為首的那名蒙面人的眼珠里,插上染了劇毒的梅花針,黑色的血水正從他的瞳仁里汩汩冒出。
另一個蒙面人心痛,瞟向昭安的目光竟有深深的指控。
有沒有搞錯?!為了錢而專取他人性命的殺手,不配控訴他的手段過於殘忍。
是殺手,就得面臨死亡的威脅,他這是替天行道。
突然傳來一個巴掌聲。中了梅花針的蒙面人竟採用自殘的方式,往自己的天靈蓋上罩下去,了斷了自己的一生。
還剩一個。
昭安冷眼的看著僅剩的一隻「畜牲」,要不是他打算留活口,牆上剛被叮叮咚咚釘上去的梅花針還會少兩根。他不想讓對方死得太早,死得太快活,至少要在折磨夠對方后才行。
惹了他,就別想活著回去。
「我要活人!」昭安冷酷的撒下了網。
只要是活的,即便斷手斷腳都不在乎,說得出話來就行了。
收到命令的高手們,手裡的兵器立刻聽令施展了開來,個個力大無窮、內力深厚,把蒙面人砍得手筋酥麻。
原本二比八時,逃生的機會已經微乎其微,如今一比八,他更是……甭戰了,自我了斷還快些,於是……
毫不猶豫的,蒙面人使劍奮力要殺出重圍,終於讓他在自身周圍劃開了一道空隙,他立刻將劍往上拋起接著,便要往自身刺下。
昭安眼明手快,扯下了懸在身上的玉佩,就直射向蒙面人的手心,打得他叫了一聲,握在手裡的劍就這麼被他震了下來,蒙面人跌坐在地上,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瞪著昭安。
「你是誰?為何要刺殺朕?」光聽聲音,就知道被問的人要識相點。
「放肆!皇上問你話呢!」一個大漢一吼,手裡的皮鞭隨著話落,抽向蒙面人的衣裳,衣服應聲而裂,看到一道傷口流出了血來。
對方低首仍是不語。
「要你說話的方法很多,先從手或先從腳趾開始,隨朕高興,咱們可以一樣一樣慢慢的試,直到你想說為止。」昭安淡淡的掃過對方的手指一眼,毫無疑問的,那是一雙女人的手。
有人上前一把扯開了蒙面人的布巾,果然是個女的。
蒙面人緩緩的抬起臉,令在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怎生得一張清麗絕倫的臉蛋,乍看之下的驚艷,令人愕然,再細看兩眼后,竟會被它柔美的線條所吸引而移不開視線。
這樣的美女,怎麼會當殺手?
昭安上前,蹙著眉頭,從剛才她抬起臉孔的那一剎那起,他的眉就未曾松過,站定在她的面前,他竟伸出手掐著她的下巴,像在深思,像在品味,用著沒有人能讀得懂的心語,望進她眼意的深處。
蒙面人被動的望著昭安,清澈晶瑩的珠眸里閃著亮光,隨著淚水的滴落,一顆、兩顆……無聲無息的緩緩滑下,滴落在她潔白若雪的小手上。
大伙兒不禁愣住了。
「帶走她!嚴刑逼供!」昭安手一揮,一下子又恢復了冷然自製。他絕不承認,這女人讓他的心弦曾經動了一下。
一盆冷水從頭潑下,弄醒了早已被刑求得昏迷的女刺客。只不過揮了幾下鞭子,她就已經承受不住的暈了過去,這只是牛刀小試而已,更嚴酷的還在後頭,看她如何承受得了?
昭安冷眼看著女刺客悠悠轉醒,看她平靜無波的臉上,將內心的煎熬掩飾得十分好。「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他蹙高的濃眉一直沒放鬆過,女刺客的堅強超乎他的預料。
「你可以殺了我!」女刺客氣若遊絲,語意卻十分堅定,她無畏的眼眸告訴他,別想從她的嘴裡問出什麼來。
刑求的人握著鞭子,狠狠地往她的頸骨一抽,她悶哼了一聲,螓首便低垂著無法再抬起。
「你膽子倒不小!」刑求的人知道她已暈死過去,但仍忍不住放話警告她。
「弄醒她,繼續逼問!」昭安下令。他見不得為非作歹的人,殺手這行業他絕不允許存在,不管是誰要他的命,他都會在那人再度失手之前殺了他。
鹽水用力一潑,一陣拉扯著鐵煉的撞擊聲再度響起,伴著劇烈的抽氣聲,那是已到無法可忍的地步,即將嘶吼而出的傷痛正火辣辣地燒貫她的全身。她的意識又回來了。
數名虎視眈眈的男人直盯著她瞧,沒有一個人放過她的表情,卻幾乎快被她的勇氣折服。被鞭刑了十來下,每一鞭均令她皮開肉綻,像利刃劃過肌膚,令她疼痛難當,但她竟然能咬緊牙關,從頭到尾未曾喊痛,真是令人驚訝。
完美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無力低垂的頸項恍若斷了,無法支撐。
「開了口,你可以少挨好幾下,也許朕會從寬發落。」賜你一個全屍。昭安循循善誘,雖然眼底的寒意早已泄底。「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你打死了我也沒有用,因為我不會說……」無情的鞭子再度揮下,鞭在她滿是傷口的背上,她用力咬緊了牙,痛苦的閉上眼睛,承受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而來的痛楚。
她的手因痛楚而猛扯著煉條,整個手腕全是被煉條磨擦受傷的痕迹。
「夠了!」昭安一臉的不耐,碰到她這種人再怎麼下重手都沒有用,只會要了她的小命而已,而她現在還不能死。
「打死了她,惟一的線索斷了線,你負責將幕後使者抓來給我嗎?嗯?」似是責備,又似開玩笑,卻把刑求者嚇得半死。
「哼!」昭安瞥了他一眼,那人嚇得噤若寒蟬,頭再也沒膽抬起來。
這點鞭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鞭打、刀傷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她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她身上有許許多多的鞭痕及刀疤,她還不是照樣熬過來了。
好痛!她搖晃著腦袋,雙臂猛然的往下拉扯,將全身的力量放在綁住她的煉條,蹙緊眉,任由汗珠滑落。好痛!她猛抽著氣,紅唇已開始轉紫。
這一次,她恐怕是熬不過去了。
突然,她咬緊牙根又悶哼一聲,神色之痛苦無以名狀,只覺得被人千刀萬剮似的。
眾人還以為她是為了背上的疼痛,再也忍耐不住而悶哼。
「快說!你到底是誰?同夥的還有幾人?你們的行刺計畫已經失敗,想活命的話,就老實的招來!」昭安看著她臉色的變化,訝異竟是變得脹紅。
她的神色……昭安直覺有異,她好像中了蠱!
「皇上,不用大刑伺候,是撬不開她的嘴的,依卑職之見,她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臉悍然的中年男人,將手指關節壓得喀喀作響,刻意嚇唬她。
雙眸已成崩潰狀的女殺手,聽到他的話后,像鎖定獵物般瞪著他。殺手的任務不論成功或是失敗,一旦被人逮到的下場只有一個──死亡。
「敢情她是個啞巴哩!哈哈……」有人出聲嘲弄她,令聽的人大笑。
昭安默不作聲的直盯著她,她的四周有一股詭譎的氣氛。
又一波疼痛來襲,她的胸口像要被炸開般,痛得她沒命地胡扯著鐵煉。
血!她要血!只要見了血她就解脫了!
「血……」她聲音微弱,似在哀求。
「雪?敢情她渴了?」又是一陣大笑。
昭安眼神一斂,心想這女的殺不得,這條線索還不能斷,「快……」他揮著手。「快請太醫!」
什……什麼?!眾人的下巴當場掉下。
「快去!」昭安怒喝,有人像火燒屁股似的衝出去,一路喧嚷著快傳太醫。
傳報聲將整座皇宮震醒了過來,霎時燈火通明,全面進入緊張狀態。
不好了!皇上需要太醫!皇上……該不會有事吧?
神醫賈道存,人稱救命活菩薩,是京城內首屈一指的大名醫,當他被一群人前簇后擁「拖」來目的地時,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斷氣。
「皇上,您怎麼了?」太醫邊喘邊問,拉起皇上的手就要看診。平常沒事時,皇上老愛找他抬杠,倒也沒什麼拘束,這會兒他一急,連個起碼的禮數都沒有,抓起昭安的手就開始亂摸。
昭安好笑的用扇子敲了敲他的頭,再指了指被吊在刑台上精神與肉體呈兩極變化的女犯人。看得出她全身是傷,應該已呈萎頓狀態,而不是異常的滿臉潮紅、雙眼失焦卻又無意識的直瞪著某人瞧。
「血……我要血……」女殺手一直想掙脫鐵煉,眼神卻從未離開她的獵物。
老太醫一看,臉色微變,不過他還是鎮定的附在昭安耳旁低語:「皇上,她的傷好治,但心毒難醫,她被人下了蠱,若無法依照下蠱之人的要求,不超過百日,她就會自裁。」換句話說,不是她死,就是敵人亡。
昭安再度瞄了眼她異常的神色,那名猛悍男子庄啟被她盯得心裡發毛怒火燃眉,火大得很!
要不是礙於皇上,他會賞她一刀,對付這種殺手不必客氣。
「所謂百日蠱是苗疆一帶控制殺人的邪蠱,卑職年輕時曾在苗疆一帶行醫,因此略有所聞。」
「說來聽聽。」
「是。百日蠱,傳說是用百種毒物提煉而成,據說,一旦侵入人體便會直侵大腦,從此受害者的意識便會受放蠱之人控制。這名女殺手,便是遭有心謀反之人操控,一旦銜命出使任務,便非得達成任務不可,否則殺無赦!」
昭安瞭然的點著頭,「這麼說,他們在出使「任務」時,絕對是清醒的,一旦任務達成便得立刻回去,若超過一定的時限,百日蠱就會盡職的發揮它的功能,讓他們即使逃到天涯海角,有再大的能耐,也熬不過百日,你說,朕說得對不對?」
「皇上您英明。百百蠱確實就是如此逼得傀儡如墜地獄,生不如死!它的發病疼痛是由中心點,」老太醫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部位,「慢慢向四周蔓延,所以……」老太醫搖著頭,「沒有人能承受得住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塊塊的筋肉愈來愈萎縮,像被體內的蟲啃蝕殆盡。自發病日起,直至死亡日止,恰好百日,而現在……」老太醫回頭看了女殺手。「正是第一日。」
昭安再怎麼鎮定,也難掩初聞訊息的訝異。「這麼快?」
「是的,失手后三個時辰,便是「死亡日」倒數開始。」
真可怕!眾人聞言莫不相覷。
「這麼說,她現在病發了?」昭安直盯著女殺手瞧。
「正是。」
「無葯可醫?」
「見血就好。」
「見血?!」他聽到了這種消息也難免詫異。
「是的,任何人的血,只要刀一出鞘,便直撲「獵物」,沒有達到目的,便會自戕。換句話說……不是「獵物」被撲殺,便是傀儡自裁身亡。」老太醫說得十分保留,眾人莫不將眼光改投向庄啟。看得出來,女殺手已找到了她要見血的目標。
「如果不讓她見血呢?」
「每病痛一次,蠱就往她體內另一個器官啃咬。」
「這麼可怕!」
「是的。」老太醫不敢有半句虛假。
昭安頷了頷首,示意兩邊人手將人放了。
一陣刀出鞘聲,廳內立刻進入戒備狀態,只要「獵人」稍一動作,即刻予以撲殺。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個見血法?」
人才一放開,馬上就可以感受到氣氛詭譎。
庄啟已進入戒備狀態,渾身上下蓄滿了爆發力,準備痛宰這個女殺手。
昭安覺得奇怪,「為什麼她的「獵物」不是朕呢?這會兒怎麼換了別人了?」他還以為她狙殺出手的對象是他,搞了半天,卻見她直瞪著庄啟,好像庄啟跟她有八百年的仇恨。
「回皇上……」
女殺手趁著老太醫正要回昭安的話,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了她身旁一位高手的劍,毫不猶豫地砍向庄啟。
廳內的人很有默契的讓出一小塊空地,任兩人廝殺,卻也心照不宣的將兩人圍成一個圓圈,以防女殺手半途脫逃。
昭安坐在一旁,看庄啟如何教訓這個女殺手……不對!昭安瞪大圓眼……庄啟竟……竟被女殺手的劍一直逼得往後退。
庄啟殺得骨酥筋麻,渾身有一種使不上勁的感覺,偏偏這個婆娘使劍的架勢狂猛無比,雖比不上男人的勁道卻勇猛有力,一陣陣陰風直逼門面,他覺得他好像中邪了!
邪門得讓他渾身無招架之力,虛乏得等著被宰。
「庄啟,輸了就不用再伺候朕了,下場自理!」昭安生氣的冷哼著,他已經看出庄啟的不對勁了,不出聲「救」他,只怕得看著他任人宰割。
庄啟一個閃神,眼前一花,一把冰冷的劍已朝他的心臟直射過來,速度之快連身旁的人都來不及出手相救。他們也在剛剛那一瞬間失了神,待回神時夥伴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一把摺扇直飛向劍尖,「當!」一聲,力道威猛的將整支劍射歪了,劍和摺扇一起掉落在地上。
昭安救了庄啟一命。
庄啟在被射偏掉落的剎那,靈魂又瞬間回來,知覺立即恢復,他不由自主的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剛剛是怎麼了?好像神遊太虛無法自己。
女殺手被人架住,阻止急欲往前殺人的身勢。
「血!我要血!」她大喊,眼神錯亂地直盯著庄啟。
「庄啟!」
「屬下知罪。」庄啟立即單膝跪地。認了,連一個婆娘他都制不住了,他如何保護皇上?
「皇上,這事不能怪庄將軍,而是因為庄將軍被這位姑娘的雙眼給攝走了心魂,會在短暫時間失去了防衛能力,而任對方宰割。」老太醫急急忙忙解釋,任誰都看得出庄將軍剛才的異樣。
「嗯。」昭安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站了起來,拿起了手下雙手遞還的摺扇,又朝地上那把劍比了比,立刻有人雙手奉上。
「我來試試。」
「皇上!」立刻引起了一陣大呼小叫的聲音。
昭安用劍尖抬起了女殺手的下巴,她倒聰明的乖乖站著不動,不再掙扎。
「這是怎麼回事?」昭安好笑的回頭瞅著老太醫,「她也知道刀子不長眼睛,嗯?」
「皇上,末將知罪,請皇上懲處!」早已羞得無地自容的庄啟只希望快快接受處置,否則他將慚愧地生不如死。
昭安不理他,只顧跟著老太醫說話,「剛剛你說什麼來著……喔!對了!你還沒回答朕,為什麼她的對象不再是朕而換人了?嗯?」他一手拿著劍,就著劍在殺手的脖子上端詳著,好奇會聽到什麼答案?
「回皇上,接受指令時,他們是清醒的,知道即將狙殺的對象是誰?一旦蠱毒發作后,他們便陷入瘋狂狀態中,腦海里殘存著聲音,便是進入她第一眼、開口與她對峙的第一人。那個人,也就是她即將格殺的目標。」
「很好!庄啟你就讓朕開開眼界,在你自己的身上劃一刀,朕要看看她見了血的反應如何?」
「是。」庄啟毫不猶豫,抄了把小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慢著!」昭安喝了聲,狠瞪他一眼。「朕有準你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嗎?」
「可是……」他剛剛失了手。
「如果每一個人都受了蠱毒所制而失了手,那麼你們這群混蛋不就砍不完了!朕要你在你自己的左手臂上輕輕劃一刀,讓她瞧瞧。」
「是。」謝皇上不殺之恩。庄啟輕輕在自己左手上方劃了一道血痕,讓血流出來。
在刀口劃開皮肉的剎那,女殺手竟昏了過去。
「嘿!還真是邪門!」昭安竟然輕笑出聲,好像看到了變法術一樣,有點興奮。
「這個殺手要留下來,讓朕研究研究,免得日後有人中了蠱無法可破,又多了一條冤魂。這樣吧!先將她押入左廂樓閣,派人看守,反正她再活也不超過三個月,朕要在這三個月內查出幕後主使者,下去!」昭安一揮手,女殺手便被人架往左側怡心園內一座樓閣,等著皇上就近觀察研究。
「至於你!」賞罰分明一向是他的原則。「朕命你派人看守,要有個差池,朕唯你是問!」
「遵命。」庄啟一刻也不敢多待,立刻趕往怡心園外看守。
「老太醫,累了吧?」昭安低首打量著老太醫的雙眼。
「哪有?」老太醫低垂著浮腫的眼皮,真的是有點累。
「別撐了!朕又不會笑你。」他捏捏老太醫的眼皮。「你不累,朕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