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壞!他真的很壞!

偷拐搶騙淫賭樣樣都行，她怎麼會愛上這種人?

心心嗚咽的想，雖說贏了一大堆錢，可她心裡頭好難過，難過到幾近絕望。

為什麼長得這麼俊偉的男人，卻無惡不作樣樣都來?

為什麼她的目光偏偏落在他身上?他有什麼好!

他會賭耶，心心哭得好傷心，知道這樣的男人她一定得忍痛放棄。

不為她自己著想，也得為她可憐的爹著想，如果她真嫁給了馮天倫，三餐都不能溫飽了，還能指望他能跟她一塊兒孝順爹嗎?

她一定得把他忘了。

「嗚嗚嗚……」

一想到要跟他分開，她的眼淚就停不下來。

「唉，猩猩啊——」

馮天倫一臉頭痛地喊。「我不是已經發過誓了嗎?我以後再也不賭了。」

「我爹也是每次都這麼說。」

她啞著嗓子道。

唉，真是適得其反，他好心好意地想替她出一口氣；她竟把他歸類成跟她爹一樣，真是……

「我以後一定不賭了。」

他舉手發誓。

要不是為了她，他也不會紆尊降貴到賭場去。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她，她還好意思哭?

「好吧，那我們把這筆錢拿去做善事。」這樣總可以吧?

她突然止住淚水。

「那多可惜啊!」

心心趕緊抱緊銀子。「胡鬧！」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你教我怎麼辦呢?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

無形中，他早已把她視為他的一部分，就連言詞間也沒發現這樣有什麼不安。

「你……」

真的要跟我過一輩子嗎?

可是懷中沉重的銀兩提醒了它的來源，讓她問不出口。

「我真的發誓不會再賭了。」他這已經不知道是發第幾次誓了。

心心低下頭。爹也經常這麼說，她早對會賭的人不抱任何希望，可是他剛剛說什麼來著?

他要把這筆錢全部拿去做善事?可見他真的很有悔意。

沒聽說有人會把好不容易贏來的錢全部拿去做善事的，好吧，就姑且相信他一次。

「我再觀察觀察。」

她終於讓步。

「好好好，你觀察、你觀察。」

馮天倫一臉無奈。

向來都是姑娘自動朝他靠過來，沒聽過有姑娘要審核他的人格的，啐，真是不知好歹的猩猩。

「再賭我就跟你一刀兩斷。」她認真的說。

「好好好，」她說什麼都好。「再賭咱們就一刀兩斷。」

「你……」

「啊，不，我的意思是說，我保證我不會再賭了。」他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嗯。」心心總算滿意了，坐下來數銀子。

馮天倫蹲下采看著她。

「你好像數得很高興?」

「是啊，因為你贏了很多錢嘛!」她邊數邊道。

喝，世上哪有這種人，不準人家賭錢，卻又數銀子數得這麼高興，太沒天理了。

「嗯，你很厲害。」

心心高興地說，滿意地收起銀兩。

「我很厲害?」

他哭笑不得，她的意思是鼓勵他再去賭噦?

「總而言之不準再有下次。」她用力點了下他的鼻尖。

她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啊?哼，她可是厲害得很，眼睛雪亮。

他摸了摸鼻子認了，站起來。

「快到你家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麼從來沒有擔心過你爹的安危?」他現在才發現這事有點怪異。

照理說，她應該急著趕路，成天把她爹的事掛在嘴邊，可是沒有。

「沒人敢對我爹怎麼樣的，通常會綁他的，都是有求於他的人。」

「哦。」那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他對猩猩的爹印象不好。

過了這個城鎮她家就到了，那麼，有件事非辦不可。

這事若沒辦到，他心中的痛永遠不會消失。

那就是——他一定要讓她親眼瞧瞧他的厲害。

他是大俠，名震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馮大俠。

就只有她，到現在還誤以為他是個小癟三，所以他一定要讓她親眼瞧瞧他有多厲害，否則他死也不甘心。

「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說。」

「說啊。」

「你一直認為我在吹牛，吹噓自己有多厲害，對不對?」

「是呀。」

「所以我想過了，我一定要在你的面前親自證實我的威名，讓你知道我不是在吹牛。」

「嗯哼。」她無力地點了下頭。看，又在吹牛了。

她又是這副表情。馮天倫一臉不高興，但他還是要說。

「反正你記得，我就是那個令盜匪聞之喪膽的馮大俠。」

「嗯。」她應了聲，敷衍了事。

反正他隨便說說，她就隨便聽聽，無妨。

「我可不是隨口說說，我待會兒一定會證明的。」

「哦。」她還是同樣的表情。

他深吸口氣，不再理她。

要讓人人知道盜匪聞風喪膽的馮大俠就在此，那還不容易?

只是他一定得先找到瘋子才行，因為解藥沒能要到手，他如何運功表演絕招，展現出「一葦渡江」的奇技?這可不是人人都會的。

包準猩猩看了會嚇一大跳!他得意地彎起唇角。

老天彷彿聽到他的祈禱，三個目露凶光的地痞流氓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呃，猩猩，」他深覺不妙地趕緊轉身擋住她的去路。「咱們轉個彎去那兒看看風景好不好?」他隨手指向她後面。

心心轉頭一看，兩位巧笑倩兮、唇紅齒白、膚白似雪、長得不比她遜色的姑娘迎面走過來，正沖著馮天倫一笑，她不由得醋勁大發。

「大色狼，哪兒來的風景啊?」心心不滿地叉起腰。

馮天倫到哪兒總不忘展現他的魅力，朝向他眨眼的姑娘一笑。

「大、色、狼!」她擰起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喊。

「啊?!」他趕快轉回頭。

「我看你是想看那兩位姑娘吧?」心心咬牙切齒的道。

「不不不……」他一臉冤枉地趕緊轉過她的身子，免得讓那三個煞星瞧見。

他只是隨手一指，怎麼知道剛好那麼湊巧?

「還說不是?」心心火大地又轉回來。

他氣得差點跳腳。

他剛剛才說要證明他的能力，可不希望馬上又漏氣，哪知道這麼湊巧，話一說完煞星就立刻出現?老天爺真愛開玩笑，他千萬不能在這時候又丟臉哪!

「轉回去、轉回去。」他壓低了聲音急道，拚命地想把她的身子轉過來。

那三個人渣，一看就知道是出來「綁」姑娘的，最常見的手法是調戲人家，然後再霸王硬上弓，他們那一臉淫邪的模樣他見多了，猩猩千萬不能讓他們瞧見。

幸好街上如花似玉的美女不少，一時間讓那三個惡霸拿不定主意，不知該找誰下手，所以沒注意到正在和馮天倫爭吵的心心。

不知情的心心硬是堅持己見。

「那兒才有『風景』可看。」她指著他身後，圓著眼蹬他。

現在他身後沒有半個姑娘，正合她意。

他轉頭一看，趕緊又轉了回來。

路上的姑娘們嚇得全都走光了，只剩下攤販，只有他們還杵在這兒等死，還不快走?

「明天再帶你去看。」他哄道，想趕快帶她，走。

「我偏不。」她賭氣的甩開他，橫跨一步，剛好迎面與其中一個惡霸對上。

「喂，喂。」那個惡霸拍了拍夥伴的臂膀，揚首比了一下。

另兩個人立刻眼睛發亮地盯著她。

馮天倫拍了下額頭。不用回頭，單看猩猩的表情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三個惡霸朝他們走來。

百姓們全自動閃到一邊去，生怕礙著了他們，待會兒成了代罪羔羊。

心心驚慌地縮到馮天倫身前。

男人的那種表情她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她又惹了什麼麻煩，上次那群土匪不也是這副德行?

「喂，讓盜匪聞風喪膽的馮大俠，」心心哭著道。「你……你展現威風的機會來了。」

都是你!馮天倫在心裡頭咒罵。叫你往後走你偏不聽，你看，麻煩又上門了。

馮天倫氣圓了眼瞪著她。

幸好這些咒罵他沒有說出口，否則她又要笑掉大牙了。

你這樣也配叫大俠?

她一定會這麼說。

什麼令盜匪聞風喪膽我看是盜匪令你聞風喪膽才對，要不怎麼一見他們來就立刻往後走？

胡說！他一定會這麼怒斥。

那好，你趕快殺過去呀，我找個地方躲起來……

如果他這回再不當著她的面挺身而出的話，她一定又會說出那些氣死人的話，到時他不是又被激得七竅生煙？

他決定暫時應付一下這三個傢伙再見機行事。

「喂！」

他回頭一看，三個惡霸中最高的一個雖然只到他的鼻樑，卻都是一臉猙獰的狠樣，讓旁人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

「咱們相中你的姑娘想借她一用，如何？」最高的那一個道，那副跋扈的模樣顯示出此地完全投人能治得了他們。

「真被你們『借』了，還能用嗎？」這群混帳！

三個惡霸聽了大笑。

「說『借』還是客氣了，嗯？」另一個比了下腦袋說。

另外兩人聽了得意地笑了起來。

心心緊緊地抱住馮天倫不放，他們口中淫邪的話語，把她嚇得幾乎無法喘息。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她口中念念有詞。

這個時候除了請求老天爺幫忙之外，她一點都不敢奢望馮天倫。

馮天倫暗中握了握懷中的飛刀。

「喲，這小姑娘口中正念念有詞呢，我聽聽。」

一個惡霸故意彎下腰湊近心心，當場把她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了起來。

「啊——你好噁心，別過來！」

「老大，她說你噁心耶！」另一個聽了大笑。

「她說對了一半，咱們不但噁心而且下流。」三人惡狠狠地大笑。

心心再度發揮她氣死人不償命的驚人功力。

「原來你們也知道自己的德行就寫在臉上？噁心巴拉不說還令人嫌惡到家！」心心一臉厭惡的說。

「老大，她說我們令人嫌惡呢！」其中一個存心逗她。

「嗯——」

較高的那一個目露淫光直打量著她。「待會我咱們教她欲仙欲死，她就不會這麼說了。」

「哈哈哈……也對。來，」中間的那個張開雙臂。「給大爺抱抱，嗯？」說完噘起了嘴向她湊近。

「啊——」

心心尖叫，冷不防地將馮天倫推出去。

一張臭嘴突然疊在馮天倫驚愕圓張的唇上。

兩人同時一愣。

「啊——」

驚恐的叫聲響徹雲霄，兩個大男人急忙推開對方直抹嘴巴。

「梁、猩、猩！」馮天倫大聲咆哮。

他被「蹂躪」了！

罪魁禍首正安穩地將她的俏臉埋在他的背上，安全地又躲過了一劫。

「我要掐死你！」馮天倫再度咆哮。從來沒人敢這麼欺負他，除了猩猩之外！「不能怪我啊，」心心慌亂的抬起頭，「是他硬要把嘴湊上來的。」「所以你就推我去送死？」「要不然你教我推誰去？」她委屈地直眨著大眼說。「你……」他要宰了她！等他宰了這三個惡煞之後。問題是……他現在的內力……「哈哈哈……」三個惡霸大笑。「原來只是個沒用的小白臉啊？」他們一見馮天倫漲紅了臉，更加惡意的捉弄他們。「喂，小姑娘，別跟著他了，大爺我家財萬貧，包你幸福一輩子，嗯？」「家財萬貫？」心心氣壞了。「可你貌似豬移有誰愛？你還是到豬圈裡去找吧！」「你說什麼？」對方不敢相信地紅了眼睛，從來沒有人敢找死的這麼說他！

三名惡霸紛紛抽出刀子。

「噗!」馮天倫忍不住笑了出來。

前一刻他還氣得暴跳如雷，下一刻他卻被猩猩逗得笑出來，單看對方的表情他就覺得值回票價，高興這世上和他一樣被激得怒髮衝冠的可憐傢伙又多出了好幾個。

猩猩好厲害……

不，不對!

「這時候你激他們做什麼?」他大吼。

「咦?」心心睜圓眼睛。「我實話實說有什麼不對?」真是怪了。

「媽的!」三人聽了簡直氣壞了。

「用砍的不過癮，我要親手撕裂這女人的嘴！」

惡霸們撲了上來。

「馮天倫!」心心尖叫，死命地抱住他。

「馮天倫？」三人驚駭地立刻止住勢子。

他們彼此驚懼地對看一眼，誰也不敢再向前。

馮天倫?對方真的是馮天倫?

三人不約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一步步往後退。

咦，怎麼沒有殺過來?

緊緊地抱著馮天倫的心心遲疑地探出頭。

他們怎麼都不動了，還流了一頭汗?

心心覺得奇怪。

原本嚇得縮在一旁的百姓們，一聽到「馮天倫」三個字之後紛紛靠過來，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有何厲害。

圍觀的百姓們低聲討論著他莫測高深的功夫及他在武林中的傳奇故事，清楚地傳進馮天倫和心心的耳朵里。

心心豎起了耳朵。

馮天倫有這麼厲害啊?該不會是跟他同名同姓的人吧?

心心疑惑的仰頭瞅著這個一直不被她看好的小癟三，怎麼都無法把他跟人們正爭相談論的馮天倫視為同一個人。

「是啊，真的很厲害，聽說他要取人首級單靠手裡咻咻旋轉的飛刀就夠了，飛刀只是從對方的眼前劃過，腦袋就自動掉進他手裡。」

「哦?」聽的人張大了嘴巴。心心也張圓了嘴。馮天倫也是對她這麼說耶!

「還有，更厲害的在後頭……」說的人吱吱喳喳，將他從朋友那兒聽到的說給眾人聽。

是，沒錯，他以前很厲害，可是現在……

馮天倫緊張得一身是汗，他英勇的事迹此刻正被人如此宣揚著，如果他這時候漏氣的話，不就……

都是猩猩害的!

叫她走她偏不走，硬要跟他作對，結果倒霉的又是他。

「你……你真的是馮天倫？」其中一個惡霸大膽地問道。

「廢話!」他火大地斥了聲。「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馮天倫?」他氣得往前一站。

三個惡霸嚇得紛紛往後一跳，生恐馮天倫的飛刀會殺過來。

「真的很厲害耶!」心心的眼睛瞠得更大了。

「你到現在才知道我厲害!」他一臉委屈的道。

現在可好了，他使不出功力，招牌卻硬是被人抬出來，他要怎麼收拾?

「你……你真的會飛刀絕技?」心心眨著眼問。

「當然了。」他能說不嗎?

三個惡霸驚懼地同時吞咽口水。

本想很威武地斥喝壞蛋們還不快滾的馮天倫簡直是騎虎難下。

心心和眾人直想目睹他展現絕技的發亮眼睛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得已，他乾脆走為上策。

「走啦，你不是說要找你爹嗎?」他冷斥了聲，轉身就走。

這時候不趕緊風風光光的下台，難道要真的等到漏氣了不成?

所以他假裝一臉怒容，說走就走，反正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只收銀子殺壞蛋，今兒個沒收到銀子，他不殺人也不算奇怪。

腳底抹油的他只想趕緊溜了，可是心心偏不讓他走，趕緊拉住他。

「你真的是那個馮天倫?」她簡直不敢相信。「我做夢都沒有想到，你這個會偷香腸的馮天倫和他們口中的馮大俠是同一個人耶!」

大伙兒聽了同時愣住。馮天倫會偷香腸?

馮天倫閉上眼。完了……他的一世英名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