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 期盼的心
「抓緊了!!!」摩根和肖雷同時大喊。
肖雷是讓古勛抓緊自己,而摩根是讓肖雷抓緊。。。不知道什麼。
地上滑膩無比的纖毛,就像是密集無比的巨大舌頭,根本無處下手,肖雷嘗試著抓住了一根,卻馬上被狂涌而來的潮水沖刷得飛了起來,只留下一手的粘液。他漂浮在浪花的最前端,被推著搡著翻滾而去。而他的手中,依然緊緊地抓著古勛。
被動的身體行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肖雷完全沒有想到,擁有著紅光的左手,在這時沒有一點用武之地。
潮水洶湧,兩人就是怒濤中的一小片樹葉,隨波逐流。
糟糕!前面迎接自己的,應該是那些巨大的倒刺吧?
「摩根!給點建議!!!」
「盡量貼近地面!」
肖雷右手帶著古勛,還要努力地調整自己的身體位置,這任務艱難萬分。湍急的水流中,他一次次地靠近地面,又一次次地被帶離。
終於,滔滔洪流將他們擠向了巨型食道的邊緣,而前方,尖銳的致命已經遙遙相望。紅光閃爍的左手勉強地夠到了那一簇簇的舌頭,頓時,焦黑的碎屑融入了前進的波濤。
「快!!!」死亡的倒刺就在跑道的盡頭。
前進的速度飛快,而左手的分解動作在海參的食道上帶出長長的深坑。
「躲進去!!!」四下飛濺的浪花讓古勛根本睜不開眼睛,肖雷拉著他一起躲進了剛剛開墾出來的戰壕。
「咕~!」面前被冰冷的液體淹沒,兩人在海參的體內,完全地重歸於海洋的懷抱。
水越來越多,它們蜂擁而至,又慢慢退卻,就像昔日月圓時的潮汐。而戰壕中的二人,也在淹沒與浮出中徘徊著。
乘著退潮,肖雷向古勛簡單說明了一下他們的處境。看著周圍巨大的蠕動,古勛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奇怪了,用來呼吸的水流,應該只在呼吸樹的中間進行流動啊,怎麼居然會蔓延到食道的範圍的?這也實在差的太遠了吧?」古勛乘著一次落潮,使勁地喘著大氣。
「它都能變異成這麼大,還有什麼不能變異的?我們吃多了還要漱漱口呢。。。」肖雷無奈地將古勛的口鼻掩住,因為下一波的衝擊又來了。。。
肖雷的右手掩蓋住了古勛的口鼻,古勛貪婪地吸取著那手中冒出的氧氣,心中是無限的驚異。這少年身上的詭秘實在太多了,一隻手就能創造出氧氣來!另外一隻手還能放出毀滅性的紅色光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切都與他的所知相悖,而他又感覺無從問起,只能在瞥向身邊少年的眼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無邊的海水終於不再退去,它們充斥了海參的體內,將兩人牢牢地淹沒在其中。左手的紅光擴散了開去,照亮了面前的一片區域。
古勛后怕地望著頭頂上方不遠處。
一根根突出的尖刺露出它們猙獰的面目。而它們的上面,零零星星地掛著各式各樣的殘骸,有動物的,有人的,還有各種認不清楚的東西和骨架。。。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這裡,也不知道少年的種種古怪是緣何而來。他只知道,方才要是戰壕挖得再晚一些,自己就會被這些巨型長矛紮成冬日的串燒烤肉。直到這一刻,后怕的戰慄才完完全全地充斥了他的身心。
肖雷的注意力也在這些懸挂在尖刺末梢的屍體上。
「奇怪,摩根。。。如果這是它的正常生理現象,我是說它的呼吸方式。這裡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點遭殃的屍體?」早在灰色樹林中就開始經受過各種視覺考驗的他,已經不會再害怕這些詭異的死亡了,只是此時,他心中有著一絲疑問。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又不了解這種奇怪的生物。」
肖雷默然,確實,劉振興的記憶中,沒有太多關於海參的情報。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退潮。。。」肖雷高舉著左手,四下打量著。戰壕的外面,自己頭頂上方的舌頭仍在不停地搖晃著。
只是。。。
「摩根,我們在上升!!!」肖雷在意識中大叫。
「恩。。。發現了。。。這傢伙的再生能力還真不是蓋的。。。」摩根讚歎著,隨著肖雷一起,慢慢地被背後隆起的新生組織頂回了原來的位置。
低頭看看原先被帶出的長長凹槽,漸漸地恢復如初,看不出一絲痕迹。
「這傢伙估計很難被弄死。。。」摩根下了猜測性的推斷。
古勛的眼睛也四下轉動著,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
地面稍微震動了一下,古勛忽然像想起來了什麼,使勁地推開了肖雷的右手,他神情急切,像是要表達什麼,可是只能帶出一串的氣泡。
肖雷皺著眉頭看著他的嘴巴,「呼。。。吸?」什麼意思?我知道這大怪物在進行呼吸動作。
古勛的神情更加焦急了,他使勁地指著腳下,雙手左右扒拉,做著分開的動作。
讓我們一路分解著怪物的血肉,逃離出去么?肖雷和摩根交流著。
「可以試試看。。。就是不知道斯米拉穆雷可以支撐多久。。。如果到了斯米拉穆雷用光的那一刻,我們還沒有走出去的話,就要永遠地長在這胖蟲子的肉中間,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了。。。」
肖雷想了想這怪物龐大無比的身軀,心裡有點點發毛。
古勛仍在使勁地比劃著,肖雷看了看他,猶豫不決。賭上一把么?
並沒有給他更多的思索時間,異變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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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空間像是被一隻手使勁擠壓的海綿,似乎要榨乾它中間的每一滴水。
是的,每一滴水!
巨大的震動傳來,毫無徵兆,肖雷和古勛被背後纖毛上傳來的劇烈收縮猛地彈到了半空中的水裡。
「咕~!」古勛帶出一串氣泡,肖雷沒有抓牢他,兩人分開了。
整個碩大的食道腔體在猛烈地收縮,肖雷甚至能看到四周的巨型舌狀纖毛沖著自己迅速地逼近,彷彿下一刻,它們就要舔到了自己的身上。
等不到那一刻了,因為那無處不在的海水在這猛烈的擠壓下,一瀉千里,連帶著其中的兩人,沖著海怪的體腔深處飛快地衝去。
巨大的衝力帶來強烈的水壓,肖雷覺得自己的胸口萬分地憋悶。而一直在他視線中的古勛,更是張大了嘴巴,幾縷紅色從他的嘴裡冒了出來。
水流的轟鳴聲中,兩人急轉直下,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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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修長優美的身軀在水中帶出長長的黑影,朝著前方快速地突進著。
聲納的空洞在潛艇中迴響著,顯示屏上勾勒出附近的海域情形。
十多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上漸漸浮現的巨大體型,面現震驚之色。
「頭兒?」張俊雄遲疑著輕叫了一聲。
陳銳面色深沉,他仔細地想了一下,問道:「可以判定電站的位置么?」
「應該。。。就在它的身子下面。。。」技術員的回答讓大家心中更加地壓抑。
「現在怎麼辦?」「刀鋒」的艦長詢問著陳銳的意見。接到了中央的緊急調令,「刀鋒」核潛艇立即馬力全開,趕到了指定的港口。
待到陳銳登艦與他說明情況,他的臉色也十分地不好看,因為海嘯的緣故,沿海的國防現在就像是紙糊的一般。雖說上次巡邏的時候,還沒有發現異常,但是這麼個龐然大物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晃了進來,還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自己的面上也無光。這件事,說起來可以算是自己的失職。
陳銳的手輕輕地敲打著桌面,似乎在考慮著下一步的舉措。「用魚雷進行攻擊的話,會影響到電站么?」
「這個。。。很難說。。。」
大家都在等著陳銳下決斷,但是陳銳卻是萬分遲疑,可惜那個被救上來的打撈艦艦長只是稍微說了幾句就昏迷了過去,要不然還可以獲取更多的情報。
「資料數據給生物學家發過去了么?」
「發了。。。對方回應說。。。這東西,有可能是——海參!」
陳銳差點被嗆到了,他眨巴了兩下眼睛,「快,讓他們把海參的所有相關資料發過來,包括它的身體構造、生活習性、等等所有的一切!!!」
「是!」
「可是,頭兒!它都變這麼大了。。。那些規律還能適用么?」張俊雄張大著嘴巴看著影像上的怪物,一臉委屈的樣子。
「沒辦法。。。只能試試看了!電站裡面,可能還有我們的人呢!」陳銳衝到了傳真機旁,等不及地把一張張的資料從裡面拖了出來。看著那些慢慢呈現的字跡,他心如火焚。
迅速地翻看著資料,陳銳瘋狂地尋找著自己需要的東西。
忽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睛停在了一個怪異的字眼上:夏眠!
而下面的小字中,註明著對海參這一奇怪生理現象的解釋:
海參以小動物為食,當海底生物多的時候,它們有充足的食物。而隨著水溫的變化,海底的生物也會發生變化。海水溫度上升,海底的生物就會浮上水面,而留在海底的海參,因為食物減少,又因動作緩慢不能離開海底,只能進入夏眠。這是生物適應環境而養成的「習慣」。
張俊雄也湊了過來,看到陳銳的注意力被這些吸引,也猜到了幾分長官的意圖。他不禁插話道:「這些真不一定管用!你看看它,哪裡還有行動緩慢的樣子?我估計它游起來可快了!要不怎麼能躲過我們的巡邏隊,一下子就跑了進來?」
陳銳順著他的手看去,顯示屏上,群魔亂舞般的觸凸恐怖而詭異,讓人頭皮發麻。
「沒辦法。。。總要試試看!」他伸手指著被引號引起來的兩個字,「既然是被稱作習慣!總是很難改的!」
「趙艦長!」他招呼著,「有沒有辦法給它所在的海域加加溫?」
「可以發射燃燒彈!它自帶助燃劑,可在水下燃燒。」艦長提出了他的建議,「而且不會對水泥外牆的電站造成什麼不良的後果。」
「好,請精確定位,務必爭取儘快將它身邊的水溫升高到。。。」陳銳看了看手中的資料,「至少二十度以上!」
「盡量做到。。。它的身體太大,想要覆蓋它周圍的海域,需要大量的投放,不知道能不能起到效果。。。」艦長又有些遲疑了。
「先試試看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時間緊迫!」
「好吧。。。」艦長轉身,向武器操作手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一群密集的推進器在水中帶出螺旋形的軌跡,朝著前方的巨大白色飛去。而一群人則屏息凝神,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嘭嘭嘭~!」一連串的輕微爆炸聲音被聲納無限地放大,彷彿震撼在人心上的重鎚。絢麗的升騰雖然有先有后,但是它們終於連成了一整片,將大部分的白色**掩蓋在了其中,取而代之的是明亮耀眼的白色火焰。同樣的白色,卻是不同的表現形式,陳銳看著這難得一見的水下煙火,似乎呼吸都有些停滯了。。。
飛舞著的觸凸在高溫中捲曲焚燒,似乎聽到了無數凄厲的尖叫。陳銳伸手指向屏幕上被照亮的怪物,「放大到局部!!!」
屏幕放大著,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東西是從餓鬼道爬出的修羅么?有哭喊的、有歡笑的、有怒吼的,無數扭曲的面孔在火光中明滅,顯現著他們生前最後一刻的表情。
這該死的怪物。。。到底吃了。。。多少人?
水溫在慢慢升高著,而所有的人,都在震驚和憤怒中殷切地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