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本秋田縣
厚厚的雲層堆積著,天空看起來灰濛濛的,彷彿待會兒就要下起大雨。
這是一棟很典型的兩層樓式傳統日本建築,擁有綠意盎然的庭園,此刻,院子里傳來陣陣小木炭烘烤年糕的香味。
森田繪理香以熟練的手法翻轉著兩面部已烤到金黃色的年糕,嘟起嘴唇抱怨著:「真是的,你難得回來日本一次,卻重感冒而不能出去玩。我本來想拉著你去兜風,試試我那台新買的小車,我開車技術很棒喔!」
羽音躺在藤椅里,有氣無力地道:「我也不想這樣啊,我又不是故意生病的,重感冒好難過喔,頭好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沒有力氣。最可憐的是,我都病到這麼嚴重了,我爸媽居然還可以轉身就出國去玩,好狠啊!再怎麼說,我都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耶,他們居然不顧我的死活?」
森田繪理香哈哈大笑。「你只是感冒嘛,只要吃吃藥、多休息就會好了,又不是得什麼重病,怕父、怕母跟我爸媽早就計劃好這趟歐洲之旅了,當然沒有必要為了你而放棄啊!」
三天前,羽音跟公司告假,拿著行李直奔國際機場排隊候補,匆匆回到日本老家。
原本以為可以窩在父母懷中好好撫平失戀的傷痛,沒想到,老爸、老媽看到風塵僕僕歸來的她,只是很驚訝地道:「咦,你要回日本怎麼不先聯絡一下啊?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國了,要跟隔壁的森田夫妻一起參加旅行團,到歐洲玩一個月呢!女兒啊,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讓你看家吧!」
蝦米?羽音聽傻了,大聲抗議著:「老爸、老媽,你們沒搞錯吧?我在發燒耶,你們不是說很想念我嗎?我難得回來一趟,你們應該留下來照顧我吧?」
雪寺夫妻卻只是輕鬆地笑笑。「唉呀,感冒發燒又不是大病,多休息就會痊癒了。老爸老媽期待這次的旅行已經期待很久了,我們要去法國、瑞士、義大利和西班牙、葡萄牙喔!這次一定要徹徹底底地玩個痛快,你放心啦,我們會拜託繪理香過來照顧你的。」
雪寺夫妻帶著羽音去看醫生,拿了葯回家后,隔天一早就跟著旅行團,快快樂樂地出國啦!
羽音覺得自己好慘啊,千里迢迢地回到日本,家裡卻沒有半個人,又不幸染上重感冒,幸好還有一起長大的鄰居繪理香會過來陪她……不過,繪理香白天也要上班,只能在下班後過來。
「年糕烤好了。」繪理香以筷子挾起年糕,放人熱騰騰的紅豆湯中,把碗遞給羽音。「好啦,你最喜歡的年糕紅豆湯,快趁熱吃吧!喝喝熱湯多流汗,會幫助感冒快點痊癒。」
看著羽音無精打采地喝湯,繪理香又問:「喂,你到底打算在日本躲多久?什麼時候才要回到台北,回到你男朋友身邊?」
羽音懶洋洋回答:「不要亂說,我哪有男朋友?」
森田繪理香眼神銳利地盯著她,佯怒道:「你還裝?雪寺羽音,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死黨耶,你連我都要瞞,那就太不夠意思了。上次在MSN跟你聊天時,你明明說自己交了一個男朋友,語氣好幸福呢。你還傳了相片給我看,那個叫做盧易恆的男生長得很不錯啊,一表人才,英俊又斯文,」
羽音表情更加黯然。「不要提他。我們分手了,倘若不是分手,我怎麼會這麼狼狽地匆匆逃回日本?」
她就是不願留在台北,留在有他卻無法繼續相愛的城市,失去了他,空氣變得好稀薄,她的心好痛好痛,幾乎快無法呼吸……
所以,那天由盧易恆的住處衝出來之後,她回家哭了一夜,匆匆收拾好行李,天一亮就跟向桔湘和黎瑋瑋說明自己必須回日本的原因,並請她們幫她向公司請假。
她不敢再留在台北,害怕由易恆嘴裡聽到「分手」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那麼大的打擊?她怕自己毫無尊嚴地哭著挽留他,求他不要拋棄她,不要投入鍾芃欣的懷抱……她不想讓自己做出那麼沒有尊嚴的事,更怕自己的苦苦糾纏只會讓易恆更加厭惡她。所以,她只能匆匆逃回日本療傷……
「分手?」森田繪理香津津有味地吃著年糕,狐疑問著:「前一陣子你還說交往得很順利,怎麼會突然鬧分手?一定是你亂髮小姐脾氣,太任性了。」
羽音深深嘆息。「我才沒有亂髮小姐脾氣,唉,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把來龍去脈告訴你……」心情好悶、好沮喪。她很需要找個人聊一聊,也許把事情全都說出來,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不會覺得天地之間了無希望……
聽完之後,森田繪理香的表情卻更加錯愕,「啊?就這樣?你對他大吼大叫完就跑出來,甚至直接收拾好行李逃回日本?羽音啊,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衝動了?畢竟,盧易恆不是說你誤會他了嗎,他說他跟鍾芃欣之間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你就這麼決絕地回到日本,也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羽音落寞地看著地上的落葉。「我都『看到』他們兩個擁抱的畫面了,而且關於那個擁抱,盧易恆也沒有否認。鍾芃欣早就跟我表明過,她非常喜歡易恆,絕不會輕易放棄。然後,我又『看到』他們兩個深情地擁抱在一起的畫面……哈哈哈,我誤會了嗎?繪理香,倘若是你,你還會相信他市兩個之間沒有曖昧嗎?」
森田繪理香很認真地思索。「呃……這的確很難定論啦!畢竟,情人眼底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遑論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過,羽音,你就這樣離開盧易恆,放棄這段感情,將來不會後悔嗎?聽你的形容,我可以感覺出他是一個很優秀正直的好男人,這年頭好男人嚴重缺貨呢,都快要絕種了。」
後悔?羽音淡淡苦笑,心頭一片晦暗的她已經無力思考自己會不會後悔了。她只是瘋狂地想念他,夜裡躺在床上,他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面都會不斷在腦中盤旋,越是命令自己不準想他,屬於他的笑容就更加清晰,淚水也瘋狂地掉落,夜夜淚濕枕畔……
對。她知道盧易恆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是她最依戀的靈魂伴侶。失去他,她生不如死。但,既然他擁抱了鍾芃欣,代表他動搖了,他覺得自己適合更優秀的女人……羽音不想把自己搞到那麼悲慘的地步,她不想死皮賴臉地哭求他不要定,她更沒有自信和鍾芃欣公平競爭。
也許她很傻,可是,她只想趁還能管得住自己的時刻,快點離開那個讓她愛到瘋狂的男人。
她選擇躲回日本舔舐傷口,不去糾纏他,倘若兩人註定要分手,她只希望易恆記得她可愛的一面、美好的一面。
森田繪理香又苦口婆心地勸著:「我知道你現在心緒紊亂,不過,你還是應該好好考慮,是否真的要放棄這段感情,一直躲在日本也不是辦法……唉喲,開始下起毛毛雨了,我看這雨勢會越來越大。羽音啊,我先回家了,小優應該快回家了,我得先回去煮晚餐,待會兒過來我家一起吃飯。」繪理香有個才上高中的小妹。
「我知道了,你慢慢走,雨傘拿著。」羽音找出雨傘交給繪理香,抬頭望著烏雲密布的天際。看來,今天夜裡會下起滂沱大雨,下雨也好,倘若她今晚又失眠,至少可以聽雨聲,感覺不會太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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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哈啾、哈啾!」羽音推開浴室的門,雖然身上披著厚厚的睡袍,還是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冷,這裡是山區,氣溫本來就偏低,大雨一落更是寒氣逼人。
「早點睡吧!」吃過感冒藥之後,羽音窩在床上,幽幽地聽著雨珠叮叮咚咚敲打屋檐的聲音,越聽情緒更加落寞,唉,看來,今晚又要輾轉難眠了。
她的手伸到棉被裡面,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樣東西。
「唉~~我真是變態。雪寺羽音,你不能再這樣了,既然已經決定要放棄那段感情,你不可以……不可以再貪戀他的氣息。你這樣,要如何忘記他?」
低聲罵著自己,她的手卻還是溫柔地輕撫著那件澡藍色的襯衫,痴痴望著它的線條,忍不住把臉埋入襯衫里,汲取屬於他的味道。
只有讓他粗獷的味道完全,她的心才感覺得到溫暖,不會覺得太孤單,不會讓漫漫長夜擊垮她……
這是盧易恆的襯衫,有一次,羽音幫忙洗衣服,卻沒注意到這件襯衫不能用洗衣機洗,必須送洗。發現時,可憐的襯衫已經皺得像梅乾菜,很多地方還褪色了,羽音當時很自責,易恆卻安慰她說只不過是襯衫,不須在意。
他把洗壞的襯衫用一個紙袋全部裝起來,打算送到資源回收箱。羽音越看那些襯衫越覺得可惜,忍不住偷了一件回家,每天晚上放在枕頭邊,陪伴她入睡,從此她睡得更香甜,連夢境也充滿了幸福的顏色。
決定回到日本時,她淚流滿面地收拾行李,打開衣櫥就胡亂塞了一些衣物進旅行箱,根本沒看清自己在拿什麼。不過,一片混亂中,她還是記得把易恆的襯衫也放入行李中,陪著她飄洋過海回到日本。
羽音把襯衫的鈕扣全部打開,讓它像棉被般蓋在自己身上,豆大的淚珠又滾滾墜下,懊腦地敲打自己的頭。「我到底在做什麼啊?雪寺羽音,你應該堅強一點,你應該趕快把這件衣服丟到垃圾桶,最好拿把剪刀來,把它剪破剪爛,不能讓它再影響你……」
嘴裡說要剪破襯衫,不過,羽音心底很清楚——不管發生任何事,她都捨不得扔掉這件襯衫。這是屬於她的無價之寶,代表了他們兩人之間最燦爛、最美好的回億。
她永遠不會忘記,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火爆;不會忘記地震時,他那麼溫柔地呵護她,視若珍寶地守護她。不會忘記兩人在北海岸手拉手狂奔,海風吹亂他們的頭髮,他們的笑聲卻更加響亮,像是兩個天真的大孩子。不會忘記自己曾經那麼幸福地愛過、被愛過……
淚水滴到枕畔,她哽咽地自問自答:「他現在在做什麼?一定是跟鍾芃欣在一起吧!他們一定過得很幸福,甚至計劃要結婚……他會想起我嗎?哈哈哈。雪寺羽音,你別傻了,擁有那麼漂亮嬌媚的女朋友,他還想你做什麼?你笨手笨腳,每天只會給他惹麻煩,個性又不可愛,他……他不會想你的,絕不會。說不定,他還很慶幸你主動提出分手,省了他很多麻煩。」
心窩又酸又澀,淚水掉落的速度似乎比窗外的雨勢還急,她爬起來拿面紙擤鼻涕,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人耳中。
什麼聲音?羽音狐疑地下床傾耳細聽,她好像聽到樓下有人說話和走動的聲音?但,不可能啊,老爸、老媽現在人在西班牙,早上才剛通過電話呢,爸媽說他們玩得非常盡興,樂不思蜀,不可能提早回國吧?
那……樓不是什麼聲音?
該不會是小偷吧?
羽音越想越害怕,披著睡袍,拿起放在角落的球棒悄悄下樓,還沒走到樓下,就聽到森田繪理香的聲音。「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
原來是繪理香。羽音鬆了—大口氣,兩人情同姊妹,所以都有彼此家裡的鑰匙,繪理香可能是看到雨勢太大,怕她忘記關緊門窗,所以又過來看看。
她匆匆下樓,一邊嚷著:「繪理香,你嚇死我了,突然跑進來,我還以為是小偷呢!你……」
還沒有說完的話卡在喉頭,羽音瞠目結舌地瞪著出現在眼前的人。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她睡昏了嗎?現在是在夢遊?還是出現幻覺?站在繪理香背後的男人……居然是盧易恆?
繪理香好笑地看著羽音呆若木雞的模樣,把盧易恆往前推,以流利的英語道:
「快點進去吧!你看,她啊,自從回到日本后就得了相思病,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還重感冒呢!」
外面的風雨真的很大,盧易恆渾身都在滴水,發梢不斷滲出水來,他提著簡單的行囊,默默地看著羽音,鏡框後面的黑眸卻異常熾熱,終於找到她了,終於。
「你……你……」羽音獃獃地看著他,又看著站在一旁的繪理香,好半晌才意識過來——天啊!這不是幻覺,更不是作夢,盧易恆真的站在她的面前,他來到日本了,千真萬確。
下一秒,她雙手掩住臉發出慘叫,轉身就逃向二樓。「啊啊啊——」
好慘啊!她現在的模樣這麼狼狽,不但披頭散髮,身上還披著舊舊的睡袍,而且剛剛擤過鼻涕,鼻頭一定又紅又腫,再加上重感冒,她的氣色一定很不好……嗚嗚嗚,為什麼她老是在他面前呈現出最丑、最糗的一面啊?
眼看羽音沒命地往二樓沖,繪理香搖頭嘆氣。「她喔,怎麼老是莽莽撞撞得像個小孩子,來,我先拿毛巾給你。」
她進一樓浴室拿了大毛巾給盧易恆,打開屋內的暖氣,並幫他泡了熱茶。
「請坐,這裡很不好找耶,你一定找了很久吧?」這裡地處偏僻,很少有外地人來,大眾交通工具也不發達,外人要進入這個村落,很費功夫。
「還好……」盧易恆雙手握著茶杯,喝了幾口熱茶,身體總算不再感覺冰冷。
羽音在日本的地址是黎瑋瑋給他的,不過,這裡真的好偏僻,非常難找。他一路換了好幾種交通工具,坐著計程車東問西問,好不容易才問到這個小小的村落,但,狂風暴雨讓視線更不清楚,他冒著風雨在外面找門牌號碼,找到渾身被雨水打到濕透,幸好森田繪理香正在檢查窗檯是否積水,一眼就看到站在馬路上的他,認出他就是羽音傳來相片上的男主角,趕緊出門解救他。
繪理香笑望著二樓,鼓勵地道:「羽音只是害羞,不過,你知道她很思念你的,所以,好好加油吧!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隔壁,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她看得出這個男人眼神正派堅毅,是個專情的好男人,很放心把羽音交給他。
盧易恆感激地道:「謝謝你的幫忙。」
「不要客氣啦,我是羽音的好朋友耶,晚安。」
繪理香替他關上大門,盧易恆連一秒鐘都不耽擱,迅速拾級而上街上二樓,對著一扇緊閉的門扉猛敲。「羽音,開門。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千里迢迢地趕到日本,再也無法忍受有任何誤會橫亘在兩人之間,他要把話通通說清楚。
羽音嚇得六神無主,緊緊抵住門,「你……你快走吧!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你可以去跟鍾芃欣在一起,我不會糾纏你。」
好亂、好亂,她的心像是被貓咪扯亂的毛線團,無比紊亂。一看到他,她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沖,全身發熱,指尖卻異常冰冷,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盧易恆非常憤怒。「為什麼還要提到鍾芃欣?我早就說過,我們的事與她無關,該死!雪寺羽音,我拒絕再隔著一道門跟你說話,我數到三,你最好趕快把門打開,不然我一定劈開這扇門,一、二……」
還沒數到三,門被打開了,羽音淚汪汪地瞪著他,咬著下唇問:「你到底要說什麼?」唉,他為何要追來日本,他是嫌她的淚流得還不夠多嗎?他到底要把她的心傷到什麼程度?
盧易恆往前一步,大手一摟就把她摟入懷裡,緊緊按住她的長發嘆息著。「終於找到你了,終於……你好殘忍,居然一聲不吭地就跑回日本,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是怎麼熬過去的?我心急如焚,擔心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好怕好怕自己再耽擱個一分一秒,就會永遠失去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這幾天他簡直生不如死,好不容易由瑋瑋口中問到羽音的日本地址,他毫不猶豫地直奔機場,他一定要找到她,再也不准她莫名其妙地消失。
羽音被他緊摟著,晶瑩的淚珠緩緩墜下,酸楚的情潮在心裡回蕩著,是真的嗎?他真的很挂念她?很害怕失去她?可是……鍾芃欣?
「你放開我。」她氣惱地抹著淚水。「我不想跟別的女人分享你。」
盧易恆捧起她的臉,眼神堅若磐石,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風塵僕僕地找到這裡,就是要跟你好好說清楚。我跟鍾芃欣是清白的,絕對沒有男女之情。那個擁抱只是一個友情的擁抱,她跟我說她馬上就要去瑞士念書,她會展開新的人生,也希望能遇到屬於她的愛情。所以,她希望我能祝福她。我很開心她終於想通了,也發自內心地祝福她,因此,我在她下車前擁抱她,把她當妹妹看待。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直接打電話問鍾芃欣,我甚至可以跟你一起飛到瑞士去,找她當面對質。」
說著,他掏出於機。「裡面有鍾芃欣留給我的手機號碼,你現在就打,有什麼問題一次問清楚。」
羽音猶豫地看著手機,心底陷入天人交戰,要相信他嗎?她知道自己的態度只要一軟化,就會兵敗如山倒,她會軟弱地棲息在他懷裡,再也捨不得與他分開。可是,萬一他欺騙她呢?此刻的她已經很脆弱了,萬一又重重摔一跤,她還有力氣站起來嗎?她會不會陷入更痛苦、更絕望的黑暗地獄……
狠心撇過頭。「我不要,你跟鍾芃欣的事與我無嚼,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出去!』她好怕,心臟怦怦怦怦宛如擂鼓般地跳著,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她拚命把盧易恆往外面推,他卻眼尖地看到床鋪上的襯衫,眸色更加熾熱,一把抓起屬於他的襯衫望著她。「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小東西,你明明這麼愛我,為何還要趕我走?」看到她偷偷留著他的襯衫,甚至帶到日本,他好感動。這證明自己沒有愛錯人,她是愛他的,她是值得他以生命相許的小女人。
眼看襯衫被發現了,羽音羞得更加無地自容,一把抓回襯衫怒吼著:「這不關你的事!盧易恆,也許我很笨,很傻,可是,我絕對不跟別的女人分享男人,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出去、出去!」
盧易恆劍眉微鎖地看著她,他心疼她所受的苦,心疼她臉上的斑斑淚痕,也許……他應該給她更多的時間和空間,讓她好好地想清楚。
「好,在你想見到我之前,我不會再打擾你。不過,你有我的手機號碼,你知道隨時可以找到我。」
說著,他輕輕關上門,下樓。
羽音整個人貼在門板上,不敢打開門,怕自己會衝出去抓住他,會哭著沖入他的懷抱……她清晰地聽到他下樓的聲音,然後是一樓大門被開啟的聲音。
他……走了。
風聲凄厲,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更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