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不去也沒關係,反正只是一個小舞會,出席的不過是些小人物罷了。」
頂多在電視和報紙出現過幾次而已,真的不重要,對一個窮學生而言,達官貴人不如一頓香噴噴的晚餐來得有意義,至少不餓肚。
可恨的是,她千瞞萬瞞絕口不提今晚的舞會,打算隨便拉個男孩子去充數騙吃騙喝,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是被缺錢缺得厲害的好友給出賣了。
她們簡直是卑鄙到無所不用其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竟以她的名義寄出邀請函,隨函附上一篇文情並茂的「陳情表」。
她從不曉得兩人文筆如此之好,早知道就要她們幫忙潤潤她翻譯的小說。
但這不是重點。
惡質的爛友在信上極力標榜她在學校受了多少委屈,每個人都看不起她的冷嘲熱諷,譏笑她是一隻東方來的小野雞。
還點明她受萊雅的欺壓已有些時日,夜夜哭泣不敢道予外人知,心酸的獨自忍受非人的折磨,表面上強顏歡笑地裝出開心女孩的模樣。
諸如此類的悲情文筆描述得像小說,一個異鄉遊子受盡白種人的種族歧視,苟延殘喘維持一絲尊嚴硬撐著,讓一向寵她的藍尼心疼不已,面色沉厲的打算出面為她討回公道。
經她一再澄清,保證是朋友的惡作劇,言明自己絕非受委屈不反擊的嬌嬌女,他才按下怒氣不去計較。
可是死要錢的兩人非要趕盡殺絕,不留給她後路退,捨得花電報的錢打了封急件給他,說他若不出席宴會,女友會被一群虎視眈眈的男人撕吞下肚,到時別哭著老婆被人拐了。
末了還署名她舞伴的名字,讓他當場臉色一變,吩咐康瑞準備晚宴服裝,他要親自護衛至愛絕不假手於他人,給別人一親芳澤的機會。
說穿了就是打翻了醋瓶,不高興其他男人碰他的小精靈一下。
「壞人叔叔你勸勸他嘛!做人不要一意孤行,也不想想自己幾年沒出過門,他能適應爾虞我詐的人群嗎?」
不作聲的康瑞忍著笑,手拿快報廢的蒸氣熨斗燙平綿羊毛材質的黑色西裝,小倆口的吵嘴不在他的管轄之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主人有任性的一面。
想想他有多久不曾打理主人的外觀了,連個熨斗都找了老半天才找著。
平時主人會在晚上接見他在各地資產的代管人,隨意的穿著雖來自目錄上的名貴服飾,但只適合居家不宜外出。
臨時請英國名設計師送來一套全球僅有的晚宴服,一入門就遭「某人」棱虐,企圖毀屍滅跡不讓主人出門,好在他搶救得宜,不叫詭計得逞。
「藍尼,外面的人都很壞心,你千萬不要因一時衝動而做出終生悔恨的事,我會良心不安。」幹麼這麼彆扭非去不可?
藍尼一睨在他胸前喋喋不休的小女人。「白色的貂皮大衣還保暖吧?」
「廢話,當然暖和,殘殺了無數只令保育人員心疼不已的白貂,我肯定會下地獄。」動物的哀嚎聲彷彿在她耳邊迴響。
「地獄有我。」他笑著一吻她沒停過的嘴。
「藍尼,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的話?不要給我顧左右而言他。」差點被他引走話題,奸詐。
她不能昧著良心說不喜歡貂皮大衣、貂皮手套和貂皮製的長靴,在亞熱帶長大的孩子最怕冷了,有了保暖的皮毛自然開心,用不著手寒腳凍的直打哆嗦。
殺害無辜動物是殘忍了些,但自私是人的天性,很難免俗地去裝清高說不要,愛慕虛榮是女人的天職,沒有年齡的區隔,她眷戀有人寵溺的感覺。
不過,前提是他送貂皮大衣的企圖。
「小娜兒,你照過鏡子了沒?」
范丹娜秀眉一凝的抬頭。「你讓我覺得像看到一匹不懷好意的狼。」
「哈……想像力真豐富,你的表情好像嫌棄丈夫不稱頭的小妻子。」忠貞的公狼戀上好戰的母狼。
「我哪有嫌棄你,全怪你長得太出色……」范丹娜驀然臉一紅的斜瞪他。「你占我便宜。」
他們又不是夫妻。
「小心眼的精靈,你以為我會將你拱手讓人嗎?」她將是他唯一的妻,今生的伴侶。
「誰曉得你在算計什麼,高深莫測的表情叫人噁心,你非要陪我赴宴的理由不單純吧!」年紀不代表智商,她會思考。
一個二十年不出門的人大費周章的打點門面,沒有鬼才奇怪,尤其是有兩個狗頭軍師為錢兩肋插刀,她不提防點都不成。
他的心思倒是不難琢磨,只要是為她好的他都會全力以赴,不惜代價。
但是一牽扯上鬼主意多如牛毛的維妮和夕子,正人君子也會化身為惡夜狼人,借正義之名行下流之實,叫人防不勝防地任其宰割。
物以類聚嘛!她太了解她們了,正如了解自己般透徹,無惡不作。
「小娜兒,慧黠如你豈會看不穿我的用心,我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我的雪精靈。」他的口氣中有著身為男人護愛的霸道。
是她負人的多吧!「我是人不是精靈,不要動不動就當我是見光就化的雪娃娃。」
他但笑不語,視同否認她的說詞。她是雪中精靈,獨一無二,他的。
「藍尼,你別去好不好?我犧牲自己陪你打一夜的橋牌。」他該感激了吧!
「牌品不好,牌技超爛,你搞錯犧牲對象了。」是他得技巧性地牌牌皆輸,免得她孩子氣的翻臉。
美目一瞪,范丹娜兩手拉住他的領帶,「你穿得這麼風騷要去勾引誰?」
她不只牌品不好,脾氣一樣得不到優質獎章。
「正式晚宴穿正式服飾並無不妥,你太焦躁。」為之失笑的藍尼拍拍她的臉頰,拉回領帶別上鑲鑽領夾。
他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冷靜神色,手心卻微微冒著汗。走入人群對他是一大考驗,他必須表現得體,才不致使她丟了顏面。
關於他諸多負面傳聞對她是種壓力,不能陪她在大白天露面已經是滿懷抱歉,要讓她面對一室訕笑的目光更是不忍,下此決心全是為了他所珍愛的她。
東方女孩在異國求學本就辛苦,受民族意識高張的學生排斥是常有的事,要他相信她不曾受過一些壓迫實在困難,她朋友所說的一切讓他憤怒,如此美好的女孩,居然有人敢處處挑她毛病,無一刻不想害她待不下去,念不成書。
不管事情有幾分真實性,他都全盤收入腦子裡,他捧在手心的至寶沒有人可以傷她一絲一毫,連掉根頭髮都不行。
幽靈公爵的女人豈是人人可欺,他能不出面捍衛心愛的女孩嗎?
「繼續當你的自閉公爵少惹是生非,維持良好的教養做只好烏龜,縮在殼裡喝養生湯就好。」他為什麼非要去湊熱鬧?
「小娜兒,你的話變多了。」好脾氣的藍尼對她溫柔一笑。
她低咒了一句髒話,用中文。「你確定要去?」
「嗯!」
「肯定要去?」她的眉尾微微抽動。
「沒錯。」他拂拂絲質背心。
「絕對要去?」她再一次確定。
「小娜兒……」藍尼定神的朝她一瞬,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你死也要去是不是?」范丹娜清麗的臉蛋都快變成苦瓜了,要哭不哭的模樣。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她比他還要緊張,坐立難安地在他面前繞來繞去。
她氣憤地拿了張椅子一踩,與他視線平視,兩手像雞爪地拉開他的瞼皮。「你,太帥了。」
說來說去只有一個結論,她不想讓他露面去招惹一些桃花回來。
人長得丑一點無所謂,身份地位不高又何妨,沒錢沒勢湊和著也算是個人,反正不競選總統,見不見光倒是其次,沒人指望她有本事挑到金龜婿。
偏偏他帥得沒話說,身高多金又是一名地位顯赫的公爵,權高財厚,出類拔萃,一站在眾人面前便是焦點所聚,活像個大磁石,南極北極、陰極陽極全部靠攏。
想想她小小的肉體哪能阻擋千軍萬馬,萬一被踩扁還要鏟子鏟,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豈不可悲。
並非質疑他會變心,而是心裡會不舒服,屆時准有一堆自以為貌美如花、艷冠群芳的「搶婚團」來投懷送抱,嗲聲嬌語的自薦忱畔好獲佳婿。
吃醋是女人的權利,要她冷眼旁觀自己要定的男人遭人垂涎可不好受,治標斷本的不二法則是——他別出現。
「別胡鬧了,你要我自毀容貌嗎?」哭笑不得的藍尼扶著她不長肉的腰。
吃得多卻未吸收。
范丹娜連忙護著他的臉一嗔,「不行,你敢毀掉國寶級的俊顏,我一定和你分手。」』
開玩笑,她非常迷戀這張充滿男性魅力的帥容,常常看傻了,滿心幸福感充實著,這是她的精神食糧。
「你傷了我的自尊了,寶貝。」他熱烈的吻住她,將她由「危險」的椅子上抱往安全的地面。
「才怪,你根本是吃定我離不開你。」撫撫唇,她撒嬌的環著他的頸項不甘心的說。
「因為我愛你。」她就是這點可愛,氣不久。
「哼!你最討厭了。不再考慮一下嗎?不要為了我勉強自己去適應不友善的聲潮。」她也會擔心他受不堪的言論圍攻。
他不是社交界的寵兒,在世人眼中他是異類,要融入主觀意識強烈的英國社會並非易事,表面上的敷衍不代表接受,無形的傷害往往來自無知和自我。
十七歲的她無法想像二十年困在同一處的情形,人的習性很難去更改,野地的玫瑰移到溫室里會憔悴,溫室里的蘭花栽在陽光下會枯萎。
一樣的道理,不一樣的感受,存在於人心。
其實世界並不公平,上帝照顧不到陰暗的角落,光明並存著黑暗,在自轉的地球上,每個人都可以看得見日與夜的分界,一半屬於神,一半屬於撒旦。
「丹娜,你長大了。」懂得為人設想。
范丹娜表情一靦地噘著嘴。「那你幹麼不和我做愛?」她念念不忘這件事。
突然一道嗆到的咳嗽聲努力不發出音量,怕打擾到小倆口的濃情蜜愛。
「康瑞,衣服燙好了嗎?」佯裝鎮定的藍尼清清喉嚨,抑制拖她回房溫存的念頭。
「平整如新,主人。」康瑞恭敬的攤開衣服,眼角有可疑的笑紋。
「去把我房間的盒子拿來。」頑皮,非要我無措。他用眼神縱容小佳人的放肆。
「是。」
望著康瑞挺直的背,范丹娜漫不經心的刺探,「先說好,不許送我昂貴的首飾。」
她大概可以猜到他下一個舉動,先是貂皮大衣,后是首飾,單細胞的動物。
一會兒,康瑞取來一個造型精巧的音樂盒,掀開一瞧是整套的鑽石飾品,從項鏈、耳環到手鐲,還有家徽式樣的弧形胸針。
「是給你,它屬於你。」他玩弄文字地為她戴上水滴型墜鑽項鏈。
「藍尼,你絕對是惡魔。」她被收買了,用他的愛。
「喜歡嗎?」只要她滿意,銀河都能摘下來送到她面前。藍尼接著替她戴上其他的鑽石首飾。
她橫瞪了他一眼。「我敢說不喜歡嗎?我膽子小,怕天打雷劈。」
天呀!會不會被搶?到時她要命還是珠寶?
沉重的負擔掛在她身上,她感受到的並非喜悅而是壓力,萬一掉了怎麼辦?這是他的心意和一筆龐大的錢吶!夕子和維妮會是第一個拿刀砍她的人。
他存心折磨她嘛!此刻的她多像陶瓷做的丹娜娃娃,正由人玩著華貴的變裝遊戲。
「主人,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出門了。」正式宴會是八點開舞。
而現在鐘敲八響。
「壞人叔叔,你看我需不需要保全人員護駕?」她像豪華的展示品。
「我相信主人的能力足以保護丹娜小姐。」康瑞保證地說。
「我要是因為攜帶貴重物品而慘遭不幸,你們一個是主謀,一個是幫凶。」她得典雅些好襯出鑽石的氣質。
「小娜兒,不許胡說。」藍尼握緊她的手,表情十分不悅。
惡魔。「我都被你寵出虛榮了啦!」
要她拿下光芒四射的「俗物」嗎?
答案是:休想。
反正她是庸俗的女孩,配上庸俗的東西相得益彰,做人要是不懂得珍惜福氣會遭天譴,就戴一次吧!
然後她要將它鎖在保險箱里,永不見天日。
華麗的舞會,醉人的舞姿,動人的舞伴,交織出一幕上流社會的富裕畫面,悠揚的華爾滋音樂煽動男女潛伏的浪漫,四目深情款款。
「哎呀!你別心不在焉,踩到我的腳了。」她為什麼那麼倒楣,非要慫恿個心有所屈的男人帶她赴宴。
貪小便宜呀!以為有利可圖。
「抱歉,維妮。你說今天丹娜娃娃會來嗎?」昂首企盼的丹恩不太認真的道歉。
「會。」不來,她們會宰了她再棄屍荒野。
「八點多了,丹娜娃娃不會在路上發生意外吧!」他心有旁騖地又踩了她一腳。
維妮翻翻白眼,在心裡哀嚎。「不會。」
「丹娜娃娃真的說得動幽靈公爵?」太冒險了,他心愛的東方佳人。
「一定。」就怕她壞心的加以阻止。
「丹娜娃娃……」
「停。」天呀!她快受不了他。「開口閉口都是丹娜娃娃,請你尊重一下舞伴好嗎?」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找個平日正經八百的白痴當舞伴。
「原來你需要讚美。」丹恩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想的還是丹娜娃娃的無瑕面容。
「嗯!」她懶得多作解釋地應了一聲。水平不同。
「你有二十三顆非常可愛的雀斑。」他不了解雀斑對她的嚴重性。
當場翻臉的維妮一把推開他。「你讓我的心受到無比創傷。」
一說完,她掉頭走到飲食區,開始暴飲暴食。
另一方面,鈴木夕子和史帝文生也發生同樣的困擾。
「你夠了沒,我長得不夠漂亮嗎?我也是東方美人耶!」死丹娜還不來,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請上帝原諒她的錯,不該為了一時便利而利用一個大混蛋。
「你是很漂亮沒錯,但比丹娜娃娃差一點,她美得像個出塵的小仙子。」他迷戀地眼泛光彩。
是披著羽衣的小惡魔。「委屈你了,陪一個次等美女跳舞。」
「還好啦!除了胸小了一點,抱起來沒有什麼肉的感覺……」倏地一巴掌打斷他的狂妄。
「你去找頭乳牛交配吧!」敢侮辱她挺而尖的美胸。
頭一仰,她一樣走向飲食區,怒氣沖沖地每一樣食物都叉一塊,不吃個過癮絕不罷休。
突地,兩根銀叉碰撞在一起,抬頭一瞧。
「你怎麼來了?」
一個佯稱生病,一個說要趕作業,結果口說「沒空」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出現,默契十足的拿食物出氣。
「你來幹什麼?」
相同的話讓兩人笑出聲,至於理由還用得著問嗎?一是確保一萬英鎊不致石沉大海,二是好奇心作祟,想見見范丹娜死也不讓她們見一面的神秘人物——變態公爵。
三十來歲的老男人會看上未滿二十歲的天才少女,其心態可議,若不是長相太恐怖沒人要,便是身有難以啟齒的隱疾,專挑好騙的小女孩。
而愛上他的丹娜肯定是惡事做多了,終於遭受報應,一輩子活在黑暗世界里不得脫身。
她們只有一句話送她:惡有惡報。
「你想幽靈公爵的身體是不是完全透明?」日本的幽靈是一團白霧。
「一定有上身沒下身,鬼都用飄的。」在美國的鬼魂很少呈現完整性。
鈴木夕子輕笑地喝口香檳。「我們真的很惡毒,背地裡嘲笑英國大大有名的人物。」
「不過他的聲音很好聽,非常有磁性。」要不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太深切,她會愛上聲音的主人。
「千萬別太指望,通常聲音好聽的男人,長相正好成反比。」好彌補某一方面的不足。
「對對對,萬一出現個迅猛龍,我不嚇死才怪。」丹娜的品味一向異於常人。
十七歲的少女咯咯的笑著,逕自取笑起自己的好友,連帶批評她的眼光,邊像餓了好幾餐的難民般拚命向食物進攻。
上回的那個派對是瘋狂的糜爛,處處可見被灑精沖昏頭的男女隨意交媾,歡樂的氣息重於氣氛的營造。
今日的舞會比較正式,有教會方面的贊助,所以不敢造次的趨於傳統,單純是為某位貴族準備進入上議院的拉攏手法,平民百姓不得進入。
因此鈴木夕子和維妮分別找了史帝文生和丹恩當通行令,方便進出。
「嘖!哪來的貧民窟賤民,要吃餿食得等宴會散了再來。」嘲諷的嗓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不用懷疑,光聽這道高傲的英國腔,要猜錯也很難。
「學姐,一萬英鎊重不重?我們很樂意去幫你提。」她們是千金貧女,身價上億,口袋沒錢。
「別想得太如意,我還沒看到人呢!」得意的萊雅想著明天要如何奚落這三人。
「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越晚出現,不像男爵千金的你一大早就來守候。」等著拍馬尼。
難得贏一回的萊雅不在意譏語。「你們的丹娜娃娃碎了,大話說多了總會咬到舌頭。」
「學姐其是愛說笑,人怎麼會輕易碎了,鑽石比紅寶石重多了,走得慢。」維妮沒料到她一語成懺。
「等她買得起路邊十先令一串的廉價水晶再說。」她示威的撫撫胸前發亮的紅寶石。
真想揍她。「水晶剛好可以反射出你的醜陋。」
「沒教養的女孩,一身名貴的禮服打哪租來的?窮酸味濃得嗆鼻。」她不生氣,妝會脫落。
受盡寵愛的萊雅一生最大的挫敗是來自這三名留學生,她們自大、無禮,表現出落後,無文化的國家特質,嚴重破壞聖瑪麗亞女子學院保守的風氣。
類似修道院的學校應該培育優雅、高貴的淑女,而不是只會拿獎學金,裝天真的無恥鄙民,一天到晚為了區區幾光令、幾便士丟盡學校顏面的去打工。
念不起就別丟人現眼地賴著不走,讓好好的一盆花多了三片枯葉。
萊雅所不知的一面是這三人都大有來頭,破例成為獎學金學生是因為事先有大人物關照過,三筆不算小的捐獻金流入理事會。
「不好意思,人家丟棄不要抬來穿,看來比你的低胸禮眼有價值。」挺挺胸,維妮刻意表現出浪蕩的模樣。
被比下去的萊雅端起淑女風度的道:「乞丐的好運,你該去撿撿看有無治雀斑的葯。」
她是故意要提起雀斑,她不相信那件名家設計的紅色削肩禮服是別人丟棄之物,她曾在當季的目錄中看過,數量不超過三件,所以她嫉妒。
「你敢說我的雀斑……」維妮氣得頭頂冒煙,要不是鈴木夕子拉著她,一盤沙拉早丟出手。
「息怒、息怒,想想快到手的一萬英鎊。」錢有降溫作用。
果不其然,她恢復了平靜的氣色。「學姐,我不收支票記得要現鈔。」
「呵呵……天真的學妹,丹娜娃娃恐怕請不到人在哪兒哭泣呢!」她們也太高估自己了。
「該哭的是你,丹娜絕對會把人帶到。」除非她頭不要了。
「希望越高,失望越大,一百五十英鎊像不像在割肉?」割窮人的肉。
「我不……幹麼?布料很薄,再扯就走光了。」胸大的好處是可以抵住布料不下滑。
鈴木夕子指向眾人目光聚集的方向。「你看。」
「看什麼看……哇!好帥的男人,我心頭的小鹿亂撞。」天呀!她需要嗅鹽。
「花痴,我要你看的是他身邊的女伴。」一看到那人,她的美夢頓時破滅。
飲恨呀!上帝專為女人打造的男人。
「還不是一個……丹娜?!」她一定是看走眼了,這是夢。
「你瞧她身上的貂皮大衣值多少?」發了發了,挖到金礦。
可惜不已的維妮把目光一轉。「抓住我,別讓我成為鑽石大盜。」
男人留給丹娜,鑽石留給她。
「我們真幸運,朋友的男人是個出手闊綽的大亨。」不怕沒地方借錢了。
「大錢先擱著,小錢得入港,學姐……咦!人跑到哪去?想賴帳呀!」才一會工夫就不見人影。
「喏!那個貼上人家冷臉的浪女不就是咱們的一萬英鎊。」可憐的丹娜,她會被醋淹死。
「你看丹娜的表情多豐富,笑得比哭還丑。」活該,誰叫她要交個萬人迷的男友。
反正錢賴不掉,她們先飽餐一頓再說,戲慢慢的看。
好朋友嘛!不互相陷害怎麼顯示得出友誼深厚。
吃吃吃……又賺到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