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桃,你不是一直站在我這邊,最支持我的嗎?」水宓綻放出嬌美的笑容,拍拍她的肩安撫道:「放心,你想左湛天會不保護我嗎?再怎麼說我也是位格格,而且我還有法寶。」
瞧格格拿在手裡的衣裳,這不是男裝嗎?
「格格,難道您要……」
「這樣至少安全點,不是嗎?反正我心意已決,就別再勸我了。」走到屏風后,她將之前就買回的男裝給換上。
「這……」見她如此堅持,春桃不得不讓步了,「好吧,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呀。」
「放心,那我走了,我阿瑪額娘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突然想起她總不能這樣徒步追上,於是又對春桃說:「你先去馬廄將下人引開。」
「什麼?」春桃臉色一變,「您要騎馬去?」
「是呀,否則我怎麼追得上。」水宓倩柔一笑,「快去吧。」
儘管不舍又很無奈,更擔心會被王爺與福晉責怪,但春桃為了小姐的願想與幸福,還是決定兩肋插刀,幫了!
趁春桃將馬廄里的下人叫出去說話之際,水宓立刻潛入,然後跳上她的小紅馬,從後門揚長而去。
離開府門之後,她依照地圖上的標示拚命往前急奔,此時天色愈來愈暗,出了城門后的山路幾乎無人,驚得她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但是畏縮與放棄不是她會做的事,就算真的很害怕,她也要勇敢越過去。
幸好她的小紅馬腳力好,趕了一夜路之後,她終於來到了左湛天最有可能歇腳的鎮上,不過卻早已筋疲力竭了。
「左湛天在哪呢?」她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找尋著。
路過第一家客棧,她想找人詢問,眼看一位老丈遠遠走了來,她正要對他開口時,卻因為太過疲累又脫水,連一個字都沒發出聲就這麼昏了過去。
老丈見了吃了一驚,立即上前扶起她,「年輕人,你醒醒呀!」
水宓努力地睜開雙眼,企圖說話,但她真的累得開不了口,只能任由眼皮慢慢闔上了。
休息過後,水宓終於醒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再將視線一移,竟看見方才那位老丈直對著她笑。
「年輕人,醒了?」老丈微笑道:「你的馬我牽到客棧後面讓人照料了,別擔心。」
「謝謝,請問這裡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她著實有點緊張。
「你在我們打尖的客棧,看樣子你趕路很久了,有急事嗎?」老丈和藹客氣地問道:「我是左勁將軍府的老僕,你若有什麼急事可以說出來,或許我幫得到忙。」
「我……」水宓微啟小嘴兒,沒想到自己居然遇見將軍府的人,既然如此,她死命都要跟著他。於是她故意抽噎地說:「是這樣的,我打算去魯達國找一位舊識,途中卻遇到劫匪,我為了甩開他們才連夜趕路,可之後還有好長一段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樣呀。」老丈皺著眉點點頭,「要不這樣,我們正好同路,你就跟著我們一塊走吧。」
「真的?」水宓趕緊站起,對著老丈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謝謝你了,真的太謝謝你,那今後我就不用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了。」
「哈……別客氣。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呃,我叫阿水,那老丈呢?」
「你喊我慕伯就行。我得送早膳去給少爺用了。」
「慕伯,讓我來好嗎?」水宓咧出笑容,「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幫忙做點事是應該的。」
「這……這樣不好吧。」
「慕伯就別跟我客氣,請問少爺他……」
「他在對面的房間里。」
「那我馬上過去。」水宓開心的離開房間,去廚房端了早膳便往左湛天的房間走去。她先輕敲了下門扉,不一會兒便聽見他回應,「進來。」
水宓於是悄悄地走了進去,將早膳端上桌,輕輕的說了聲:「少爺請慢用。」
不對!這不是慕伯的聲音,左湛天猛抬頭一望才發現竟是位小夥子,只是為何他那雙靈燦的大眼是如此的讓人記憶深刻?
「是你!」老天,他想起來了,她不是水宓格格嗎?「水宓格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做這副打扮?」
「什麼?這麼快就被瞧出來了。」她還刻意壓低嗓音說話呢。
左湛天當真受不了了,他猛地將她一推,壓制在桌邊,「雖然你是格格,但也不能自作主張想怎樣就怎樣,你阿瑪額娘知道你來這裡嗎?」
「不知道,其實我瞞著他們追過來心裡也很愧疚,但我還是決定要跟著你。」她眸子閃過水亮的光影,委屈的望著他,「你……就這麼討厭我?」
「這跟我對你的感覺無關,而是你不能跟著我。」雖說魯達國是他們的邦交之國,但畢竟不屬大清國境,會發生什麼事他壓根無法預知。
「我的安全不用你負責。」她緊張的抿緊唇,回睇著他一臉僵黑的神情,「我……我說的是真的。」
「你!」重重吐了口氣,他搖搖頭,「不行,趁現在尚未走遠,我會讓慕伯派輛馬車送你回京。」
「我不要。」怎麼可以這樣?她瞠大雙目,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強迫我,我會在你面前自刎。」
聞言,左湛天表情一僵,著實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再看向她純凈坦然的目光中帶有一股傲氣,說不定她真會這麼做,還真是個棘手的丫頭!
好不容易他壓制她的手漸漸放緩,她啞著嗓音又說:「別生氣嘛,求求你帶著我,我會很聽話的。」
「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出現等了多久?讓我跟著,求求你。」在他面前,她釋放出一抹燦爛的笑花。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偏偏她還笑得這麼甜美,左湛天就算萬般無奈,又怎麼罵得出口?
「如果發生任何事,你要自己負責。」既然這丫頭都可以以死來要挾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是。」水宓開心的揚高聲調。
「你繼續做男裝打扮比較安全--」
不等他說完,她又高聲喊道:「是。」
左湛天揉揉眉心,瞅著她嘴角那朵梨渦,沉靜下心情繼續說:「還有,是你自己要跟來的,況且出門在外絕對不像在府邸那般舒適,有時還可能餐風露宿,因此你千萬別期待我會把你當格格伺候著。」
「是,這個我明白。」這次她嘴邊的梨渦更深了。
「好了,你出去吧。」他揮揮手,突覺太陽穴頻頻抽疼了起來。
「那個……」她遲疑著要不要說,可見他沒反應,她便直接開口道:「我也還沒用膳,可以端來和你一起吃嗎?」
「不行。」他大聲頂了回去,可嚇了她一跳,「不對,我都忘了問,你是怎麼進來客棧,又怎麼會端早膳過來?」
「呃……那是因為我……」
心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將出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所以這不關慕伯的事,他也是被我騙了,你別怪他呀。」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良心,怕我冤枉了好人。」聽不出他話里的含意到底是褒還是貶。
「幹嘛用這種語氣說話,你都不知道晚上獨自在山路賓士有多可怕,我為了追到你都將這些驚顫強忍下來,你怎麼可以……」她現在又累又餓,他卻連一句好話都不肯說,真讓人泄氣。
「我可沒讓你來,怎麼可以將那些事歸罪到我頭上。」左湛天挑起眉,「倘若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真氣人,算了,自己吃就自己吃。」對他做個鬼臉后,她氣呼呼地走出去。
望著她悻悻然離去的背影,還有方才那吐舌皺臉的模樣,左湛天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儘管她很煩人、黏人又纏人,不過仔細想想她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待兩人吃完早膳,打點完畢后,水宓跟著左湛天、慕伯上路了。因為有左湛天在,水宓不再像昨夜獨自趕路那般惶恐害怕了。
一路上都沒停歇,直到入夜後,才隨便找了間客棧休憩。首次在外過夜,水宓睡得極不安穩,直到半夜驚醒時已是冷汗涔涔。
「春桃……春桃……」她喊了幾聲,才猛然發現這裡並不是她的房間。
「對呀,我怎麼搞的,才來到這裡就忘了呢?」水宓敲了下腦袋,「該不會被那沒禮貌的傢伙給氣得腦子都僵化了。」
突地,飢餓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起身走出房間,才發現客棧早已打烊了,廚房裡連個火星子都沒有。
退出廚房,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為了尋夫追來這裡,可人家卻不理不睬的,就連肚子餓了也沒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