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說什麼？要從安霸昆的女人下手？」當趙駒說完這句話后，全部的人全都傻了眼。

「我家夢中人要對付的是血麒麟，干安霸昆的女人什麼事啊？」張百浪對趙駒斜睨一眼，並且嗤之以鼻說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血麒麟這傢伙性好漁色，曾經想要染指這位江南第一大美女鳳蝶姑娘，但他其貌不揚，癩蛤模還想吃天鵝肉，不但求歡被拒，還被安霸昆得知，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從此之後，兩人之間就形同水火。所以……要是能夠收攏到鳳蝶姑娘，由她的手來除掉血麒麟，那可說是易如反掌。」

經過趙駒這樣一分析，所有的人才明了他提出這項建議的用意為何。

「要收攏這位鳳蝶姑娘，我想應該沒那麼簡單吧，能讓安霸昆看上眼的，想必也不是什麼簡單的女人。」魏芝淵細想了會，知道這件事說是容易，真要做起來恐怕沒那麼順利。

「魏大哥說得是，我們對鳳蝶姑娘一無所悉，也無管道認識起，怎麼能請她來幫我們的忙呢？」方紫紗也明了這事知易行難。

「那鳳蝶姐姐長得漂不漂亮啊？」一旁的巧巧突然發出一句疑問。

張百浪朝她一瞪，曉得這鬼靈精又有花樣了。

這句話讓趙駒臉上浮現一抹笑，「這句話小郡主問得好。」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茫然，實在聽不出趙駒這話裡頭的涵義。

「趙府尹，你有話就快說吧，你以為你是說書的，還賣關子！」張百浪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趙駒笑了笑，這才說道：「要吸引鳳蝶姑娘注意，此人必須要有將相之風，還有過人的魅力，如此才能贏取鳳蝶姑娘芳心。」

「那照你這麼說，要吸引鳳蝶姐姐注意，並且讓她願意幫助我們的話，就要靠美男計啰？」巧巧眨著大眼，興奮說道。

「沒錯，我想這個人選，非張探花莫屬了！」趙駒又不忘推波助瀾，加上一句。

「夢中人，我認為趙府尹這個提議不錯，不妨我去試試看，也許很快就能替你報這殺父之仇。」張百浪說得很誠懇，完全是為報仇，絕沒其他非分的想法。

「不用了，我想這件事應該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可以再想一想。」

不知怎地，想到要叫張百浪去引誘那個叫作鳳蝶的姑娘，方紫紗心裡頭便有說不出的不舒服。

「方姑娘，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只要鳳蝶姑娘一句話，說血麒麟又對她施以魔掌，安霸昆在一氣之下，一定會馬上殺了他。接著，再挑撥他和安天申之間的關係，這樣咱們不就可以輕易達到報仇的目的了嗎？」仍不死心說道。

看到趙駒這麼積極鼓吹，一旁的魏芝淵不免出聲問了句：「不知趙府尹為何對鳳蝶姑娘這麼把握，你跟她很熟嗎？」

此話一出，當場讓趙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怎麼能跟她熟呢？是我坊間一位有錢的朋友，跟她有些交情，所以我才這麼有把握的。」一語輕鬆帶過。

「少廢話，這件事自然是由我來處理，你快告訴我，怎麼這位鳳蝶姑娘搭上關係？」

「百浪，我說過不用你幫我……」

話還沒說完，巧巧就很機靈地位起方紫紗的手說道：「方姐姐，你曉不曉得，這府衙里開了好多漂亮的牡丹花，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小郡主，我現在沒那心情。」

「有啦有啦，看了漂亮的花之後，心情一定會好的。」她邊推邊拉，硬是將方紫紗給拉出門外。

等到方紫紗一離開，魏芝淵立即說道：「百浪，這件事你還要不要考慮看看？你也看得出來，方姑娘並不怎麼願意你去，你應該知道她的心情的，對不對？」

「大哥，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我會是那種見獵心喜，色慾熏心的人嗎？」他氣得滿臉通紅，彷彿自己的人格被狠狠地踐踏在腳底下。

「百浪，你聽我說……」

「不用了，這件事我非成功不可，趙府尹，不知該怎麼做，才能跟鳳蝶姑娘搭上關係？」他非要爭一口氣，做給方紫紗看不可。

「每月十六，鳳蝶姑娘都會到杭州城外十里處的法華寺進香，那時她的身邊都只會帶一個丫環，要怎麼讓她注意到你，就得靠你的本事了。」趙駒為他指了一個方向。

「那不就是明天了嗎？」

「是啊，所以你最好開始準備準備了。」

「好，我一定會讓大家很快就看到我的成果，讓你們對我徹底地刮目相看。」話一撂下，他便氣沖沖地走了出去，徒留魏芝淵與趙駒在現場。

魏芝淵冷冷地看著趙駒，至於趙駒，則笑得撲朔迷離，詭異地讓人心底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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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華寺

每個月的十六，寺中總是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好似新年盛景。

鳳蝶一身淡藍絲衫，天生就生了一副討喜的鵝蛋臉，白裡透紅的肌膚如同抹了腮紅，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來聰慧幹練，顧盼神飛，讓人心醉。

法華寺內，裊裊的迦羅香從金獸爐中飄出，鳳蝶命丫環將祭品擺在案上，自己則拿了香，到蠟燭前將其點燃。

當她正在點香之時，眼角不經意瞥見一位白衣長衫，玉樹臨風的男子，她忍不住朝他看了過去，這一看，竟讓她看得出神，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好俊美的男子……

張百浪看到鳳蝶已經注意到她，也客氣地回她一笑，這一笑，當場讓鳳蝶一顆心兒怦怦亂跳，就連丫環小紅叫她，她也沒回過神來。

「小姐，小姐！」

鳳蝶還是沒有回應，直到香灰掉落她的手上，她才被燙得整個人都醒了過來。

她的驚叫，讓許多香客朝她看來，她的瞼立刻羞得漲紅了起來。她很快恢復端莊模樣，拿著香便跪在軟墊上，虔誠地持香拜佛。

雖然表面上的她是冷靜自持，但內心卻是澎湃洶湧，有時還會偷偷睜開眼，朝向張百浪的方向看去，直到發現他也朝這方向走過來之時，才驚慌失措地回頭，繼續拜她的佛。

但不久，她發現對方竟然也拿著香，跪在她身旁的軟墊上，這使得她握香的手緊張羞澀地不停顫抖。

「小姐，你的香快碰到你的額頭了！」張百浪看她的模樣，不禁暗暗竊笑著。

「你說什……喔，好燙！」原來是她握的香離額頭太近，不慎燙到了自己。

「小姐，你沒事吧？」張百浪拿起手帕，細心地為她抹去額上的香灰。

「沒……沒事。」當鳳蝶一抬起頭時，再度被他的俊美給震懾住。這男人真是好看，從她在酒館里唱小曲至今，還沒見過這麼俊美無儔的男子。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看你汗流成這樣。」張百浪又細心地為她拭汗，這親密動作，更讓鳳蝶心旌搖蕩，一口氣簡直快喘不過來。

「我……我……我……」

「你別急，慢慢說，在下姓張，名三，不知姑娘貴姓大名。」他隨意說了個名字。

「你叫張三？」怎麼名字這麼土，而人卻長得這麼迷人。

「是的，弓長張，一二三的三。」

「我叫……鳳蝶，請多多指教。」

「鳳蝶小姐，你經常到寺里來燒香祈福嗎？」兩人走到一旁，慢慢將話題打開。

「嗯。」她矜持羞澀地回答著。

「沒想到鳳蝶姑娘人長得美，就連心腸也美，會來廟裡燒香禮佛的姑娘，可是都有著一副菩薩心腸啊。」張百浪一張嘴像抹了蜜似的，哄得鳳蝶心飄飄然，彷彿漫步在雲端上，舒服極了。

「張公子，你過獎了。」

「不不不，這是我的肺腑之言，絕沒半句吹捧之語。」

鳳蝶聽了之後，更是心花朵朵開，但她得保持大家閨秀風範，不容在這男子面前失了態。

「那不知公子上寺廟來所求何願？」她稍稍調勻呼吸，才有辦法正常問話。

張百浪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這件事不提也罷，說出來怕壞了鳳蝶姑娘來拜佛的興緻。」

他的憂鬱眼神，照樣吸引了鳳蝶，她關心問道：「張公子別介意，說出來或許我能給你提供些意見。

兩人走到寺外一棵大樹下，這裡人少音稀，就連丫環小紅也站得遠遠的。

「好吧，既然鳳蝶姑娘這麼關心，張某也就老實說了。」他的臉當場一拉，悲傷的情緒整個爆發。「家妹日前被一個叫作血麒麟的男子……先奸后殺了！」

「血麒麟！」鳳蝶聽到這名字，雙眼當場睜得比銅鈴大。

「是的，他趁家妹一人在家，假借口渴之名，進到屋內對家妹施暴，事後，怕家妹會到官府告狀，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張百浪發揮出精湛的演技，當場讓雙眼流下淚來。

「把她殺了？」這血麒麟是什麼不要臉的貨色，她鳳蝶會不清楚？

「是的，我那可憐的妹妹，就這樣慘死了……」他裝作傷心欲絕的樣子。

「張公子，你別再難過了，嗯……我認識安霸昆大人，我可以把你引薦給安大人，我相信安大人一定會替你出這口氣的。」鳳蝶說得相當有把握。

「真的嗎？鳳蝶姑娘真的有辦法替在下報這一箭之仇？」

「這點小事我還能幫得上忙。」

「那張某就代替家妹，向鳳蝶姑娘深深一拜。」他才要跪下去，鳳蝶便將他給拉了住。

當鳳蝶握著他的手，望進他深邃的眸光時，整個人就這樣定住不動；而張百浪也為了要抓牢鳳蝶的心，也是這樣痴痴地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這時，在大樹旁不遠處的小矮叢里，發出些許的沙沙聲。原來是方紫紗想看看張百浪事情到底辦得如何，便一路尾隨而至，誰知這動作被巧巧看見，也像個牛皮糖似的粘了過來。

看到兩人這樣合情脈脈，相對無言的樣子，方紫紗氣極了，而身旁的樹枝竟在不知不覺間被她一一折斷，看到這裡，她再也看不下去，憤而轉頭離去，巧巧緊跟其後。

「大姐姐，你……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她口是心非地答著。

巧巧看得出她在睜眼說瞎話，四周無辜的樹枝斷的斷、傷的傷，還能說沒事嗎？

這時，只見鳳蝶要更進一步偎進張百浪懷中，幸好張百浪確實是心如止水，馬上將她的身子給輕輕挪移開來。

「感謝鳳蝶姑娘鼎力相助，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知道鳳蝶姑娘的消息？」他認真說道。

鳳蝶也曉得剛剛自己太過花痴，很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就……後天一早吧，你在龍來客棧等我，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那就有勞鳳蝶姑娘了！」張百浪一旦完成任務，是一刻也不願多留。

他客氣地跟她道了謝，頭也不回立即掉頭而去。

望著張百浪那迷人的背影，鳳蝶又陷入自我的陶醉中，直到小紅叫了她，才讓她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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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姐姐，你別走那麼快嘛，等等我嘛！」

巧巧在後頭追得好辛苦，沒想到方姐姐的輕功這麼了得，就算她再怎麼追，也跟她差了好長一段距離。

「小郡主，有件事能不能請你務必答應？」

「方姐姐，咱們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好說的？」巧巧這時哪好拒絕方紫紗。

「有關於我們今天跟蹤你小師父的事，你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她再三叮嚀。

「為什麼？」她是小孩子，不明白其中道理。

「就是……反正你別說就是了，算是方姐姐求你一回，行嗎？」方紫紗向來是不輕易求人，此時卻為了怕跟蹤的事被張百浪知道，而擺低姿態向巧巧請求。

「可是你現在看來怪怪的，到時小師父一定會察覺出來，而他也會問我的。」

「我難道還笑得出來嗎？你也親眼看見了，他緊緊地握著那叫鳳蝶的手，還相互凝視那麼久……」

「可是他們又沒怎樣，你光看到這樣就氣得跑走了，說不定……小師父在看完之後，就跟她分開了，並沒更多的親密動作。」她可是相信她的小師父的，以她對他的了解，一眼就看出是逢場作戲。

「小郡主，你還太小，不了解男人，有些男人天生那劣根性永遠都不會改。」她還是堅持己見。

「方姐姐，看你這麼在意，你……真的很在乎小師父啰？」

「才不！誰管他啊，自己愛多管閑事，誰叫他替我報仇了，真是雞婆到了家。」方紫紗腦子裡不願再浮現出這個男人的臉，話題立刻再轉回原點，「小郡主，你就答應我這要求，行不行呢？」

看到方紫紗的樣子，巧巧只好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了。

「好……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小郡主，方姐姐先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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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百浪對於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鳳蝶死心塌地為他做事而開心地步入方紫紗的房間時，卻發現氣氛是一片死寂，每個人臉上都像是剛被土匪搶完錢一樣。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鳳蝶這女人，三兩下就被我給擺平了，後天一早，她就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說完話后，只見在場的三人，完全沒有回應。

張百浪見情況不對，立刻走到魏芝淵身邊，低頭在他耳畔低喃：「大哥，出了什麼事，怎麼你們都……」

同樣也是答應方紫紗的魏芝淵，當然不能違背承諾。

「沒什麼事，你不要自己亂瞎猜。」

「沒什麼事？」竟然連他敬重的老大也睜眼說瞎話。

「那你還希望發生什麼事嗎？」方紫紗冷冷地回道。

「喔，當然不希望，我說夢中人啊……」

「請叫我方姑娘！」

這平地一聲雷，當場讓巧巧和魏芝淵的心抽動了一下。

「方……方姑娘，我是要來向你報告，我任務完成了，後天一早，我就能深入安霸昆的營區里，藉由鳳蝶姑娘的手，來替你除掉血麒麟這傢伙。」他很自貪地將這項成就向方紫紗報告，但……好像收不到應有的讚賞。

「喔，那就謝謝你了。還有別的事嗎？沒別的事我想休息了。」她這些話說得比臘月的風雪還要寒冷。

張百浪哪能受得了這樣的對待，他盡心儘力在為她，她不但連聲感謝都沒有，還對他冷若冰霜。

「你……」當他要問個明白時，巧巧飛快給他使了眼色。

「小師父，你先出去啦！」她壓低聲音，還揮手要他先出去再說。

「我為什麼……」

為免兩人衍生爭端，魏芝淵只好親自搭著他的肩，硬是將他拉到房門外頭。

「你先離開吧，此事我會慢慢跟你解釋。」

「可是，大哥，我……」

「先離開吧！」

張百浪這天生急性子，還讓他一直找不出方紫紗對他冷淡的原因，心情自是大受影響。

「哼，莫名其妙。」他丟下一句，氣得掉頭就走，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