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準？她說不準就不準？

笑話！她田姿姿要是會乖乖聽話，又怎麼會成為眾人眼中的惹禍精呢？所以，根本別想她會乖乖聽從娜安麗的遊戲規則。

要玩就得照她的遊戲規則來！

想到這兒，田姿姿不由得惡狠狠瞪了身材高挑的娜安麗一眼，「雷小姐，請你離小艾艾遠一點可不可以？」

回敬她的是一記不認輸的眼神，「笑話，你才該離艾里薩遠一點！」

她從未見過這麼厚臉皮的東方女子，不是說中國女子溫柔婉約、知書達禮的嗎？怎麼這個從台灣來的田姿姿完全打破她對東方人的看法？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對手是那種嬌弱女人，她反而會瞧不起對方。

競爭這檔子事，還是得要實力相當的兩個人一同進行較有挑戰，而且……她可不認為田姿姿可以搶得走艾里薩，光是她跟艾里薩有相同的身家背景，這一點她就遠遠比不上。

「你才是個笑話！」要比牙尖嘴利，她可不輸人，「小艾艾擺明就是不喜歡你，你還不要臉的搬進人家家裡住，真是丟義大利女人的臉啊！」

「你懂義大利女人的優點嗎？我們義大利人才不像中國人那麼虛偽做作，追求喜歡的男人是勇敢又值得令人敬重的行為。」

田姿姿冷哼一聲，「外國女人說好聽一點是開放，說難聽一點是不挑食。」

娜安麗一愣，聽不懂她的隱喻，「我哪有不挑食？身為演藝人員的我可是很專業的維持自己的身材，哪像你的乾癟身材……」

「乾癟？」田姿姿秀眉一挑，雙瞳醞釀著即來的暴風狂雨，「你他媽的有種再給我說一次看看，老娘的身材哪裡乾癟？34C的胸圍很標準好不好，哪像你……中看不中用的大奶媽一個！」

「姿姿，夠了！」一直任由兩個女人隔著他互相叫罵的艾里薩終於無法忍耐下去，冷冷的開口出聲，「你講話越來越難聽，已經失去了該有的風度。」

「我又不是男人，要什麼風度？」她嗤之以鼻，「誰叫她要罵我身材幹癟！」

拜長年練武術所賜，她的身材稱不上前凸后翹，但也玲瓏有致，大奶媽憑什麼批評她的身材？

艾里薩冷冷看她一眼，「你不也回敬了娜安麗一句嗎？剛好扯平。」

田姿姿忿忿睨他一眼，「女人的身材關乎到女人的自尊，小艾艾，這個你不懂啦！」

「我並不想懂。」他只是想為自己的耳根子找回清靜，「我只知道你們兩個人再繼續吵下去，我們就回家吃飯，不用為了找餐廳而飽受你們爭擾之苦。」

聞言，田姿姿立即收斂起張牙舞爪，邊摟著他的手臂，邊往他胸膛鑽，「小艾艾，不要啦！你說要帶我吃好吃的耶！」

「田姿姿，不要靠艾里薩那麼近！」娜安麗臉色一變，也緊抱住艾里薩的另一隻手臂，學她一般往艾里薩的身側依偎。

「少爺真是有女人緣。」跟在主子身後不遠處的歐德不禁如是感嘆。

不過，此刻他一點也不欣羨主子的大受歡迎。

左邊一個娜安麗、右側一個田姿姿，被兩個女人抱住手臂逛大街，怎麼看就怎麼痛苦，還得忍受兩個女人三不五時的尖聲叫嚷，真是難為主子還一臉面無表情，若換成他，根本消受不了。

才安靜不到一會兒工夫，兩個女人又開始爭吵起來，夾在中間的艾里薩突然發現當個男人是上帝給他的考驗，悶聲不響讓兩個女人繼續折磨他，這根本不是他的作風，然而，他根本找不出可以同時解決兩個難題的方法。

如果這件事傳到父親耳中，只怕他會哈哈大笑，還會嘲弄他沒有風流的本錢巴！

在感情方面，他當然遠遠不及父親的風流，也正因為他的出生背景不光采，他將所有時間精力都放在事業上頭。

活了三十四個年頭，仍未動心的理由很簡單—他不想沾惹愛情這玩意兒，也尚未遇上讓他牽挂在乎的女人……

不過近日，倒是有個人總在他腦海間來來去去，擾得他更加頭疼不已，卻又無力把造成困擾的麻煩解決掉……

視線無可自抑的往右側方向瞄過去，一張充滿生氣活力的女性臉孔就這麼倒映在眼底。

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的雙眼總會悄悄尋找她的身影？為什麼對她的惡作劇總以寬大心胸包容？他並非是個可以讓人爬上頭頂玩鬧的大好人，做人做事也相當有原則，只是這些拘謹原則一遇上她，統統失靈。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為什麼三番兩次就輕易被她說服？他明明不是耳根軟的人，卻唯獨對她有了例外……難道因為她是艾莉的朋友這層身分？

不，他了解自己，他並非是那種會看關係而寬容的人，公事公辦一向是他遵守的大原則，偏偏她一再打破他的原則。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定視在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上頭。

他還依稀感覺得到她雙唇的溫度及柔軟，腦海里還留存著兩人激吻時的情韻波動，那一刻……為什麼他受到她的誘惑？為什麼只想好好品嘗她的清甜氣息？

這一切的為什麼都讓他尋找不到答案，唯一肯定的是……他習慣身邊有她的身影、氣味及瘋言瘋語。

「小艾艾，你說對不對？」一抬眼就對上艾里薩的眼，田姿姿馬上賊兮兮地笑開，「小艾艾你在偷看我喔！難道……你愛上我啦？」

「不可能！」娜安麗馬上否決這個可能，直接把艾里薩的臉扳向她，「艾里薩，你對這個厚臉皮的住客根本沒感情，對吧？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你們之間沒有感情存在。」

田姿姿不甘示弱的將艾里薩的面容扳向她，「笑話，沒感情就培養啊！」

「那也是跟我培養較好，畢竟有著相同圈子及朋友的男女較有機會來電。」她輕輕扳過艾里薩的臉，尋求他的認同，「艾里薩，你說對吧？」

「不對，」田姿姿又將艾里薩的臉扳向她，「你若是會跟她來電，早就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了，對不對？」

「不對！」

娜安麗伸手欲要扳過艾里薩的臉，卻遭到艾里薩的嚴正拒絕，「兩位小姐，如果你們無法和平共處下去，那就你們兩位去吃飯吧！我不奉陪。」

「OK、OK！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娜安麗趕緊攬緊他的手臂，率先妥協。

田姿姿撇撇嘴，「我這個人一向隨和好相處，只要雷小姐不用言語傷害我的話……」

「究竟是誰傷害誰啊？」娜安麗提出抗議。

田姿姿做了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不再回應。

見她拒絕回應，娜安麗也索性閉起嘴來，不再與她唇槍舌劍。

終於取得該有的安靜狀態，一人里薩暗暗鬆了口氣。如果她們再繼續爭執下去，他會開始考慮將她們兩人隔離開來。

就在艾里薩慶幸兩人自動消音不再鬥嘴的同時，街角突然竄出一輛閃著紅燈的救護車，救護車後頭跟隨著不斷發出尖銳警笛聲響的消防車，街道上的車輛則紛紛讓出主要道路，好讓救護車及消防車能夠快速通過。

「哇，義大利的消防車跟台灣的沒兩樣嘛！」在國外第一次遇上這種緊急狀態，田姿姿感到新奇不已，「不知道哪邊有火災發生啊？」

「就在那邊。」眼尖的娜安麗發現火災竄出的黑煙就在前方不遠處，而那區域正是他們要前往用餐之處，「天啊！看起來火勢並不小。」

隨著救護車及消防車的到達，附近的民眾也開始出現議論騷動，幾名壯碩的大漢一見到火災發生，馬上拔腿往事發現場奔去。

「我也要去看熱鬧。」一見有人往火苗竄出的方向跑去，田姿姿倏地放開艾里薩的手臂，拔腿就跟著跑去。

「姿姿！」艾里薩出聲阻止，但已經不及。

娜安麗疑惑的看向他，「為什麼她要往火災那個方向去？想也知道無法去那邊用餐了，她跑過去是想幫忙救火嗎？」

「不。」艾里薩沉下臉，百分百確定她好奇又好動的性子又犯了，「她純粹只是想看熱鬧。」

「有什麼熱鬧好看？」娜安麗驚呼，「那可是關乎人命的大事，哪能讓她瞎攪和！」

「你說的對。」艾里薩輕輕拉開她的手，鄭重低聲交代：「娜安麗，你站在原地，我去把帶她回來。」

歐德率先踏出一步，擋在他前頭，「少爺，由我去吧！」

「不。」艾里薩抿唇搖了下頭，「你就留在這裡保護娜安麗，她的身分不同，不能受到一絲傷害，否則我對雷米歐難以交代。」

「我知道，可是你的身分……」

「我有自保能力。」

艾里薩眼神肅然而且透露一股執拗，看在歐德眼中，也不得不妥協。

跟在主子身邊久了，他知道主子牛脾氣一來，任誰也阻止不了。

「好吧！那請少爺你務必小心，我會好好保護阿納達小姐。」

艾里薩點了頭后，立即朝火災現場邁開腳步，快速越過馬路，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對街林立的商店街內。

當艾里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時，娜安麗的神情不禁有些木然，歐德以為她是受到驚嚇所致。

「阿納達小姐，我們先到較安全的地方等少爺好嗎？」

娜安麗搖搖頭，拒絕他的提議，滿腦子凈是艾里薩離去前那股嚴肅執著的神情，還有那雙透出極度憂心的褐眸……

有個不祥預感在心底升起，她不禁開口輕問：「歐德，你知道艾里薩跟田姿委到底是什麼關係嗎？」

歐德想了一會兒，「這個……阿納達小姐，很抱歉，我一向不過問少爺的私事。」

「我想，我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她幽幽嘆了口氣，喃喃低語：「這是女人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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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不知是從哪邊冒出來的，只知道當有人注意到時，火勢已經迅速蔓延開來，霎時引起一陣慌亂，大人小孩都拚命從火場跑出來，救護車及消防車也在第一時間趕至現場待命救災。

跟著幾個熱心大漢來到大火現場，田姿姿一眼就瞧見被大火摧殘得僅存半棟大樓的商場，而周邊的零散店家也受到些許波及。

義大利的救火員動作快速準確地找到消防栓，將水管接上，開始往冒著黑煙的火場灌水，警務人員也早已抵達現場拉起黃色警界線，不讓看熱鬧的民眾越雷池一步。

突然，身後傳來議論聲，無論他們在說什麼，田姿姿都能肯定，應該跟眼前發生的火災脫不了干係。

想想也沒什麼熱鬧好看，她轉身欲走，不料就在此時，燃燒中的商場大樓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爆炸聲。

長期受到武術訓練的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趴倒在地面，將耳貼著地面，凝聽接下來的動靜。

轟！砰砰砰，又一記劇烈爆炸聲，還伴隨著幾個小爆炸。

該不會是氣爆吧？這是第一個躍進田姿姿腦子裡的想法，然而當她一抬眼，見到的凈是周遭的群眾倉皇失措的尖叫逃竄，以及面色凝重的警務及消防人員。

從幾名英籍旅客口中聽到Boom這個字眼，她頓時心上一凜，想起離開台灣前，電視新聞大肆報導恐怖攻擊瞄準歐洲……

「怎麼看都像是爆裂物造成的……」受過訓練的她只消一眼就看出爆炸與火災的不同，「我不會這麼好運，遇上恐怖攻擊吧？」

拜託，她身在異國可沒有強大的後盾可支持，少卷進這種國際紛爭較好。

心念一動，田姿姿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艾里薩身邊，有個黑手黨老大可以給她靠，至少她高枕無憂，何樂而不為。

「這下小艾艾就不會老說我是惹禍精了吧？」

看她還是很懂事的，知道什麼事可以插手介入，什麼事不該碰。

「嗚……哇哇哇……」

才剛踏了一步，敏銳耳尖的田姿姿立刻從周圍的尖叫及跑動聲中，接收到不尋常的音波。

「嗚……哇哇哇……」

同樣的音頻透入耳膜，讓她止住欲奔跑的步伐，轉身在一片火海中尋找著相同的聲音。

當下只見未能及時逃出商場的民眾，在那片火海中頻頻扯開嗓子呼救，空氣中夾雜著凄厲的哭喊聲及炙熱飛竄的灰燼，原本美好和樂的景象在瞬間被恐懼及死亡所取代。

「找到你了。」

忽地，她的身後出現一個鬆口氣的聲音，臂上連帶著多了一股抓握壓力。她一轉頭，就看見向來面無表情的艾里薩臉上出現一絲慌亂焦急。

這樣驚奇的發現讓她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小艾艾……」

「跟我走！」沒讓她有發愣的時間，艾里薩一把抓住她的手，轉身跨步就走。

「等等。」迅速恢復意識的她拉住他的手，「我剛剛好象聽到……」

話未說完，他便突地將她抱個滿懷，她眨眨眼，對他奇異的舉動顯得有些疑惑。

「小艾艾，你怎麼了？」

艾里薩用力抱了一下她后，慢慢鬆開雙臂，拉開彼此距離，臉上已無慌張神情，回複本來的冷靜淡漠。

「沒事，我們可以走了。」

她不會知道在聽聞爆炸聲時，他整個人為之一震，有種心碎的無力感不斷從心房流泄出來，一顆心不斷緊縮再緊縮……

一時間他慌了手腳，失去平日的冷靜自若，慌措得不知要往哪兒找她，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身陷危險之中。

他不敢想象她陷入危險境地的情況，接著，他就失去理智的拔腿狂奔起來，焦急的雙眼不斷尋找著她嬌小纖弱的身影，直到在火災現場處瞧見她的身影，心焦如焚的情緒才漸漸平息下來。

「等等，我還不能走。」她無法對聽見的哭喊聲釋懷。

「你說什麼？」艾里薩不敢相信，「難道你還要留下來看熱鬧？拜託……」

「不是！」她看起來那麼像愛湊熱鬧的三姑六婆嗎？「我聽到了嬰兒的哭聲，走之前，我得告知在場的警務人員或是消防員，請他們在進入火場時好好查一下。」

「好，我馬上轉告給相關人員知道，然後你就必須跟我離開這裡，可以嗎？」

她點頭，「好。」

艾里薩馬上朝忙得不可開交的消防隊員走過去，兩個人交談了一會兒，消防隊員拍拍艾里薩的肩頭，點了下頭。

「他說他們會處理。」一回來，艾里薩將剛才的對談轉告她，「這裡很危險，我們先離開這兒。」

她胡亂點頭，任由艾里薩拉著她往前帶，可她仍有些不放心地頻頻轉頭看著火災情況，只見大批消防員著重在噴水滅火上頭，根本沒有組隊進入火場救人的打算。

「嗚……哇哇哇……」

又聽見那嬰兒哭喊聲，田姿姿不由得甩開艾里薩的手，轉身看著火勢尚未控制住的現場。

「姿姿，快走！」

艾里薩沒空理會她又在發什麼神經，一把牽起她的手，急著將她帶離危險地帶。

「小艾艾，我聽見嬰兒的哭聲。」

「這種事交給消防隊員們處理就好。」他不懂她在猶豫什麼。

「可是你看，根本沒有消防隊員進入火場救人。」

「那是因為現在火勢太大，暫時沒辦法進去救人。」艾里薩理智地分析現場的混亂情勢。

「火勢這麼大，等他們進去火場，小孩也被燒死了。」她低喊，「難道你沒聽見嬰兒哭聲嗎？他一直在哭、一直在呼救……算了，與其浪費時間解釋這麼多，不如我自己行動！」

下一秒，她猛地甩開艾里薩的手，倏地轉身，拔腿往冒著黑煙及大火的商場跑去。

艾里薩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太兒不知死活的往火堆里沖，就只是為了他聽都沒聽到的嬰兒哭聲？

「姿姿！」一回神，他拔腿跟了上去，「你幹什麼？回來！」

他眼睜睜看著她像羚羊那般輕盈一跳，跳過了警員拉起的警戒線，在所有人員都驚愕得措手不及之際，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

「姿姿！」

艾里薩嘶聲叫喊，想要跟著她一同進入火場之際，卻在警戒線前被阻擋不來，兩位警員隨即上前盤查及質詢他的身分。

「先生，請出示你的ID。還有，剛才闖進火場的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嗎？」

「你知道她的行為有多危險嗎？她這樣貿然闖進火場，只會為我們帶來麻煩。你要給我們一個詳細的解釋。」

無視兩名警員的層層盤問，艾里薩直接以手肘頂開他們的箝制，俊雅面容罩上一層凍寒，渾身上下流竄著一股令人無法靠近的凜冽氣勢。

「別碰我！」

兩名警員被他雙眼迸射出的肅殺氣息震懾住，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爺……」歐德領著娜安麗來到火災現場，順利尋覓到他。

「艾里薩，你沒事吧？」娜安麗急急問道，「你去了好久，聽到這邊鬧得好厲害，所以我們才一起來找你……田姿姿呢？你沒找到她嗎？」

「歐德。」艾里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這兩個警員交給你，我得進去一趟。」

「少爺你要進去哪兒？」

「我得進火場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