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一 白馬服輸
王進不容對方有絲毫喘息機會,飄身而上,劍勢連綿不斷地展開新一輪的攻擊。霎時間,漫天的光影劍氣,又將苗令天籠罩其中。
王進之所以搶攻,因為察覺到這樣施展劍法,內力流失迅速,如不乘佔了先機進襲,讓對方緩過勁來,自己就會處於下風,被動挨打。
苗令天縱橫江湖數十年,首次被人一招之間,殺的衣服殘破,狼狽不堪。但他生性豁達,身陷尷尬,卻並不氣惱。一邊施展掌法迎敵,一邊哈哈笑道:「楚師侄果然如段師弟所說,英雄少年啊!以後假以時日,修為定當不可限量。」
凌虛劍法中只有十餘招他未見過,好在王進使過「飛陛凌虛」后,所施招式,他都熟識,抵擋起來倒也輕鬆自若。幾招間,就將劣勢扳回,與王進鬥了個旗鼓相當。兩人再斗數十招,莫邪劍上劍氣漸漸弱了下來,登時被苗令天一陣反攻,將劍勢壓制。
王進心下輕嘆,想到自己已經儘力,現在丹田中真氣開始慢慢羸弱,最多再能堅持三五十招,便會全部耗盡。到那時,也就是他光榮完成任務,把接力棒交給花祈音的時候。想到這裡,反而心情放開了,能與當世一等一高手對敵過招,可以增長不少臨敵經驗和功力造詣,也算不枉了。
他將體內全部真氣調集劍上,拚死掙脫對方掌勢控制,以求做最後一次進攻。苗令天看出他的心思,卻是不急不緩地,控制著出招節奏,穩穩地將莫邪劍束縛在雙掌之下。任由王進左突右沖,無奈內力不濟,劍氣不夠凌厲,無法撕破對方掌力圈子。
眾人也都看出王進劍勢力道減弱,敗象顯露。但想到他能力斗段挺君后,還能在苗令天掌下,堅持這麼長時間,已經是不錯了。碧霞派中的前輩高手,此時心裡對他的看法已是大為改觀,能打敗兩個強敵,為花祈音爭取了機會,均是心下暗暗感激。
再斗將近五十招,王進全身大汗淋漓,衣服都已濕透,貼在了身上。他此刻內力已經幾已殆盡,所剩殘餘內息,支持不了數招了。而苗令天卻還是面色如常,舉手投足間,力道絲毫不見減弱,一如初時強勁異常。
王進感到全身疲憊不堪,手足酸軟無力,立時便想棄劍投降,躺到台上休息一會兒。他目光不由向台下眾人望去,心想不知他們現在都在如何看待自己,是恥笑還是支持?一看之下,只見碧霞派十一個高手均是滿臉關切神情,再無一絲鄙夷之色。他心下感到一暖,想到自己這番力氣並未白費,最終贏得了他們的關心。
就在他目視台下分神之際,左肩沒能躲開苗令天的一掌猛擊,使得他向後退出丈余,才卸掉了掌勢,站穩腳跟。這掌雖然沒打斷骨頭,卻也打的徹骨疼痛。他心想該是認輸的時候了,發出一招,趁勢下台算了,否則再挨上幾掌,受了重傷,太不划算。
苗令天見他腳步踉蹌,知道王進已是外強中乾,無力還擊了。是以打了他一掌后,並不乘勢追擊,收掌站在原地不動。
王進嘴角浮起一絲慘笑,將體內殘餘真氣收束一起,聚在劍上,驀地張口大吼一聲。吼聲高亢激越,直入雲際。他這吼聲是學足了那神秘洞窟中的金剛怪獸,直震的眾人心旌搖動,無不臉上變色。
在吼聲中,他長身而起,使出凌虛劍法中威力巨大的一招,「傲嘯九洲」。長劍凌空下劈,一道威猛無比的劍氣,向苗令天當頭擊下。
苗令天臉上神色微變,這招在殘缺劍譜中也是沒有的,他不知如何拆解,只得連晃身形,躲開劍氣襲擊。
「嘭嘭嘭」數聲巨響,擂台上木屑紛飛,塵煙四起。卻是劍氣盡數劈在了檯面上,這些木板搭成的擂台,又怎能抵擋如此威猛的力道,立時便被劈開了一道長約丈許,寬約半丈的大洞。
苗令天腳下擂台被擊的塌陷下去,連忙縱身向旁躍去。不料王進剛才使出了這招后,意興未盡,劍上殘餘力道未衰,又使出一招「隨波截鴻」,這招苗翼就曾使過的,招式之精深威猛,也不容小視。
苗令天身在半空連發幾掌,引開劍勢,但在空中勢道力衰,只得又落了下來。
王進使完這招,是真的力竭精枯,再也支撐不住,在空中向下垂直跌落,「咚」的一聲,重重摔在擂台大洞邊緣。
他躺在台上,感到全身酸痛欲裂,難受至極。一邊粗重的喘息,一邊運功稍微恢復點功力,不致自己身體太過難受。心想自己下台也沒力氣了,還是張口認輸吧。
想到這裡,才欲說話,就聽到碧霞派中一些年輕弟子歡呼聲起,不禁一怔,心道:「不會吧,老子累死累活,沒功勞也有苦勞啊,見我輸了一場就這麼幸災樂禍?」
他正心下不忿之際,只見苗令天立在身邊,臉上神色微有沮喪。苗令天彎腰伸出右手,將他拉起坐在台上,然後嘆道:「看來天意如此,老夫認輸。老夫願尊師侄為魔空掌門!」
王進怔道:「不是啊,我都沒力氣了,師伯怎麼認輸了?」
苗令天慘淡一笑,眼望腳邊的大洞,道:「我被你逼落下來,正好落在這洞里。雖說仍在擂台其中,但也算是在擂台下面了。苗某勝便是勝,輸便是輸,絕不會耍賴!」說完轉身下台,走到自己座位坐下,臉上神色頹然,一下子好像蒼老了許多。他來碧霞島之前,就對掌門之位志在必得,沒想到會誤打誤撞,輸給了一個後生小子,心情登時一落萬丈。
王進坐在台上,環顧眾人,只見碧霞派上下人眾,均是歡呼雀躍,臉上神情激動。前輩高手也都是臉露微笑,向他頷首致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
勝了,看著腳邊這個大洞,心下是感慨萬千。要不是無意打碎擂台木板,又是最後糊裡糊塗的使出一招「隨波截鴻」,那苗令天也不會陰差陽錯地,落在這個洞中。心想自己是真的福緣深厚,不但在尋寶方面,在其他方面也都運氣不錯。
玉靈煙分開眾人,躍上擂台,笑道:「剛才擔心死我了,你沒受傷吧?」
王進笑道:「傷倒是沒有,不過累了個半死,一會兒回去,你幫我按摩一下。」
玉靈煙一撅小嘴,沒好氣道:「讓你娘子按摩去,關我什麼事?」
王進故作沉臉,道:「現在我是魔空門掌門,說什麼你要聽話,不然,我要按門規處罰!」
玉靈煙白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道:「楚掌門,我好怕啊。」
此時花祈音霍地立起身來,冷冷道:「依照比武規則,我還有資格來爭這掌門之位。比武還未結束,你怎麼就能妄稱掌門?」她轉頭望向成可逍,大聲道:「成大俠,我說的沒錯吧?」
成可逍臉上神色凝重,點頭道:「花掌門說的沒錯,同支弟子,也可相爭。」他心下卻是想道:「剛才聽楚冰寒的口氣,將自己當作了掌門,不知他會不會甘心讓出這個位子。若是堅持比武,惹怒了花祈音,她可是心狠手辣,一定不會讓楚冰寒好過的。」
想到這裡,站起身來又道:「我看楚公子拼力而為,也是為了給花掌門出力,這掌門位子難道還用比武嗎,楚公子還不是要讓了出來?」說著笑吟吟地,向王進遞了個眼色。
碧霞派眾人心下均是想道:「這掌門之位原該她來當,不用比武吧?那楚冰寒難道會不自量力,與她爭奪掌門?」
王進心想自己只顧跟玉靈煙調笑,忘了跟花祈音言明讓出掌門位子。而且剛才玩笑當中,還自居掌門,肯定讓花祈音誤以為自己要佔據這個位子。他當下向花祈音笑道:「不用打了,這掌門本來就是為你爭的。」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掠上擂台。
花祈音站在王進半丈開外,面似寒霜,冷冷道:「不必了,還是依照比武規則吧,我勝了你才有資格當掌門,免得讓人說我花祈音處事不公。」頓了頓,又向玉靈煙道:「靈兒,你下去。」
玉靈煙意識到事情嚴重,花祈音有此等臉色,說明心下惱怒以極,看來想要教訓一下王進。她卻是想不明白,王進既然都已說出掌門給她,為什麼還會發這麼大脾氣?但花祈音素來喜怒無常,脾氣難以捉摸。但想到王進為爭這掌門,立下了汗馬功勞,花祈音不會取他性命。想到這兒,才「哦」了一聲,躍下台去,只是站在台邊,並不回到弟子人群當中。
王進從花祈音眼神中,卻是捕捉到了一股兇險信息,那就是殺意。她的眼神不住掃向莫邪劍上,目光中,恨意大盛。
心想這把劍肯定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她今天看來並不是為爭掌門要與自己動手,而是為了這把劍,要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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