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舊情難奈
王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皓月當空,輕柔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便似是披了層輕紗般。
他掙扎著坐起來,感到全身骨架便如散了一般,疼痛異常。他看到身下是個雜草堆,應是山上居民收在此處存到冬季喂牲口用的。也幸好了這個草堆,不然非摔個筋斷骨折,一命嗚呼不可。覺得自己雖然倒霉,倒也總是不幸中的萬幸,先是摔下來跌到湖水中,這次又是這個草堆救了自己一命。
他立起來活動活動手腳,感覺沒有受到內傷,外傷卻是不少,有小蓮匕首劃破的,也有荊棘掛破的。他看著身上破爛的衣服在山風中飄閃不定,不禁苦笑,這樣子比叫花子還慘,讓朋友看到,不笑死才怪。
活動了一會,身上酸痛稍減,開始尋思怎麼走出這座山,回家好好養傷。正在這個時候,就聽到斷崖上有人說話,此時山中夜靜異常,語聲清晰可聞。
只聽一個男子說道:「師妹,難道你真的忍心拋下我不管,去跟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成親?讓我日夜承受寂寞之苦,相思之痛?」
王進心下暗道:「聽這話,是個多情種子。」他輕嘆一聲,自己又何嘗不是?
一個女子聲音響起道:「師兄,你不要怪我無情,只是我從小就跟他指腹為婚,事實難以更改。師門中我敬你,是因為你生性洒脫,為人豪爽,武功高於齊輩。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總象大哥哥一樣疼我護著我,在我心裡,就象親哥哥一樣。我們今生註定無緣,就讓我們做對兄妹吧。」說到最後,語聲微有哽咽。
王進怎麼聽著這聲音如此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心裡想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有指腹為婚的事兒?」
那個師兄怒吼道:「我不要當哥哥,我要娶你,你不能嫁給那個人!」頓了一頓,聽他又道:「師妹,我求你了,你別嫁給那個人,不然以後的日子,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說著失聲痛哭起來。
王進心想:「這個男子怎麼這麼膿包,行不行給個痛快話不就得了,哭什麼啊?」想到自己為情也曾哭過,搖頭暗嘆:「不過我不是膿包,阿雪要是還在這個世上,絕不會象他師妹一樣離開我。」
師妹也泣聲悲咽,幽幽說道:「師兄不要這樣,你以後會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今生咱倆不能在一起,但願來世共結連理。」
王進輕輕拍了拍腦袋,忽然想起這個女子就是救自己出湖的那個少女。心下想道:「什麼師兄師門,亂七八糟的。」
師兄停住哭聲嘆道:「來世之說,實屬妄談。今生今世,我恐怕要受那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了。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四周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過了片刻,師妹忽然驚道:「師兄你不能碰我,後天我就是他的人了,我們之間要相敬以禮,不可作出對不起他的事。」轉而又道:「小蓮在湖邊等我,我擔心她一個人怕黑,再者回去晚了,怕是瞞不住我爹。」
師兄說道:「師妹等我說完最後一句話再走好嗎?」
師妹嗯了一聲,道:「師兄說吧。」
師兄嘆道:「幽冥之事,殊難預料。你我百年之後,重新投胎做人,因過奈何橋,喝了孟婆的**湯,還怎麼相互認得。只是來世中,我去哪裡找你?」
王進心中暗道:「這小子耍賴,都說了好幾句,還沒說完。」
此時突然一聲獰笑從西南方向傳來,那人笑道:「這個好辦,到幽冥殿中一看便知。」笑聲中充滿一股淫邪,在這黑夜中瀰漫,令人不寒而慄。
師兄大喝一聲:「是誰鬼鬼祟祟的在偷聽我們說話?」
那人狂笑道:「是老子我!」聽聲音已經在他們師兄妹身畔了。
師兄驚道:「你是誰,為什麼會來這裡?」他口氣已不象第一句那般蠻橫,似是發現了什麼異常情形。
那人忽然咦的一聲,說道:「這小姑娘生的這般好看,沒想到在這荒山野嶺,也能撞上如此上品,老子真是艷福不淺,哈哈!」
跟著師妹驚聲尖叫,師兄怒喝一聲,乒乓之聲大作,王進想是上面打了起來。他抬頭向上觀望,遠遠的只能看到有黑影閃來閃去,卻是看不真切。不多時,有兩條黑影從上面墜了下來。王進趕緊躲到一邊,萬一被他們砸到,那可糟糕之極。
這兩條黑影觸地后,穩穩站住,借著月光看去,原來是那個少女和一個年輕男子。只是這男子也穿了古裝,一襲白衫,在黑夜中極為刺眼。繼而從上面又落下一條黑影,是個留著鬍鬚的老者,也是一身古裝打扮,夜色下看不清楚服色,但他胸前綉著一匹昂首鳴嘶的白馬,在月光下赫然奪目。
王進心下大奇,想到是不是那個劇組在拍戲,趕著晚上加班。看著又不象,拍戲怎麼沒有燈光,也沒有導演和攝像機。不是拍戲,他們怎麼都穿著古裝,沒用鋼絲吊著,從從容容的從這麼高的斷崖上跳下來,一點事都沒有。他心裡開始泛起一絲不安,穿越書看多了,心想自己是不是也穿越了?
三人下來后,都發現了王進怯怯的靠在石壁上,均是以為他是對方幫手,是以誰也沒有理會他。
那老者一陣淫笑,道:「你們原來是峨眉派的,手上倒還有兩下子,只是到了老子面前,不值一哂。我要的是這個姑娘,你們兩個小子要是識趣就乖乖滾蛋,老子今日放你們一條生路。」
王進首先舉手道:「我不認識他們,今天這事與我無關。你們打你們的,我恕不奉陪了。」他轉身向北走去,心想要是真的穿越了,這古代傳說中的武功高手,就是剛才那輕功飛來飛去,還會
內功外功,自己只會吹功,還不溜之大吉,等待何時?
他走出幾步,想道:「那少女在湖裡光著身子大發善心救我,好歹也算是有恩。我要是就這麼一走了之,是不是有點太不講義氣了?」想到這裡停下腳步,決定還是留下來靜觀局勢發展。
只聽那年輕男子說道:「在下凌空蕩,我師兄妹二人確是峨眉門下弟子,還望前輩看在家師圓音師太面上,不要為難我們兩個小輩。」他和師妹剛才在斷崖上與對方交手幾招,便被打了下來,深知對方武功非凡,是以收斂平時傲氣,話中不免有了求饒之意。
那老者嘿嘿冷笑幾聲,說道:「廢話少說,你要是不走,只有死路一條。」
師妹忽然手上寒光一閃,右手中多了把匕首,橫在頸前,凜然道:「師兄你快走,我死也不能受辱。今生我不能嫁你,盼你到幽冥殿去找我來世模樣,我們來世再會。」
凌空蕩驚道:「師妹別做傻事,這位前輩是跟我們開玩笑的。他如此身手的一個高人前輩,怎會欺凌我們小輩。」
話音甫畢,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倏去倏回,快如閃電。再看那老者已是左手握著師妹的匕首,右手抓著師妹後頸,這眨眼之間,師妹就落到他的手上。只見師妹在對方手上一動不動,似是被拿了要穴。
凌空蕩顫聲道:「前輩不要跟晚輩開玩笑了,我們有話好說。還望前輩看在家師的份上,放了我們吧。」
那老者冷哼一聲,罵道:「圓音這個賊尼算什麼東西,要老子看她的情面?」他轉頭看著手中的美女,臉上浮起淫褻的笑容,說道:「老子要的是這小娘子,你不要嚕里啰嗦,有本事就過來救你師妹。」他左手匕首在師妹下頜輕輕一挑,那師妹不由自主仰起了臉龐。他仔細端詳之下,嘖嘖幾聲,似是在欣賞一幅珍品名畫,令他越看越是心癢難搔。
師妹看到這醜惡的面孔,連忙閉上眼睛,說道:「師兄,你快走吧,與其死在一起,還不如你留下性命日後為我報仇!」
凌空蕩一時沒了主意,對方武功高強,連峨眉掌門圓音師太都不放在眼裡。上去動手固然不是對手,不動手又不忍心看著師妹任他欺凌。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只聽王進喝了聲:「不要臉的老東西,快放了小姐,不然打斷你的狗腿!」原來他看到這個凌空蕩一味卑微求饒,心裡不禁來氣,還沒有一個小姑娘有骨氣。心想這個老者這麼大歲數了,自己和凌空蕩兩個壯年還打不倒他?
那老者聽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說道:「好小子,有本事就上來動手吧。」
王進心想打就打,小的時候老是跟同學打群架,雖然現在沒跟別人動過手,不過覺得還是有點打架經驗的。他快步走回,經過凌空蕩身邊,使個眼色,意思是一起上去打,兩個打一個,還不是手到擒來?
凌空蕩無奈,一個不相干的人都義無反顧站了出來,自己還怎能退縮。只得硬著頭皮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搶在王進身前,飛身挺劍刺向那老者面門。王進瞪大了眼睛,心下暗道:「這小子身上沒吊鋼絲吧,一下就從我身邊飛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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