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速之客
王進看著身上這身只有電視上才見到過的新郎衣服,不禁啼笑皆非。早上天還沒亮,就被雅詩叫醒,先是夫人過來囑咐了一會,無非是讓他乖乖拜堂,不要是惹出亂子,否則她也無法收場。王進心知到了此時,再說不是她的兒子也是白費唇舌了,只是唯唯否否應著。夫人走後,丫環婆子來了一群人,開始給自己穿衣打扮。
本來應該是他去客棧把新娘子迎娶回來,老爺怕他半路逃跑,所以只是派了迎親隊伍,沒讓他去。
他被雅詩帶到大廳上,這裡懸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他看著四周忙進忙出的人流,自己無所事事,就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想著新娘到底是不是那個師妹?心想要是個醜八怪怎麼辦,那自己豈不是吃虧了?
正自胡思亂想著,就聽到絲竹聲響起,老爺和夫人都來到了大廳中,他意識到是新娘子到了,急忙站了起來。只見眾人擁著新娘來到廳中,只是新娘頭上遮了紅蓋頭,看不到面目。他在人群中終於找到了小蓮,心中一陣大喜,想這新娘定時她家小姐無疑了。但想到這丫頭的兇相,又是一陣心寒。
小蓮此時也看到了王進,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心裡想道:「天啊,他就是姑爺,我以後的日子可慘了!」想到差點殺了他,幸虧這傢伙命大,沒有釀成大禍,以後他會不會報復就難說了,心下開始惶惶不安起來。
他才欲要向小蓮調侃幾句,見到管家進來,走到老爺身旁說道:「大少爺和二少爺還沒回來,算著時間也應該到了。」
老爺沉吟道:「不等了,開始行禮吧。」說完看到外面一個道人冉冉而來,頃刻間到了廳內。老爺臉露喜色,起身緊走兩步,握住那道人右手,笑道:「沒想到玄青道長親臨,有失迎迓,還望恕罪則個。」
玄青道人看上去年紀有七十歲左右,穿著寬大的道袍。臉形枯瘦,唇上的白須也零零落落,雙眼無神,一副病態模樣,大有隨時仙去的可能。玄青道人微微一笑,道:「楚施主令郎大喜之日,貧道豈有不來之理。」
老爺當下引他來到自己身旁坐下,玄青道人坐定后一語不發,就閉上了眼睛。王進大感奇怪,這麼個弱不禁風的老道,毫無出奇之處,老爺為什麼對他畢恭畢敬的。
他正在納悶之時,看到玄青道人雙目張開,射出兩道精光來,他目光與之相觸,心裡毫無來由的打個寒噤,連忙移開目光。沒想到目光竟是移不開來,好似被對方緊緊吸住了,不禁吃了一驚,發現玄青道人雙目瞳孔在慢慢擴大,就像水中的漣漪,一圈圈的往外蔓延。他突然看到了一個奇異景象,就是那個時常被驚醒的夢境。黑暗中那個乾癟慘白的臉頰,以及那雙乾枯僵硬的手爪,他長大了口,差點叫出聲來。那個夢結束了,跟著是自己在山上醒來的畫面,然後起身向前走去,腳下一滑,跌入了水中。至此畫面消失,玄青道人的雙瞳也恢復原來模樣,目光暗淡,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王進眼光也能移到了一旁,但他卻是呆若木雞,腦子裡一片混亂。這個道人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傳說中的茅山道士,有半仙之體,法力無邊?要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噩夢,和穿越到了這裡的初時情景?他心裡疑竇叢生,無法解答,轉頭向玄青道人看去,玄青道人又閉上了眼睛,心中想道:「這些問題恐怕只有這個老道能解答了,他能知道我是做了夢就到這裡,是不是有辦法能把我送回去?」正想到這裡,就聽廳外鞭炮齊鳴,雅詩在他背後推了一下。他這才驚覺地轉頭看看四周,看到新娘都站好了位置,等他上前拜堂。
正在此時,鞭炮聲中夾雜著一聲慘叫,一個血肉模糊的身體,從大門外飛落到了廳門口。大廳內外驚叫之聲此起彼伏,頓時亂成一團。老爺沉著臉走了過去,管家和一眾下人都跟在後面,王進好奇之下,也湊上前去。
地上躺著的人正是昨天抓王進回來的小六,只見他雙目暴凸,一臉驚恐神色,口鼻兀自流著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見是不活了。這小六是楚宅的一個管事頭目,今天大喜日子,分派他在門外迎接親朋好友的。小六為人和善,又是非常機警,怎會被人殺了扔了進來?
門外又是接連慘叫幾聲,砰砰砰數聲響,從大門外又拋進來幾個在外迎賓小廝,個個死法跟小六狀況一樣。大廳內一眾女子見到這血腥場面,又是一陣驚呼,相互擠在一起,均各身體簌簌發抖。小蓮緊緊握住新娘的手,臉上滿是恐慌神色。
玄青仍是端坐在椅中,閉著眼睛,猶似充耳未聞。
夫人渾身顫抖地走了出來,拉住老爺急道:「這是怎麼了,他們都……」看著滿地的屍體,心下更是驚恐,長大了口,再也說不下去。
老爺臉色灰暗,眼神中倒還有幾分鎮定,他在夫人手上輕輕拍了拍,沉聲道:「先不要怕,不過是江湖毛賊,趁我們大喜日子,訛詐點錢財。」
話聲甫畢,只聽大門外一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一股陰森之氣。笑聲未落,眾人就覺眼前一花,牆頭上已站立了六個黑衣人。其中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還在仰天大笑不止。那人笑罷,說道:「我們的確是來訛詐東西了,只是不要錢財,只要你手上的那塊玉佩。」
老爺聞言變色,顫聲道:「什麼玉佩?」
王進看著這夥人就不是什麼善類,剛才舉手間殺了楚宅七八個壯丁,武功肯定不錯,歪頭望向老爺,心道:「不就要塊玉佩嗎,你家裡這麼有錢,隨便還拿不出一塊來,把他們
打發走算了。好像越是有錢的財主,越是小氣,不要捨命不舍財,連我的這條老命也搭上了。」
那人哼了一聲,道:「楚子平,你不要假裝了。誰不知你早年常常遠赴關外收集人蔘,二十年前,你在關外撿到了一塊玉佩,嘿嘿,可是這塊玉佩是我們幫主的東西。今天要是識相就還了,不然就格殺勿論!」
楚子平強自定了下心神,問道:「你們幫主是誰?」
那人冷笑道:「你也配知道我們幫主名頭?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推三阻四,快拿玉佩出來。我數十下,如果拿不出東西,我就先殺新娘子,然後再殺新郎官,直到殺光為止。一……」
楚子平怔在當地,臉上陰晴不定,似是這件事猶豫不決。
夫人拉著他低聲說道:「老爺,你就把那塊玉佩給他們,今天是兒子的大喜日子,還是忍讓一下吧。」
「四……」數數聲就像把尖刀,在眾人人心裡扎著。他們東西拿不到手,不但要殺新郎新娘,還要滿門抄斬。那人每數一下,各人就感到心頭緊縮一下,說不出的痛楚。一時間廳里廳外眾人安靜異常,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楚子平,現在各人性命都系在他一個人身上。眾人心思一致,唯恐他不交出那塊要命的玉佩。
當數到六的時候,只見半空中有兩道人影落在牆頭上,一人站在一側,各拿了一把長劍,與六人左右首端之人鬥了起來。沒斗幾招,那中年漢子向身旁五人揮了揮手,這六人都躍下牆來,那兩個少年也跟著躍下。這六人各施兵刃,將二人圍在中央,廝打起來。
楚子平夫婦見到二人都是臉現喜色,神情激動。
王進看著那兩個人均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年,長相跟自己有些相似,左邊之人看來年紀稍大,臉色微黑,似極了楚子平的神態。右邊之人年紀稍小,臉色白嫩,有點偏像夫人。他已隱隱猜到這兩個人就是在武當學武的大少爺和二少爺了。
這二人正是楚家大少爺和二少爺,從小就送到了武當學功夫,十幾年來的勤學苦練,已經是身手非凡。現在為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到了成婚年齡也不下山,繼續留在武當苦練。若不是三弟成婚,他們經年累月也不得回家一次。
這兄弟二人宛若兩條游龍般,在六人之間穿插來去,雖是對方人多,卻絲毫不落下風二少爺楚冰龍性情最是暴躁,一邊打一邊喝道:「哪裡來的小賊,也敢來打楚家的主意,今天定叫你們有去無回。」長劍架開一把單刀,身形一滑,移到了中年漢子左側,使出一招「江河日下」,向對方頸中削落。
那中年漢子手中揮舞一把銀鉤,去格對方長劍。沒想到這招乃是虛招,楚冰龍上身一晃,躲過身後一根狼牙棒掃擊,長劍翻轉,向他右手腕上刺到。中年漢子銀鉤到了外門,收勢不及,急忙向後連退數步,險些被刺中了手腕。
大少爺楚冰封見二弟去攻這六人頭目,自己一人引住四人,讓他能騰出手來全力出擊。楚冰封獨斗四人,絲毫不見勢弱,還隱隱佔了上風。
那中年漢子沒想到差點敗在一個少年手裡,心下大怒,揮鉤上前連使殺招,和一個同伴前後夾擊楚冰龍。這六人之中,以這個中年漢子武功最高,是以他發了狠的連下毒手,迫的楚冰龍不住躲閃。
正在他們酣斗之際,從大門外又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滿臉虯髯,一臉橫肉上滿是兇相。他看著場中相鬥眾人,搖頭罵道:「***,你們六個人如此不中用,連兩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都拾掇不下。」
那人說著身形已閃到近前,正遇到楚冰封一劍刺來,右手成爪硬生生的握住劍刃,看似輕巧的手腕向內一彎,喀嚓一聲,長劍竟被折斷。楚冰封吃了一驚,右手握著斷劍,向那人胸口刺去。那人竟是飛起一腳,踢在他小腹上,楚冰封立時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到空中翻了兩個跟頭,砰地跌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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