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才一醒來,她就發現,鐵索正在脫她衣服。
在河邊的時候,他只是解了她的衣扣,現在則更過分,他竟然要脫她的衣裳了!
「不要!住手、住手,鐵、鐵鐵鐵鐵大俠——你、你不可以這樣——啊——不要脫我衣裳——」剛剛才被鮮血嚇昏的滿意,一醒來就發現清白受到空前威脅,她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像只小貓似的,在他的大手下努力掙扎。
只是,貓兒終究是貓兒,哪裡敵得過他這隻猛獸?
那件潮濕的衣裳,沒一會兒功夫就被剝去,圓潤的粉肩,以及暴露在綉兜之外的細嫩肌膚,全都在他的眼下一覽無遺。他雖然只脫了她的上衣,沒去動她下身的衣裙,她卻已經嚇得大驚失色。
「不要看,不要……」滿意全身輕顫,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極度的羞恥。她苦苦哀求著,抖著小手想遮掩自己。
他的動作卻更快,單掌一探,就鎖住她的雙腕,毫不留情的拉高,不讓她有遮掩自己的機會。那雙黝暗的黑眸,更是漠視她的哀求,緊盯著她的胸口。
老天,他正在看她!
他、他正在看著她的……她的……
羞意染紅了她的全身,雙頰如抹胭脂。束手無策之下,她只能選擇逃避現實,緊閉著長長的眼睫,不敢再看他,像只待宰的小羊,在他的注視下瑟瑟輕顫。
只是,當粗糙的刀繭,刷過胸前肌膚時,她像是被火燙著,身子戰慄捲縮,紅唇再度逸出哀求。
「求求你,你、你不能、你不能碰……」
哀求還是無效,男人粗糙的指掌,在粉雕玉琢的肌膚上遊走,雖然沒有多加流連,更沒有恣意輕薄,卻已經讓她羞恥得無法承受。她顫抖著,甚至感覺,他的觸摸讓她覺得疼。
嗚嗚,這下子,不能脫也脫了,不能看也看了,不能摸也摸了,她甚至連唇兒,都被男人吻過了。她的清白已毀,一定嫁不出去了!
一滴羞極的珠淚,滾出眼眶,悄悄滑下粉頰。
驀地,雙腕的壓力鬆了,粗糙的觸感離開胸前,來到她的頰畔。她長睫顫抖著,又羞又懼的睜開迷濛大眼,卻看見鐵索伸手,用粗糙帶繭的指,輕輕抹去那滴淚。
這個輕柔,卻與他極不相稱的舉止,讓她訝異得忘了哭,淚光瀅瀅的雙眸往上抬,正好望進他的眼裡。
幽暗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她,緊鎖著她的視線,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專註,以乃她無法辨認的篤定。
她像是被催眠似的,張著紅彤彤的小嘴,愣愣看著這陽剛的男人,被脫被看被摸的難過,不知怎麼著,竟神奇的一點一滴的淺淡了,就連她的胸口,也沒先前那麼疼了——
突然,啪的一聲,石桌上的燭火,迸出丁點燭花。
細微的聲音,卻讓她陡然驚醒,理智與羞意,瞬間又回到腦中,粉嫩的小臉比先前更紅潤,再也不敢迎視那雙黑眸,低低的垂到胸口。
這麼一低頭,她才發現,原本沾滿胸口的鮮血,已經被擦拭乾凈,只剩下綉兜上還殘留著血跡。嬌嫩的肌膚上,有著幾道長卻不深的傷口,出血老早止了,傷口上還抹著一層淡淡的藥膏。
一瓶金創葯,就擱在綉榻旁,正散發著葯香。
那種味道格外熟悉,就像是她剛剛才聞過——晶潤的眼兒,怯怯掃向鐵索的大手,又火速收了回來。想起自個兒,是從他的指掌間,聞到那陣葯香,粉頰又燙了幾分。
原來,他剛剛的舉動,是為了要檢視傷口,為她的傷抹上藥——
滿意拉起綉楊上的被褥,緊握在胸口,仍舊低著頭。
雖然說,鐵索救了她;雖然說,他替她療傷。但是想到,他剛剛的所作所為,她就心慌意亂,羞得不敢看他,紅唇輕頭著,別說是道謝了,她甚至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然後,他一聲不吭的站起身,走出去了。
直到鐵索離開,她才抬起嫣紅的臉兒,睜著迷濛的大眼,獃獃的看著那扇門,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那張嚴酷的臉龐、深幽無底的黑眸,以及眸底的些微波瀾,一一浮現腦海。
滿意心跳莫名加快,雙手捧著發燙的臉兒,羞得低呼一聲,急忙掀起被子,紅著臉躲了進去,整夜都不敢再探出臉來。
【第五章】
天色晴朗,倒是氣候仍冷得有些凍人,地上還凝著薄霜。
高大的黑色身影,踏過薄霜,厚靴踩著薄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筆直的走進小樓。樓門半掩,他入內之後,就站在花廳外,不再往內走。
昨晚被他抱進來的嬌貴人兒,經過一夜休憩,早就醒來了,正由丫鬟伺候著,在小軒窗下梳妝。
黝暗的黑眸,注視著窗下的小女人。
她已經換上一套蔥白斜綾小襖,看來素雅清麗。日光透過窗紗,照拂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讓她看來眉更黑、眼更柔、唇更紅潤,粉嫩的肌膚白裡透紅,彷彿吹彈可破,一頭流泉似的長發,被丫鬟梳理得柔亮如緞。
手巧的丫鬟,把長長的黑髮盤成典雅的雙髻,還取來一支白玉簪子,要為她簪上。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滿意輕聲說道,接過白玉簪子,對著黃銅圓鏡斜簪入發。小手從額前滑到耳畔,拂開几絲發,臉兒在鏡前微微左側右轉,確定儀容完美無缺。
丫鬟乖巧的福身退開,走到桌邊,收起用過的早膳,預備端出去。只是,她才一轉身,冷不防就瞧見門旁站了個大男人,嚇得發出一聲低呼。
「啊!」
滿意的視線,被那聲低呼引了過去。
看見那張嚴酷的臉龐,昨夜的點滴,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她匆忙起身,只覺得熱氣湧上雙頰,小臉又紅透了。
「鐵大俠,晨安。」她斂裙福身,臉兒低垂,心裡偷偷猜測,他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了。
鐵索就站在那裡,把她對鏡梳妝的模樣,全看進眼裡了嗎?
雖說,這遠比不上昨晚,被他剝去上衣療傷來得羞人,但親昵的程度卻有增無減。一想到那雙黑眸,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看盡了她的一舉一動,她就心兒亂跳,羞得又想躲回被窩裡。
「你的傷怎麼樣?」
低沉的嗓音響起,地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鐵索已經跨步入內。
「呃……不礙事了……」她小聲回答,雙手揪著領口,警戒的看著他,就怕他會再剝了衣裳,「察看」她的傷勢。
好在,鐵索聽了她的回答后,只是略一點頭,倒沒有像昨晚那樣,霸道的強脫她的衣裳——
晶瑩的雙眸,透過長長的眼睫,偷偷的看向身旁的男人,有些羞、有些怯,還有更多的忐忑。
雖然短短時間裡,發生這麼多事情,她被綁、被救,還受了輕傷,被鐵索抱到這個莊園里療傷留宿。但是,她沒有忘記,這一切的起因,全是因為她拒絕龍無雙的「安排」,冒險逃出龍門客棧,才會遇上這些千鈞一髮的險事。
為了逃出來,她還用上烈酒跟迷藥,好不容易才讓鐵索倒下。她至今還清楚記得,踏出房門前,回眸看的那一眼,鐵索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好嚇人……
唔,他會不會還在生氣?
疑問在她心裡滾啊滾,她抬起眸子,覷著那張陽剛的臉龐。
鐵索冷目橫眉,雖然默不吭聲,眉宇間卻不見怒色。她偷看了半晌,心裡有些忐忑,小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反覆了好幾次,卻還是無法決定,是該要道謝,還是道歉。
就在她遲疑不已的時候,外頭傳來敲門聲。
鐵索回身,眯眼開口。
「誰?」
「鐵兄,是我。」
「進來。」
寬袖勁裝的男人,撩袍走進小樓。跟在後頭的,是兩個著藏青色衣裝的僕人,手捧著熱燙香茗,擺放妥當后,就垂首退到門邊去。
「包姑娘您好,在下沈飛鷹,大風堂羅家的總管。」男人言簡意賅,直接說明身分,對著滿意微微頷首。「包姑娘傷勢無恙吧?」
「多謝沈總管關心,滿意已經不礙事了。」她紅著臉回答,窘迫得抬不起頭來,小手在裙上緊緊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