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之後呢?為何會遲了近兩個月才回來?」以龍頭的身手就算去殺了方鵬,應該也不用那麼久。「他,受傷了。」紀柔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很迷惘。「他?龍頭?」我也吃了一驚,因為聽常福說過,在這兒,龍頭的身手僅次於拾來,他還有那兩個死衛保護著,怎麼會受傷呢?
她點了點頭,嘆道:「他中槍了。交易達成后,我們就折回頭去,他讓兩名護衛跟著去保護我與倩兒。」拾來呢?我心中不禁疑惑。可能因為我眼中閃著的疑問太過於明顯了,紀柔很聰明地回答:「他是後來偷偷尾隨而來的。」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怕張堂主在龍頭勢單力弱的時候下毒手。「張拾來還怕我是別人派來害龍頭的呢。」紀柔苦笑道。我也開玩笑的道:「美人計的確是奸人常用的計謀嘛。你的確可疑!」
「也許吧,真悲哀!令我遇上方鵬是因為這張臉,令我遇上他也是因為這張臉。女人,難道真的除了外表,就一無可取嗎?」「不,我就不是美女,拾來卻選上了我,他說因為我們都是不為金子而活的人。」以龍頭的地位與外表,在他身邊打轉的美女應該不少,但他卻只挑上了紀柔。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龍頭不像只在乎外表那麼膚淺的男人,也許是因為紀柔的美麗讓他留意到她,但決定留她在身邊,卻不是因為美麗!
「你有問過龍頭,他為什麼選上你嗎?」「我問過他。」紀柔神情一黯,「我問他,像我心腸這麼惡毒的女人,為什麼他還要留我在身邊。」「他怎麼回答?」我很好奇像龍頭這樣的男人會給出一個多麼出人意料的答案。「他說,直到你半夜裡不再驚醒流淚的時候就會知道。」紀柔很迷惑地回憶著,「直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因為直到現在,你還在半夜裡驚醒流淚。」雖然我也不太明白龍頭的意思,可是我覺得,只要紀柔還是一直放不下那個心結,她就無法再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你還一直停留在被傷害的那個地方,不肯走出來。」
她一愣,嘆道:「真是旁觀者清。我當時以為,只要把那夜夜折磨我的夢境變成現實,我的心就不會痛了。可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往事還是歷歷在目,把我的心割得好痛,好痛。」
「一份新的感情是治療感情創傷的最好良藥。」這是我們那時代里的名言。「我,還值得人去愛嗎?我已經變得那麼骯髒了。」「龍頭也殺過不少人,你覺得他骯髒嗎?」很顯然,紀柔又被我的問題嚇著了,她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你難道真的對他無動於衷嗎?」從她剛才提起龍頭受傷時的眼神波動看來,我相信答案是否定的。「我知道他對我很用心,真的很用心。」紀柔又開始陷進回憶中,幽幽的訴說著……
我們回到方鵬所在的城裡,他不顧護衛的反對,堅持要一個人闖入參謀府活捉方鵬回來。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因為方鵬用很卑劣的手段去搶金,害死了不少哥老會的金子來,他怕哥老會報復,所以動用軍隊保護自己。
(真是典型的奸險小人,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我心裡嘀咕道。)
但是當我知道的時候已是太遲了,龍頭的手,已經中槍了。我不知道他是怎樣闖進去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樣在槍林彈雨中活捉方鵬回來的,他從來都沒提起過。只是他受傷回來的時候,是張拾來跟著他回來的。
(拾來一直暗中保護著龍頭!一定是這樣!)
他的手流了很多的血,但還是緊抓著方鵬,把他扔到我面前。這時候的方鵬簡直就像一隻狗,我不明白自己當初是怎樣愛上這個人的!真的不明白!
他見到我的時候大吃一驚,然後就拉著我的裙擺求我向龍頭求情,千萬別殺他。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的心裡有股錐心的痛,因為我看到自己曾深愛過的男人是那麼的無情與怯懦!這個男人不能再活在世上,他一天還在的話,我的惡夢就不會停止,這是我當時心裡唯一想到的。
所以我接過龍頭手中的刀,直指他的心臟!但我下不了手,不是不恨他了,是我從沒殺過人。雖然這樣的場景在我夢裡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但到了真正實施的一刻,手,還是會發抖。
「你確定你要他死?」龍頭望定我問道。我很堅定地點著頭。他,走過來扶著我持刀的雙手,在我閉上雙眼之際,那刀,就這樣刺進方鵬的心裡!很乾脆,很利落。原來殺人,只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靠在他懷裡,心裡無比痛快!第一次,我感到在這男人懷裡有種莫名的安全感。以後的每個晚上,每當我哭泣的時候,他都會把我按到他懷裡,直至我感到不再心痛,然後沉沉睡去。
因為他的傷不輕,所以我們在當地停留了不少日子,那是拾來的主意,他說不能讓龍頭帶著傷回來。不過為了我們,拾來也受盡相思之苦。他每天都會拿出那同心結來看好幾遍。
聽到這兒,我心裡不禁一陣甜意,不枉我的苦苦等待。
「龍頭,他為什麼非要堅持自己獨闖不可?他明知那樣是很危險的。」「那天晚上,我幫他包紮傷口的時候,也這樣問過他。他,太傻了……」
「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女人,與你的交易,我一定要一個人去完成。」門口傳來的是龍頭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沒想過龍頭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還真是白天不能說人,夜裡不能說鬼啊!
龍頭的話令紀柔身子為之一震,接著低下了頭,不敢與龍頭灼熱的目光對視。「只可惜我的心早已死了。怪只怪這世上太多有情人,卻又太少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