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隱・初擁(5)
說到這裡,尹凌霜覺得口乾,停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下后,忍不住點評了一句:「如果這吳阿福沒有和林鳳勾搭成奸,沒有謀害季老頭的話,我覺得這男人實在是不錯。等他出來,我願意給他做媒。」
聽著尹凌霜侃侃而談,海棠本是找話題,卻也漸漸聽得入了戲,於是不禁因凌霜的一番點評而失笑,心道:只要你不是做媒做得把自己給嫁過去了,那什麼都行。
尹凌霜很快繼續講這個她今早聽到的故事:「聽吳阿福的鄰居說,自從林鳳出嫁后,吳林兩家貌似是沒什麼往來了。至少林鳳是再也沒來過吳家。而吳阿福一般都在家做木工,鮮少出門。三天前,也就是季老爺死的那一天,吳阿福以木匠的身份借口修理傢具去了季府,下午,季老爺就在林鳳的房裡中毒死了。後來有人想起吳阿福以前是林鳳的未婚夫,就說是兩人勾搭成奸,由吳阿福從外面帶毒藥到季府,然後林鳳在補品里下毒害死了季老爺。」
終於將故事說完,尹凌霜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又咕嚕咕嚕喝一口氣喝了一杯水,心道:說書的先生真是不簡單哪。
海棠聽后,仍是靜默不語,心道:那仗勢欺人的季老爺若是早知有今天,還敢娶林鳳嗎?無論是不是林鳳下的毒,死在林鳳房裡的季老爺確有因果循環之報。
這時,尹凌霜突然眼珠一轉,想到什麼似的說道:「海棠姐,你知道我聽完這個故事後,最大的感想是什麼嗎?」
「什麼?」海棠被她逗得噱,順著她的話好笑地問道。
尹凌霜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取名字真的很重要。你看那吳阿福,姓吳名字中卻又有個福字,這不分明成了無福?還有那林鳳,林鳳即是林中鳳凰,你說鳳凰又怎麼可能嫁給吳阿福這種市井小民?還有你知道那個死掉的季老爺叫什麼嗎?季才。雖然是才子的才,但聽來卻像是錢財的財,季才,忌財,讀起來也不知道是『嫉』妒人家有『財』,還是『忌』諱錢『財』。他家產那麼大,卻又『忌財』,那還能不倒霉?」
她一番亂解逗得海棠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這一刻真切地丟掉了昨晚以來的憂愁。微笑之後,她眼尖看到尹凌霜的眼中閃過飛快的欣慰和些許釋然,於是恍然大悟,知道對方是在開解自己。心中一暖,柔聲道:「凌霜,謝謝你。」念著尹凌霜的名字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想道:凌霜,凌霜,是否這個名字就註定她只有經歷一番風霜,才能最終見到天空中美麗的彩虹呢。
海棠看著面前這個嬌俏的少女,又想到初識時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禁為她感到心疼,心道:希望凌霜能早日找到她的姐姐尹傲雪;也希望有一天她們的父親能對這對可愛的孿生姊妹多一點愛。
尹凌霜因海棠的感激羞澀地半低頭,俏臉微紅,半時慚愧半是歉然地說道:「海棠姐,你別怪我弄丟了燕燕就好。……你別擔心,我一定幫你搶回燕燕。」她握起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海棠微笑地抿深嘴,道:「凌霜,你別放在心上。昨天就算我在場,也不一定能守住燕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些事也許命中注定要生,就算你想躲也躲不開。好在白玉言是燕燕的一位世叔,燕燕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尹凌霜心底其實很想問:既然白玉言是海燕的世叔,那麼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燕燕居然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凈凈?
可是看著海棠,她最終什麼也問不出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又有什麼資格硬去揭開人家的瘡疤?
之後,兩人均是沉默。
須臾,尹凌霜從桌上拿起一包腌梅子,拿了一粒給海棠,又送了一粒給自己。含了好一會,突然無限滿足嘆道:「海棠姐,查案真的很有趣耶,聆聽各色人的證詞,然後分析討論,很有一種……怎麼說呢,抽絲剝繭的感覺。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地去做一件事了。你說,我去做捕快怎麼樣?」
看著她興緻勃勃的俏臉,眉梢帶著逼人的神采飛揚,海棠不禁失笑道:「凌霜,我朝沒有女捕快的。」
尹凌霜先是有些失望,隨即又帶著一絲希望地問道:「那我女扮男裝如何?」
海棠無奈地再給她潑了一杯冷水:「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萬一被人查出你是女兒身,誰知那些當官的會給你治個什麼罪名?」
「那要治我,我就不會跑嗎?」尹凌霜不屑撇嘴,有些不服輸地辯道,「連白霖那根直腸子都能裝十七年的男人,我為什麼就不能?」她含著嘴裡的酸梅,眼睛酸得眯成了睡貓眼(註:請想象貓咪睡著時的眼睛。),看來就像一隻倔強的小貓。
海棠看著她一個大姑娘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忍不住想到自家的心肝兒,面色微微一黯,隨即嘆道:「就算真的讓你瞞過一時又如何,你能扮一輩子嗎?凌霜,你總要嫁人生子的。」
誰想尹凌霜俏臉一僵,雙唇微撅,硬邦邦地說道:「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一個人難道就不能過得好好的?嫁了人就能代表夫君一定會愛你一生,說不準人家心裡還藏著一個最愛呢。」
她有些酸溜溜地說著,卻是聽得海棠心中一驚,她怎麼就覺得凌霜似乎是在諷刺她親爹呢?
海棠沒敢問,只聽得尹凌霜繼續憤憤不平地說道:「也說不準現在這會兒他是喜愛你的,可是幾年後,又有什麼能保證他不會像那個季老爺一樣來個三妻四妾?」
(本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