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發現吉妮失蹤時,吉妮早已離去。

當然她沒有留下任何信或紙條,她的企圖很明顯,她走的太乾淨了。沒有人知道她會去哪裡,去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地方。

「隨風來的人,隨風去。」蜜羿看著吉妮給她的畫像,在背後她用鉛筆寫著。隨風來的人隨風去。這是她不告而別後,唯一留下的話。

何處尋她呢?她會不會回家?會不會?海德堡她還算熟,要找到吉妮的養父母不算難,但吉妮會回家嗎?

蜜羿生氣的揪著午葉:「你來做什麼?別在我面前假惺惺,你的那個漂亮未婚妻呢?」

「未婚妻?你是說你跟吉妮見過她?」

「是啊。你們兄弟最壞了。午磊一定知道這件事,他說也沒說。你們根本是串通好了欺負吉妮嘛!」

午磊原本坐在一旁,連吭聲也不敢,但這回蜜羿的箭頭轉向了午磊,午磊只好開口:「我哥哥已經跟她退婚了。」

「退婚!狗屁!她的戒指還戴在手上,你們退的是哪一國的婚?」蜜羿吼著,眉毛和頭髮幾乎豎起來。

「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吉妮,我也不想瞞她,只是蘇雩不肯放過我。我已經跟她表明了,我要跟她退婚,只是她不肯,所以我不知道怎麼跟吉妮說好。我知道是我的錯,但吉妮已經不在了,我會想辦法找到她,乞求她的原諒。」

「你說的簡單,要找她沒那麼容易。也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總會找到的,如果真的有心,總會找到的。」

在蘇雩的住處,午葉呆若木雞的坐在客廳。

「為了她,你整個人全變了,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看看你自己,還像個人嗎?」蘇雩拿了一面鏡子,放在午葉面前。

午葉暴怒的將鏡子打碎。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我被你整的還不夠嗎?」

蘇雩冷笑。「我不想怎麼樣。不過,像你這種對愛情不專心的人,總該給你一些處罰吧?」蘇雩丟了一張紅貼在午葉身上,午葉拾起看仔細。

「你要結婚了?」午葉由暴怒轉為大喜。

「是啊,不結婚難道在你這種人身上浪費一生嗎?我沒那麼傻,女人的青春比杜鵑花還短,我不要葬在你身上。我不要。」

「那你——你還告訴吉妮,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是存心的。是,我是對不起你,你要報復,你可以針對我,你不該這樣對吉妮的,她的人生已經夠苦了,你不該這麼殘忍的對她。」

「你是真愛她,還是同情她?」

「我當然是真愛她。」午葉氣憤蘇雩的試探。

「那你去找她啊?我看她也不像那種沒頭腦的女人,你這種人老是三心二意的,也許她是看穿你才離開的。」

「你住口,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人都會犯錯的,跟你在—起五年,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我走了,你放心,我還不至於沒風度到不去參加你的婚禮。」午葉奪門而出。

蘇雩在背後詛咒:「希望你永遠找不到她。」

午葉離開蘇雩住處之後,直奔父親那,他必須說服崔出面登尋人啟事。而能說服崔的只有父親。

午葉趕到父親住處時,崔也在。她當然知道午葉的來意。

「你別想說服我以母親的身分登尋人啟事。我不會這麼做。」

「你不會這麼做?你是她母親,親生母親,你這麼做有什麼損失?我問你,你這麼做有什麼損失?」午葉失控的大吼。

「葉兒,你別這樣。你崔阿姨有她的理由。」午剛制止午葉。

「理由?什麼理由?你說,什麼理由!」

「葉,你別這麼衝動。我想吉妮並不想認我。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既然決定出走,就不會再出現、再回來。我們對她來說,都是生命里的傷害,又何必再給她製造困擾呢!」

「哈!你說這是什麼話,是你不愛她呢?還是我不愛她?你和她之間的誤會,你不想解釋清楚,我可不想因一點小誤會而失去她。」

「你和蘇雩的事解決了嗎?」崔關心的問。

「當然解決了,蘇雩和她的陳公子要結婚了。她當然不會死纏著我,她太聰明了,太懂得為自己打算。死纏著我有什麼好處呢?我不會娶她。」

「吉妮已經知道我是她的母親吧?」

「知道。」

「她不肯認我不是嗎?」崔傷心的望著午葉。

「你又何嘗肯認她。」

「葉兒,你不要這麼說你崔阿姨,她為吉妮吃了多少苦,你全不知道。」午剛一心替崔辯解。

「好,你說我全不知道,那你說給我聽?」

「你崔阿姨是因為她心愛的男人死了,而她又懷著他的孩子,在國外一個孕婦怎麼生活,無親無戚的。那時她身邊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我,一個是沙德。我那時已經跟你媽結婚了,而且被你爺爺奶奶逼著回國。那時的沙德是熱情的,有正義感的,富同情心的,他深深的愛著瑟琳。瑟琳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決定下嫁給沙德。誰知道呢!世事多變,沙德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午剛嘆氣。

「那蜜羿和吉妮真是雙胞胎?」

崔接下去說:「是的,蜜羿和吉妮是雙胞胎。我早產,那時沙德不在我身邊,我和你爸爸買通醫生,讓他偽造出生證明,證明我只生下一名女嬰。另一名女嬰由你爸爸帶回台灣。那時被帶回台灣的就是蜜羿。蜜羿其實是妹妹,吉妮才是姊姊。」

「沙德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毆打你們母女?」

「從吉妮出生以後,他看到吉妮就想起岳曇。」

「那你的傷疤?」午葉的心有些痛。

「其實我的傷疤有些不是沙德留下的,是我自己。我那時常常和沙德吵架,常常喝醉,一喝醉就開始自虐,不想活的情緒就會浮上來,有時也會拿刀砍沙德。我們互相憎恨,沙德有時就拿吉妮出氣。」崔的神情有些茫然,畢竟這些都是傷心事,沉澱許久的心事,想忘卻忘不掉的人生憾事。

「你為什麼不離開?你可以離開的!」午葉的口氣有些責備。

「是啊,每個人都會說我是可以離開。但離開之後呢?何處安身?我的家人並不同情我,我何去何從?我不想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你父親。」

「小——你怎麼這麼說,我要是知道你這麼想,我會儘早接你們母女來台灣,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午剛氣憤得很,他沒想到崔當年這麼見外。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看我說不拖累你,結果還是拖累了這麼多年,你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崔拍著午剛的手,表示親膩。

午剛的心當然是激動的。這麼多年來,崔在他心裡的分量越來越重了。即使崔始終表態不接納他的感情,卻絲毫不影響崔在他心裡的地位。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就發生了你知道的那件事,沙德準備了毒蛋糕,毒死吉妮。我拿刀和他拚命被他砍傷了臉部和背部,那是有始以來,我第一次有殺死沙德再自盡的衝動,可惜沒得逞。我那時抱著吉妮的屍體往外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自殺。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拚命的跑,跑到海灘上,我把吉妮放在海邊,自己往海浪里走,還沒走到足以淹死的深度,就被人發現我想自殺的企圖,後來的事你全知道了,我被救,而吉妮並沒有死。」崔的淚撲簌簌的落,她從來投想到會演變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可是吉妮一直以為你死了,她說她的養父母救了她,並

請人撈屍,結果真的撈到一具女屍。她以為那具屍體是你,她一直以為你死了。其實我相信吉妮是愛你的,她對你的記憶太深了,不然她不會那麼恨你。她對你的恨是因為她太愛你。你為什麼不找她,你應該找她的。」

「我找她有用嗎?我怕一樣是石沉大海。」崔幽幽一嘆。

「總比完全不找好,至少讓她知道我們都是愛她的。」

崔凝視著午葉,好一會兒才說:「是啊,你說的對。也許我是太懦弱了,老是認定她不會認我。她畢竟是我的女兒,我是該找她的。」

兩年後,瑞士,蘇黎世。

蜜羿進入班霍夫大道的一家名晶服飾店。

「我要找瑪姬,請問她在嗎?」蜜羿問一位金髮的接待小姐。

「在。奧艾勒小姐你稍等,瑪姬在後面幫客人量衣服。」

那位金髮的小姐,顯然是認識吉妮的,她誤把蜜羿當成吉妮了。

蜜羿四處瀏覽,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出來一位短髮棕膚色的女人,她笑容滿面的盯著蜜羿。「你是吉妮的妹妹?」

「你真厲害,一眼就認出我了。你們小姐剛剛還以為我是吉妮呢!」蜜羿也笑了,眼前的這位中年婦女,氣質高貴,改變她對一般巴西人的印象。

「吉妮呢?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蜜羿是心急的,找了吉妮這麼久,才得到她的下落。她真希望馬上熊見到她。

「你別著急,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自然能見到她。我和她約在附近的一家餐廳。」

「吉妮現在可好?」

『她當然好,好極了。蘇黎世是德語圈的中心,她在這裡如魚得水,追求者從銀行家到藝術家,比比皆是,怎麼會不好。從奧地利修完碩士,來蘇黎世不到三個月,把我身邊的追求者全搶走了,你這個姊姊真不是蓋的。」瑪姬半開玩笑的說。

「我們找她找的好苦啊!」』蜜羿大大的嘆氣。

是啊,從德國到奧地利,從奧地利到瑞士,整整兩年的時間,吉妮真是存心躲他們的。到奧地利近一年半,才給養父母住址,然後修完碩士之後又跑到蘇黎世。真是會折磨人。

「是嗎?她嘴巴真緊,你要是不來,我都不知道她有個雙胞胎的妹妹。」

「她和我母親有誤會,她已經躲我們兩年了。」

「真的啊!」她顯然有些意外。

「我一直以為吉妮是孤兒,她的養父母我到是見過,可見她一直沒對我說實話。」瑪姬搖頭。

「也不是這樣。你們是大學同學嗎?」

「我是她學姊。」

「這是後來才發生的事。她大學畢業以後,她才發現我母親沒死。說來話長,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詳細解說。」蜜羿顯得有些慌亂,這樣複雜的身世,怎麼說得清呢!

「沒關係,我了解,每個家庭都會有每個家庭的問題,你可以不用對我解釋。」瑪姬很諒解的拍拍蜜羿的肩。

「你不像一般的巴西人!」蜜羿有感而發。

瑪姬大笑。「是嗎?你真敏感。我是空有巴西血流的巴西人,不過這一點也不可悲,世上多的是這樣的人。」

瑪姬這個人真是幽默,蜜羿極為喜歡她。

「待會兒吉妮看到我的時候,一定很驚訝!你沒告訴她我要來吧?」蜜羿睜大了眼睛看著瑪姬,真怕瑪姬泄漏消息。

「沒有,沒有。你交代過好幾次,我不會忘記的。其實你們姊妹長得真像,不過,吉妮比你憂鬱多了,她不是一個容易快樂的人。你看起來倒像一個容易快樂的人,所以你們兩人的氣質,就很容易被分出來。」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說呢?是我太遲鈍了,還是你們太敏銳了?」蜜羿有點不滿意,對於大家都注意到吉妮憂鬱的氣質不滿意。對於吉妮,她的不快樂,蜜羿覺得她該負責任,但實際上,這干她什麼事呢?總歸一句話,都是命運。

在餐廳坐下,蜜羿有點局促不安。吉妮還沒來,時間是多了點,多的可以讓蜜羿胡思亂想。她真怕吉妮一進門看見她就跑了,但會嗎?吉妮會嗎?

「我先躲起來好了。」她還是不放心。是啊!怎麼能放心呢!吉妮是真的不想再見他們啊!

「有這個必要嗎?我真搞不懂。你們是親姊妹!你還真怕她不想見你?你這麼辛辛苦苦的找她,她不該這樣對你的。你坐下,她要是真的見你就走,這個朋友我也不要了,我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瑪姬安撫蜜羿。蜜羿稍稍安心,但坐不到一會兒,又起身。

「你怎麼了?」瑪姬注視著她。

「我——你覺得我這樣還好吧?」蜜羿仔細檢查自己的衣服容貌。

瑪姬忍不住笑了起來。直說:「好極了。」

「我看我還是到廁所去補一下妝。」

「你只是見你姊姊,不是相親或見男朋友。」瑪姬嘲笑她。蜜羿並不理會,逕自往廁所走。而吉妮正往進門處跨入。很快的她看見瑪姬,並往瑪姬的座位走過來。當然瑪姬也看見她,並且對她招手。

「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吧?」瑪姬詢問,吉妮才上工三天,瑪姬怕她不能適應。

「很好。董事們對我很照顧,翻譯的工作我作習慣了,不是難處。現在得慢慢適應人的問題。」吉妮坐下,喝一口熱茶。

「有個朋友來看你,只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見她?」瑪姬神秘的說。

「是嗎!男的女的?是米蘭的同學嗎?」吉妮欣喜的問,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是蜜羿。

「不告訴你,反正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是不是我想見的人?」吉妮不甘心,還在試探。

「可能是,我希望是。」瑪姬眨眨眼。

「你這麼說,就代表不是?是不是我很討厭的人?」吉妮有點擔心,但仔細想想,在米蘭她從沒跟任何人對立,哪裡來什麼討厭的人?

蜜羿從廁所出來,看見吉妮,她心跳急促,終於看見吉妮了。吉妮好像瘦了,至少是比她瘦的。外面的天正飄著薄薄的雪,若有似無,而吉妮還是一身的白。她的頭髮剪的比以前還短,柔柔順順的貼在臉上,很漂亮的羽毛剪。蜜羿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有些人可以在任何環境下,不用任何人照顧,活的比任何人都傑出。像吉妮,即使快樂和幸福總離她遙遠,而她還是活得這麼好。

「吉妮!」她開口喚她。聲細如絲。

吉妮沒聽見,她又喚「吉妮——」不知為何她的聲音突然大不起來,嗓子整個鎖住了。吉妮轉過頭來,並不是因為聽見蜜羿的叫聲,而是第六感告訴她,有人在注視她。

她看見蜜羿,很驚訝!努力的甩頭,深怕那只是一個影子。蜜羿的淚不爭氣的流,她是哭不出聲的。她們是雙胞胎嗎?她有時不免懷疑。不爭氣如她,什麼都不行,卻擁有所有吉妮羨慕的一切。而吉妮卻淪落到必須遠走,她還是站在原地落淚。

吉妮跑過來抱她。

「真是你!蜜羿!真是你!你怎麼來的,怎麼找到我的?」吉妮興奮的緊摟著她。

「瑪姬,你說的人就是蜜羿嗎?她回頭看著瑪姬。

瑪姬點頭。「是啊,我說的人就是她,你親愛的妹妹。」

「妹妹?」她看著蜜羿。

「是啊!不好意思,以前占你便宜,其實你才是姊姊,媽媽什麼都告訴我了,也登報找你。你為什麼都不跟我們連絡呢?為什麼?你還恨媽媽?其實她也是受害者,世界上不幸的事太多了,你不要執意恨她。她的青春都陪葬了,她想念你。」蜜羿說完,嚎啕大哭。

吉妮也忍不住掉淚。「你好嗎?大家都好嗎?」

「不好,每個人都想念你。你不要再躲了,沒用的,我們早就下定決心,不管你躲到哪裡,我們一定會找到你的,你不要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好不好?」

「我到維也納念書是因為喜歡那裡的環境,來蘇黎世也是,這樣的環境適合我。蜜羿,你不要為我操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你不想念我們?」她紅了眼眶。

「想念當然想念,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你誤會午大哥了,其實他是真愛你的。她——蘇姊姊已經結婚了,和別的男人結婚了。那時午大哥已經提出退婚了,她是存心破壞你們的。她是存心的。真的,你相信我。」她著急的跳腳。

「別提了,都過去了。我並沒有想要回頭。蜜羿,我們永遠是好姊妹。」吉妮摸摸蜜羿的頭。

「你不會再回台灣嗎?」

「不一定。」

「那你會不會離開蘇黎世?」

「暫時不會。」

「你永遠不見他們嗎?」

「你說誰?」

「媽媽,還有午大哥」。

「當然不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天,其實你母親一直有她自己的生活,分開這麼多年,我們的世界早已格格不入,蘇黎世很適合我,有瑪姬在,我不會寂寞的。」

「他們可以來看你嗎?」

「可以,如果他們想來的話。現在太冷了,又還不到滑雪的季節,再過兩個月等雪下得厚一點,我們可以去滑雪。」

「真的啊!太好了。你不可以騙我,絕對不可以騙我。」蜜羿高興的快跳起來了。

吉妮握緊她的手。

「好好的吃一頓,今天瑪姬請客。」

「當然,看到你們姊妹重逢,我今天特別開心。想吃什麼,盡量點。」瑪姬熱情的招呼。

午葉接到蜜羿電話時,人正在維也納,正在忙餐廳的事。蜜羿的聲音句句撞進他心裡,他真想馬上飛到蘇黎世。

「她怎麼說?怎麼說啊?」

「她說你可以去看她。」

「真的!你沒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呢!不過,她也說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回頭。她現在不恨你,不過卻也心靜如止水。你——我看不樂觀。」

午葉沉吟了好一兒會,才說:「沒關係,只要能再見她,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母親會不會到蘇黎世看她?」

「我想會吧,我母親喜歡瑞士,現在又到了雪季,她會去賞雪。」

「你會留在瑞士,還是回台灣?」

「我想待在蘇黎世,這個地方好美。」

「不是不放心吉妮,要幫我們盯著她?」

蜜羿大笑。「也是,不過這也是個好借口,可以留在瑞士的好借口。」

「蜜羿,如果你姊姊不再理我,你是不是可以考慮和阿磊先結婚?」

「你怎麼也變得這麼悲觀。」

「不是悲觀,是有自知之明。」

「什麼白知之明,你應該努力爭取她的。其實她的心很脆弱,即使她在我們面前總表現出她堅強的一面,我始終知道,她是脆弱而敏感的。

午葉沉默。

「外面的雪又開始下了。蘇黎世其實是個很冷的地方。你聽見了沒有?我相信她是想念你的,就像我現在已經開始想念阿磊一樣。你——要有信心。」

「我知道,謝謝你,蜜羿。」

「謝我什麼呢!傻瓜,我只是不希望叫別的男人姊夫。」

瑪姬在一旁聽蜜羿打電話。忍不住要問:「你姊姊是為了他才離開台灣的?」

蛋羿點頭。「吉妮這個人有點傻,你覺不覺得?」

瑪姬笑了起來。「你倒挺了解她的。」

「她做逗哪些傻事?」蜜羿好奇的問。

「她啊!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一次說要請我看歌劇表演,結果票都買好了,跟我約在歌劇院門口,但是等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將票送給別人。我問她,你不是請我聽歌劇嗎?怎麼可以把票送給別人。你知道她怎麼回答我嗎?她竟說那個男的比我們更需要那兩張票,所以她就送給他了。我們不看歌劇也沒什麼損失,可是那個男的會失去一個寶貴的機會。我真不知道那個男的怎麼騙她的,能夠讓她自願送歌票給他。像這樣的事還多得很,有時候真是不了解她。」瑪姬搖頭。

「還有一次,一個同校的學妹,我們不認識的,在校園鬧自殺,結果你一定猜不到,吉妮誇張的哭了一個星期。問她為什麼哭,她也說不上來,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哭。過了一段時間,你再跟她提這件事,她就說她不記得了。」

「真的啊?還有什麼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多得很,說都說不完呢!對於難纏的追求者,她會告訴他們,她得了皰疹。」

「哈!哈!哈!哈!怎麼有這種事,真好笑。」蜜羿捧腹。

「我是離過婚之後才進大學念書的。每當有人在說我閑話的時候,吉妮都會挺身為我。她這個人正義感過於充沛,愛管閑事,外表看起來冷得很,心腸卻熱。」

「你們怎麼找到她的?」

「怎麼找到她的?」

「我是說你們失散了這麼多年。」

「總有辦法的,緣分吧!緣分讓我們又碰在一塊了,我們是親人,怎樣也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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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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