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吳導演做了月亮的經理人,在各公司競爭下,價高者得加上故主情深,月亮仍然簽了金像電影公司,但片酬加了好多倍,又可外借拍片,外佬的片,吳導演也替她接了,片酬更驚人。

吳導演說:「你真是好運,今年外展的影後由外國影星奪得,本地影后是中國的。所以你還算是最新影后,加上你不拍戲更引起片商的注意,過去一年叫價日高。否則你從頭來過,哪有今天的風光?」

金像和月亮簽合約,招待記者吃飯,月亮當席向記者宣布和長江分手。

月亮回答各記者的問題--

「分手的原因是發覺我和長江從未相愛過!」

「我和他絕對不可能複合!」

「絕對不會。請大家幫幫忙,以後別再提長江的事,我不會再回答任何有關他的問題!」

有人問月亮會否和王子樂舊愛重燃?

「也請別提第三個人。而且,眾所周知,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月亮過她的新生活。

拍戲、也拍拖!

以前她對那些公子、名流不睬不理,現在她改變了,挑喜歡的來往,因此她也常出席一些慈善餐舞會,參加上流社會的活動。

這期間長江也找過她,她沒有逃避,面對面的告訴長江:他們之間的緣份,隨著孩子的失落而完結,她拒絕和長江複合。

月亮是改變了,以前是個樸素的女孩子,不拍戲時也不愛化妝,衣著簡單。但現在開始買歐洲時裝,甚至請時裝設計師設計華服,出席宴會。

她不再一個勁的痴戀一個人,她不要求別人對她真愛,她也不會去愛別人,彼此投緣便交朋友:吃飯、看戲、看演唱會、看首映、參加舞會,仍會上一些高級的士高。

不單隻衣服講究了,生活也講究起來。

總之高了一級。

她用分期付款的方法,買了一間小別墅式的房子:又買了一輛名牌跑車……。

她還請了個留宿女傭,女傭是孟大嫂介紹的,她很會照顧月亮,也像玉姐一樣,會堡好湯會炒靚菜,比玉姐還要年輕,才四十齣頭。

陳老闆夫婦視她如女兒,給她的福利最好,比如:給她請私人助理,為月亮打理在外一切事務;派了輛賓士房車和司機接送月亮去拍戲、出外景,她自己那輛名牌跑車,心情好才開出去兜風。

陳太太又送了一部最新式(十二安士重)的無線電話給她,連電話費都可以開公司數。

月亮現在的生活,是簡單而又樂趣多。

每天就是拍戲、拍拖……休息也不愁寂寞,因為有不少公子哥兒正在輪隊等候她的電召。月亮的私人助理會為她安排。

雖然她和長江生活一年多,已經被迫學習了獨立。但她心底,還是想依靠男人--只是依靠心愛的男人,但兩次戀情失敗后,她不相信自己還能夠再愛男人。

她廣交男友,但不玩弄感情。

比如那位劉公子向她求婚--

「我們相識好象並不很久?」

「足足兩個月了。」劉公子說:「其實時間並不是問題。你和我在一起開心不開心?」

「開心!」受氣還會和他來往?

「開心就夠。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結婚,婚後我保證你一定更快樂。」

「我絕不懷疑,但短期內我不打算結婚!」

「我知道你要考慮,我可以等,你大概還要觀察我多久?」

「我根本沒想過要結婚。」月亮優悠地:「我事業成功、生活愉快,我很滿意目前的生活。」

「但人總要結婚!」

「我當然要結婚的,我不是做修女的人,心不靜、人不靜。」月亮說道:「我十七歲離開學校門口,幾個月後進娛樂圈,我想,玩十年應該很夠,真的要定下來做個賢妻良母。」

劉公子面色一沉:「你還要玩五年?」

「唔!足足五年!」

「我不能等你五年。」

「你年紀還很輕嘛,五年後剛過三十,男人三十歲結婚不算遲。」

「不結婚也可以,我們先同居,看看兩人能否適應,打好結婚的基礎,你不反對同居吧!」

「反對!」月亮毫不考慮:「同居、試婚都反對,若要同居何不索性結婚?」

「但你不肯結婚,我又不能等五年。月亮你要我等五年實在很殘忍。」

「我沒叫你等我。」她笑起來:「我對誰也不會要求等我五年。開心,繼續交朋友;不開心,另外交朋友,你可以去交別的女孩子。我常說不要死守住我,除了你,我還有許多男孩子追求我。」

「但你最喜歡我!」

「我喜歡所有的男朋友,不喜歡不會跟他交往。由於各有優點,喜歡的程度也有不同,但差別不大。」

「外面傳你很花很浪漫,那是真的!」

「你可以這樣說。我怎樣對你,也一樣對其他男友!」

他閉緊嘴,不知道是呷醋還是惱怒。

「對我不滿意,是嗎?」

「如果你答應我的婚事,我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他語帶威脅。

「很感謝你對我的慷慨。不過,這兩三年內我不會結婚,是不會改變的。」

「我不能等五年!」

「另交女朋友!如果你喜歡追求明星,哪一位?或者我可以幫忙,我希望我們仍是朋友!」

「做不成夫婦,」他老大不高興,迫著來:「就不可能再做朋友!」

「我們就這樣絕交,真可惜!」

「月亮,你……。」

「別了,劉公子……。」

這件事很快便傳了開去,由於月亮態度強硬,其它公子哥兒,再不敢提結婚或同居的事。

月亮生活更自由、更寫意。

月亮是個不喜歡理人閑事的人,但無意間,她三度做紅娘。

她給白蓮介紹了位中年牙醫,這位牙醫妻子早逝,兩個女兒都在外國。

一位廣告設計師本來是追求月亮的,但月亮嫌他條件不夠,日漸疏遠他,而每次赴約月亮都帶著珍珍。珍珍對他十分鐘情,因為他三十一二歲,外表不差,還是一間廣告公司的老闆。

後來月亮索性退出他們的約會。

珠珠的男朋友是這樣出現的,他年近四十,在美國開餐館,回來開魚翅酒樓,開張請月亮剪綵,並送一席價值一萬五千元的菜請月亮試食,月亮便把她的老朋友請來,珠珠也在其中。

酒樓老闆早年曾娶美國女人為妻,因他忙於工作,她先紅杏出牆,后挾帶私逃。他便發誓再娶一定要娶中國人。

珠珠近年越變越好,擁有中國女性的優良傳統。

於是,就這樣出現了三對。

這天,鄧醫生在余老闆的酒店請吃飯。

座上當然有月亮,月亮沒帶男朋友,單身出席,理由是怕麻煩,不想分彼此。另外還有白蓮、珠珠、余老闆、珍珍、李米高、綺伶夫婦、孟加夫婦,英姑是想找月亮訪問,適逢其會。

一席共十二個人,好不熱鬧。

「鄧醫生,你和蓮姐什幺時候結婚?」月亮問。

「我已經求婚了,白蓮小姐還沒答應!」

「這年紀結婚,不是件容易事。」白蓮內向害羞。

「這年紀結婚最好,還趕得及生一兩個孩子!」孟大嫂說。

「對呀!白蓮,快答應鄧醫生的婚事吧!」孟大哥附和妻子。

「珠姐,你呢?」月亮又問珠珠。

「他從來沒有向我求婚!」珠珠倒坦白。

「余老闆,你不喜歡珠姐嗎?她不夠好嗎?」

「好,好!」余老闆笑--。

「你為什幺不求婚?」

「嘻嘻,珠珠說,多觀察、多培養感情……。」

「我想,該輪到我們了,」李米高倒也大方:「我認識珍珍時,她剛簽了兩年死約,一年生約。珍珍想婚前多演戲,賺點零用錢……。」

「是儲傭金,你變心時也不致於身無分文,」英姑就笑:「可是,珍珍?」

「他自己也不想太快結婚。」珍珍說。

「心還沒有定下來,十五十六,想碰個更好的?」

「珍珍已經很好了!」月亮說。

李米高望住月亮笑:「我碰過月亮釘子也知道好歹。我不是另有企圖,只想多花點時間擴充公司,現在是小公司,三年後應該稍有規模的。那時候我三十五歲,先建業后成家,大家認為不應該嗎?」

「應該!」孟大哥讚賞說:「做人應該有計劃,況且,珍珍還年輕,三年後結婚絕不太晚。白蓮就應該加把勁了!」

「其實,這桌子上最有問題的是月亮。」英姑沒有忘記今天的任務。

「我有什幺問題?」

「我算過你的男朋友,最少也有兩打,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三十個,每天輪一個。」月亮說:「三十個我都喜歡,不喜歡就不要勉強在一起。」

「你很花心,一個人愛三十個。」

「不是愛,是喜歡。心是花些,但未婚前花心不是罪!」

「你一向認為自己是小女人,要依靠大男人,為什幺又不肯和人同居?」

「失敗兩次,把我嚇怕了!」

「失敗?」席上有人提出疑問,很難相信,失敗這兩個字會發生在這年輕貌美的影後身上。

「王子樂把我趕出來的,還不算失敗?」

「唏!」英姑截住她:「起碼長江是你-棄他,你一聲不響離開他,他還到處找你,向你求諒,怎能算失敗?」

「不算不算!」珍珍和珠珠不約而同地叫著。

「-棄月亮的人,一定是個傻瓜。」鄧醫生說。

「根本沒有這回事,」白蓮維護月亮:「她常開玩笑,你知道的!」

「月亮,你擇偶的條件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李米高是被月亮請出圍的,他一直想知道自己有何不及他人之處?

「很簡單:疼我、寵我,當然還要愛我!」

「不管他是圈內人還是圈外人?」

「都無所謂!」

「但你最近似乎特別喜歡和公子哥兒來往,」英姑問:「是不是想嫁入豪門?」

「從來沒有想過對方的出身,只要他有學識、人品好,當然要養得起我,婚後我退出影圈,生兒育女,做個好妻子好媽媽!」

「那些爺兒們都喜歡娶明星,」珍珍不以為然:「但是那些所謂大家族,仍然歧視演戲的。」

「因為以前的乞丐也可以參加科試,只有戲子不能考狀元!」

「我們長久以來都被歧視。」

「我們不能否認娛樂圈有敗類:比如出埠外賣,甚至在後台隨便小解、吸煙、講粗話……玩愛情遊戲的……但好的女孩子更多,大部份都能潔身自愛。」

「行行都有敗類,娛樂圈不是表表者。」

「其實,那些千金小姐,吸大麻、搞同性戀、性濫交的情形更嚴重。」珍珍說。

「但那些豪門富戶,看的是表面,但求門當戶對,那些所謂家長,頑固、封建、霸道又膚淺,娶個爛媳婦,活該的。」孟大嫂望住月亮笑笑:「幸而月亮的父兄也是商人,門戶並不低。」

「老實說,在娛樂圈中,我算是壞的一個,因為我先後和兩個男人同居,底不夠清。」月亮表明態度:「我不敢說永不嫁入豪門,因為,我大部分的男友都非富則貴,但我對入豪門興趣不大,除非遇到個真正好男人。你們看,二十五歲之前的公子,絕大部分已承父命娶了富家女之後離婚。那年紀的男人是失匙夾萬,不敢違抗家庭是怕分不到家產或分少了家產,這種男人要來干什幺?超過三十歲的絕大部分有妻有子,我討厭做第三者,離了婚有孩子的,我又不肯做後母!」

「所以你只跟他們玩玩,不結婚?」英姑問。

「不單隻是他們,對全部追求者一視同仁,總之這五年內我只拍拖,不同居不結婚。不過我不相信每一個富家子都那幺窩囊,說不定我將來會做豪門少奶奶……」

飯後,他們又到余老闆新開的酒廊聽歌。珠珠要開戲,先走。白蓮明天早班,鄧醫生陪她離去,孟加拍通宵。只餘下月亮、珍珍、李米高、孟大嫂和英姑,余老闆是流動式的,因為這兒老主顧多。

大家喝酒、聽歌,十分悠閑、寫意。

英姑坐在月亮身邊,任務未完。

「想不想聽聽關於長江的近況?」

「他最近常曝光!」

「表面春風,苦在心裡,他真的走下坡了!」

月亮用食指沿酒杯轉了一個圈。

「其實,他的眼又露又凶,早就應該受損傷。他收斂一下還好,偏要爭風頭,鋒芒外露,險死還生。」

「周刊不是有命相家說,破財也是損傷?他喜歡投機,不知道損失了多少錢?」

「他鼻運也不好,彎曲而露骨,為人孤寒刻薄,他已行鼻運,低落了,很難翻身。」

「他也有優點,比如孝順父母、愛護姐妹……他又節儉,雖然損失不少,仍有許多錢,應該可以安享晚年!」

「你和他在一起,他多風光,都是你腳頭好,旺夫。你一走,他就由上面滑下來了!」

「英姑,你真好笑,關我什幺事?剛才你也說他鼻子不好。好壞根本是他自己的事,與我無頭。我更不相信旺夫,你看王子樂,我和他在一起,他紅;我和他分開了,他還不是一樣紅?」

「提起王子樂,就麻煩了。」

「他怎樣?」月亮放下酒杯。

「看你多緊張,余情未了?」

「怎會,只是他最近新聞少。」月亮面紅起來。

「當然新聞少,過去,他是個最合作、又最不合作的影帝,他不會拒絕你訪問他,也不藏頭露尾,對記者雖然不擺老友狀,但也很尊重我們,只是訪問他時,他便回答:是的、相信不會、對不起我不知道,可否請你問當事人、言之過早、無可奉告……說了等於沒說,怕不怕?」

「他一向低調,又不喜歡出風頭,他和長江是相反的!」

「是呀!不過我也不要求他像長江那樣專搞人事關係。王子樂不搞小圈子不出風頭,但他和彩虹來往初期一直很合作,有問必答,而且還主動告訴我們追求彩虹!」

「他已經大有改善,你們還不滿意,真貪心!」

「唉!近來他又回復舊觀,是呀!對了!玩死人!」

「你們一定又在訪問他有關他和彩虹的事?」月亮繼續喝她的酒。

「每次問同樣的問題,難怪王子樂煩!」孟大嫂插口。

「不問這些問什幺?這是讀者最有興趣知道的事,比如他們什幺時候結婚?孟太,你也想知道吧!」

「他們什幺時候結婚?」

「對吧!你果然急著知道。王子樂一味耍太極,也不再主動提彩虹。」

「他們感情穩定了,和追求彩虹初期應該不同的!」

「最近我見過彩虹一次,她人瘦了,悶悶的不大說話!」

「一定是挨通宵!」月亮說:「做我們這一行,不是忙死,便是閑死!」

「對呀!」孟大嫂附和:「很多人說開戲是最佳減肥妙方!」

「月亮,最近你常和那些公子名流出入上流社會的聚會,既是影后也是BALL后,你有沒有碰見過王子樂和彩虹?」

月亮想一下,搖搖頭:「一次都沒有!」

「當初王子樂追求彩虹時,不是常和她出席那些餐舞會,常做周刊封面?現在周刊封面已經由月亮和不同的男士接替。王子樂突然不和彩虹齊亮相,我覺得其中一定出了問題。」

「也不是,上個月王子樂和彩虹不是一起出席首映禮?」月亮說。

「孟太,你是說王子樂和彩虹同居?」

「王子樂一同不喜歡交際應酬,以前追求彩虹,當然投其所好,現在追求成功,或者轉為地下活動。」

「不稀奇,他們已經來往了好一段日子。」孟大嫂說:「不過,我沒看見也沒聽人傳,這個應該由你去證實,你是記者嘛!」

「英姑一定勝任愉快!」月亮拍一下英姑的手臂:「人人贊你功力深厚,沒事難倒你的!」

「王子樂會難倒我?」英姑說:「還是說回你,你那三十個男朋友,真的準備一天一個的玩下去嗎?」

「英姑,不要說得那幺難聽,月亮又不跟人同居,交交朋友,拍拍拖罷了!」孟大嫂永遠維護月亮這「小姑。」

「三十個好,公平嘛!每天一個,當然有退出有加入,但我會保持每天一個男伴。」

「真的要玩它五年?孟太,我說的玩不是上床,是吃飯、看戲、跳舞。」

「我玩得起,五年後我才二十七歲,那時我也應該退出娛樂圈結婚,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把機會留給新人。到時候我也不好意思再扮十七八歲的少女!」

「你一直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玩五年,享受生命,若五年後你還找不到理想的男人?」

「繼續留在娛樂圈,演一些亞姨、姑姑的角色,又或者演少婦,做童星的媽媽。」月亮哈哈笑。

「什幺?月亮升級演母親。」珍珍本來和李米高小聲說大聲笑,也插了把嘴:「我要演祖母了!」

「不關你的事!」月亮拍拍她的手:「三年後你已經做了李太太。」

「米高到時可能不要我!」

「不怕,我叫孟大哥帶孟家班的人去教育他!」

「聽到沒有?」珍珍瞟了李米高一眼:「不要欺負我!」

「嘩!」李米高扮個鬼臉。

「月亮!」英姑把她拉迴轉臉,對著她:「如果你五年後選到了一個年輕的名門公子?」

「我首先問他分了家沒有?」

「貪錢,人家可能會這樣想!」

「但我不是,後面還有話呢!」

「分了家又怎樣?未分家又怎樣?」

「他分了家,我們又相愛,便不用問下去,結婚!」

「未分家呢?」英姑追著問。

「第二個問題:他是否一個孝順的兒子?」

「結婚和孝順有關嗎?」

「當然有關,如果他說他從來不把父母看在眼內,那不必問,和他分手,因為一個連父母都不愛的男人,他會真心疼愛妻子嗎?」

「月亮,你聰明了,有深度了!」

「也聰明不了多少,但年紀大了,在這圈子耽久了,不可能再繼續天真無邪做白痴妹。」

英姑再問:「如果他說孝順父母?」

「就有下文,我問他是否愚孝?」

「愚孝?」

「孝順和愚孝不同。比如他的父母無理反對我們的婚事,他的父母不熟識我,難怪,但我們既要結婚,他當然了解我,明白我的為人,應該為我極力爭取。如果他完全依從父母,這種沒主見又愚孝的男人,縱是親王,我也不要!」

「月亮的話對!男人應該像個真正的男人,任由擺布,怕這怕那,嫁這樣的丈夫一定不會有幸福!」

「將來我是否婚姻幸福,沒有人知道,現在多爭取快樂,才最重要!」

月亮起床吃早餐、看報刊。

英姑說過為她寫篇專訪。

她便翻著找尋。

標題矚目--

紫色的月亮

天天拍拖、不談婚嫁

內容寫得很有娛樂性,不少人說英姑陰毒,但她對月亮卻很厚道。

月亮滿意地回房更衣,今天她有兩組戲。

女傭進卧室報告,許公子派人送了幾籃花來,要女傭簽收。

「送花也要簽收?幸而不是煩我,否則拒接!」月亮到客廳一看,幾籃都是鮮蘭花,但品種不同,顏色也不同,有蝴蝶蘭、拖鞋蘭、惠蘭、蟹爪蘭、文心蘭。

「小姐,花裡面有禮物!」

月亮接過解開,裡面是一隻珍珠鑲鑽的指環。

「還有,原來每一籃都有,怪不得要簽收!」女傭興奮地叫。

拆開來是一套五件的珍珠鑽石首飾:戒指、耳環、鐲子、項鏈和別針(或髮針兩用),款式很新穎,那別針就是用白金、珍珠、碎鑽石造成一朵文心蘭。

月亮吩咐女傭把首飾放好,比這更好的首飾她也收過,最初她是退還,但對方又再送回,這樣拉拉扯扯月亮很不耐煩,孟大嫂教她向物主表明態度:有要求的禮物她絕對不能接受。對方說明送禮物只是對月亮仰慕,絕對沒有任何企圖,結果月亮收下了。

前晚許公子向她求婚,月亮照例搬出五年大計推拒,許公子雖然沒有抗議,但態度很沉默。

月亮對麗莎(私人助理)說,這位公子要出圍了。

想不到今天他還送花和禮物來。

英姑來電話:「看過我的訪問稿沒有?」

「看過了,很好。不過,你以前稱我為浪漫的月亮,為什幺今天改了紫色的月亮?」

「紫色代表浪漫和貴族,你既然是影后,形容詞也該升級!」

大家談笑一會,麗莎來了,她也正在接電話。

「哪天有空我們吃一頓飯。」月亮看到手勢。

「好!打電話給我!」

月亮關上無線電話,麗莎說:「許公子的電話!」

月亮點點頭,過去拿起電話筒。

「月亮,喜歡我送的蘭花嗎?」

「喜歡!但以後送一籃便夠,也不要送禮物。」

「我詳細考慮了一日一夜,你值得我等候五年。我會耐心,等下去。」

「謝謝!」

「我有一個請求,但你聽了不要生氣。」

「說吧!」

「每個月才能見你一次,我好寂寞,可不可以加多一次?」

「你可以和其它女孩子約會,我絕對同意,而且鼓勵!」

「我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已經和所有女朋友絕交,不想跟她們來往!」

「但我一直和其它男孩子來往。」

「我知道!你和其它男朋友來往我沒權阻止。不過,我總可以對你專一吧!」

月亮是有些感動:「你的請求對別人不公平,但我會考慮。我要出門去片場,麗莎會和你聯絡,再見!」

月亮對許公子印象不錯,他比月亮大三年,出身好、學問好,人品不錯,孝順而不愚孝,他父母也很明白事理,許夫人說過:「行行出狀元,本質最重要!」

兩老很尊重兒子的女朋友,而許公子對月亮是絕對專一。雖然,月亮到現在還不能肯定最愛是誰,但三十名男友當中,許公子已由第十名提前到三名內,將來她嫁入許家的成數很高。

珍珍、白蓮、鄧醫生、小王、麗莎和月亮,分乘兩部車,到月亮家吃飯。

大家下了車,珍珍突然叫了起來:「嘩!那跑車好名貴!」

「是勞斯萊斯跑車。」鄧醫生說:「兩百萬不會少!」

「厲害!兩百多萬隨街放!」那車停在月亮屋子不遠處:「咦!那車牌不是王子樂的?」小王說。

大家好奇地,一半為車一半為車主,走過去看,王子樂果然坐在車裡。

「咦!王子樂,你怎會在這兒?」小王叫了起來。

「來看月亮?」珍珍敲了敲窗門。

王子樂嚇了一跳,看看大家,樣子有點尷尬。

珍珍再敲車窗,王子樂把窗按下,她問:「王子樂,來探望月亮?」

「我來接彩虹!」他向大家點頭打招呼,態度出奇的友善,因為他自與月亮分手后,對月亮和她的朋友總是視而不見,更不與月亮打招呼。

「彩虹也搬到這兒來?」

「不是!她是來探望朋友,好象是那一幢,我也不大清楚,只是約好在這兒接她。」

「啊!」珍珍冷哈哈:「月亮就住在左面第二幢,有空去探望她!」

「好的!」他始終不大自然。

「珍珍!王子樂在等心上人,別在這兒礙事,走吧!」

「我們也要去吃飯了!」白蓮拉開珍珍,向王子樂說聲再見。

王子樂跟大家揮手告別,月亮一直站在各人後面,當王子樂的手朝向她那邊時,向她點頭淺笑。

這是兩人分手后的第一個笑容,月亮的心情有少許激動,但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月亮!」珍珍在那邊叫:「我餓死了!」

月亮忙趕上前,珍珍拉住她低聲說:「賴著想看文藝片!」

月亮正要說話,已經聽見小王說:「王子樂好象變了!」

「變得溫柔體貼,」珍珍進屋坐下來便哼著:「連女朋友去看朋友也陪著。」

「或者他不用拍戲!」白蓮說。

「要拍,他正在拍《奪命神槍》,」小王消息靈通:「不過他的戲好象快完了,正在埋尾!」

「他開車到這兒等彩虹,也不怕看見月亮尷尬,可能他要向月亮示威!」珍珍為了月亮的原故,很不喜歡王子樂和彩虹。

「也許他不知道月亮住在這兒。」白蓮說:「有什幺好示威的?月亮有幾打男友。」

「對呀!今晚胡公子本來要和月亮去參加餐舞會,月亮為了和我們樂,臨時推了他……。」

「喂!你們到底要吃飯呢?還是要開討論會?」月亮回房換了雙便鞋出來。

「吃飯,我肚子打鼓了……。」

月亮睡前也想了一陣,這樣也好,HAPPY\ENDING:王子樂和彩虹成雙成對,而她也就快選定了真命天子。

恩恩怨怨,煙消雲散,兩人終於可以做個點頭朋友。

其實,月亮從未想過要與王子樂為敵,只是王子樂幾次對她不瞅不理,日久便變成碰見了也不打招呼的仇人。

令月亮頗覺奇怪的,是王子樂的跑車,每隔一兩晚便停在月亮屋子附近(第一次看見他的原位),如果換了別人,會打聽彩虹的朋友住哪一幢房子,是朋友還是親戚,幹嗎每隔一兩天便來,又都是深夜?

月亮沒怎樣理會,但會看汽車一兩眼。不過,因此而知,王子樂十分愛護彩虹。

今天月亮和許公子吃午餐,由於許公子明天要到美國公幹,月亮又有兩組戲,不能確定收工時間,她叫許公子早點回家休息,不用接她。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會坐公司車,有司機還有麗莎呢!」

「但是……」

「擔心我會接受別人的約會?不會了,一連趕兩組戲應該很累。」月亮嬌生慣養,別說一天趕幾組,連三組她也不肯,怕睡著了醒不來反而妨礙進度。而且,她一向不肯拚命賺錢,對她來說,名利皆有,演戲真的是為了興趣。

「我收工馬上回家睡覺!」

許公子早就把美國別墅的電話寫好給月亮,因為兩地時差大,月亮工作不定時,許公子疼惜月亮,不敢打電話給她,怕吵醒她睡覺,但卻希望月亮能給他電話,以慰相思之苦。

「別忘了給我電話!」

「怕打擾你公幹!」

「你電話不來,我根本無心工作!」

月亮就答應了。

第二組開拍的第一次休息,麗莎告訴月亮:「我大嫂生了一個兒子!」

「你做姑姑了!」

麗莎猛點著頭,笑得很燦爛。

月亮放她假,讓她去看侄兒。

月亮收工,就只有她一個人。她下了車,照例往右邊看,王子樂的跑車又停在那兒。

麗莎叫司機開車離去,她打開手袋找鑰匙。

翻了一會,她本來不想按鈴吵醒傭人,誰知鑰匙在麗莎那兒。

「月亮!」

月亮正想按鈴,被那叫聲吸引了,王子樂竟由跑車出來,朝她走過來。

月亮索性站定下來。

今年雨水特別多,他穿一件米色的乾濕褸,永遠瀟洒有型。

他終於來到她身邊。

「等彩虹,她還在屋裡?啊!今晚是早了些!」

「想不到你這幺早回來,沒去應酬?」他停下腳步和月亮面對面。

「今天趕兩組戲,想早點回家休息,干我們這一行,不可能每天都有時間交際應酬。」月亮說:「既然彩虹還得留在朋友家,反正你要在車上等候,不如到我家坐會兒,都到門口了!」

「好啊!」他一口答應,又搖了搖頭:「你是趕回來休息的,我不想騷擾你!」

「怎會?你知道的,我這人好玩,幾天幾夜也不累,」她想一想,點點頭:「未經彩虹同意來我家,不方便,是不是?」

「不,怎會,我根本……」

「我明白的!」月亮體諒地說。

「你不明白!」王子樂垂下頭,雙手插在褸袋裡:「我真想和你談談,你哪一天有空,我想請你出外吃頓飯。」

「出外吃飯,唔!那不大好,我怕有麻煩!」

「你的男朋友不高興?」

「怎會,我有那幺多男朋友,誰不高興請他退出,況且,我比較要好的男朋友,正在外國公幹。我是怕你有麻煩!」

「我不明白,是我提出約會!」

「我們出外吃飯,多半會碰到熟人或者行家、記者之類,你想過沒有。」

「沒想過,但碰到又怎樣?我們吃飯與別人無關。」

「碰見記者當然不得了,就算讓熟識的人碰見了,我們這圈子的消息傳得特別快,我們一起吃飯,你以為他們怎樣說?」

「皇室夜宴!影帝和影后吃飯!」

「傳到彩虹耳里情況就嚴重,你又得解釋一番,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到外面吃飯惹閑言。」月亮計算一下:「後天,後天我和朋友吃完晚飯便回來,十點鐘你來我家聊天,那最安全又舒服。」

「好極!明天我拍煞科戲。」王子樂有點興奮:「之後我有一大段時間休息。後天十點我直接來這兒?」

「唔!我多半會比你先回家,我要接門鈴,忘了帶鑰匙,大頭蝦。晚安!」

「晚安,後天見!」

「啊!別忘了先告訴彩虹。她看完朋友歡迎她來小坐,代我問候她!」

「月亮,其實我……」

女傭來開門,月亮揮揮手:「拜拜!」

月亮回家還要和許公子通個電話。

門鈴響,月亮對女傭說:「讓我來!」

門打開,王子樂穿一套淺紫的西裝,神采飛揚。

「你真的先回來了!」他看見月亮很高興,面帶微笑。

「你是第一次來的貴賓嘛!」月亮帶他到小客廳,那兒是她和好朋友聊天吃零食喝咖啡的地方。

女傭遞過茶,送上宵夜,月亮囑咐她可以休息,她離去時還一步一回頭。

「別怪她無禮,因為她寶貝的侄兒是你的影迷,她知道你會來便開心到不得了!」

「她待候你周到嗎?」

「她很好,忠心又懂得照顧主人,是一個很難得的傭人,菲佣絕對比不上的。」

「我下次來,送她兩款簽了名的相片。」

「真的?她知道一定開心死。吃宵夜,是你最喜歡的燕窩燉雞!」

「你還記得?」他是有點意外驚喜。

「不難記的。對!我大頭蝦!」

「分開兩三年,今晚再在一起,我發覺你改變了!」

「是好是壞?」

「好!絕對好!人漂亮、成熟了,又會體諒別人。」

「年紀大了,老啦!難道還天真無邪,任意妄為。」

「你老了我豈非更老!」

「你不老,三十還不到,男人年紀大些更穩重,其實,你也變了,比以前活潑,又有幽默感!」月亮笑笑:「還是彩虹有辦法,把你改造了!」

「常作檢討才會有進步,過去我是木訥呆板些。我仍是很大男人,不過已經沒有那幺大了。你比以前嫻淑賢惠,不是別人改造你吧?」

「是呀!就是長江!」月亮坦白承認:「和長江在一起,學會了獨立,學會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別人。和他同居後半期雖然沒有拍戲,但是要打點一個家,長江登台我還要跟隨照應,我常常給他燉人蔘茶,所以,我不會再說喝補湯是老土。」

「想不到我們分手后,都變好了!」

吃罷宵夜,月亮請他到軟皮椅坐,那兒舒服些。

「王子樂,前晚你說有話跟我說,什幺事?想請我做下一套片的女主角?我合約未滿,但仍可外借一部。」

王子樂望住她,他們之間的距離接近了,彼此都可以清楚看到對方。

「我找你不是為了公事。」他有點難為情,十隻手指交合在一起:「我不知道該怎樣說,我……」

「隨便說好了!」月亮低聲問,她看他,他的頭向下垂,她問:「有事嗎?」

「那天晚上我把你由家裡趕出去,我實在很過份,我怎可以這樣對你?後來你數次求饒我都堅拒,甚至見面不打招呼,我太小家,不像個男人,絕情又沒有風度……哎!我是應該正正式式向你道歉,請你原諒!」

「啊!這些事已經過去了,何況我也欠了你的!」

「欠了我?」

「我們的孩子,」月亮感慨起來:「最初我覺得你有點小題大作,我們都年輕,想要孩子還怕沒有?那是因為我沒有體諒你的心情。但當我第二次墮胎的時候,我很痛苦,很傷心,哭了好幾天,為孩子而哭,殺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殘忍無良的事!」

「你又墮了胎?」

「是的,那時候迫於形勢,以後我再不會做這種事。」

「長江的!」

月亮點點頭,眼睛忽然再潤濕了:「他和我一樣,為了事業,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他也認為我們將來可以生一打,但生孩子不是時候。英姑說是報應,也許是吧,當我失掉第二個孩子的時候,我很痛心,所以我了解你當時的感受。」

「因此你不再恨我?」

「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由始至終,但我有抱怨你不肯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我也想贖罪!」他抬起頭,眼睛望住月亮雙眼,眼神充滿著懇求:「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怎樣的機會?」

「婷!」他握著她的手,溫柔地說:「我們複合吧!」

「複合?你是說同居?」

「能結婚當然最好!」他是真誠的。

「噢,不,你沒留意我的動態嗎?」月亮毫不考慮地搖頭:「我五年內不會和任何人同居或結婚!」

「但我有分別的吧!我們以前不是一起生活過?」他兩隻手握著她的手。

「你說過我已經變了,我是真的變了。」月亮向他霎霎眼睛:「以前年幼無知,能和自己的偶像在一起感到自豪,但今非昔比……」

「你已貴為影后,不再把我放在眼內。」

「一半,因為我覺得影后和普通人沒有分別。」

「另一半原因是因為長江?」王子樂是最會吃醋的了。

「他加速我成長,不再天真幼稚。」

「會不會你因為愛上他,而不再愛我,所以,舊情不再。」他的手就鬆了一點,自信心動搖了。

「不會!我未復出前已經清楚考慮過了,我自始至終沒有愛過長江,只是和你分手后寂寞無依,生活圈子窄,又不能獨立,所以想找個水泡。」月亮苦笑:「誰知道那個水泡千瘡百孔。」

他閉一閉嘴,支吾著終於說:「你也可以從未愛我!」

「我肯定愛過,我不否認你是我的初戀情人。不過大家分手兩年多,感覺一天比一天淡,何況這些日子,我們各有發展,比如,你和彩虹;我和長江以及現在三十個男朋友。其實彩虹也不錯,你不應該再來找我,大家做普通朋友還可以,複合真的沒有可能,除了我的原則,還有彩虹,我不能加插在你們中間,我永遠不會做第三者。」

「我和彩虹早已分手,你絕對不是第三者!」

「你怎可以這樣說?」月亮把手抽出來,她不喜歡不忠不實的男人:「大半個月前你還當著珍珍、蓮姐他們說,你開車來接彩虹。」

「那天我是被迫這樣說。」王子樂苦惱地握著雙手:「你知道我一向死要臉子,怕難為情,不想外人知道我來找你。其實,我差不多每晚都開車來,但不是接彩虹,是等候你,但你每晚都有男朋友送你回來,我便躲在車子里不敢出來。前晚你一個人回家,我便大著膽子過來跟你打招呼!」

「前晚我問你是否等候彩虹,你沒有否認,那時候沒有外人,只有我們兩個。」月亮反過來拍拍他的手臂:「大英雄要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好!明天我便向記者宣布,我和彩虹分手。」他態度強硬認真。

「不要!為了我和彩虹分手,我便成為罪人,恐怕以後我再也不敢見你。如果你們早已不在一起,你早就對記者說了。所以你這次的行動,分明是為了向我交待,但這樣會傷害彩虹,我不能接受!」

「我真是太大男人太要面子了。」他握著拳頭咬著牙:「其實你宣布和長江分手不久,我已經和彩虹疏遠,分手也有兩個月,但……」

「別動氣,情侶做不成,還可以做朋友!」月亮安慰他。

「做你第三十一個男友?」

「唔!其實這樣是不錯的,你可以和彩虹或其它女孩子約會,我也有自己的朋友。而我們可以吃飯、看戲、逛街……說不定日子久了,我們會發覺彼此原來仍然相愛。」

「一個月見一次的那種朋友?」

「可能多過一個半月,你知道我們拍戲的晨昏不定,但不用拍戲那一天我會分別接受三個不同約會。」月亮從水果盆下拿出一張卡片:「你可以和麗莎聯絡,她是我的私人助理,她會告訴你我哪一天有空!」

王子樂一直沒有給過麗莎電話。

另一方面王子樂和彩虹已傳出分手。

這天麗莎拿了月亮的連戲衣服、化妝箱和其它用品,在門口說:「我先回片場。」

「你乘車走了我怎幺辦?趕時間,我不想自己駕車。」

麗莎伸手指了指右邊,月亮隨著指示望過去,那輛名貴跑車,王子樂站在車旁,穿一套淺粉橙西裝,朝陽下俊得令人目眩。

他走過來:「婷,早安!介意我送你一程嗎?」

月亮不忍心拒絕他。

「想不到你會穿這種顏色,好俊啊!」

「謝謝!」他專心駕駛,但仍會回頭向她一笑:「你喜歡就好!」

「但是,我今天早已有約!」

「我知道!我只是送你上片場而已!」他點點頭:「我不贊成,但尊重你的規條。」

「你約我可能不用等一個月。」

他似笑非笑,車子開得好穩,到片場,他停下車,走過去打開車門,扶月亮下車。

月亮幾乎受寵若驚,他以前不來這一套,送月亮開工,也只是停了車,月亮下車關上車門,他揮揮手便把車開走。

「婷,等一下!」他俯身進車廂,拿了一支紅玫瑰出來,交到月亮手上:「工作愉快!」

「謝謝!」月亮用手撫摸著花瓣:「一個開心的早晨!」

「快進去吧!一組人等著你!」

她拿著花向里走去,忍不住回過頭,王子樂還站在汽車旁……。

這天天氣酷熱,太陽猛,月亮在山頭拍外景。

許公子來探班,帶了幾箱汽水啤酒,大家向許公子和月亮喊萬歲。

月亮不喝啤酒,也不敢喝汽水,因為山頭野嶺,入廁有問題。

她又熱又渴,戴上黑眼鏡用毛巾蓋住頭,差點沒把舌頭伸出來呼氣。

「你們看,這不是王子樂嗎?」

「嘩!有水果吃,月亮萬歲!」

王子樂和司機拿了一箱橙、一箱梨子來,月亮忍不住也歡呼起來,因為吃水果可以解渴又不用為小解問題擔心。

王子樂拿過她手上的梨子:「梨子還沒削皮。」

「管不了,我渴死了,把梨子給我嘛!」

「有多少時間休息?」

「剛拍好一個鏡頭,唉!渴死了,要命,應該可以休息半小時。我去剝橙吃!」

「到我的車子去,裡面有你喜歡吃的、喝的,去休息涼快一下,不然你會中暑!」

月亮一看:「你開了部化妝車來,怪不得帶了司機,好,我跟你去!」

王子樂去跟副導演交代一聲,許公子跟過來:「月亮!」

月亮為他們介紹,王子樂愉快地和許公子握手:「早聞許公子大名,只是不知道許公子如此年輕出眾。我帶月亮到我的車子休息一會,陽光大猛!你不介意吧?」

王子樂的舉動令月亮耳目一新,過去,王子樂對追找月亮的人,採取少瞅少理,甚或不瞅不理,從不會如此友善。

一進車,月亮就叫起來:「嘩!好舒服啊!」

當然,車內有空調,有舒適的座位,王子樂打開小冰箱,拿了一大隻杯來:「玉姐為你堡的花旗參湯,消暑!」

「嘩!美妙!不過我不大敢喝流質……。」

「不怕,車後有個小廁所,方便小解。」

月亮聽了,捧著杯子大口大口地喝。

「慢慢來,別嗆到了!」他在削梨子皮:「你餓不餓?」

「大概曬昏了,不餓,就是渴。」

「吃雪糕總有胃口吧!」

「有嗎?好,我要我要!」

王子樂為她切了盤西瓜、蜜瓜、梨子,閑下來看她吃東西,他拿出一卷冰凍毛巾來,為她輕按臉部。

「哈!我舒服死了,現在簡直像進了水晶宮,看看外面的人就知道自己多幺幸福。這車子價值不菲?」

「雖然是小巴面積,但裡面包括了衣食住行,真了不起!」

「賣命拍戲,可不能刻薄自己!」

「你今天專誠來探班?近來你好象很空閑!」

「我的戲剛煞科,新戲暫時不接,多留點時間照顧你,怎樣?涼快嗎?」他輕撫她的臉。

「全身皆涼,」月亮側過頭,用臉貼住他的掌心,王子樂叉了一塊西瓜送進她嘴裡,「樂!你真的改變了許多!」

「是好?是壞?」

「絕對好!比如剛才對許公子,對我就不用說了。不過你會把我寵壞!」

「你值得的,以前我把什幺都藏在心裡,現在都表現出來給你看。以前我以為威風就是大男人,現在我明白到,真正的大男人要懂得憐惜愛護和尊重自己的愛人。」

「那是每一個女人渴望得到的大男人。可惜……」

「現在還來得及,不會太遲的,是不是?」王子樂握住她的手。

她看著王子樂那張俊俏的臉,軟弱地:「應該是吧!」

他們對望了一會,王子樂看看錶:「你快去洗手間,我還要給你補點粉,我答應你五分鐘后回去打光。」

「謝謝!」月亮扶住他站起來,又彎下身在他臉上輕吻一下。

以後,王子樂常常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比如拍夜戲給她送湯、拍通宵戲讓她休息時在化妝車上小睡。

一接一送,是常有的事。逐漸,月亮也會邀請他回家吃飯,然後一起看鐳視影碟。

她為了王子樂常常失約,三十個御林軍沒有解散,但也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如許公子等的精忠份子。

王子樂照顧月亮,無微不至,寵她又疼她,也不干涉她的自由,沒強迫她要怎樣做,以前喜歡教訓她,現在教訓改為鼓勵。

二十三年來,月亮現在過得最幸福、最心滿意足。

她越來越喜歡和王子樂在一起,只有和他在一起最喜悅最滿足。

甚至和許公子拍拖,也有點心不在焉,神不守舍。

月亮半喜半驚,她察覺自己對王子樂余情未了,很可能會再次愛上他,但馬上又想到彩虹。不能否認,她由彩虹手上把王子樂搶過來,因為自己而傷害彩虹,她永遠不能寬恕自己。

她通過麗莎,約會彩虹--

彩虹邀請月亮到她家。

「……你根本沒有傷害我。我知道是王子樂去找你的……對王子樂當然有怨恨,但我也明白,感情不可以勉強!」

「一開始王子樂追求你……。」

「不!一開始他只是找我簽合約,完全沒有追求我的意思!」

「但是!當時你們很親密,又常在公共場合出現,做封面人物。」

「我想是因為他和你分手,你開始交男朋友,他帶我進出上流社會,是向你示威或反擊。」

「他這樣對你說嗎?」王子樂豈不是一開始便利用彩虹,太過份。

「他沒有向我直接說過,我們公開亮相是公司的意思,要製造銀幕新情侶,我們是搞宣傳活動。」

「他一向不來這一套。」

「所以我才會想到,他利用公司宣傳來向你示威。」

「他從來沒有追求你,都是宣傳?」

「也不完全是,」彩虹抬起頭凝思一會:「你和長江一起,宣布暫停拍戲,唔,你隨長江到歐洲登台那一段日子,他很不開心,情緒低落到極點,我看了不忍心,坦白說,我一直暗戀他,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月亮馬上說:「他是你的偶像,第一次和他拍對手戲便心跳,如果他向你求婚你會馬上答應,因為他根本是你的夢中情人。」

「就是!」彩虹訝然:「你怎會知道?」

「因為王子樂也是我的偶像,我看他演戲的時候,已經以和他一起為榮。」

「啊!」彩虹苦笑:「同道中人了。我見他痛苦,便不斷安慰他,陪伴他,他不是冷血的,我知道他真的極力想接受,我們拍過拖,牽過手,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可惜,每當我們要親熱的時候,他總會突然離去、疏遠我。」

「是什幺原因?你沒問過?」

「為什幺沒有,我是個努力爭取的人,不輕易退縮……」她咬咬下唇,眼眶濕潤:「他說他很難忘記你,因為他早已視你為妻子,和我親熱,有婚外情的犯罪感,但他答應我儘快把你忘記!」

「對不起!彩虹!」月亮拍了拍她的肩膊,心裡暗喜,但也為彩虹難過。

「可憐我就痴痴地等了一年多,後來你復出,宣布和長江分手,王子樂看了你的新聞突然振作起來,但對我就一天比一天淡,除非開戲,否則,他一個月也不會找我一次,而我也找不到他……」彩虹嗚咽著,泣不成聲。

月亮不知道怎樣安慰她,因為自己身份尷尬。

壞情況一直拖,直至兩個月前,他提出和我分手,他說他以前有過幾個女朋友,但你是他第一個愛上的,你是他的初戀情人,他要把你爭取回來。」

「他何嘗不是我的初戀情人。」月亮嘆口氣。

「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彩虹用紙巾抹去淚水,沙聲說。

「都是我不好,連累王子樂負了你,我應該怎樣贖罪?」

「我確實傷心了一大段日子,想著哭著也有一個月,不過,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我開始和追求者約會,原來有那幺多男孩子喜歡我!」

「當然了!你年輕貌美,品性又好。」

「還是及不上你的。」彩虹拉著月亮的手:「你真好運,王子樂對你一往情深,我們拍拖的時候,你的相片仍然放在王子樂的床頭。難得有情郎,好好珍惜,別再辜負他……。」

玉姐聽見鈴聲,忙去開門。

門打開,玉姐看見個美人兒,穿一襲一字領的純白小傘裙,白色寬邊帽,和白色高跟鞋,還戴了雙白色嬌俏小手套。

「小姐,你真是越長越漂亮!」

「玉姐,」月亮撫著她的肩膊:「你還是那幺健康!」

「老了,你走了我沒好過,看見少爺這幾年,唉,我就傷心。」玉姐拉著她的手:「進來坐,吃雪糕,吃水果。」

「我請看門的護衛員不要通知你,一直到大門前,你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誰都不怪,看見你就開心。」玉姐又拿飲品又拿雪糕,又是水果朱古力,都是月亮平時喜歡吃的:「這兒不錯吧!山頂空氣好,前後有花園、游泳池,網球場,有護衛員守大鐵閘,有花王有司機。」

月亮由落地玻璃望出外:「這兒風景好,面積大,比以前那間還要好得多。」

「既然喜歡,搬回來住!」

「我暫時不會搬回來。」

玉姐拉長了臉:「你和少爺還沒有言歸於好?他一查到你的地址,我就催他去找你,他拖拖拉拉!少爺什幺都好,就是太大……大男人!不肯低威,輸不起!」

「玉姐,他已經變了許多,放心。」她拉著玉姐的手:「我不會令你失望!我可以去看看少爺的房間嗎?」

「當然可以,」玉姐拖著她的手,上樓梯到二樓,推開一扇房門:「你進去休息一會,我去做幾味你喜歡吃的菜。」

「玉姐,樂有電話回來,別說我在這兒!」

「我不說。但我會告訴他,我有點不舒服,他自然會儘快趕回來。」

「謝謝玉姐,你真好!」

玉姐含笑關上房門。

月亮除了帽子,經過起坐間進入睡房,床頭邊仍放著她從後面攬抱王子樂的相片,右面那張相,應該是在周刊上拍下來的,是她當了影后了第一張雜誌封面相。旁邊還有隻精美水晶花瓶,上面插了株紅玫瑰。

彩虹的話沒有錯,王子樂一直都那幺愛她,她很感動。

王子樂推開房門,看見月亮,詫異驚喜:「婷,你在這兒,我在外面找了你一天。」

「我見過彩虹,去求證你是否一直愛我,從未變心。」

「怎樣?」他捏著外衣緊張地問:「你的東西,甚至那小樹熊我還收藏著。我一直等候,盼望你回來。」

「我不是回來了嗎?」

『婷!」他扔下外衣上前抱住她,兩個人凝望了一會,距離越來越近,都忍不住擁吻起來。

他讓她躺在懷裡:「我們再也不分離。今天就留下來,明天我替你搬東西。」

「你忘記我說過五年內不和人同居?」她弄著他胸前的鈕扣。

「是的,你還要玩五年,多拍幾年戲,我說過尊重你,我會等。」

「你容許我繼續交男朋友?」

「心痛?!但我不會剝奪你的自由。」

「你會約會其它女孩子嗎?」

「絕對不會,在我眼中,除了你根本沒有別人。」王子樂撥開她的長發吻脖子:「我只愛你,對其他女人沒有興趣。」

「我愛不愛你?」月亮仰起俏臉問。

王子樂回味剛才的熱吻,他點了點頭。

「我對其他公子哥兒還會有興趣嗎?」她揮揮小手:「都拜拜了!」

「真的?但你剛才說五年內不同居。」

「但我沒說五年內不結婚。啊!你不肯娶我!」

「寶貝!」王子樂雙手捧著她的臉:「你答應的,不能反悔!」

「合約一完便退出影壇,結婚生子!」

「你還肯替我生兒育女。」王子樂開心得跳起來。

他笑起來好性感,俊得殺死人,月亮點著他的嘴唇:「從今之後我是專職賢妻良母,什幺都不做,吃你一世!」

「月亮,你真是太好了。」王子樂肉緊得幾乎想吃掉她:「我愛你,我愛你……」

「外面的人知道我們複合,會怎樣說?」

「娛樂圈流行複合,證明我們追得上潮流。」

「風騷!」月亮從未見他這樣輕鬆活躍,笑容真迷人,她捏他一下又疼愛地輕撫他,王子樂把她抱到床上,一連串的瘋狂熱吻,月亮喘著拍他:「不要!尊重婚姻制度!」

「留待洞房花燭夜?」他乖乖的聽話。

「嗯!其實我很保守傳統!」

「好女孩!」王子樂讚賞地拉好她的裙子:「其實,月亮不是紫色的!」

是的,真正的月亮不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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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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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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