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係維護
我一抬頭,自己愣了,怎麼把車開到公司來了?
看看樓上還有燈光,我開門走進大廳,值班的保安給我敬了個禮。「天總,這麼晚你還過來?」
我說,「路過,看看。誰在這裡呢?」
「是黃經理和唐經理他們。」
我點點頭,說,「你辛苦,我上去看看。」
我走上樓,只有工程設計中心的燈還是亮著的。
我一打開門,一股強烈的煙草味差點把我砸了個跟頭。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黃敬瀾和唐立帶著幾個工程師在開會。
「你們幾個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
「哦,剛才建設局甘局長突然帶著一群人來贏家中心來檢查。」黃敬瀾說。
「怎麼回事?前幾天不是剛檢查過嗎?」我問。
「我們幾個正在商量怎麼把工地管理好的優化方案,但是,天總,我們總是覺得,建設局現在好像是盯上我們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唐立道。
我忽然想起了前幾天許侃提醒過我,說去里召開建築安全專項整治大會時,丁辰在會議上說過,贏家中心等幾個項目市區里的重點項目,但是越是重點項目越是要嚴格管理,一旦是這幾個項目出現問題,影響更大。
現在看來,這是丁辰的因素起了作用。這個丁辰,看來應該好好地跟他周旋一番啦。
我說,「你們幾個先研究著,我回一下辦公室,晚上請你們宵夜。」
回到辦公室,我馬上打電話給許侃。他現在是建設局的副局長,這等事情他應該能提前知道的,這回怎麼沒有提前通知我呢?要知道,我們倆有一個監理公司的,專門做我自己的工程監理,說白了,這就是我交給他的保護費。拿了錢就得辦事。
半天,一直是在通話中。
我有些急躁,真想大罵他一頓。
終於接通了,還沒等我說話,他就趕緊道歉,「天總,我知道你就會來興師問罪,實在是對不起。我在建設部開會,下午安檢站和質檢站都打電話想跟我說晚上檢查的事。可是,開會規定要關機,而開完會,幾個兄弟省市局的局長在一起吃飯,我忘了開機了。這一開機,好幾個電話打進來,對不起,實在對不起。」
他這樣一說,我還真不好說什麼,於是,說,「沒什麼,幸虧沒出什麼事,否則,咱倆有麻煩了。」
我說咱倆,提醒他,你別忘了,咱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萬一出了事,誰也跑不了。
「就是就是」,他答道。
「許大哥呀,你真得注意啊。我這小買賣人,出了什麼事也就是出點血,可你不一樣啊,一旦出事那可是烏紗的問題啊。官場有聚光燈下大放異彩的榮耀,也有千尺水中觸礁沉船的危形,有萬人之上一呼百應的顯赫,也有中箭落馬踩成肉漿的慘狀。兄弟我還想在你的翅膀下過幾年舒心日子,可是不想看你陰溝裡翻船啊。」我顯得很關心他。
跟官員們打交道,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比如這個許侃,雖然我們倆認識很久了,在他當質檢站站長的時候,我們倆就合夥開了那個代理公司。可是,不是說開了代理公司月月有錢給他就一勞永逸了。這感情啊,就像養花,你要時常的澆灌、施肥、剪枝才行。
比如說許侃,那是出了名的對老婆好,他老婆生病多年,都是他悉心照料,在區里很有好名聲。
可是,我當時怎麼跟他關係搞得那麼好呢?他愛人生病多年,許侃雖然年紀有些大,可也算個男人,男人怎能缺少夫妻生活呢。
於是,我就叫李自為到夜總會找了個小姐換了一套公司女職員的服裝,這樣既顯得小姐有檔次,同時許侃也很有面子。第二天,我請許侃吃飯。小姐非常機靈,不住地向他敬酒,伶牙俐齒。許侃笑眯眯地看著她,誇我們公司的員工都是人才。後來我看許侃有點迷糊,趕緊使了眼色,於是小姐攙著許侃上樓,進了我們事先開好的房間,我得意洋洋地溜之大吉。
後來,我乾脆出錢包了那小姐,於是,我跟許侃的關係也是突飛猛進。
現在,我跟許侃自然用不著這一套了,可是,經常的溝通還是必要的。
跟其他官員打交道也一樣,總是要經常溝通,投其所好。比如一個工程能否拿下來,一把手和二把手都不能得罪,前者負責大方向,後者負責財政撥款;又比如即使主管的領導是九品芝麻官,也不能得罪,因為在競標的十幾個公司中,他有權利向上級領導推薦哪個,往垃圾桶里扔掉哪個。即使你公司再有實力,如果不能初選入圍,那也是黃鼠狼放香屁――沒戲。
另外,如果某領導好酒,我就送點好酒;如果某領導喜歡舞文弄墨,我們就送點名人字畫。如果某領導喜歡打牌、唱歌、玩保齡,那我們即使累得跟孫子似的,也要精神抖擻,奮勇爭先地陪他們玩。沒辦法,這幫領導都是地方的衣食父母,誰叫我們想賺他們老百姓的納稅錢呢。
我說,「許大哥,你還是早點回來吧,沒有你,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放心,放心,我很快就回去。回去就不怕了。」許侃安慰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