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點:威尼斯的一個旅館房間里
人物:愛瑪(凌詠航飾)
羅伯(焦承恩飾)
(愛瑪正坐在床上看書。羅伯坐在窗邊,眼神飄向窗外。愛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書本)愛瑪:明天我們要去托幼羅島是吧?(凌詠航的聲音里仍然可以聽出來她因為初上台而緊張,甚至聽得出來她在輕微地顫抖)羅伯:嗯?(焦承恩倒是一派泰然自若地進入劇情,他仍是眼望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愛瑪:我們明天不是要去托切羅島嗎?(因為緊張卻讓這句問話聽起來有原著劇本里沒有的小心翼翼)
羅伯:喔,是啊。
愛瑪:那一定很棒。
羅伯:嗯。(聲音里透出一種心不在焉--他正為了一件事煩心)
愛瑪:(她顯然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異常,一心沉醉在她書的內容里)我等不及了。
(即使是"等不及了"聽起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感,聽起來倒像是書裡面有這樣一句話可以用在這個時刻,她只是碰巧把、它念出來而已)(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靜)
羅伯:書好看嗎?(他想講點什麼引起一個話題,但又不太知道該怎麼講比較適合。)
愛瑪:呃……不錯。
羅伯:什麼樣的書?
愛瑪:(仍然不太搭理他)一本新書,史賓克的新書。
羅伯:喔,那本啊,傑瑞向我講過。
愛瑪:(乍聞傑瑞的名字被提起,她似乎有點驚訝,不過隨即恢復鎮定,以盡量輕鬆的口氣回話)傑瑞?是喔?
羅伯:(對於她裝出來的無動於衷不甚滿意,企圖再把話題帶到傑瑞身上)上星期
我們一起吃中飯的時候他就向我提過了。
愛瑪:真的嗎?他喜歡這本書嗎?(只好順著他的話題,但為了顯示她是真的沒什麼興趣,所以語氣非常淡漠)
羅伯:當初就是傑瑞發掘史賓克的。
愛瑪:(極力撇清關係似的)喔,我不知道。
羅伯:聽說當初是史賓克自己把稿子送給傑瑞的。(沉默了一陣)你應該覺得那本書還不錯吧?愛瑪:是啊,我還滿喜歡的。
羅伯:傑瑞也覺得那本書不錯。(為了試探愛瑪的反應,他故意再提出問題)說不定下次我和傑瑞一起吃中飯的時候你也可以來,然後你們可以談談那本書。
愛瑪:有絕對的必要這樣做嗎?(停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太急切了)這本書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呀,不值得那樣大費周章的。
羅伯:(有點動怒地)你的意思是說,那本書沒有好到你必須和傑瑞、還有我一起吃個中飯然後討論嗎?
愛瑪:(對於他的無端憤怒有點不解)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鬼話?
羅伯:(堅決地)改天我一定要親自把那本書讀過一遍,好歹它現在還變成精裝本重新出版一次。
愛瑪:(無法理解他講這些話的用意)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羅伯:(再一次提到傑瑞)傑瑞希望我們公司可以出版這本書。
愛瑪:喔,是喔?(故意輕描淡寫)
羅伯:不過,我把出版這本書的計晝先擱下了。
愛瑪:為什麼?
羅伯:(自椅子上站起之後在房間踱著步,感覺心情越來越焦躁,遲疑著,不曉得要怎麼回答問題才好)呃……因為……那本書的主題……沒什麼好談的。
愛瑪:你認為這本書的主題是什麼?
羅伯:(因為在房間里繞來繞去時心裡儘是同一個念頭,所以妻子問他的時候就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了)背叛!
愛瑪:不是喔。
羅伯:(只好將錯就錯下去)不是嗎?那到底是什麼?
愛瑪:我還沒看完,看完之後我會告訴你的。
羅伯:請一定要讓我知道。(停頓一會兒)當然啦,我有可能是想到另外一本書。(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順便跟你講一件事,我昨天去美國運通銀行了。(這句話終於引得愛瑪自書本中回過神來,她有點吃驚地抬起頭)
愛瑪:嗯?
羅伯:是啊,我去把一些旅行支票換成現紗,你也知道的,在旅館里兌現的匯率通常太高。
愛瑪:(心裡已經隱隱察覺到羅伯的話里一定有陷阱,但還是努力裝作平靜)喔,這樣啊。
羅伯:對。總之呢,那邊就有一封信是給你的,他們問我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當然回答"是";接著他們就問我要不要幫你拿那封信。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把信拿給我,但是我拒絕了。你後來拿到那封信了嗎?
愛瑪:(所有的回答都很簡短,因易事出突然,心裡還兀自在盤算該怎麼辦)拿到了。
羅伯:我想你應該是在昨天傍晚去買東西的時候順便拿的吧?
愛瑪:是。
羅伯:喔,很好啊,你拿到了。(又是一陣沉默,好不容易接下話,雖然盡量輕描淡寫,但仍不禁流露心裡的悲哀)說實話好了,我對於他們竟然要我幫你拿信感到很不可思議,這種事在英國從來不可能發生的,但這些自在隨便慣了的義大利佬……就因為我姓唐斯,而你也姓唐斯,並不代表我們就是唐斯先生和唐斯太太呀!只有在他們那種可笑的地中海邏輯里才會認為我們是吧?!相反的,我們很有可能,而且是有極大的可能只是單純的陌生人。(由於這句話講得太咬牙切齒,讓凌詠航嚇了很大一跳)好吧,現在假設我對你來說其實是個完全陌生的人,卻被他們當成是你可笑的丈夫好了;我可能只因為是好奇的緣故就把你的信拿走,餚完了之後就隨手扔在運河裡了,然後你一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那封信,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種威尼斯式的處理事情方法!我想我應該為了這件事寫信給威尼斯的政府向他們建言一下。(焦承恩激動地來回走著,凌詠航這時已經因為驚嚇而只能傻坐在床上)這就是為什麼我沒有幫你拿那封信的原因,因為我想到我很容易就變成一個對你來說完全陌生的人。(暫停了尖酸刻薄的語氣,轉為深沉的諷刺和悲哀)但是他們不知道,而且也永還無從得知,我是你的丈夫。
愛瑪:(鎮定心神,試圖掩蓋過這個話題)真是沒效率的做事方法。
羅伯:不過就是一種可笑的地中海方式。
愛瑪:(因為知道羅伯和傑瑞熟識,他一定已經認出信封上的字跡是傑瑞寫的,這件事已經無法再隱瞞,她只好坦誠以告了)那封信……是傑瑞寫給我的。
羅伯:喔,我認出筆跡了。(想了想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他還好嗎?
愛瑪:還好。
羅伯:嗯,那葉蒂呢?
愛瑪:也好。
羅伯:孩子們呢?
愛瑪:他沒提到孩子們。
羅伯:他們應該是還好吧?假如小孩病了或發生什麼事的話,傑瑞一定會在信裡面提到的。還有其它的消息嗎?
愛瑪:沒有。(接下來她就真的不曉得要說什麼了,只是一個勁地沉默著)
羅伯:你真的很期待要去托功羅島嗎?(頭低著,看了很久很久的地板后才又重新抬起頭來,對著愛瑪一字一字地道)我們去過幾次托切羅島?兩次吧。我永遠都記得當我第一次帶你去的時候,你有多喜歡那個小島,你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了,那應該是……十年前的事了吧?約莫是我們結婚六個月之後發生的事。你真的記得當初的那種感覺嗎?我懷疑你明天會不會一樣的喜歡那個小島?(表面上若無其事,其實心裡百味雜陳,因為同樣的地點,卻已經回不去當時的甜蜜心情了)你覺得傑瑞不當出版商改當作家怎麼樣?(愛瑪乾笑一陣,卻倏然而止)你在發抖,你很冷嗎?
愛瑪:(表面力持鎮靜,但心裡波濤洶湧)不會。
羅伯:傑瑞在很久以前也曾經寫信給我過呀,我也曾經寫信給他,我們寫了很多長信,在信里討論……應該是葉慈吧,那是我們都在一本詩集雜誌當編輯的遙遠年代。他在劍橋念書,而我那時是牛津的學生。你知道嗎?我們那時可是閃閃發亮的年輕人,而且是很親密的朋友,呃……我們現在還是很親密的朋友,這一切都是我認識你之前很久的事了。我一直在試著回想起我第一次把你介紹給他的時候,但怎麼樣都想不起來;我知道我一定把他介紹給你了,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卻忘得一乾二淨,你還記得嗎?
愛瑪:不記得。
羅伯:你真的不記得了?
愛瑪:真的。
羅伯:真怪。他不會是我們婚禮的男儐相吧?
愛瑪:(覺得羅伯一定是明知故問)你知道他是的。
羅伯:啊,對了,那大概就是那次了。(隱忍許久終於問出)在他寫的信里有沒有提到我?或是有沒有要帶給我的口信?我的意思是,有沒有提到公事上的一些事情?或是和出版界有關的?他最近有沒有新發掘一些有潛力的新人?
愛瑪:(被羅伯的句句逼問搞得有點不耐煩,但又不敢表達自己的怒意)沒有,什麼都沒有。
羅伯:什麼都沒有?連那種寫在信末"代我向羅伯傳達我的愛"都沒有嗎?
愛瑪:(終於忍不住)我有外遇,就是和傑瑞!
羅伯:(為了逼出答案而感到高興--連自己都覺得有點過於殘忍了)是啊,我也是這樣認為。
愛瑪:哪時開始的?
羅伯:啥?
愛瑪: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
羅伯:昨天!昨天才開始的!從我昨天看到他在信封上的筆跡才開始的!昨天之前我一直都對這件事毫無所知。
愛瑪:喔……(想講點什麼,終究作罷)對不起。
羅伯:對不起?背叛可以用"對不起"就交代過去嗎?
(想了很久,雖然難以啟齒但還是問了)都在哪裡……發生的?你們應該會有點不好意思吧?或是說,我們有兩個小孩,他也有兩個小孩,而且他太太……
愛瑪:我們租了一間公寓。
(因為背叛遠比想像中還要嚴重,使得羅伯在短時間內驚詫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羅伯:喔,我懂了。還不錯嘛!一間公寓……你們的準備倒是很充足。
愛瑪:(還是挺身面對羅伯的冷嘲熱諷)還好。
羅伯:多久了?
愛瑪:我們只是有時候在一起。
羅伯:我知道,但我想知道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愛瑪:五年。
羅伯:(幾乎是失聲大吼出來)五年?!我們的小兒子只有一歲!你聽得懂我在講什麼嗎?
愛瑪:(仍然據理力爭)我聽懂了,他是你的兒子!傑瑞當時去美國出差兩個月。
羅伯:他在美國也寫信給你嗎?
愛瑪:當然,而且我也寫信給他。
羅伯:你告訴他我們的兒子的事了嗎?
愛瑪:不是在信里說的。
羅伯:但是當你告訴他的時候,他有沒有為了我即將要當一個父親而感到高興呢?
(對妻子的教訓就是貶低她的地位,他要不斷強調自己才是那個和傑瑞交情比較深厚的人)我一直都很喜歡傑瑞,事實上呢,我比喜歡你還要更喜歡他!說不定我應該親自和他來個外遇!
(深呼吸后,重新回復聲音的平穩)告訴我,你真的期待要去托幼羅島嗎?
幕落,凌詠航和焦承恩在接受掌聲之後下台。
老師針對他們的演出做了一些評論:
"演愛瑪的凌詠航看得出來一開始太緊張了,連聲音都有點放不開,這樣的話會讓觀眾覺得愛瑪是弱勢的一方,但事實上她不是,她那時還是愛著傑瑞的,所以在語氣上雖然緊張,還是要表現出心裡的堅定,所以你的態度還要再沉穩一點比較好。
"焦承恩演的羅伯在相對上就比較達到原著劇本的要求,不過他一開始只坐在椅子上,愛瑪則坐在床上,這樣讓畫面看起來沒有流動的感覺,死氣沉沉的;不過當他站起來開始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之後,整個畫面就活起來了。他對詮釋角色方面也不錯,那種因為發現妻子與最要好的朋友之間的情悖而感到生氣、失望、傷心的感覺,都拿捏得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實生活中有這樣的經驗?"
大家聽到這裡都笑出來了,只有剛剛在台上被嚇得驚魂甫定的凌詠航、確實有"實際經驗"的焦承恩、和知情的焦承佑覺得尷尬萬分,只得陪著大家乾笑幾聲。
最受震撼的應該就屬凌詠航了,她真的明顯感覺到焦承恩是在藉這幕戲向她傳達某一種訊息。
她和焦承佑之間的往來!還是被他知道了?
可是他們也沒怎樣呀,勉強說來也只是一起吃飯、聊天,大學里誰不是這樣?只要心裡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沒有任何曖昧不清,就沒必要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處處迴避吧?
除非……焦承恩同時也察覺她和焦承佑之間複雜的牽扯,她對他的依賴、和他對她日漸加重的傾心。
沒有任何人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友和別人越來越親近的吧?
所以剛剛在台上那些凌厲卻又失望的眼神、聽起來像隨興加入卻又句句帶刺的台詞,都是有心要試探她的?
她應該也沒讓焦承恩"失望"吧?差點無法把台詞順利講完、迴避了他的眼神、聲音里因著緊張而明顯提高的頻率,在在都證明他的試探是成功的。
用意是什麼?總不會是希望她一個不鎮定而把他們辛苦排練一學期的戲砸掉吧?
凌詠航偷偷觀察坐在身邊的焦承恩;從舞台上下來后,他一句話也不說地邊聽老師講評邊開始整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了之後,他拉起凌詠航的手。
"走吧。"
"走?"要走去哪?等一下還有三組要演戲,就這樣不看了嗎?
"就是離開這裡。"燈光只有舞台上有,台下則是一片漆黑,在黑暗中,焦承恩的面容無從看得真切,凌詠航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樣的情緒才織就出如此的表情。
"不好吧?別人都還在演戲,我也還想看看同學演的。"
"可是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不能看完再說嗎?這也算正課耶,就這樣蹺課啊?"凌詠航有點預感會發生讓她不高興的事,遲疑著。
"真的很重要。"焦承恩不理凌詠航的推拖,聲音堅定。
凌詠航嘆一口氣。"那走吧。"只求待會兒不要有什麼激烈的爭吵。
一路上焦承恩都不太講話,直到到了他家樓下,他才勉強開了口:"到我家去談。"
有什麼事一定要在家裡談的?凌詠航起了點戒心。
"一定要嗎……在……"她隨手指指路邊的咖啡館。"在那裡講也一樣吧?"
"我不只要講話,等一下還要做一件事。"
呃……啊?"做"什麼事……?而且一定要在"家裡"?
看著凌詠航滿臉通紅、張口結舌,一副被驚嚇到的樣子,焦承恩也不禁笑了出來,他伸手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你想到哪去了?是因為家裡有電話,等一下要用。"
料他也沒那麼大的膽子搞鬼。不過凌詠航還是為了剛剛自己大膽的想像不好意思了下,吐吐舌頭。"自己話講不清楚還怪人!而且,你要打什麼電話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話講完再回去好好講個夠!有什麼理由我要跟在你旁邊聽你的電話?幫你做重點摘要?"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牽起凌詠航的手就往門口走。"跟我上去好不好?"
凌詠航回他一記白眼,遲疑一陣才移步前行。
待凌詠航坐定后,焦承恩把電話搬到客廳的茶几上。
"想不想喝點什麼?"
"水。"剛講了那麼多台詞又匆匆被他抓來,凌詠航這才想起她其實渴得要命。
焦承恩打開冰箱往裡面看看。
"礦泉水沒了,剩果汁。"
凌詠航不置可否。
過一下,焦承恩就把果汁端出來了。"蘋果的。"
"謝謝。"帥氣地灌下一大口。
"那個……"焦承恩卻選在一個突兀的時間開始。
"到底有什麼事嘛?你平常不是會這樣吞吞吐吐的人。"
"承佑……"
"承佑怎麼啦?"她有點不耐地催促著。
"承佑跟我說過……你們常瞞著我在一起?"
剛剛還催著他快快吐實,這下卻換成凌詠航自己語塞了。
"呃……是啊。不過也不算真的瞞你吧,只是我們在講一些事情,覺得先不要告訴你比較好……其實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啦,就是--就是--"
"媛媛的事。"
乍聽焦承恩自己說出這個名字,凌詠航自然是有點驚訝,不過當他剛剛提到承佑的時候就已稍有心理準備了。"喔,對呀,一開始是啦,不過後來我們就比較不常講這件事,就只是單純的他陪我聊聊天而已。"
"單純得就像個約會?"
這樣尖銳的問題讓凌詠航傻住了!她完全沒想到氣氛會轉變到像在審問似的,而且,怎麼會是焦承恩一副理直氣壯來質問她呢?她跟承佑什麼都沒有,怎麼說都是他自己跟媛媛牽扯不清的罪名比較嚴重好不好?一想到這裡,凌詠航突然覺得自己有理多了,輸人不輸陣,她挺了挺腰桿--
"還好,不會比你和媛媛在一起像。"
一句話讓現場的空氣立時凍結,焦承恩看著凌詠航不服輸的眼神,他嘆了一口氣,率先軟化了--
"我沒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你先不要那麼生氣。"
顯然一句話並沒有辦法安撫凌詠航。
"那你剛剛那句話是講好玩的嗎?哈哈哈,真是個好笑話喔。"
"對不起,我的意思真的不是這樣,你先不要那麼生氣,我們好好討論這件事好不好?"
凌詠航瞪了他一會兒。好吧,看在他稍有誠意的份上。
"那你先跟我解釋一下那個女生的事情。"
"其實……承佑已經跟你說得滿清楚了吧?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分不掉,一直拖著。"
啊?他以為這樣兩三句話就可以把她打發了?凌詠航還是冷著一張臉。
"你還沒說為什麼分不掉,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還沒分手就說要跟我在一起?不管對我或對她都很不公平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冷靜一點!"焦承恩被凌詠航咄咄逼人的態度搞得也急躁了起來。"我以為我跟她說得夠清楚了,再加上我跟她幾乎見不到面,時空的距離應該可以讓她想得更透徹;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就是不放棄,所以到最後我根本就懶得理她了。我認為只要我狠心一點,她就會慢慢認清現實,這事當然是要她自己想清楚比較重要,她自己心結不解的話,我多說無益。至於跟你在一起,"他抓起凌詠航的手。"在我來台北之前就決定不再和她在一起了,所以心態上早就當自己是自由的,我是漸漸喜歡上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在我心裡,我一直把這兩件事分得很清楚,我沒有要腳踏兩條船!"
他愈說愈急,握著凌詠航的手也愈握愈緊,凌詠航感到微微的疼痛,卻只是放任他這樣握著,她微微一笑。
"只是,這件事對我和她終究還是不公平。你沒有跟我提過她,應該也沒有向她提起過我吧?"焦承恩愣了一下,難為情地搖搖頭。
"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伯你認為我花心,而且總想著事情會解決。至於她……總覺得一直以來都是她對我付出比較多,現在我說走就走已經有點殘忍,要是再讓她知道我有新的女朋友……會讓我有點不忍心。"
"可是現在我知道有她的存在啦,而且事情也鬧開來了,你總不能再兩面討好地過下去吧?"
"所以今天我叫你過來就是希望解決這件事。"
"解決?怎麼解決?"
"首先,我要先確定我們兩個還有沒有可能繼續下去。"
"除了這件事以外?"
"也許還有承佑……"
凌詠航有點不耐地打斷他的話:"你為什麼一直緊咬著這件事不放呢?就說我跟他真的什麼都沒有。"
"真的嗎?"焦承恩的目光逼人。"他沒有吻過你?"
"他吻過我?"凌詠航皺起眉頭回想著這樣的指控的正確性,她勉強想到的也就只有那次在圖書館的事了,不過那真的是一個意外呀,她不禁脫口而出:"拜託!只是在脖頸上輕輕碰一下而已,而且那次是……"
不等她說完,焦承恩馬上接了話:"你也承認了?"
凌詠航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怎麼就只是自己解釋一大堆卻不準人辯解一下呢?她有點賭氣似地說:
"對啦對啦,我承認啦!"
焦承恩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不過我也沒什麼資格怪誰,是我自己錯在先的,而且我相信你跟承佑是真的沒什麼。"
這算什麼孩子氣的交換條件嗎?你不氣我,所以我也不可以再氣你了?不過總算他不想再深究下去,再討論下去的話,她的耐性可能會被磨光。"呃……是啊,我一直都這樣相信。"
"所以你覺得我們到底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除去這兩件事的話……"凌詠航沉吟著。"應該有吧。我很喜歡你呀,我也感覺得到你對我的情感,事情不應該走到這步田地的。"
"真的這樣覺得?"
"真的。"凌詠航鄭重地點頭。
"好,我知道了。"他按下一個電話號碼,撥通之後按擴音鍵。
響了多聲之後終於有人接了,是一個軟嫩滑膩的聲音:"喂……"
"媛媛嗎?"
凌詠航吃驚地看著焦承恩的舉動,原來他說要打電話是這麼一回事!可是她不懂他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焦承恩看出她的不解,伸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希望她不要出聲。
媛媛顯然對於焦承恩打電話給她感到很興奮,聲調瞬間提高並且摻進了更多的柔媚:
"怎麼是你?你終於打電話給我了!"
焦承恩卻是一臉的尷尬和不自在,緊張到聲音都差點出不來。吞吞口水,好不容易才勉強開口:"有點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嗎?我好想你唷!"
凌詠航一臉促狹地看著焦承恩,鄭媛媛講的甜言蜜語已經夠讓他面紅耳赤了,再加上她在一旁看好戲的表情,更讓他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就是……我想跟你談談我們的事。"
這句話卻讓鄭媛媛開始戒慎恐懼了起來,她小小聲地問:"我們的事?"深呼吸一口氣,口氣卻轉為嚴峻:"要講什麼都行,就是不要跟我講分手的事。"
眼看一開始話題就被堵死,焦承恩也不甘著急了。"媛媛,你不能這樣一直逃避這件事,總要解決的!"
"要解決什麼?!"聽得出來這句話讓鄭媛媛在轉瞬間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她拔高了聲音,分貝數驟然上揚。
"你先不要那麼激動,冷靜一點,我們才可能好好談事情。"焦承恩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邊偷空斜眼觀察凌詠航的表情,幸好還是一派祥和,甚至到了有點--置身事外的感覺。
"那你先答應我不要跟我分手!"
焦承恩為難道:"媛媛,你不要這樣說好不好?你也知道這對我來說不可能……"
"可是'分手'對我來說也不可能呀,為什麼我就得答應你而不是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