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聖誕節,不知不覺間已變成了全世界共同的節日,父母送禮給孩子,朋友間互相饋贈,戀人交換禮品,各種禮物在每人手中交換著;而各種令人目不暇給的宴會更吸引著大家,所有餐廳、飯店也為了這個節日花費心思,將店面布置得美崙美奐,以便吸引客人。
街道上,店家擺出各式聖誕樹,整個城市到處都是紅綠交雜的顏色,播放的音樂也清一色為聖誕歌曲,增加節日的氣氛。
這麼歡樂的氣氛中,並不是每個人心情都是愉快的,至少容忻並不。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回孤兒院過節。本來她是要回去的,嵐風卻要她陪他去吃耶誕大餐,還不由得她說不。她雖然推拒不了,卻也不是沒有憤怒的。尤其他們還在吵架中,她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所以,她來了,但他並沒有規定必須單獨一人前來,因此她把小寶兒也帶來了。
說來也真巧,嵐風訂位的餐廳,好巧不巧地,正是她撿到小寶兒的那間餐廳。也許小寶兒和這家飯店有緣吧,才會連著兩次到這兒來。
「容忻,你沒必要這麼防衛我吧?」嵐風嘆口氛放下菜單。瞧她把小寶兒緊緊地抱在胸前,彷彿把小寶兒當盾牌似的,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他多可怕呢。「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知道。」容忻拉下臉來。「你已經沒興趣了,怎麼會對我怎樣?」
「天!你的氣還沒消。」嵐風忍不住哀聲嘆氣。「聽我說。」他傾身向前。
「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事,請你明白地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生悶氣好嗎?」
「你是老闆,怎麼會有「錯」的時候?」容忻難得地反譏道。
「好啦,上次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了好嗎?」嵐風放下身段求饒道。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的錯有嚴重到讓容忻氣了這麼久,但既然她生氣,他還是抱歉算了。
「你沒說錯什麼。」她仍是冷著臉。
「容忻,你這樣子我們要怎麼和好?」習慣了她的溫柔笑臉,嵐風受不了她冷眼相待。
「你想和我和好嗎?」容忻撇撇嘴。「有尹晨表小姐陪你,就不必再拿我充數。」
「你知道她回英國去了呀?」
「所以才找我充數是吧?」
「你到底是誤會了什度?」嵐風忍不住低聲吼道。「我和小晨沒任何關係,至少沒你想像的那種關係。」
「才怪。」容忻擺明了不信。
「她是我表妹。」嵐風憤憤道。氣死人了,他何曾這樣低聲下氣和人解釋,偏偏她還不領情。若照他以前的個性,早就翻臉走人了,哪理會她的無理取鬧?唉!若不是……可惡!
「又如何?」一表三千里的關係阻止得了他嗎?
「你……」嵐風深吸口氣,心中暗數十秒后,再開口時節已沒有怒意,反帶著些許笑意。「你這麼生氣,是因為吃醋嗎?」
「誰……誰呀?」容忻被料中心事,不由得雙頰刷紅。「我哪有資格?」
「沒必要的。」看了她的反應,嵐風笑得更柔了。「小晨只是個妹妹,你才是我要的。」
「她至少是個妹妹,我卻什麼都不是。」她衝口而出。「這不是你說的嗎?」
「有嗎?」嵐風可不記得他有這麼說過。「一定是你誤會了。」
容忻看他涎著笑臉的模樣,心中愛怨交織。真可恨,即使是這時候,他還是那麼的俊帥,而且一副急於討好她的樣子,她又覺得心中的冰塊正迅速融解中。「什麼事都你一個人決定。」容忻撇過頭去,語氣已有軟化。討厭,長得帥的人真的比較吃香,即使對他生氣,也無法持久。
「你可以說出你的意見。」嵐風企盼地望著她。如果她能親口說出那令他著魔的三個字該有多好啊。「我可不願當個獨裁者。」
她怎能說?真說出來恐怕他會退避三舍。
「我要用餐了。」她低下頭不理會他。
沉默了一會兒,嵐風又不氣餒地開口:「你不覺得我們和小寶兒很像一家人嗎?」他暗示道。
「有嗎?」容忻心一驚。怎麼突然提這個?
「嗯。」嵐風看著她身邊緊靠著她的小人兒,心中一陣溫馨。他們看來就像一般的小家庭吧。恩愛的夫妻和可愛的娃娃共享耶誕大餐,真令人嚮往呀。
「以後我們常帶小寶兒出來好嗎?」
「你不嫌她累贅嗎?」容忻一陣驚訝。
「其實,小娃兒也滿可愛的。」尤其是容忻生的,應該會更可愛十倍的。
「你……怪怪的。」容忻下了結論。「以前的你不會說這種話」
「人總會變的。」
容忻懷疑地睨他一眼。「那是不錯,只是……你是為誰而變?」也許是他的寶貝表妹觸動他的戀家情愫,他才會突發此言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容忻心往下一沉。
機會來了!嵐風笑了起來,趁現在向她表白,然後兩人就可以甜甜蜜蜜的計畫往後的事,結束無謂的爭執。他正欲開口,有人搶先他一步。
「小姐,我終於放等到你了!」欣喜若狂的聲音蓋過嵐風欲吐露情衷的低語。
容忻錯愕地抬起頭來。眼前是一張既陌生部又記憶深刻的臉。是那個女人!將孩子丟給她,自己一走了之的人。
看看她,再看著對面同樣一臉錯愕的嵐風,容忻的心沉到了谷底。不自覺地,她將小寶兒緊緊抱住,像怕被人搶走似的。
「你是誰?」嵐風滿心不悅地問道,居然敢打斷他好不容易製造的機會!
「小姐。」那女人無視他的問話,只是緊緊地盯著容忻……不,是她懷中的小寶兒。
「將孩子還我好嗎?」
「不……!不。」容忻無意識地低喃。
「拜託你!」那女人眼泛淚光。「我知道是我的錯,不應該遺棄小美寶,不過我已經後悔了,真的!為了找回小美寶,我已經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月了,終於讓我等到了你……」
「慢著,」嵐風聽得一頭霧水,但不安也浮上心頭。這女子怎麼會知道小寶兒的名字呢?「你是說小寶兒是你的孩子?」
「嗯!」她忙不迭地點頭。「這位小姐可以證明的。」她指著容忻。
容忻的臉霎時刷白,無言以對。
「她可以證明?」嵐風眯起了眼,一字一句問道。
「是啊!」她心急地補充:「那時候,我就是在這間飯店的化妝室將小美寶交給這位小姐的,這是真的。」
「這是真的嗎?」嵐風盯著容忻。
「我……」容忻畏懼地縮了縮。她真想說她不知道,可眼前一個是心急的母親,一個是一臉吃人表情的嵐風,她就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如果真是人家的孩子,就還人家吧。」嵐風換了語氣。「你看她很著急嗎?」
「我……」容忻茫然地看他一眼,低頭留戀地看著懷中的小寶兒,終於起身將孩子交給那個女人。
「謝謝!謝謝!」她如獲至寶地接過小美寶,歡天喜地的離去,門口有個男人正等著她。
「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吧。」容忻失落地望著門口,戀戀難捨。「容忻……」嵐風冷酷的聲音響起。「你不覺得該向我解釋、解釋嗎?」
「啊!」容忻失措地回頭。她差點忘了他的存在了,完了!完了!
「既然是人家交給你的孩子,怎麼會在我家門口,還正好讓我給撿到了?」
「呃……」容忻情不自禁後退幾步。「你覺不覺得我們回家再談比較好?」
「給我站住!」
「我先回去了。」容忻邊說邊退。「你可以去問大維,他知道一切的。」而她,要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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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打算在院里待下來嗎?」聖心育幼院責人馬修女慈愛的問。
自聖誕節過後,容忻便留在院里,沒有回台北的打算。這樣不負責任的逃開並非她所願,但這實在是萬不得已,與其回去面對嵐風的怒氣,她寧願像駝鳥一樣選擇逃避。
「修女,你要趕我走嗎?」容忻盡量提起精神。
「怎麼會呢?我和孩子們都很想念你,你預備留下來嗎?」馬修女臉上滿是歡迎的笑意。「正好院里也缺人手,你留下來正好。不過,這樣筱庭不就沒伴了嗎?」
「我還不知道將來該怎麼辦。」容忻極力不把憂愁旁徨寫在臉上。「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不過……我已經辭了台北的工作了。」
「我知道。」馬修女頷首。「為什麼呢?你不是一直在電話中告訴我老闆對你很好嗎?」
「是啊。」不過那是以前了。現在她如果回去,不曉得會不會被剝掉一層皮?
「那你幹嘛辭職?」
「我……有我的理由。」容忻低頭逃避修女的視線。她做的事怎麼有臉說?她自己都覺得好丟臉。
「你不想說就算了。」修女握起她的手,握緊一下才又放開。「我是個羅嗦的長輩,才會問東問西的,其實你願意留下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你看起來不太快樂,我難免擔心。」
「對不起,害您擔心了。」容忻感激地看著她。「院里的事情已經這麼多了,我還給您添麻煩。」
「小傻瓜。」修女笑罵道:「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關心你是應該,才不是添麻煩哩;何況院里的事有你和筱庭替我分擔,有什麼麻煩。」
「修女!」容忻聽這一席話,幾乎泫然欲泣。瞧她是怎麼辜負修女的教導的?她沒那個臉面對修女。「唉!哭什麼?」馬修女伸手幫她拭了淚。這孩子太善良了,有時她都擔心起容忻如何面對外面的花花世界,生怕她遇到什麼波折,折損了她的樂觀和善良。而她也怕容忻過度的是非善惡觀念會害慘自己,也許這回是在外頭遇到什麼挫折了吧?
「如果不想告訴修女,那就好好休息幾天,到處走走、散散步,過幾天你就會覺得好些了。」
恐怕她的問題太大,不是休息、散步就能解決的了的。不過,也許嵐風根本就懶得理她,就這麼放任她自生自滅也說不定。如此一來,她什麼問題也沒有,只不過心會很痛而已。
看容忻低頭黯然的模樣,馬修女靈犀一勤。「是為了男人吧?你的問題是不是這個?」
容忻震驚的抬起頭來。「您怎麼知道?」
「是那個常打電話來的男人吧,只是你都不肯接,我還以為是大維呢。」
「不是他啦。」
「不是他?那是確有其人嘍?」
「嗯。」容忻泄氣地承認。「我把事情搞得一塌糊堡,他一定很生我的氣,而且我是罪有應得。」
「胡說!」馬修女嗤道。「我的乖寶寶犯什麼錯?不要又胡亂責怪自己。」
「是真的。」容忻眼淚撲籟籟地拋灑。「我騙了他,我不誠實,而且我……不貞潔。」
「對他不貞潔?!」馬修女震驚地問。
「不是啦。」容忻跺跺腳。「是……人家沒結婚就……和他……和他偷嘗禁果了。」
「原來如此。」馬修女吁口氣。「嚇我一跳。」她還以為容忻背叛人家了,那就難怪對方生氣,幸好不是。
「您說,我是不是很壞,把您平日教導的都忘光了。」容忻哭喪著臉說。
「唉!我雖然是虔誠的教徒,可也知道情不自禁是怎麼回事,有時總會無法剋制自己嘛,你何必自責?」
「可是……我還騙了他……」容忻囁嚅道。
「是很嚴重的事嗎?」
「是啊……」
容忻老實地將一切托盤供出。
「原來筱庭建議你這麼做的啊。」馬修女不禁嘆氣。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太會算計別人,一個是天真過頭,怎麼兩個不互相協調一下呢?
「嗯。」容忻哀怨地點頭。「結果有事的是我。」
「那個男人都知道了?」
「嗯,他一定恨死我了。」
「一定?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嘍?」
「事發后,我就「落跑」了。」容忻慚愧地低下頭。「我沒勇氣面對他,不過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氣,也一定恨我入骨。」
「哦?是嗎?」馬修女往她身後不遠處看去。「我敢打賭他一定不恨你,否則他幹嘛大老遠跑來?」
「他跑來?」容忻轉身一看,寒意從頭頂灌到腳底。那個高高壯壯的男子,穿著一套灰色西裝,臉上帶著風塵僕僕的疲倦,眼睛卻散發出炙人的火花,看來仍是不可思議的俊帥。
「你認識他吧?」馬修女睇她一眼。
「恐怕是的。」容忻膽怯越來。他看起來像要吃人似的,雖然她很想他,但並沒有期望見到他呀,上帝幹嘛送他來啊?
正當她打算怯懦地逃走時,嵐風開口了--
「您好。」他有禮地向馬修女問候。「初次見面,我是容忻的上司。」
「你好。」馬修女滿意地打量他。人品十分出色,可以配得上她的寶貝。「年輕人,很多事情是很容易就可以解決的,只要你的嘴巴夠甜的話。」
她對著嵐風眨眨眼,轉身離開。
「你們院長?很有趣的人。」
「嗯。」容忻只能看著他的皮鞋點點頭。
嵐風仔細盯著她,心浮氣躁地想掏出香煙來點火,想到一旁偷偷窺視的孩子們,他又忍了下來。
「跟我到外頭去。」
「我可以不去嗎?」她小心地問。在院內似乎安全些吧。
看她一副戒慎恐懼的模樣,嵐風不禁心頭有氣。「你怕什麼?怕我吃了你?」嵐風怒道。
我才沒怕。」容忻深吸口氣。他的聲音愈提愈高,萬一讓大家聽到就不好了,還是到外頭好。「我們出去外面說。」
才踏出院門,嵐風就忍不住開口:「你為什麼沒回來上班?為什麼要逃跑?」
「我沒逃跑,我不是留了封辭職信嗎?」她心虛地囁嚅道。
「很抱歉,公司規定辭職的話,必須在一個月前通知,不能高興說走就走。」
「也許程序上我有些疏失,不過你很快就可以找到頂替我的人,上次你不也在炒我魷魚的隔天,馬上就找到人替代了。」
「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嵐風低聲自語著,隨即抬頭瞪向她。「很抱歉,你得跟我回去。」
「我不要。」她很勇敢地回絕。
「你必須要!」嵐風厲聲說道:「你擅自辭職這段期間,你知道公司蒙受多大的損失嗎?」
「不會吧?」她哪有那麼重要。
「你害我無心工作,失去了許多台約,你說嚴不嚴重?你說,這損失是不是該由你來賠償?」
「我哪賠得起!」她喊道。這下子他一定更恨她了!
「所以你得跟我回去,做牛做馬還給我。」
「我回去做什麼?你恨死我了。」
「我是恨死你,所以更要你在身邊,才能好好折磨你。」嵐風說著氣話。「第一次,有女人敢這樣騙我,尤其那人還是我最信任的你。」
容忻的心揪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都把孩子丟到我家了,還說不是故意的?!」
「不……不全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還有你那損友蘇筱庭和大維也是幫凶是吧?你居然和別人一起設計我?」
「我……我……」她完全無言可反駁。
「你欠我的。」嵐風有力的鏗鏘語氣教人無言以對。「跟我回去。」
「我……我不能回去。」
「為什麼?」他咬牙盯著她。
「我……我有別的工作了。」在院里幫忙也算是種工作吧?
「很可惜你必須辭掉新工作了。」
「我不想。」
「你得要。」嵐風強硬道。
「你!」容忻低頭呻吟。這下回去他不知要怎麼對付她?他何必定要她回去呢?「我只是個小小的秘書,你不能放過我嗎?」
如果他說的是他需要她,她一定馬上回去。
「如果可以,我會的。」嵐風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容忻疑惑的瞧他一眼,隨即下了個判斷--這意思是他恨她恨得無法自已嘍?也難怪,他一向高傲又視女人如無物,怎麼受得了被個女人耍?「雖然我騙你是錯的,可你又沒什麼損失啊。」容忻試圖為自己脫罪。
「怎麼會沒損失?光是大維的嘲諷就讓我捉狂。」嵐風咬牙道。不過大維並不是嘲弄他被騙這件事,而是笑他連個人都留不住,簡直氣煞人也。
等了幾天,冀望容忻自動來認錯,後來嵐風才體認到這是一種奢望;於是,他只好御駕親征,親自來捉她回去,誰知道這女人竟不肯合作。「對不起。」容忻愧疚道。他一定很討厭被人嘲笑,而且在全公司的人和他父母都認為孩子是他的情況下,小寶兒突然消失了。他怎麼面對大家的詢問呢?她真是對不起他。
不過……她也沒有佔到便宜啊,而且追根究底,她也是為了幫助別人,把錯全歸於她並不公平。
「為了這件事,我也損失很多,並不只有你吃虧的。」容忻勇敢地說出口。
「哦?你損失什麼?」到現在她才第一次正眼直視他,嵐風倒想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的名譽啊,被公司的人說我攀龍附鳳、惦惦吃三碗公,難道我的損失不比你重嗎?這種話傳了出去,以後有誰會娶我?」她憤憤的說。
嵐風臉上肌肉抽動,平靜的面具快速剝落.
而容忻還繼續說:「我……我連身子都給你了,從沒有別人碰過的乾淨身子,這還不夠賠償你的損失嗎?」她的聲音低了下來。
「你是說--你和我上床是為了想補償我,好讓我別和你計較這檔事?或者是,你和我上床,如此一來,在東窗事發時,我才不會太生氣?」他的聲音平靜,眼中卻已噴出熊熊怒火。
「不……不是那樣。」他怎麼愈來愈生氣呢?也許她又說錯話了。
「不是那樣是哪樣?說清楚!」他一個箭步上前攫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著他。
「說呀,你為什麼和我上床?」
他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也一直以為會是他所想的那個答案,可現在看來,也許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樂觀。
「說呀。」見她遲遲不開口,嵐風不禁急躁起來。
「那是我笨!」容忻忍不住紅著臉嚷了起來。「是我愚不可及,傻傻地就把自己獻給你。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明知道你是不給承諾的,我還這麼蠢?!而你這個人,已經得了便宜了,居然還來質問我?」
「不是因為內疚?」
「我才不會因為內疚而陪人上床呢。」
「不是內疚,那就表示你是心甘情願的上我的床嘍?」嵐風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笑臉。「我是不是可以推測其實你是喜歡我的呢?」
「我愛你。」容忻正色道。「反正大家都認定的事實,我否認也沒用。不過,那又如何呢?我欺騙你的事實依然存在,而你的風流不羈也依舊,這沒有任何意義。」
「我哪有風流了!」嵐風沒好氣道。「跟你在一起后,我還有跟別的女人來往嗎?你這話不公平。」
「我們交往多久?」容忻無力地笑。「不超過兩個月吧?而你還曾跟別的女人約會過呢。
「這……」嵐風一時語塞。
「你瞧,你只是失了你的面子而已,而我,卻是失身又傷心。這樣,你還要找我算帳嗎?」
「我也是啊。」嵐風的低語幾不可聞。
「嗯?』容忻並沒聽清楚,所以她又繼續說下去:「所以你瞧,我有絕對的理由不跟你回去,你應該不會喜歡有一涸秘書纏著你。」
「我不要你再當我的秘書了。」
「那……」容忻一頓。「我還回去做啥?」
「你眼中只有工作嗎!」嵐風忍不住吼了出來。「你的大腦不能好好地運作一番嗎?我是那種會為個秘書大老遠跑到你們這種偏遠地方的人嗎?你就不能想想,也許我是為了你來的呢。」「我知道啊。」容忻委屈地瞪他一眼。「所以我才說你小題大作了嘛,何必為了找我算帳而大老遠跑這一趟,根本沒必要啊。」「即使是聖人也會為你動怒的。」嵐風無奈道。
「你離聖人可有一大段距離。」容忻低聲咕噥。「我是為你來的。」
「我知道啊。」
「知道個鬼!」他啐道。「你知道我也愛你嗎?知道這幾天沒見你我很寂寞嗎?知道當你突然不見時,我有多著急嗎?這些你都不知道吧?還敢自以為是?!」
容忻已被他的話震懾住!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你這傻瓜,老是以為我來找你算帳,如果這麼害怕的話,當初要做這事前,就該深思熟慮一番,不要事後再來懊悔逃避。」
「我……」
「小傻瓜。」她的不知所措引發他的柔情。「對於我的話,你沒有任何話要說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我?」容忻終於找回自己的舌頭。
「我可沒無聊到大老遠跑來這兒開玩笑。」
「我不知道……」容忻無措地看著他。日夜企盼的事一旦成真,她反而不敢相信。「我還以為你會恨我的……」
「我本來會的,」嵐風無奈又溫柔地說:「如果我不是先愛上你的話,我是會恨你的。」
「聖誕夜那天,我本來是要向你表白的,如果不是那女人出現攪局,我們早該順順利利的了。當然,如果你不那樣逃跑的話,我們也不必磋跎這幾日時光了。」
「對不起……」這句話似乎是她今天最常說的。
「說「我愛你」會更好。」嵐風柔聲道。
「我愛你。」她從善如流道。
「這才是好回答。」嵐風攬她人懷,萬分輕柔地親吻她的額頭,正欲低頭吻住她的唇,被容忻阻止了。
「這兒是院門口,不可以這樣。」
「那回去后,你可得好好補償我,包括這幾天的份,都得一次還清。」
「我又不欠你。」容忻低頭羞怯道。「不過,如果你真的要我的話,我……會跟你回去的。」
「我當然要你。」他輕笑道。「你要有心理準備喔,一輩子!這一輩子你都得跟我。」
「聽起來真像是求婚呢。」容忻開玩笑地說。不可能有那麼好的事吧?
「這當然是求婚。」嵐風突然窘迫起來。「不過我原本是打算在浪漫的燭光晚餐中說的。」
「哦?」容忻心臟急跳起來。「捏我一下,讓我確定這是真的。」
「我可捨不得。」他低頭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確定是真是假了吧?」
「嗯!」她暈陶陶地枕在他懷中,再也顧不得這地方是不是人來人往的大門口。「說真的,我不懂你怎麼會愛我?我既沒背景,身分地位又不如人,沒道理啊。」
「你質疑我的眼光嗎?」嵐風圈住她的手緊了緊。「當真要我今天掏心挖肺嗎?」
溫柔的手指梳著她的長發,像是在哄著她別懷疑他的話。「你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真的。」
「但……但是……」
「沒什麼但是的。」嵐風輕輕搖搖她。「你是我眼中的天使,不管何時,你總是溫柔、坦率的對待別人。有時我真想緊緊抱住你,好確定你是真的存在。而且,那麼出色的外貌,可愛得不像話……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好想馬上跟你在床上溫存,答應我吧?」
以那樣的話語結尾,誰能回答得出來!
「容忻,好不好?」即使已經知道她的回答會是什麼,嵐風還是催促著她回答。
容忻憤憤地瞪向他,回答不出來!只好將頭撇開。
嵐風伸手摸她的臉頰,靜靜將臉湊近。
容忻張開眼,他的臉就近在眼前,俯視她的眼中散發暖暖的情意,不再是以前令她捉摸不定的飄忽。這一次,她是清楚地捉住他了。「其實……我一直好怕,怕你發現小寶兒的事時,會就此不理我了。」容忻低低訴說著:「早知道你會這麼輕易原諒我,我就不應該瞞你的。」
「你早該說的。」
「可是我如果一開始就說,你還會留下我們嗎?你這麼多心的人,一定會以為我有什麼企圖的。」容忻露出一抹苦笑。
「倒也是。」嵐風笑了笑。「以後,不許你再搞這種飛機了。小寶兒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人,你對她根本沒有義務,不要這麼輕易就把責任攬上身。」
「我可不像你這麼會推卸責任。」容忻白他一眼,然後聲音低了下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無拘無束的生活並不好受,我總想著何時才能脫離這種一個人的生活。自從撿到小寶兒后,我的世界起了很大的變化,照顧孩子、和你相戀、家庭的溫暖……這些都是很溫馨的記憶。這些,應該就是所謂的幸福吧。你瞧,責任不見得不好啊。」
「以後,我就是你的責任,你得負責照料我一輩子,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嵐風溫柔地許下諾言。「真的可以嗎?」容忻不確定地望向他。
「除非你不想照料我?」
「這是我的榮幸。」
「那跟我回去吧。」說完他附上她的耳朵。「回去后,你得好好補償我。」
「討厭!」他的企圓不言而喻,容忻再次刷紅了臉。
尾聲
「耶?你身上的毛衣好眼熟哦?」
「那當然,你認不得自己親手織的衣服嗎?」嵐風得意地繞了個圈,展示自己的新衣。
「可是……我明明……」
「把衣服送給大維了?」
「對……對呀。」容忻心虛地應道。
「大維很好心地將它還給我了。」嵐風得意地笑了。「你瞧,很合身吧?穿在我身上不是比大維好看多了嗎?」
「我不知道,我又沒看大維穿過。」她低聲咕噥。想起什麼,她大聲問道:「大維怎麼會把它「還」給你?我又不是為你織的。」
「還想騙我,媽早就告訴過我了。」嵐風極樂意泄她的底。「這是我的耶誕禮物。」
「原來是伯母說的。」容忻這才知道誰泄她的底。「不過我已經送大維了,你怎麼這樣。」
「是我的東西,我絕不會讓給別人。」他深深地看著她。「不管是衣服,還是你都一樣,絕不讓給大維。」
「我可不是你的東西。」容忻不悅道。
「哦?你當然不是。」他-本正經地說。「你是我的秘書,將來是我的妻子,而且是我孩子的媽。你是我心中的寶貝,怎能用「東西」二字來形容,太污衊你了。」
「光會甜言蜜語。」容忻已轉嗔為喜。
「你愛聽啊,我當然得多說一些。」嵐風嘻皮笑臉地說。
「油腔滑調。」
「可是你愛啊。」他一把拉近她。「容忻,什麼時候才能再碰你?」
「媽說結婚後才可以……」容忻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
「別什麼事都聽她的。」嵐風抱怨道。「你都沒這麼聽我的話。」
「你怎麼不聽我的,只想要我聽話?」
「只要你開口,我哪有不聽的?」他喜愛地輕啄她的唇。「我可是個老婆奴呢。」
「真敢說。」她捶一下他的肩頭。「我可一點也沒感覺,反倒都是我在服侍你這個大老爺。」
「那可冤枉哪。」嵐風賴皮道。「你喜歡做菜給我吃,我怎麼能剝奪你的樂趣?即使看你這麼累我很心疼,但為了你高興,我還是強忍心痛。你說,我對你不夠好嗎?」
對這番強詞奪理的話,容忻只能搖頭認輸。「真謝謝你啊,我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嗎?」
「喂!」這半真半假的話,嵐風卻認真了。「你的價值觀還是這麼差,本來是無價之寶,卻被你貶低價值。」
「我就是這樣沒自信的人,你會因此討厭我嗎?」容忻有點擔心地問。
「我不是一直告訴你我很愛你嗎?」他抱著她的手緊了緊,溫柔地撫摸著她。
「你可以一直對自己沒信心,可是必須對我有信心,我說的話你懂吧?」
嵐風態度強硬,容忻怔了半晌后,才綻開絕美的笑容。「嗯,謝謝你。」
「傻瓜。」嵐風寵溺地揉著她的頭。
他知道今後她還是會常常缺乏自信的,不過那又如何呢,日子長得很,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他的感情,他們會一輩子在一起。
想到這美好的遠景,嵐風笑得更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