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歐予潔捲入偽畫風波后,從私交甚篤的同事夏綠蒂的口中得知,周佳蒂疑似不滿她搶走葉董的案子,又可能被擢升為企劃部組長,於是暗地裡在方蓮女士的耳邊挑撥了一些事。

她連續撥了好幾通電話給簡牧頤,總被轉接進入語音信箱。出了辦公室后,她不死心地繞去他的辦公室,秘書小姐依舊告知她,總監從今天開始有一連十天的長假,預計到元旦后才會銷假上班。

前幾天兩人一起去吃飯,他說最近有點忙,想趕在聖誕節前將手邊的事情做完,騰出假期來,當時她沒有多問,以為僅是平常的休假,不曉得他居然一連請了十天的長假。

出了辦公大樓后,她在路口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他的住處。

台北的馬路永遠都是修修補補、挖個不停,車在顛簸,她的心也跟著在顛動?

她不能理解簡牧頤要休長假為什麼不告知她,好像故意在隱瞞她什麼似的?她也不懂為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非但沒有陪在她的身邊,還不見蹤影,連手機也接不到訊息?

她需要他來為她擋去這一切的紛紛擾擾,需要他來證明她的清白,澄清那些不實的流言與惡意的中傷。

她是這麼急切地想要見他,渴望他溫暖的擁抱能夠鎮定她凄惶無助的心。

計程車在巷口停住后,歐予潔由手提包里掏出車資,推開車門,倉皇地奔進他所住的大樓里,搭著電梯來到他所在的樓層。

她站在門外,按下電鈴,想看看他在不在家。

沮喪地垂下頭,她盯視著鞋尖,隱約聽見屋內由遠而近地傳來—陣窸窣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拉開來,但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雙光裸的長腿。

她的目光由下往上慢慢地移動,美腿的主人全身濕淋淋的,感覺好像剛從浴室里走出來,身上還披著一件浴袍,微微敞開的衣襟隱約露出渾圓的丘壑。

女人的發上綴著水珠,那洗髮精的味道是她慣用的熏衣車香氣,冶艷的面容上掛著一抹笑容,世故的眼睛對上了予潔錯愕的臉。

「小姐,你找哪位?」女人倚在門板,好奇地問道。

予潔的臉上出現了怔仲的空白表情,身上的血液彷彿在瞬間被抽光似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冷冰。

她看了門牌一眼,確定這是簡牧頤的寓所,連女人身後的傢具擺飾也是她所熟悉的,甚至玄關的鞋櫃前還放了雙她沒帶走的高跟鞋。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的家裡會多出一個女人呢?

看她來應門的姿態,以及身上披著浴袍的模樣,彷彿和這個房子的主人是那麼的熟悉親密。

「小姐,你要找誰?有什麼問題嗎?」女人轉頭瞧了身後一眼,並沒有不對勁,不懂她是在看什麼?

「我……」予潔艱難地擠出聲音來。「我按錯門鈴了,抱歉,打擾了。」

「沒關係。」女人以為她真是按錯門鈴了,沒放在心上,掩上門,將她隔絕在門外。

予潔的雙腳像是綁上了鉛塊,每跨出一步都覺得步伐好沉重。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狼狽地離開,是如何搭電梯下樓,再回過神時已經陷在擁擠的人群里,任憑迎面而來的人潮擦撞過她的肩膀。

世界彷佛凝止在這一刻,街道上喧嘩歡樂的氣氛完全與她無關,只有巨大的哀傷罩住她,撕扯著她的靈魂,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現在她終於明白簡牧頤「忙碌」的原因了,因為家裡還藏著一個成熟冶艷的女人需要他去照顧!

擁有一份被瓜分的愛情是這般難堪且痛苦,她竟又再度嘗到了這種滋味。他就這麼不甘寂寞、不安分嗎?

她的溫柔滿足不了他的渴望嗎?還是她對他的愛情保鮮期過了,不再有新鮮感,覺得太過乏味,所以投向其他女人的擁抱?

那些誠摯的誓言和情話,都在瞬間成為可笑的欺瞞。他的心都未必是真誠的,那麼她又如何去奢望「奔馬圖」是出於雲濤的真跡呢?

他是雲濤的委任經紀人,怎麼可能不曉得雲濤的作品必定會蓋上「雲濤夢筆」的章呢?

忽然之間,她覺得一切都荒謬至極,不管是她的愛情還是工作,她擁有的一切隨著簡牧頤的背叛,全都崩塌毀滅了。

她看到腕骨間被他套住的白玉鐲子,對照現在狼狽的景況,顯得可笑至極!

一片冰心在玉壺。

倘若他是真心愛她,又怎麼會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惡意缺席,讓她獨自去面對這一切的紛擾糾葛?她有一種很揪心的感受,好像生命里最美好的部分被簡牧頤給撕毀了。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飄起了雨絲,行人撐開一把把的雨傘,密密層層的傘翼淹沒了她的視線,彷佛也遮去了她的明天。

她狼狽地任憑冷冽的雨水打在身上,濡濕了她的衣衫,浸泡著她的高跟鞋,漫無目的地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

簡牧頤牽著小泱的手,手裡提著一把兒童專用的大提琴,兩人一起步入電梯。

小泱手裡拿著一包薯條,壓低帽緣,偷偷地覷了他一眼,稚嫩的聲音充滿歉意。「哥哥,對不起啦……我下次不敢了……」

「你說,要怎麼懲罰你的粗心大意?」簡牧頤撳著電鈐。

「那罰我一個月不能吃麥噹噹……」小泱委屈地癟起小嘴,要不是太嘴饞,他也不會在哥哥的車上吃麥噹噹,結果哥哥因為要閃避一條流浪狗而緊急踩煞車,導致他不但打翻手中的重量級可樂,甚至還令哥哥新買的手機成為「可樂機」。

「這樣就夠了嗎?」簡牧頤沈聲問道。

這小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弄髒了車子的坐墊不說,還害得他新買的手機都「泡湯」了,連開機都不行,瞬間加入了他那支故障舊手機的行列。

「那我再自己罰站一個小時,好不好?」小泱撒嬌地拉拉他的大衣。

「看在你真心悔過的誠意上,我這次就原諒你了。」簡牧頤實在拿他沒辦法。

電梯到達樓層后,鏡門滑開,兩人走在長廊上,他放下大提琴,拿出鑰匙開門。

「小泱,雖然你今天表現得很差,但是我仍然有一份神秘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禮物?」小泱一臉好奇。

簡牧頤拉開門板,兩人一起進屋,小泱發現玄關多了一雙時髦的馬靴,感覺好像有客人來到。

他換上室內拖鞋瘧進客廳,看到了一身時髦裝扮的尹紫艷。

小泱飛撲到尹紫艷的身上,高興地大喊。「媽咪——」

「我的寶貝好像長高了,也變重了……我都快抱不動了呢!」尹紫艷親昵地吻著小泱的臉,摘下他的帽子。「讓媽咪看看有沒有變成一個大帥哥?」

小泱乖乖地立正站好,咧嘴微笑,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

「上個月哥哥帶我去拔牙,我很勇敢,都沒有哭出來喔!」小泱—臉驕傲。

「好厲害喔!」尹紫艷愛憐地揉揉他的發心,想不到半年多不見,他又長高了,而且穿起小學制服簡直像個小紳士。

「我還會拉大提琴……等會兒可以拉給媽咪聽……」小泱迫不及待地獻寶。

尹紫艷轉過頭,充滿感激的眼眸定定地瞅著簡牧頤。從小泱的一舉一動,她可以感覺到簡牧頤把小泱照顧得非常好,好到令她覺得很慚愧。

「小泱,我跟你媽咪有事情要討論,你先到書房寫功課,等會兒我會叫你出來吃晚餐。」簡牧頤不希望等一下討論的事對小泱造成不好的影響。

「遵命,長官!」小泱行了一個童軍禮,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進書房內。

「要不要喝咖啡?我剛煮了一壺。」尹紫艷轉身走到廚房,端了兩杯咖啡放置在桌上。

歷經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后,所幸簡牧頤到機場接送她回來,讓她能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憊,還答應讓她住在家裡,可以把握和小泱相處的每一刻。

尹紫艷穿著一字領的毛衣和牛仔褲,臉上略施淡妝,看上去比實際年紀略小—些,完全不像是個七歲小孩的媽媽,

「謝謝你把小泱照顧得這麼好……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表達我的謝意才好。」尹紫艷坐在單人沙發上,誠心地向簡牧頤道謝。

「不管你跟我老爸的關係怎麼樣,都不能否認小泱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家人,我也有責任照顧他。」簡牧頤輕啜了一口咖啡。

「雲樵已經把你的想法和意見告訴我了,我也看到你把小泱照顧得很好,比我和雲樵對他都還好……」她頓了頓又說:「當年我很自私地只想到巴黎去經營自己的事業,完全不想照顧小泱,現在根本沒有立場要帶小泱走……但是,再怎麼說我還是小泱的媽媽,我已經錯過他成長的一部分,我不想再一直缺席下去,所以,我還是想帶小泱回巴黎……」

「我從來沒有反對你或老爸任何一個人帶小泱走,問題是,你們願意花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呢?我說過,照顧小孩不是給他富裕的生活環境,也不是聘請一個保母接送他上下學,而是要有足夠的愛和關懷。」他堅持這樣的想法,擔心她心血來潮的熱情會傷害了小泱。

「這些我都明白,也都考慮過了,雖然我現在還不及格,但可以給我一個學習怎麼當媽媽的機會嗎?」尹紫艷毫不放棄,沒想到帶小泱走比她想象中還棘手。

「你要問的人不該是我,而是小泱。」他的視線落在身側的大提琴上,淡淡地說:「小泱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要選擇跟你去法國也行,要是他想留在台灣,我也會繼續照顧他。」

簡牧頤站起身,走到書房將小泱帶出來,他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瞧著兩個大人,總覺得大家都變得好嚴肅。

尹紫艷蹲在小泱的面前,撫著他又圓又嫩的小臉,緊張地徵詢他的意見。「小泱,媽媽帶你去法國好嗎?我們一起在那裡生活,在那裡上小學好嗎?」

「哥哥還有予潔姊姊也都要去嗎?」小泱天真地問道。

「予潔姊姊?」尹紫艷一臉納悶。

「就是哥哥的女朋友,長得超漂亮的,對我超好的,常常和哥哥帶我出去玩,還會煮飯給我們吃喔!」小泱高興地解釋著。

簡牧頤別過臉不忍看小泱,怕自己會捨不得讓他走。

「小泱,他們都沒有要去,只有你跟我一起到法國,好不好?」尹紫艷問道。

小泱癟起小嘴,眼眶裡泛起淚光,委屈地說:「哥哥,你不是說過不生氣了嗎?不是罰我一個月不能吃麥噹噹了嗎?為什麼還要趕我走?要不然我拿撲滿里的零用錢讓你買一支新手機……你不要趕我走嘛……」

「小泱,我沒有要趕你走,也沒有生氣,而是讓你選擇要跟媽媽一起去法國,還是繼續留在這裡?」簡牧頤心疼小泱的天真,也很不舍必須讓他作這樣的抉擇。

小泱衝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啜泣道:「我想留在台灣跟你們在一起,不想去法國!」

「小泱,你不想跟媽咪生活在一起嗎?」尹紫艷的心難受地揪緊了。

小泱摟住簡牧頤,緩緩地回過頭看著她。「也是會想啦……但是和哥哥還有予潔姊姊在一起的感覺比較好……而且我很喜歡在這裡上課,小朋友都對我很好,連教大提琴的康主任也對我很好……」

尹紫艷失望地垂下臉,面對兒子自己的選擇,她能說什麼呢?

簡牧頤說得沒錯,在她錯過他成長的這個階段,他已經慢慢地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生活圈子了,若是要強硬地讓小泱離開熟悉的生活環境,實在太殘忍了。

「媽咪,你不要難過嘛……要不然,我每個暑假都去法國跟你住一下,好不好?」小泱體貼地說。

他天真的童言童語為兩個大人複雜困擾的親情糾葛,找出了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

「謝謝你,小泱……」尹紫艷的臉上終於又露出笑容,開心地摟著小泱又親又抱,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媽咪要留下來陪我們一起過聖誕節嗎?」小泱滿心期待地問。

「我們要帶小泱到香港的迪士尼樂園過聖誕節!」尹紫艷宣布。

「真的嗎?」小泱興奮地瞠大眼睛。

「爸爸、媽咪、大媽媽還有你哥哥都會一起去,我們要在香港一起過聖誕節。」尹紫艷寵溺地撫著他的臉。

雖然她和簡雲樵的婚姻破裂,但是這份感情卻升華了,她甚至與他的家人建立起良好的關係。

簡牧頤對她就像對姊姊般的尊重,而他的母親劉貞儀也視她為妹妹,甚至當起了小泱的「大媽媽」,對她是完全的接納與包容。

「哇噻!真是酷斃了!」小泱興奮地大叫。

尹紫艷站起身說道:「我已經買好了三張明天中午飛住香港的機票了。」

「媽咪,好棒喔!」

「香港?我還以為你要留在台灣陪小泱過聖誕節……」他完全沒有想到她對聖誕節另有安排。

「因為你爸媽現在都在香港,我就想,乾脆大家一起過聖誕節比較熱鬧。再說,我們也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好啊!我們明天就一起搭飛機到香港!」小泱開心地叫好。

「怎麼,你公司還有事要忙嗎?」尹紫艷看他好像一臉為難,該不會他還有事情要忙吧?還是不想這麼早去香港?

簡牧頤一直以為和尹紫艷商討小泱的事情會很棘手,所以才會特地排出假期來,先到機場接尹紫艷回家,想要勻出一段時間和尹紫艷懇談一番,沒想到一下子就解決了,反而多出了許多假期。

本來他是計劃聖誕節留在台灣和予潔一起度過,元旦再帶小泱飛往香港。既然小泱的事情都解決了,尹紫艷也訂好飛往香港的機票,不如他把假期再做個調度,先陪他們母子倆到香港和爸媽相聚,之後再回來台灣和予潔一起度過元旦假期。

「沒有,我已經排出假期了。」簡牧頤決定改變計劃,先跟他們到香港和爸媽共度聖誕節。

「那我要趕快去收拾東西……也要帶皮皮一起去……」小泱興高采烈地拿起沙發上的絨毛玩偶,跑進卧室里。

由於臨時變更計劃,又趕著明天中午要出國,還得幫小泱準備出國的行李,所以簡牧頤決定在電話里向予潔告知他的假期計劃。

他回到書房后,撥了通電話給歐予潔,卻只聽到電話答錄機冰冷的聲響,他簡短地留言告知她,他要帶小泱到香港與家人團聚,之後會回來陪她一起過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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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予潔病懨懨地躺在床上,感覺自己孤單地與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交集,外頭喧鬧的歡慶聲與燦爛的煙火,只是映襯出她有多麼寂寞而已。

從撞見簡牧頤的屋子裡有了另外一個女人之後,她便徹底地對這段感情死心,彷佛過去相知的默契,只是一場令人心碎的誤會。

電話答錄機傳來一則則的留言——

予潔,我帶小泱去香港和我爸媽一起過聖誕節即,搭明天中午的飛機離開。

予潔,我已經抵達赤鱲角的香港國際機場,會下榻在維多利亞酒店,收到我的留言請撥電話給我,我很想你。

她咳了幾聲,裹著毛衣外套,站起身,從冰箱里取出冰袋,放在發燙的額頭上,繼續聽著答錄機的留言——

親愛的,聖誕節快樂!你這幾天不在家嗎?為什麼手機沒開機,連電話都沒有人接呢?好好照顧自己,再過幾天我便會回台灣。

予潔,你還是不在家嗎?是出了遠門嗎?還是怪我臨時要來香港,沒有通知你,在生悶氣?聽列我的留言記得回訊給我,我很想你。

她自嘲地扯動嘴角,覺得他在此刻說想念她實在太過虛偽。如果真的愛她,會讓她在最需要他的時候刻意地缺席嗎?

予潔,我是夏綠蒂,這幾天打你的手機都沒有人接,聽到留言記得撥電話給我。人事公告已經貼下來了,張經理宣布要停你職,調查偽書一事件,並且要你賠償損失。另外,你手邊的案子全都由周佳蒂接手了……有空記得要跟我聯絡,好好照顧自己。

予潔煩躁地拔除電話線,恨不得將這些紛擾是非全都從生命里連根拔除。

如果一開始她沒有承接葉董的案子,便不會得罪周佳蒂,更不用為了討好方蓮而接受她的安排去相親,那麼她與簡牧頤將是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也不必搞得如今愛情與事業兩頭落空。

所有的失衡,全都是由那場陰錯陽差的相親宴開始。一想到簡牧頤,彷佛有把烈焰圍燒著她的心臟,令她全身又熱、又難受,頭重腳輕,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她疲倦地躺在沙發上,才剛坐下,門外的電鈐便響起。她拿起抱枕覆在耳朵上,不想理會。無奈,門外的訪客彷彿在跟她比賽耐心似的,她只好起身拉開門。

「搞什麼?打這麼多通電話也不接,我和靜曦約你去吃飯,你也沒有來。你是不是談戀愛談到昏頭,有了異性沒人性——」貝絮菲連珠炮般劈頭數落著予潔的缺席。

「你可以安靜一下嗎?我的頭痛到要爆炸了……」她虛弱地打斷絮菲的話,跌坐在沙發上。

「你的聲音怎麼啞成這樣?」絮菲湊近一看,發現她臉色蒼白,眼眶浮腫,額頭還貼著冰袋。

絮菲伸手采向她的額頭,發覺她的身體好燙。「老天!你在發高燒!快點去換衣服,我帶你去看醫生!」

予潔用力咳了幾聲,努力擠出幾句話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那個男朋友呢?怎麼沒來照顧你?」絮菲感到十分納悶,前些日子約她吃飯總推說沒空,一副陷入熱戀的模樣,怎麼這會兒病成這樣卻沒人照顧?

「你先去幫我……買兩包退燒藥吧……」她病得連回答絮菲的力氣都沒有。

「你病成這樣,光吃成藥是不行的,我帶你去給醫生看。」絮菲翻著她的抽屜,著急地問道:「你的健保卡放在哪裡?」

「我好累……不想出門。」

絮菲在她的公事包里翻到了證件夾,取出健保卡,放進口袋裡,轉身拉起予潔。

「我帶你去看醫生。」絮菲很堅持。

予潔吃力地站起身,感覺全身虛軟無力,眼前一黑,頓時癱軟在絮菲的懷裡。

「喂……」絮菲承受不住她身體的重量,兩人雙雙跌躺在沙發上。

「予潔?歐予潔!」絮菲焦急地拍拍她的臉頰,發現她暈了過去。

她趕緊拿起話筒,準備撥電話時,發現電話線已經被她扯掉,連忙接上線,替她叫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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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嫁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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