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陽光朗朗，今日的雪霧谷又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暖暖的三月，天空一片湛藍，還飄浮著幾朵白雲。

就在雪霧谷里的眾人用完膳，準備練功之際，狂劍老人卻見五徒弟慕容群一路喊叫而來。

「師父，不好了，二師兄不見了！」

狂劍老人微微蹙眉，那雙炯然有神的眼中閃動著複雜的光芒。

「師父，是否要徒兒出谷將二師兄給追回？」三徒弟黑曜炎因為二師兄的不告而別，不覺攏起眉。

「既然三師兄要去，那麼盼星也要去！」尹盼星急急地開口，就怕師父不肯答應。

「算了，由他去吧！」狂劍老人輕嘆一聲，「看來很多事都是註定好了。他這一去，或許能解開他多年來的心結也說不定。」

古英傑心裡在想些什麼，難道他這個做師父的還不明白嗎？

只可惜，這麼多年來，冷靛背對他不曾有過其它感情，可痴心的他卻始終不肯放棄。

如今他這一去，不知會不會壞了他費盡心思想出來的計劃？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呵！

「師父，這次您交給大師兄和六師妹的任務是不是很危險？可否讓徒兒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看狂劍老人面露憂色，范守雲不禁也擔心起來。

「師父，我也要去！」四徒弟慕容群跟著喊道。

「師父，請您也答應讓我去。」黑曜炎沉聲道，這種事怎麼可以少了他！

「我……」

尹盼星才想開口，卻被狂劍老人抬手阻止。

「你們別吵了。」他面色凝重地開口，「師父知道你們幾個人的感情深厚，不過，你們大可放心，這次師父派給他倆的任務十分安全，他們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他所派給他們的任務根本就是他虛構出來的，他們頂多是找不著那本秘笈，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師父，徒兒仍有些不放心，可否請師父答應讓徒兒出谷去協助大師兄和六師妹完成任務？」范守雲仍舊是一臉的擔憂。

不知為什麼，這次大師兄和六師妹出谷，再加上二師兄也跟著不告而別，他心裡總有股說不出的不安。

「你不相信師父的話？！」這些臭小子真是越來越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了。

「徒兒不敢，只是──」范守雲還想解釋，卻被狂劍老人打斷了。

「既然不是，就不准你們再提起這事，全部給我練功去！」

眾人即使再怎麼不情願，看見師父不悅的神色，也只得乖乖地去練功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狂劍老人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自己，或許事情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糟，古英傑此次前去，或許能讓事情有出乎意料的結果也說不定。

★※★※★※

為了讓冷靛青能夠好好地養傷，樊眾離帶她來到一間舒適清靜的客棧。

其實，冷靛青覺得自己的傷已經好了很多，毋需冒著會被揚威武館的人發現的危險而住進客棧，可樊眾離卻十分堅持。

此刻，她坐在客房內的床上，背對著他，輕輕解開上身的衣裳，由他為自己受傷的肩上藥。

當她那白皙優美的線條呈現在他眼前時，他的心不覺又是一動，但只那麼一瞬間，他便將自己不尋常的反應拋諸腦後。

才想動手為她上藥，房門卻在此時教人一把推了開來。

兩人同時一驚，樊眾離直覺地挺身護住冷靛青，不讓來人看見她裸露的香肩。

而冷靛青則以最快的速度將衣服拉好，並轉身面對來人。

「師妹，我……」好不容易打探到冷靛青的下落，古英傑開心之餘，連門也沒敲，就這麼貿然闖了進來，沒想到入眼的畫面卻教他驚駭莫名。「你們……」

他睜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二師弟，怎麼一離開雪霧谷，你便忘了應有的禮節？」樊眾離冷冷地瞪視著他。

「是英傑疏忽了，還請大師兄見諒。」古英傑強壓下心中的不滿，不想在冷靛青面前表現出壞的一面。

「二師兄，你怎麼也出谷了？這回師父交給你什麼任務？」冷靛青絕美的冷顏一如平常，並沒有因他的貿然闖入而有所改變。

「這……」面對兩人詢問的目光，古英傑的黑瞳中閃過一絲心虛，「師父要我前來協助你們。」

「是嗎？」他的心虛樊眾離全看在眼裡，但他無意戳被他的謊言。

此次他很明顯地是為冷靛青而來，這點竟教他的心隱隱泛著不悅。

「當然是這樣，莫非大師兄懷疑我所說的話不成？」古英傑的臉上掠過一抹慍色及難堪。

「我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又何須如此緊張？」樊眾離挑眉。

「大師兄，我倒想問問你，這麼晚了，你不去休息，在師妹的肩里做什麼？」古英傑臉色陰騺地問。

「你以為呢？」冷靛青看著他的眼神毫無溫度，甚至還隱含著厭惡。

她討厭古英傑那陰沉、愛耍心機的個性，心中有話卻不坦白說出，非要拐彎抹角的問，他為人這麼不光明磊落，教她如何對他有好感？

而且，從他不自在的言行舉止看來，她早清楚他根木是私自出谷，而非領了師父的命含。

「我不想做無謂的猜測，還請大師兄為英傑解惑。」古英傑勉強說道。她這般冷言冷語地對他，令他心中十分不好受。

「如你所見，冷師妹受了傷，由於傷在肩上，她無法自行換藥，只得由我動手。」樊眾離開口解釋。

「原來如此。」古英傑看了眼始終面無表情的冷靛青，心頭這才釋然。

可不是嗎？他怎能懷疑她呢？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他早該了解她的為人才是。

「如果沒事，請二師兄出去，好讓大師兄繼續為我上藥。」冷靛青毫不留情地趕人。

「大師兄，上藥這事交給英傑就行了。」古英傑彷佛沒聽見她的話，一個箭步向前，就想接過樊眾離手中的藥瓶。

「這事不勞你費心。」樊眾離的心一頭再次湧現不悅的情緒，他想也沒想地便開口拒絕，冷沉的黑瞳掠過一道厲光。

「大師兄，冷師妹受了傷，我的關心可不比你少，你憑什麼代她拒絕我的關心？」古英傑不滿地道。

樊眾離的冷眸微瞇，直直看向冷靛青，卻見她仍是一臉的淡然，彷佛對誰為她上藥一事全然不在意。

為此，他心中的怒火更熾。

「冷師妹會受傷，全是因為我保護不周，為她療傷是我的責任。」不管真正的理由是什麼，他發覺自己無法容忍她的身子教其它男人窺見。

冷靛青冷冷地瞥他一眼，對於他的解釋，她竟覺得有些不舒坦。

「可是……」古英傑還想說什麼，卻教他冷厲的眸給瞪得說不出話來。

「出去！」樊眾離的眼眸透著懾人的寒意。

對於古英傑的死纏爛打，他的耐性已達極限，而冷靛青的反應更教他怒火熾揚。

抬眼對上他駭人的厲眸，古英傑縱使有滿腔的不滿，也只能勉強壓下。

他又看了始終冷漠的冷靛青一眼，告訴自己，他倆絕不可能發生什麼事的。

這麼一想，他才心有不甘地退出房外。

「不過是上個葯罷了，有什麼好吵的？」見古英傑離去，冷靛青才又出聲，那雙冰眸透著不以為然。

可嘴裡雖這麼說，她心裡卻十分明白，即使她傷得再重，她也絕不會讓古英傑靠近她一步，更遑論為她上藥。

「廢話少說，把衣服脫了！」她的話令樊眾離胸中那股無名火再現，語氣及沉瞳中都透著明顯的怒意。

對於自己反常的表現，他不願深究，只當是因為任務遲遲沒有進展而感到不悅。

帶著些許懲罰的意味，他將葯冒重重地抹在她的傷口上。

待他將布條緊緊地纏上她的肩頭時，不經意瞥見她眸中一閃而逝的痛楚，他心中不由得竄過一抹心疼及歉疚。

「抱歉！」他艱澀的吐出這兩個字。

沒料到他會向自己道歉，冷靛青微微一怔，在對上他那雙充滿愧疚及憐惜的瞳眸時，她的心又是一震！

她駭然大驚地別過臉，避開他那雙震懾人心的黑瞳。

這是什麼感覺？她又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隱隱約約地，她彷佛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漸漸起了變化，而這種變化連她也無力控制……

★※★※★※

來到這家客棧已經整整兩天，由於冷靛青的毒傷未愈，是以他們至今仍未採取行動。

而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古英傑原就不安的心更加紛亂。

夜裡，每當他一閉上眼，腦中浮現的便是樊眾離那雙不再冰冷的眸，他看著冷靛青的目光竟隱含著一絲柔情。

更令他震驚的是，冷靛青對樊眾靛的態度亦不再如從前般淡漠，但她對自己卻仍是一貫的冷然。

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感覺緊緊地捉住他不放！

他花了這麼多年的時間，卻始終無法擄獲冷靛青的心，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投入其它男人的懷抱！

他得在冷靛青對大師兄動其真情之前，先下手為強。

或許將來她會怪他、怨他、恨他，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真心以待，總有一天她會接受自己的。

會的，一定會的！

★※★※★※

隔天，樊眾離見冷靛青的傷勢已無大礙，遂找來古英傑，三人在房中商討下次的行動。

「既然二師弟你也來了，正好可助咱們一臂之力，儘早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

「大師兄，你準備怎麼做？」聽見他這麼說，古英傑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今晚你和師妹負責引開揚威武館的人，而我則乘機將秘笈帶回，你們以為如何？」樊眾離簡單地說。

「我沒意見。」冷靛青輕敢紅唇。

「我贊成，咱們就這麼做！」古英傑不覺流露出興奮之情，能和冷師妹單獨行動，他求之不得。

樊眾離懷疑地看著他，直覺告訴他，古英傑那異樣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尋常。

「二師弟，冷師妹上回受的傷才好，這回你可得小心謹慎，別再讓她受傷了。」樊眾離的語氣雖冷，可那冰冷的瞳眸卻明顯地透露著關心。

冷靛青的心頭陡地升起一股熱流，原本冷凝的瞳眸此刻竟顯得不再那麼冰冷無情。

古英傑見狀，心頭悚然一驚，他們兩人之間的變化令他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冷師妹是他的，任誰也不能從他身邊搶走，就算是人師兄也不行！

「大師兄，你放心，就算要我死，我也會保師妹周全的。」古英傑挑戰似的緊盯著樊眾離。

「別把我說得那麼不濟！上回我會受傷，不過是一時疏忽，這回他們想傷我可沒那麼容易！」冷靛青美麗的瞳眸帶著怒氣。

「肺妹，妳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古英傑急急地想解釋。

冷能青根本無心聽他解釋，她朝他冷冷一瞪后，便轉身邁步離開。

樊眾離只是投以同情的眼光，跟著轉身離開。

看著他倆的背影，古英傑緊握雙拳。

他絕不會讓這情形一再發生，他不會再讓冷靛青這般無情待他。

而今晚便是決定這改變的一晚。

他要她從此成為他的人，這十幾年來的付出，在今晚他定要得到回報！

★※★※★※

深夜，三名黑衣蒙面人分成兩路，躍上揚威武館的屋頂兩端，疾速地奔走著。

其中兩人故意製造出聲響，以引起武館內的人的注意。

果然，武館內火光乍現，趙明毅率眾快速地由四面八方衝出，上前圍攻他倆。

隱身在另一頭的黑衣人見狀，立刻把握機會朝西側飛躍而去。

「大膽竊賊，上回教你們逃脫，這回你們別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趙明毅大喝，「來人，給我捉住他們！」

冷靛青隱在黑巾后的絕美容顏，此刻正泛著森冷的笑意。

上回他使出卑鄙的手段傷了她，今日她非要他加倍償還不可！

她才想欺身而上，趙武已擋在兒子身前，擋下她的攻勢。

「滾開！」冷靛青冷睇著他。

「姑娘，妳別欺人太甚！你們利用小女混進武館，又一再地前來鬧事，這些我都不和你們計較，妳還想怎樣？！」趙武忿忿不平地喝道。

「不怎麼樣，只要你乖乖地交出東西，本姑娘就不為難你們。」冷靛青冷笑。

「要我交出秘笈，除非我死！」趙武此言一出，無疑承認了秘笈確實在他手中。

「那我就成全你！」話聲方落，冷靛青手持長劍往他攻去。

「口出狂言！待老夫好好教訓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趙武怒極，手持大刀迎戰。

「爹，我來幫你！」趙明毅見狀，也想加入戰局。

「別忙，就讓我來當你的對手！」

這時，古英傑已擺平其它人，面露笑容地攔下趙明毅。

「二師兄，這老鬼交給你對付，小鬼留給我！」冷靛青翻身一轉，人已來到趙明毅身前。

「沒問題！」

霎時，四人打得不可開交，冷靛青招招狠厲，毫不留情的打得趙明毅節節敗退。

無力招架的趙明毅又驚又駭，身上早已添了無數的傷口，血流不止。

「明兒！」另一邊的趙武見狀，顧不得自己身上同樣是傷痕纍纍，飛奔上前想替他解圍。

冷靛青還想再攻，忽地，一道人影飛快地擋在她身前，

「師妹，夠了！」古英傑知道她要報上回趙明毅暗傷她的仇，但是再怎麼說，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殺人。「妳難道忘了，師父交代過，不準咱們妄開殺戒！」他提醒她道。

「姑娘，我兒子已經被妳打成了重傷，相信妳的氣也該消了，妳大人有大量，就別再和他計較了。」趙武連忙開口求饒。

「若我不答應呢？」冷靛青冷冷地開口。

趙武不覺咽了口口水，看著她冷冽的目光，他索性豁出去了。

「就算妳殺了我們，我也不會將秘笈交出來的！」

「你找死！」冷靛青的眼中迸射出殺意。

「師妹，夠了，別再戀戰，咱們快走！」古英傑一把捉住她。

冷靛青又冷冷瞥了他們一眼，這才飛身一躍，隨著古英傑快速離開現場。

待兩人一走，趙氏父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而且最重要的是，秘笈仍完好地在他手中，沒被他們搶走。

★※★※★※

古英傑和冷靛青奔離揚威武館的同時，樊眾離他正從另一端躍出武館。

他正想施展輕功與他倆會合，卻發現他們並不是往客棧的方向奔去，他不覺緊蹙濃黑的劍眉。

為什麼他們會往那個力向跑呢？他明明與二師弟約好在客棧里碰頭的啊！

倘若他沒記錯，那方嚮應該是通往城外的樹林才是。

二師弟帶著冷師妹往樹林里去究竟想做什麼？

他這一遲疑，他倆的身影已消失在他眼前。

他暗暗一驚，連忙施展輕功，快速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