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牛排

無音莊園。

落影寒軒正緊張地操作著計算機。

屏幕上一排一排地出現數據與警告訊息，雜亂的符號時而填充了整個屏幕，時而只剩下一點。

落影寒軒的汗水從額頭滴落，在桌面上，出『啪嗒』的輕響。

「……就快了！」

他滿頭白在顯示器光前熠熠地反射著——也許是汗水、也許……

「阿凌……」

「別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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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凌和少女此刻正對峙著。

少女的原本澄澈的眼眸中已經染上了一層迷濛的水霧，臉蛋上也染上了朱紅的霞彩。胸口隨著呼吸而有規律地起伏著，染上一些汗水的運動衫此刻儼然使少女顯得更加玲瓏有致。

她開口了。

「那個……那個……蒼凌同學，你……你知道籃球要怎麼玩么……」

語氣仍然是遲疑不定的語氣，少女的聲音聽上去已經滿是羞意。

「……扔出去，在向你扔來的時候接回來。」

非常、非常簡短的解說。蒼凌這樣說完，看著少女仍然是一副茫然的樣子，就直接把球輕拋了過去。

「試一次就明白了。」

他仍然是一副有些不耐煩的神色。

「唔……呼唔啊啊啊啊……蒼凌同學……這個……」

少女望著以極緩慢的度飄來的籃球，頓時陷入手足無措的境地。她慌慌張張地伸出雙手無意義地揮動起來，好像是這樣就可以增加一點接到的幾率一樣。

緩緩逼近的球讓少女越緊張，結果她豁出去了一樣出『咿呀』的聲音，朝前撲了出去。

結果，在快要按照完美拋物線落到少女手中的球，就被這個舉動給狠狠擊飛出去。

像是排球一樣，落到了蒼凌的上空。

蒼凌輕易地接住了。

「不錯，用力夠了……但省略了接球的部分，不行。」

他用一種微妙的目光望了望少女，似乎從她哪裡得到什麼帶著暗示意味的回應。

「唔唔唔……」

少女倒在地上，揚起了一些故意放在體育館中的沙土。——據說那些就是用來防滑的。

「真是些悲哀的沙土啊，因為一個區區一個女主角就被剝奪了存在的意義。」我不經暗暗地吐槽起來，不過，因為莉莉確實很可愛，所以說這些沙土其實死得很值。

見到美麗的轉校生就這樣摔倒了，在附近的學生們——全班學生幾乎同時向著蒼凌行了注目禮。

那是什麼樣詭異的目光就不加贅述，總之也有類似「s之間心照不宣的目光」這種會被打上馬賽克的東西。

「……」

於是蒼凌微微挑起眉毛，以和平時稍有區別的目光環視了一周后，人群就紛紛回過頭去了。

「唔，好痛……」

少女的倒在地上，出輕微的呼痛聲。

但是蒼凌絲毫不為所動，他默默地等待著少女自己站起來。

「……對不起……」

少女一邊揉著自己小巧的鼻子一邊慢吞吞地爬起身來，那表情看上去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難不成這女孩……」

蒼凌暗暗地想著。

「是眼淚嗎？如果是來害我的，也太過假戲真做了吧……難不成是料到我能觀察到這種細節？……」

「這女孩，真的是……敵人嗎？」

蒼凌的臉上雖然還是那樣看不出一點表情，但是心裡卻是用疑惑不定的語氣朝著那個自稱神的傢伙出了疑問。

「……」

沒有傳來一絲迴音，看來是完全不打算同蒼凌對話了。

蒼凌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接著，他突然感覺到，冥冥中有一隻眼睛正凝視著自己。

——那視線，是來自誰的呢？

他瞥了一眼正在整理沾上塵土的運動服、卻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少女——後者因此紅了臉。

但是，那閃亮的眼睛里，卻好似有什麼奇妙的意味混雜著水霧一起迷濛起來。

「那個……蒼凌同學？……這樣看著的話……」

少女害羞起來的聲音就更像棉花糖了，而且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越輕。

「真是太可愛了。」作為旁白，我都不禁因為她的害羞性格而萌起來了！

——不知道身在福中的蒼凌同學有沒有感受到自己身側的巨大殺意呢？

「那個……蒼凌同學？」

她看到蒼凌仍然看著自己呆，臉上越來越紅了。但是因為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咬了咬嘴唇，才勉強問出了這句話。

「唔……唔啊！對……對不起！」

蒼凌這才如夢初醒般地反映了過來，隨即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因為某種原因已經看了女孩很久了，於是一下子臉紅起來——

別過了頭去。

「蒼凌小樣還是露出青春期男性的本性了吧！」——本來我是想要這樣吐槽的，結果一時因為他的舉動說不出話來了！

（作者：鼻血、鼻血！快擦一下）

對不起，大家，失態了！——怎麼辦，小生我……明明是男人的說！

可是，真的好萌啊——這孩子一定有扮成女孩的潛質……

——想必是跟我又同樣感受吧，外國來的轉學生美少女莉莉一時也愣了一下，接著臉色紅得更厲害，簡直像是快滴出血來了。

她嚅嚅地小聲說：「不……不……沒、沒事！」

兩人一時間都是面色緋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蒼凌卻是目光閃動。

他暗暗想到「啊啊，女孩子果然好可怕啊……才這麼一下，我感覺我快把心臟吐出來了……」

「……那是啥啊——如果是想表達因為你公種馬般的青春期性衝動，請不要用這麼獵奇的詞。」

接著他的意識的深處傳來了一陣微弱卻明確的聲音。

謝謝你！始！太感謝你了，幫我吐出這個不吐不快的槽！——不過因為某些言語太粗俗，所以還是不打算給你口頭表揚以外的任何獎勵了。

……

之後，他們就沒再說什麼話。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莉莉醬還是經常性地撲倒在塵土中。

不cJ的同學們注意了，不是『被推倒』哦。不要一看到『倒』就想到『**（嗶——）』哦！

不過，在下課的時候，生了一件令蒼凌的同班同學們憤懣不已的事件。

——「那個……蒼凌同學，你……有空……嗎？」

「……？」

「那個，放學后……我……請你吃…飯……行嗎？」

「……唔嗯。」

……

告示:

「轉學生美少女，有著讓人心神平靜的藍色飄逸長、以及符合飄逸長的極害羞的萌性格的莉莉，竟然主動邀請坐在自己前方的死人臉、被稱為『死屍』的嫌麻煩少年蒼凌一起出去了！！！」

「這種事情怎麼能被允許！雖然莉莉本人說是為了自己搶了人家位子的賠罪——雖然兩個人看上去也挺……哦，這個不能說！說了就輸了！」

「但是，出於對青春期少年少女的關愛與擔憂、對本世紀最大問題之一男女比例不協調、以及對於道德精神文明建設的考慮……以及對我們自身幸福感與嫉妒心的考慮……」

「……省略……」

——「這種事情怎麼能被允許！」

「不答應！」

「莉莉醬怎麼能落到他人手上！」

「蒼凌是我們班的吉祥物，唯一能夠震懾住魔王的封印法器！怎麼能被隨便被來路不明的狐狸精給勾引走！」

「我們抗議！」

「我們要人權！」

……

小生我其實只有一句話想要說：「其實驅使你們行動的原因都是『對我們自身幸福感與嫉妒心的考慮』這一條吧……」

不過，你們這群無法看到別人得到幸福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人權！

小說當然是主角的人權優先啦！

而且且不論主角光環的作用，他是你們能比的嗎！啊！

人家是恐怖分子！恐怖分子懂嗎！就是炸大樓都不眨眼！搞獨立都不怕死！

——那可是反黨反社會反人民的傢伙啊！

最重要的是！人家現在都把女人帶走你們在這裡說個（嗶）啊！

…

……

………

……咦，難不成我現在也是被人吐槽的對象嗎？

………………

………………………

他們回到了體育館。

「蒼凌同學……那個……那個……不好意思，我只有給你這個了……」

少女看上去有些怯怯地遞出了一包東西——那是被弄得皺皺的……飯盒？

「是什麼時候有這種便利的飯盒了？可以變成這樣么？」蒼凌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個，第二反應是「嗯，有帶回家給姐姐做一下決策參考的必要，畢竟他們的各人用餐興趣也能一定程度上決定每場戰鬥的後果的……」

喂、喂！……且不論這個『他們』指的都是些什麼人——你確定這種皺不拉嘰的東西能提高效率？

「唔……」從紅了一次臉以後，蒼凌就沒有再失態過一次。他默默地接過了飯盒，揭開了盒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你確定這些東西是這餐的食物？」

蒼凌嘴角有些痙攣，但是始終沒有問出他心裡的那個問題，否則他認為自己會因承受不住打擊而就地死亡。

「啊，你說這些嗎？因為家裡今天多做了，所以……」

少女笑得很羞澀。

這是啥啊——

一看就知道是頂級牛排。

雖然能明顯地看見油脂，卻一點不顯得油膩的牛排被顏色鮮亮的醬汁不多不少地覆蓋著，正午的陽光透過體育館小小的窗戶射進來，照在牛排上，形成了美麗的光暈。頓時讓這塊牛排恍若神聖。

就算你用「什麼叫『恍若神聖的牛排』啊！」這種話來吐槽我也沒有用，因為比起實用價值，這塊牛排本身的藝術價值就已經很高了……

「這女孩，到底什麼來頭！」蒼凌一時間閃過了無數念頭，不過最終還是定格在這項上。

對他來說，這塊牛排就像是名偵探查案中找到的線索一樣。

「啊，這個質地，這個口感！……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

因為是平時的飯菜多是蒼凌自己做的，而且好吃的大多數都被那個強勢的姐姐給搶走了，所以蒼凌其實過著一點不像恐怖分子頭子的生活。

有的時候，他必須喝食鹽水度日。

就算是落影家，因為父子的長年分居，所以也很少優秀的廚師在這個地方。甚至有時蒼凌必須為他們作飯……

——多麼可憐可敬的少年啊。

「可惡啊，要是被姐姐知道了有這種牛排，我一定會被要求去這個女孩的家裡修鍊廚藝……」

他的眉頭緊了緊，死人臉上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與其說是銳利，不如說那是一種常年生活在壓迫中的強制性敏銳。

「決不能讓姐姐知道這塊——不對，決不能讓她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

他暗中下定了決心。

喂、喂！你打算怎麼辦啊！你想對這個女孩做什麼啊！滅口嗎？！

他緩緩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槍。

喂……不會是真的吧！

這個時侯，少女卻開口了。

「那個……請問怎麼樣呢……味道……」

她有些緊張地問了。

「perfenetbsp;蒼凌的死人臉依舊死，他冷淡地吐出一句——喂，是讚美？！

不對！等等，為什麼是西方大6的語言啊！

「呼……太好了……」

少女的神色這才放鬆下來，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

接著露出羞澀與喜悅參半的表情。

「因為是……是我自己做的，所以……不知道怎麼樣……」

旁白我震精了！

「……」蒼凌也一副震驚的樣子。

「這麼……太好了……」

又輕嘆了一口氣，少女啊，你太不自信了。

「……」

蒼凌默然不語，手裡卻又用力捏了捏槍。

喂！你……

「……請收我做弟子吧。」

蒼凌突然抽出了槍，接著打開保險，就放在了自己的腦門旁邊。

他感覺自己已經豁出去了，就算這個少女是敵人也好，也絕對不會有姐姐的怨念力量強大。

「說不定此刻她已經接收到不知道哪裡送去的情報了……我果然還是……」

「……唔啊啊？！」

少女被他突然的言嚇了一跳。

「對這是鄙人唯一的請求！請小姐收我為徒吧！能做出這種牛排的人，已經能載入史冊了！」

「……誒？誒？誒誒誒？」

少女越來越慌張，看著少年的突然難，是徹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小姐如果不收我，我就自絕於此！」

蒼凌一邊說著，一邊靠的少女更近了……

好可怕的決心啊，蒼凌同學……你是想讓我看看你的身體是怎樣被劇本k.o.的嗎？

「誒……誒，唔、唔……」

少女滿臉通紅，完全手足無措。

就在這個主角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蒼凌的身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巨大響聲。

「阿凌！快逃！……炸彈！那個飯盒上有炸彈！」

那是——深淵的魔王、像是要撕破自己的嗓子一樣竭盡全力的嘶吼。

「……！！！」

蒼凌聽到這個聲音，先是大約愣了o.5秒，接著，他維持著死人臉（這回是來不及改變臉色了），迅吐出了口中正咀嚼著的牛肉，接著一把抄起了那飯盒，對準那半開著的窗戶就用盡全力扔了出去。

他來不及想能不能成功地丟出去，只是反射性地尋找到了最安全的解決辦法——哪怕這個最安全也可能只是幾乎不存在存活幾率。

那顆炸彈的布置人，是不可能沒有考慮到這個後果的。既然布置了炸彈，就一定是有了能夠保證一定能殺死他們的自信。

可是，蒼凌還是相信著這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的可能性。

「最起碼，不能讓不相干的人……」

他在這一瞬間就已經明白了，少女不是來殺自己的人——

如果真是個殺手，一定會在舉手投足間有異於常人。

這個少女確實是有異於常人——她的運動神經出奇的差，走路都會摔倒。

如果是殺手，經過了培訓，走路會變的無論如何不會出聲音，更不可能摔倒……

或許連沙子這種東西都會提早移除吧……

最重要的是，他從少女的眼裡，能看到某種同他相似的成分。

…還有，她太……

「有誰家會做一手那樣的牛排的千金大小姐會屈尊去做一個跑龍套的殺手啊……」

「就算是她本人答應了，牛排也不會答應。」

少年懷著這樣的心情，拉過少女，將她緊緊地抱住。

且來不及看她臉上害羞和驚愕產生的紅潮，他就飛快地奔跑幾步，接著以身體護著少女撲倒在地。

旁白我還來不及調笑那麼一句「推倒了？」——

耀眼的強光就使旁白我視野中的一切都被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