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聚與散
第八章聚與散
人類會對喪屍說同情嗎？
假如你這麼問，定然會被說成白痴！
喪屍會對人類說同情嗎？
假如你這麼問，只要到喪屍群里走一圈就行了。
然而，對於擁有人類智慧的莫滅來說，他擁有了同情。一方面，他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沒有立即殺死狼王；另一方面，他看到了一隻具有智慧的狼的眼淚，那是留戀、解脫或者嘆息、恐懼，已然不必去追究。
狼王的氣息終究在莫滅的留情之下趨於平緩，現在的它，除了身體依然有些虛弱之外，對生命並無威脅。它甚至可以掙脫莫滅的控制進行反擊，但是，它沒有。
依稀，莫滅看到狼王眼角滴下一串淚珠兒，是那麼青澀、迷惘，格外清澈。他無法相信，眼前這隻狼王，居然在面臨生死之際，流下淚水。
動物會流淚嗎？沒人給他答案。
寂滅森林，微風不盡。
眾狼依然圍困著莫滅與虎翔，但已經缺少憤怒，而是帶著些洒脫，懶洋洋地互相撫摸。
雖然不知道為何這樣，但作為理智的莫滅，也知道這是因為最後沒有殺死狼王的緣故。眾狼的表現，或許應該是狼王的一種示弱，也許是表現友好。
安全了。
這是戲劇般的劇情。先時的急風暴雨，已經泄去，留下一片祥和，帶著血的痕迹，散落在森林的深處，直至消散。
莫滅已經完全的放開了狼王，它已經感受不到一絲敵意與殺氣。這是一種感覺，從腦海里反映。與狼相遇的時候，清晰地反映在腦海的暴躁與殺戮，已經完全失去，現在留存的，是那麼絲絲清涼與友善。
莫滅不明白的是，狼王產生智慧之後，居然能夠運用謀略，幾乎自己與虎翔就要喪生於它的計策，如果不是湊巧把它抓住，那麼，現在這種平和的氣息，就不可能存在吧。想一想，也許這個戰鬥的地方，只剩下兩幅殘骸而已。
在離落村的時候，這種氣息也未曾見過，人類為了生存，幾乎拋棄了互相之間的真誠。或許那種父子之間的親情，已經是僅留的情感了吧。時時刻刻的爭鬥，人類以往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愛，死了，只成為**的滿足，人口的多寡。
恨，時刻存在，稍一不留意，便是刀下鬼魂。
情，沒人去尋找，虛無縹緲。
仇，遍地都是，走路也得小心翼翼。
一切不和諧的根源，都來源於彼此的不信任，災難的遺存。
緩緩地站起來，莫滅走到虎翔的面前，打量著它的創傷。許多皮肉已經被撕裂，兩條前腿已經不能行走，時間的過去，創口已經凝結，血早已停流。輕輕地撫摸著虎翔的腦袋，莫滅凝望紅日，停滯在天空的眼神，再也沒有離開。
虎翔呼呼喘了幾口氣，伸出舌頭舔了舔莫滅的手腕。它幾乎喪失了站起來的力氣，嚴重的失血，過量的體力，要修養很長時間才能恢復。
落日餘暉。
月上梢頭。
莫滅生起了火，烤著一些野豬肉。
這是狼王命令屬下狩獵來的獠牙豬的肉。
狼王也很疲憊，大量失血造成它難以行動，至少兩三天的時間，它得躺在這裡。食物，靠的的眾狼的勤勞。
在火上滋滋作響的獠牙豬肉，散著噴香，在森林空地上飛揚。
莫滅丟了一塊給狼王，剩餘的分成兩半，與虎翔分了。
帶著迷惑，莫滅都在思考。為何狼王最後會流淚，為何狼王再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為何自己會產生這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感――這就是在父親死去的時候也沒存在過的東西，漸漸地在心靈之間閃現。
他無法理解。他也從來沒見過。
難道父親死去片刻的眼神，就是這種意念。
枕著虎翔柔軟的毛，自我催眠般低語：睡吧，睡吧，明天醒來，路途還在遠方。
眾狼偶爾會呼嘯幾聲，對著紅月，這是它們的習慣。
月亮能夠給予它們力量與勇氣，紅日照射下的天空與大地，並不是它們活動的地方。紅月的出現，是它們狩獵的時刻。
之所以紅日下遇到莫滅，只因為它們在森林之中感受到了壓力，在狼王的帶領下向著森林邊緣遷移，以尋找合適的聚居地。
近三百隻狼，灰色、黑色的都有，互相擁擠在一起。這樣，晚上便不必擔心被其他生物襲擊，也是減少損失的一種辦法，這是狼王的教授。
今天晚上，它們沒有活動。狼王的受傷，使它們全都聚在一起，食物，白天已經狩獵。
一覺醒來，紅日初升。
群狼依然懶洋洋地躺著，享受初升日光的洗禮。
狼王呼嘯一聲，數十隻狼已經隱入叢林之中，這是它們的習慣，每天早上都要派出部分兄弟去狩獵，也是狼王的規矩，它們必然服從。
轉眼，已經在這裡呆了五天。
狼王的傷勢早已痊癒，但它沒有立即走掉，而是駐留在空地四周。
每次莫滅烤好了群狼狩獵來的各種動物的肉，都優先分給它。甚至後來狼王還希望莫滅都烤一些，讓它的小弟也品嘗一番，但是，莫滅終究難以勝任，三百餘只狼的食量，他要烤也得烤大半天，太折磨人了。
不過，今天他準備嘗試一次。因為，虎翔的傷基本痊癒了。他自己也早已恢復，只是身體還帶著些虛弱，但已經不會造成行動上的困難。
忙活大半天，數個火堆一起工作，終於把烤肉分給所有的狼。
吃了之後，就是離開的時候了。
狼王不可能跟著莫滅走，莫滅也不可能跟著狼王走。
分道揚鑣，這是經常遇到的事情。
每一個路口，每一個岔道，都存在分道揚鑣的傷悲與歡樂。
這是莫滅與狼王的第一次見面。
他們從打鬥到和諧相處，相隔的時間才幾個小時，到分離的時候，卻如同老朋友般的默然散去。
下一站，莫滅不知道在何處。
下一次相遇，也許瞬間，也許無緣。
分離，就在眼前。
莫滅的前方，是森林的深處。
狼王的路途，是森林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