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突變(下)
不多時，凌蘭上來找我們，我慌忙整理了整理衣衫，頭微微凌亂，自己心中有鬼，就覺得別人眼光曖昧。跟著凌蘭到樓下，現除了我們，沈荃?，潘梓雷，已經都在那裡坐著了。
坐定后，沈遠客淡淡道，「邀我們下來的人，你能過來了吧？」
我一怔，聽見慕容澈大笑著從樓梯上走下來，回過頭，他亦正望著我，眸子黝黑，嘴角抿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憂傷，我別過頭，不再看他。
「沈公子，」慕容澈朗朗道，「別來無恙乎？」
「不勞挂念。」沈遠客道。
慕容澈不以為意，一笑而過，又道，「沈公子明察秋毫，慕容隱匿的自以為不錯，還能被你這麼一下子抓個現形。」
方寒衣輕輕道，「我們的秘密自以為無人能知，你卻一清二楚，慕容公子，你也不差啊。」
慕容澈笑道，「承讓承讓。」
待的夥計給每人上了茶，慕容澈道，「慕容想單獨和沈公子談談，不知各位可否行個方便？」
我不解的望著慕容澈，又看了看沈遠客，心中有些忐忑。
「不必擔心，」慕容澈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道，「我沒有能奈何的了你心上人的能力，也不會那麼做。」
我被他說中心事，面色微紅。
沈遠客拍拍我手，道，「你和荃?他們幾個人去外面逛逛吧，我沒事。」
我點點頭，站起身，幾個人一起出去的時候，我聽見慕容澈唏噓的嘆道，「蘇姑娘，你為什麼就不替我擔心呢，你就不怕你的心上人殺了我嗎？」
我一慌，腳下一拌，扶了凌蘭一下，裝作無意，沒有回頭，徑直出去。
街上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沈荃?自小見慣了各種金銀珠寶，看見那些貨郎商販的小物件兒卻仍是興奮不已，左右拿起來看。潘梓雷的視線一直寵溺的落在她身上，她喜歡什麼，他便買下什麼，替她收好。
我有些感慨，剛剛見到潘梓雷時的情景在腦中一閃而過，那時候，沈荃?彷彿還是個小女孩，現在雖說也不大，但總是吾家有女長成矣。
他從她那麼小就守著她了，一番情意，極為動人。
「姐姐，」凌蘭悄聲道，「沈公子也是那麼看著你的，別羨慕別人啦。」
我臉一紅，道，「凌蘭你胡說什麼，我哪有羨慕。」
「是是，你沒有，」凌蘭嘻嘻一笑，道，「打你失蹤后，你不知道沈公子的樣子，簡直能把人嚇死，他平時就和冰塊差不多，你丟了，他乾脆成了冰山，還是鐵青鐵青的，除了方公子，就沒人敢和他多說句話。他把我帶回了沈府，讓我住在以前你的地方，直接跟闔府說，我就是他的小姨子，誰都要拿我當個主子看待，不許有絲毫不敬。還有，沈公子和林少奶奶說，如果我有差池，病了，她要伺候；死了，她要陪葬，不允許有絲毫狀況。」
我愣住，他果真如此嗎？
「真的，」凌蘭似知道我心事，急急道，「林少奶奶當時臉色慘白，老爺夫人都怒了，可是公子就冷冷的說了一句，你以前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能容忍的我都容忍了，現在已經是底線，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凌蘭沉默了會兒，嘆道，「其實，林少奶奶也真的是個可憐人兒，沈公子心不在她身上，她一直就知道，偏偏執迷不悟，非要嫁過來，嫁過來安分些也好，好多個太太夫人都是這麼過日子，她卻非要和你過意不去。再說你跟沈公子，有時候也都挺溫吞的，心裡有意思誰也都不說什麼，裝的什麼都沒有似的。唉，若她什麼動作都沒有，可能還不至於把你和沈公子推到一塊兒去，多虧了她，你們倆才在了一起。」
我心裡一疼，對於林墨研，我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愧疚，不想想她。
沈遠客這次莫非真的怒了？以往，為著林家的勢力，他總是不肯搞的太僵的。怒……為了我嗎？還是……？我越想越怕，直覺總有什麼不對，多少風浪我見到過，這次怎麼就那麼滲入骨髓的怕呢？
「行了，」我笑著道，「你都要說到哪去了，荃?他們都前面去了，咱們可別跟丟了。」
我讓凌蘭也去逛逛，她終究是小女孩心性，便跟了過去，左顧右盼，興奮的很。
我靜靜的跟在後面，心怦怦的跳，耳中聽的都是嗡嗡之聲。
沈遠客和慕容澈到底在談什麼？
會不會打起來？
打起來又會怎麼樣？
方寒衣沒有同我們一道出來，而是留在了客棧外面，他是不是也在擔心什麼？
我不該害怕，就算謝先生也出來，方寒衣同沈遠客聯手也未必會輸。
可若是四長老突然出現呢？
六對二，可就難說勝負了。
我悚然一驚，為什麼我會想著他們打起來呢？
像沈遠客所說――也許一切不過是個騙局？
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誰對我是真的，誰對我是假的？
我好像在一個迷霧中，痛苦不堪。
「蘇姐姐，」沈荃?搖著我手，有些擔憂的道，「怎麼了？我看你一直在呆？」說著說著，她低下頭，道，「對不起，我和潘梓雷逛街，忘了多陪陪你。」
我笑笑道，「你一個女孩家，這樣風塵僕僕的一路和他們來救我，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沈荃?笑道，「那是應該的。潘梓雷都沒有攔我，我本以為他會攔我的――他平時快把我當成個嬰兒來照顧了。可這次他都說，你是因為我才被劫持的，我來這趟，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
「你們這樣我才過意不去。」
「你是我大嫂，我當然要關心你。」沈荃?眨眨眼，笑若春花，說完她伸出手，掌心之上是個很漂亮的木簪子，簡單的弧線，盡頭是用白色貝殼做成的小花，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不能跟我大哥送你的名貴東西相比，是我的一點心意啦，剛剛看到的，是不是很配你？」
我自己拿起來別在頭上，問道，「好看嗎？」
「那是，」沈荃?笑吟吟道，「本姑娘挑的，不好看才怪。」
說完，我們一起笑成一團。
可是，我心裡真的笑得出來嗎？
沈荃?抱著我，嘆道，「我該不該說你笑的很勉強呢？」
什麼也瞞不住這個丫頭，我苦笑。
「蘇姐姐，蘇姐姐，」沈荃?低聲道，「有些事情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你知道我娘吧，她是不是很會裝傻？我越大越現那真是個聰明主意，我也越來越會裝傻了。」
我沒有明白她意思的時候，她已經鬆開了我，又跑到了潘梓雷的旁邊，抓他過來道，「那個慕容澈綁架了大嫂，幸好還是以禮相待，但是跟大哥也該?嗦夠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我早就盼著回去了，自然忙不迭的贊同。
凌蘭誤會，對我擠眉弄眼。
我掐下她臉，她才吐吐舌頭，笑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