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劉建川的車從長長的綠色小道上開進自家的別墅前,他從車上下來,他正準備進家門,忽然他看到別墅前花園裡的椅子上,背對著他坐著一個人。劉建川眯著眼朝著那個人看著,這時椅子上的人站了起來,朝著他轉過臉來。那個人竟然是雨歡,劉建川不由地愣在那兒。
雨歡微笑著朝著劉建川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劉建川的表情由吃驚漸漸變為得意和滿足,說道:「哈哈,你還是回來了,不出我的所料啊,我們畢竟是親生父女嘛,你有福不享不成了傻子了嗎?」
雨歡走近劉建川,她一下子撲進劉建川的懷裡,劉建川高興地摟住了雨歡,而雨歡的笑臉一下子轉變成充滿仇恨的表情。
劉建川陪著雨歡在購物中心裡採購東西,雨歡的裝束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穿得十分時尚,頭髮也是做得十分精緻。她的後面跟著一個馬仔在為她拿東西。雨歡隨隨便便地從衣架上拿著衣服,稍稍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就交給身後的馬仔,她見什麼買什麼。
雨歡對劉建川說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在家裡是最受歧視的一個,養母最不喜歡的就是我,她永遠都讓我穿姐姐留下的衣服,所以我小時候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想到這點,我就挺恨我的養母的。」
劉建川笑著說:「是嗎?沒關係,我現在來補償你,這裡的衣服夠不夠,要不要我把整個店都包下來?哈哈哈。」
雨歡臉上不易察覺地露出一種厭惡的神情。在時裝區最醒目的位置放著一條長裙,這條長裙華麗無比,上面的標價是三萬元,雨歡站在長裙前看了看,然後也順手一拿扔給了馬仔。
劉建川笑著說:「好,有派頭,有其父必有其女,還要什麼,儘管拿。」
不遠處另一個牌子的時裝區,羅寧戴著墨鏡在裡面挑衣服,他拿起一件上衣走到一個營業員乙跟前,問道:「小姐,這件衣服有沒有其它素一點的顏色,適合五十多歲的女的穿的?」
營業員乙眼睛怔怔地看著前面,根本沒注意羅寧在跟她說話。她大驚小怪地說道:「喲,喲喲,喲!你看,那條三萬元的裙子被人買了。」
營業員丙諷刺地說道:「喲,又是這個大老闆,他經常帶著女孩子到這裡來買衣服的,這次包的這個女孩子這麼年輕。」
羅寧好奇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另一時裝區營業員甲正在為雨歡包裝那條長裙,雨歡正背對著羅寧,這時正好轉過臉來,羅寧認出了她,不由吃了一驚,在他的眼裡雨歡的裝束變了不說,她的樣子、氣質也似乎完全變了。
一邊,劉建川正在為雨歡付賬划卡。雨歡嗲嗲地貼了過去,問道:「我是不是買得太多了?」
劉建川笑著說:「不多,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回到我身邊,這個選擇是對的,我會讓你享盡榮華富貴的,我要讓你過夠人上人的生活。」
雨歡輕輕地在劉建川的耳邊說了句:「謝謝你。」她抱著劉建川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然後勾著劉建川的手走了,馬仔拎著包裝好的長裙在後面跟著。羅寧拎著那件上衣站在那兒獃獃地看著這一幕,他怎麼也回不過神來,這就是他愛的雨歡嗎?
營業員乙問道:「這件上衣你要嗎?」羅寧把衣服往營業員乙手裡一塞,跟著雨歡就過去了。
雨歡在衛生間的台盆前不斷地洗著自己的嘴唇,對著台盆吐著口水,然後她擦乾自己的臉,對著鏡子塗了點口紅。
羅寧在衛生間外面焦慮地等著雨歡出來,他終於忍不住了,衝動地衝進了女廁所,把正準備出來的雨歡嚇了一跳。雨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亂地說道:「羅寧?是你?」
羅寧冷冷地說:「我盯了你很久了,你沒想到吧?你很不希望在這種時候碰到我是嗎?」
雨歡完全亂了方寸,支吾地說道:「我……」
羅寧上去一把拉住雨歡的手,焦急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
雨歡小聲地說道:「羅寧,你別這樣,我現在不太方便,回頭我再跟你解釋。」雨歡說著就要往外走,羅寧把手撐在門框上一下子擋住了她,惡狠狠地瞪著雨歡道:「你不用再給我任何解釋,孫雨歡,你就是這樣的人,你沒法讓別人看得起你,我媽媽說得沒錯,是我當初看錯了你。」
雨歡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抬起頭來倔倔地看著羅寧,說道:「好吧,我承認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用你們來看得起我。」雨歡說完,重重地甩開羅寧的手,含著淚奔了出去。羅寧氣得狠狠地朝著大理石的牆面猛踢了一腳,他的內心也充滿了痛苦。
在高爾夫球場,劉建川在教雨歡學打高爾夫球,劉建川拿著雨歡的手做著示範。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雨歡自己一邊練習著揮杆,一邊注意地豎起耳朵偷聽著劉建川接電話時說的話。
劉建川接完電話走了過來,問道:「怎麼樣,今天玩得高興嗎?」
雨歡笑著點頭道:「嗯,高興。」
劉建川說道:「等一會兒我還要給你一個特大的驚喜。走,我們回家吧。」
劉父劉母站在劉宅的門口。劉建川的車從綠色小路上駛來。劉父劉母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劉建川的小車在劉宅門口停了下來,劉建川和雨歡推門從車上下來,劉建川一眼看見了劉父劉母,他站在那兒和自己的父母對望著,三個人心裡都不平靜,他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上面了。雨歡並沒有發現劉父劉母,她急著去打開后蓋箱往裡面取東西。劉建川說道:「噯,別著急拿東西,快看看誰來了?」
雨歡抬頭一看,她的臉上一下子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大叫道:「爺爺!奶奶!」雨歡奔過去和爺爺奶奶抱在了一起。看到眼前這一幕,劉建川也有些感動,但他似乎看不得這種場面,便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雨歡激動地問道:「爺爺,奶奶,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劉父高興地說道:「我們剛到,剛到。」
劉母埋怨道:「歡歡,你跑到這裡來,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害得我們到處找你。」
雨歡撒嬌地說道:「爺爺、奶奶,你們來得正好,我正好在想你們呢。」
劉父劉母高興地說:「真的嗎?」
雨歡笑開了顏道:「真的。」
三個人摟在一起往小樓里走。劉建川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們後面,他伸手想去拿劉父手裡的行李,劉父根本不理他。劉建川沒趣地退了回來,他像個局外人一樣走在他們幾個的後邊,但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的心情很不錯。
餐廳里,劉父、劉母、劉建川和雨歡圍坐在餐桌前吃飯。劉建川替父母倒上酒,說道:「爸媽,這些年我一直請不動你們,我知道這次你們是看在孫女的面子上才肯過來的,但不管怎麼說我們今天算是團聚了,我來敬你們一杯,儘管我這個當兒子的很混賬,但我卻一直沒敢忘記你們。」
劉建川替父親端起酒杯,劉父沒看劉建川,他拿過酒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劉父拿著空酒杯的手有些顫抖。雨歡替他放下空的酒杯,劉建川又替劉母端起酒杯,他看著母親喝乾了杯中的酒,他也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劉建川又替父母滿上酒,然後為自己也倒滿了酒,說道:「爸、媽,你們隨意,我今天得多喝幾杯,算是我對你們這些年的賠罪。」
劉建川開始一杯杯地喝酒。雨歡看著劉建川喝酒的模樣,她的臉上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憂傷。眼前的景象讓她十分的難過,再壞的人,在親人面前也會有真情流露的時候。眼前這個人,雨歡是應該叫他爸爸的,因為她的身體里流著他的血,可他們天生註定了就是敵人,這個事實無法改變。
劉母勸說道:「行了,別喝多了。」
劉建川執意道:「媽,沒事,我行。」
劉建川又喝下好幾杯酒。他有些醉了。劉母搶下他的杯子說道:「你不能再喝了。」
劉建川不甘地說:「不行,你們得讓我喝,我今天一定要喝痛快了,因為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今天我卻一下子成了有爹有娘有孩子的人了。哈哈哈……沒想到我劉建川居然還會有一個女兒。哈哈,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荒唐,當初稀里糊塗地開心了一把居然弄出一個女兒來,你們還記得嗎?就因為那件事兒那個臭娘們兒就非要把我送進監獄。」接著他又拍拍腿說道:「害得我瘸了一條腿,而我想不到的是我的親生女兒居然是那個臭娘們兒替我養大的,哈哈哈,誰會想到?誰會想到?」
劉建川大笑。劉父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就走,劉建川說道:「爸,你怎麼走了?我還沒有說完呢。」劉父不理他,往樓上卧室走去,劉母看看劉父看看劉建川,說道:「我們最討厭你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了。」她追上劉父進了卧室的門。
劉建川看著他們的背影嘀咕著:「就知道你們看我不順眼,都走吧,走得好,我劉建川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永遠是赤條條的一個人,哈哈哈。」
雨歡看著這個情景,想了想,便拿起酒瓶替劉建川倒上酒,說道:「你不是一個人,我在這兒呢,來,我陪著你喝。」
劉建川嘿嘿地笑了,說道:「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還算是有良心,我沒有白白對你好。」
在劉父劉母的卧室里,劉父拎著一張報紙對著自己狠狠地扇著。
劉母勸說道:「你瞧你,又生氣,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這小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喝多了就會胡說八道的。」
劉父說道:「真後悔來了這裡,要不是看在孫女的面子上,打死我也不會到這裡來。」
劉母忙說道:「好了,好了,消消氣,來,坐到這邊來,我得給你測測血壓了。」
餐廳里,雨歡和劉建川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來。
雨歡說道:「噯,你剛才說是你殺了我的養母?是真的嗎?」
劉建川笑呵呵地說:「嘿嘿,我不告訴你。」
雨歡撒嬌地說道:「你跟我說說嘛,我對那個媽媽又沒有感情的,我其實還挺恨她的。你說給我聽聽,你是怎麼殺她的,讓我解解恨。」
劉建川沒有搭理雨歡,又為自己倒上一杯酒。
雨歡激將道:「我看你就是吹牛,你和她無冤無仇的,你幹嗎要去殺她呢?」
劉建川一聽急了,說道:「誰說我跟她無冤無仇了,我跟她有仇!你知道嗎?她不光是讓我斷了一條腿,還差點讓我斷子絕孫了。我的一生都給她廢了。」
雨歡問道:「那你當初到底是怎麼殺她的?」
劉建川說道:「我開著車,嗚嗚嗚,就把她撞死了。」
雨歡笑著說:「你吹牛吧,你那個時候哪來的車呀?」
劉建川說道:「我在路邊隨便找了一輛小客車,那天還下著雨,我看見她在慶元路上等人,她剛要穿過馬路,我的車就嗚嗚嗚地開過去了。」說完,劉建川發出一陣陣壞笑,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雨歡的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這時一個馬仔走了上來,他湊到劉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劉建川的笑戛然而止。他的臉陰沉了下來,酒也似乎一下子醒了,他陰陰地看了雨歡一眼,扔下酒杯跟著馬仔走了出去。
雨歡關掉裝在自己口袋中的小型錄音機,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站起來把一桌菜全掀翻在地上。
她的眼裡滿是怒和火。
雨歡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殺人犯,我非親手殺了你不可。」
雨樂在小房間複習托福,他戴著耳機在做聽力練習。
外屋,雨欣和田風坐在方桌前討論「親情樹」的策劃方案,大暑在一邊坐著看電視,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很小。田風說道:「現在我這邊融資情況良好,你這頭要多想想設計和工藝方面的東西,爭取能在正式掛牌之前再做幾套『親情樹』牌子的樣品出來。」
雨欣說道:「我明白,我會抓緊的。」
田風笑著說:「公司成立后你就是董事長加總經理啊,有你忙乎的了。」
雨欣也笑了,說:「你們把這麼重的擔子擱我這兒,是不是太冒險了?」
「風險越大,回報也越大啊。」
大暑在調台的時候碰到一個台聲音特別響,大暑「喲」了一聲,趕緊把聲音調小。
雨欣轉過臉對大暑說道:「大暑,你聲音開大一點好了,不影響我們的。」
大暑說道:「沒事,我能聽見。」
雨欣突然說道:「喲,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燒退了沒有?」
「沒事的。」
雨欣不放心地走過去摸著大暑的額頭,認真地說道:「不行,還是很燙呀,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難得一個星期天,別在這兒乾耗著了。」
大暑看了看田風說道:「沒事,我回去也睡不著的。」
雨欣心領神會地笑了笑道:「那你在這個沙發上睡一會兒好嗎?」
大暑說道:「不用的,真的不用,你們討論你們的,別管我了。」
雨欣轉過頭對田風說道:「田風,要不我們今天就討論到這裡吧。」
田風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明天得把計劃拿出來。」
大暑想了想站了起來,說道:「雨欣,我看我還是回去吧,否則我會在這裡影響你們干正事的。」
田風忙囑咐道:「回去多喝點水,感冒發燒一定得多喝水。」
大暑笑著說:「喝著呢,今天我都灌進去三壺水了。」
雨欣把大暑送到門口,說道:「我送你出去吧。」
大暑說道:「不要不要,你別出來,千萬別把你也弄感冒了。你們討論完了你睡個午覺吧,你現在還是不能太累,知道嗎?」
雨欣笑著說:「噯,知道,我聽你的。」
大暑打開門,他把嘴湊過去想親一下雨欣,雨欣也把嘴湊了過去,可大暑半途又縮了回去,堅決地說道:「不行,堅決不行,不能把病毒傳染你,走了。」
雨欣不禁笑了起來,大暑轉身離開了,雨欣目送著大暑走出樓洞,然後關上門回到方桌前。
田風問道:「你還行嗎?吃得消嗎?」
雨欣說道:「沒事,繼續吧,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健康人了,你們不能永遠把我當病人看。」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雨欣站起來接電話。「喂?」她的口氣突然激動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雨歡?雨歡!真是你?你在哪裡?」
田風見狀不由地站了起來。
在雨歡的卧室里,一片零亂,到處是雨歡剪掉的衣服的布條,雨歡拿起自己的手機在給雨欣打電話,說道:「姐,姐,咱們先不說別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問你,你還記得十幾年前咱媽是怎麼死的嗎?」
雨欣有點意外地說道:「記得,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雨歡激動地問道:「是不是在慶元路上被一輛小客車給撞死的,那天是不是一個雨天?」
雨欣緊張起來說道:「對,沒錯,那天我在場,是個雨天,怎麼啦?」
雨歡突然說道:「姐,我找到那個殺害媽媽的兇手了。」
雨欣著急地問道:「你說什麼?你找到那個肇事後逃逸的司機了?」
雨歡大聲說道:「什麼肇事後逃逸,姐,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那是故意謀殺,咱媽是叫人故意謀殺的。」
雨欣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雨歡,你在說什麼?你把話跟我說清楚,咱媽是叫什麼人故意謀殺的?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雨欣的一席話讓田風聽得也緊張起來了,雨樂從小房間里出來,他的臉上也打著問號,著急地問道:「姐,出了什麼事了?」
雨欣把電話機按到免提上,雨歡的聲音從電話機上傳了出來。「你知道劉建川這個畜生嗎?當年就是他故意撞死我媽的,他剛才喝醉酒後親口告訴我的。」說著雨歡不禁哭了起來,「姐,我媽那時好好的,是他殺了我們的媽媽,是他殺了我們的媽媽!」
雨歡的情緒有些不能自持,這邊雨欣和雨樂也顯然被這個真相驚著了。雨欣渾身發抖,她張著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田風奪過雨欣手中的電話筒說道:「雨歡,你冷靜一點,你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雨歡說道:「我現在在南天,在劉建川的家裡。」
田風吃了一驚,他馬上預感到了雨歡的危險,但他還是保持著一份冷靜,說道:「雨歡,你現在馬上把劉建川家的地址詳細地告訴我,快。」田風示意雨樂給他遞紙和筆。
雨歡說道:「在雲水山莊別墅區,我忘了具體的門牌號,是一幢小別墅,離市區挺遠的。好像離海邊不太遠。」
田風冷靜地說道:「雨歡,你聽著,你現在的處境會有危險,你不能再在那兒呆著了,快想辦法馬上離開。明白嗎?」
雨歡說道:「我現在已經掌握了他犯罪的證據,我把他的話錄了音,我現在就去打電話報案。」
雨歡說著就按掉了電話,她用她的手機撥打110,「喂,是公安局嗎?我有緊急情況要報案。」
家裡,雨欣拚命地撥號,但雨歡手機總佔線,沒法撥通。
田風想了想說道:「不行,她這樣會有危險的,她不懂現在法律上已經不承認私錄的錄音帶可以作為證據了。」
雨欣擔心地問:「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如果被劉建川這個混蛋發現了,雨歡就危險了,這個混蛋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在劉建川家裡,劉建川陰著臉從樓梯下上來,他走到一半就聽到了雨歡的說話聲。劉建川貼在房門上聽了起來,房間里雨歡拿著電話說道:「對,我把他的話錄了音,他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講了,他就是殺害我媽媽的兇手,你們快點來抓他吧。」
這時門被劉建川「咣」地一聲踹開了,雨歡發出一聲尖叫。劉建川奪過雨歡的手機扔在地上,把它狠狠地踩爛了。劉建川從後面一把拎起了她的頭髮。因為惱怒,劉建川的臉上已經變成了青紫色,他怒目圓睜地瞪著雨歡,像是要一口吃了她一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小王八羔子,原來你一直在跟我玩大義滅親的把戲啊。」他攤開手裡的竊聽器說道:「你居然在我的房間里裝了竊聽器,現在又報警抓我,我真是瞎了眼了,還真以為你是放不下這份血親回到我身邊來的,想不到你卻是來要我的命的,你這個婊子養的雜種,你真是我的禍根哪。」
說到這裡,劉建川抑制不住地狠命地扇了雨歡一巴掌,雨歡發出一聲慘叫。
在家裡,雨欣還在撥電話。「雨歡的手機沒有應答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沒有應答了呢。」雨欣急得六神無主了。
田風過去拿過雨欣的電話掛上,說道:「雨欣,別打了,我們走,我們現在馬上去南天。」
劉建川拖著雨歡下樓梯,雨歡大聲地叫著、罵著、掙扎著,但根本無濟於事,劉父劉母聽到聲音從自己的睡房裡衝出來,他們見此情景不禁大驚失色。
劉母著急地問道:「你幹什麼?你這是在幹什麼?」
劉父憤怒地說道:「你這畜生,你住手,你幹嗎這樣對歡歡。」
劉建川根本不理他們,拖著雨歡繼續往下走。劉父劉母過去拉住劉建川。
劉母心疼地說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了,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不能這樣對待她的。」
劉建川惡狠狠地說道:「我沒有親生女兒,她是出賣我的叛徒,我要殺了她。」
一聽這話,劉父劉母死死地抱住了劉建川。
劉建川大聲地喊道:「你們放開我,我告訴你們,我現在已經六親不認了,你們再不放手我就要對你們動手了。」說完,劉建川用槍托在劉父劉母頭上各頂了一下,劉父劉母跌倒在地上,劉母憤怒地罵道:「你這個畜生,你真是個畜生。」劉建川把雨歡拖進一樓的書房裡。
劉建川扯著雨歡來到書桌邊上,他從裡面拿出一把槍來,他用槍頂住了雨歡的腦袋。
飛機上,雨欣和田風並肩坐在一起,田風緊緊地握著雨欣的手,雨欣的臉因緊張而變得慘白慘白的。
田風說道:「雨欣,答應我,不管碰到什麼事情,一定要堅強,答應我好嗎?」
雨欣艱難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
田風心一酸,他伸出手一把將雨欣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裡。他們的眼裡充滿了憂慮。
在劉宅門口,一輛警車停下,從裡面下來幾個警察,他們衝進劉宅,劉父劉母指著書房的門。劉父著急地喊道:「快,快救救我孫女。」警察對著門鎖就是一槍,書房寬大的門被打開了。
書屋裡,劉建川坐在椅子上,雨歡半跪在他前面的地上,她的嘴裡塞了好多布條,劉建川拎著雨歡的衣領,把槍頂在雨歡的太陽穴上。劉建川和衝進來的武警對視了幾秒鐘,陰冷地說道:「出去,統統都出去,離開這幢樓,否則我就要對她開槍了。」
武警見此情景,舉著槍一步一步往後倒退著離開,劉父劉母哭著想往書房裡沖。
劉建川說道:「你們別過來,你們再往裡走一步,我就開槍了,你們就沒有孫女了。」
劉父劉母停下腳步,劉母含著淚看著這一幕,她的樣子十分可憐,她的聲調近乎於乞求地說道:「建川,放了歡歡好嗎?不管歡歡對你做了什麼,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人說虎毒不食子,歡歡身上流著你的血啊,她是你的親人啊。你就放了她吧。」
劉建川發作地喊道:「你別再跟我提親人這一檔子事兒,你讓她自己說她是怎麼對我的,什麼親人不親人的,關鍵時刻都是出賣你的叛徒,敵人!她出賣我,我就要打死她。」
劉母說著哭了起來:「你千萬不要去碰歡歡,你要是殺了她,你也就等於殺了我和你爸,我們也都不要再活下去了。」
劉建川惡狠狠地說:「你們活不活是你們的事情,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多少年來你們一直罵我畜生,可你們知不知道我這個畜生其實也是有血肉的。當我拿到驗血報告知道她是我的親生女兒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高興啊。這十幾年我過得這麼孤獨,我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啊,因為你的出現,讓我欣喜若狂,我給你吃好的住好的,把你當成千金小姐那樣百般寵愛,我對你比對誰都好啊,我劉建川再心狠手辣也沒有虧待過你啊,你還要怎麼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啊,你說呀!」
劉建川扯掉雨歡口中的布條,惡狠狠地瞪著雨歡。
雨歡剛喘了口氣就開始罵道:「劉建川,你這個畜生,你還有臉說沒有虧待過我,我的第一個娘死在你手中,我的第二個娘也死在你手中,我和你不共戴天。我真恨不得親手殺了你。我告訴你,公安局已經掌握了你所有的罪證,你逃不掉的,你就等著被槍斃吧。」
劉建川怒氣沖沖地用槍狠狠地頂著雨歡的腦袋說道:「好啊,老子就等著被槍斃了,可我今天非先斃了你不可,你這個婊子養的禍根,我劉建川錯就錯在一時昏了頭,相信了有骨肉血親這玩意,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但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劉建川扳動槍拴把槍抵在雨歡的太陽穴上。雨歡害怕地閉上了眼睛。
劉建川冷冷地說道:「害怕了嗎?你也知道害怕,好,你說你後悔了,你說你做錯了,你說你不該這樣對你的親生老子,說呀,否則我就開槍了。」
雨歡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打吧,打吧,你開槍打死我吧,本來這個世界上就不應該有我的,我的存在就是你的罪惡的記錄,我不想成為這個記錄,你打死我吧,我為我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感到恥辱,你開槍啊。」
劉建川把牙咬得咯嘣咯嘣的響,「為什麼你偏偏會是我的女兒啊,啊?你這是在逼老子下手啊,你這個婊子養的小賤貨,那我就成全你吧。」
劉建川做出要開槍的動作,劉父悲憤地說道:「劉建川,你要敢動歡歡一根毫毛,我就用這條老命跟你拼了,你這個畜生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悔過嗎?」
劉母痛哭道:「建川,我求求你,你千萬別開槍,你已經什麼也沒有了,你就留一個自己的骨肉在這個世界上吧,建川,這槍口下的是你女兒啊,你就把這個孫女給我們留下吧,我和你爸這輩子沒有別的指望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你不管怎麼恨我們,我們畢竟是你的親爹親娘呀,我們也是從小把你屎一把尿一把地帶大的呀,你就發發善心吧,你把歡歡給我們留下吧。」
這時遠處傳來許多警車的聲音,劉建川絕望地嘆了口氣,說道:「媽,我是你的兒子,她是你的孫女,可在你們心目中她比我重要得多啊,為什麼我活在這個世界上誰也不在乎我,誰都要跟我作對呢?為什麼我活到頭連一個疼我的親人都沒有呢?我也是一個人哪,我從十八歲就被你們畜生畜生地罵到現在,現在連這麼一個丫頭也在罵我畜生,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一顆眼淚從劉建川的眼角滾落下來,他喃喃地說道:「爸、媽,我對不起你們了。」
劉建川狠狠地用槍頂了一下雨歡的腦袋,劉父劉母發出一聲絕望的驚呼,劉建川的嘴角邊露出一絲自嘲的笑,他掉轉槍口對著自己就是一槍。他的腦袋一下子開了花,他的血濺得雨歡滿身都是,劉建川無聲地倒在了地上。劉母慘叫一聲昏倒在地,劉父獃獃地看著倒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兒子,他張著嘴,欲哭無淚。
雨歡依然半跪在那兒一動不動。這時警察沖了進來,雨欣和田風也沖了進來,雨欣走過去一把將雨歡緊緊抱在懷裡。
在浴室里,雨歡在水中拚命地扯著自己的頭髮,抓著自己的皮膚,像是要洗掉劉建川濺在她身上的那些血跡,也像是要洗刷掉自己的恥辱一樣,她用手蒙著臉歇斯底里地放聲大哭。
上海虹橋機場,雨悅、雨樂、大暑在出口處等待。一些乘客開始出機場,人群中出現了雨欣、雨歡和田風。田風和雨欣一邊一個搭著雨歡的肩走了出來。雨樂叫道:「我姐他們出來了。」
雨欣他們也看到了雨樂。他們三步兩步地奔了過來,姐弟四個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大暑和田風站在外面看著他們,不禁也熱淚盈眶了,這一家人終於又團聚了。
回到家,一家人有的在準備午飯,有的在洗衣服晾衣服。田風和大暑在院子里晾衣服。
大暑認真地說道:「田風,這次我應該謝謝你。」
田風忙說道:「不用謝,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沒和你打招呼,我就陪著雨欣去了深圳。」
大暑說道:「這隻能怪我感冒得不是時候,你給我的德國進口葯太管用了,吃下去后讓我睡了一整天,等我醒過來,一場生死劫難已經過去了。」大暑自責地搖了搖頭道:「在你們經受那麼大磨難的時候,我卻在家裡美美地睡了一大覺。你說這老天爺算是對我好呢還是對我壞呢?」
田風拍拍大暑的肩說道:「別去想這麼多了,看著他們團圓了就可以了。」
這時,有人敲門,雨歡跑去打開門,一看是羅寧,兩人互相對視著,眼神里都有許多感慨。
兩人在小道上默默地走著,四周都很安靜。
羅寧輕聲說道:「雨歡,你這次回來變了好多。」
雨歡微微地笑了笑說:「是嗎?可能是長大了的緣故吧。」
羅寧說道:「可我還是習慣你過去的樣子。」
雨歡看著一邊說道:「人總是要長大的,那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羅寧停了停,說道:「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那時誤解了你,我心裡一直感到很對不起你。」
雨歡又笑了,說:「沒什麼,都過去了。」
羅寧問道:「你現在回上海工作了?在哪裡上班?」
雨歡說道:「我還在深圳的那家外貿公司做,他們派我長駐上海。」
雨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羅寧,淡淡地說:「多聯繫。」
羅寧拿著雨歡的名片看了看,驚訝地說:「嗬,都是上海辦事處的主任了?」
雨歡謙虛地笑著說:「嗨,虛張聲勢的,辦事處在上海總共沒幾個人。」
羅寧看著雨歡成熟了許多的面容,忍不住問道:「雨歡,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雨歡看著羅寧,輕輕地搖了搖頭。羅寧難過地垂下頭,說道:「我知道我把你傷得太厲害,你是再也不肯原諒我了是嗎?」
雨歡微笑著說:「不是,只是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時間的考驗,以前我們都不太懂得愛情,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我想真正的愛情可能不是這樣的。」
羅寧看著雨歡的眼睛說道:「雨歡,我覺得你是真的長大了。」
操場上,雨樂在跑步,他穿著單衣單褲跑得渾身是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煥發著一種活力。他一邊跑著,一邊回憶著在網上的那麼多獨自的留言。
樂說:成琳姐,為什麼你總是不在?你上哪兒了,為什麼不回答我?」
……
樂說:成琳姐,習慣了電腦前天天有你作伴的日子,你的突然失蹤讓我感到寂寞無比,每天要跟你說的那麼多話,讓我現在去倒給誰呢?」
……
雨樂不停地跑著,跑著,成琳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操場上,她坐到看台的台階上,托著腮,看著雨樂一圈一圈地跑著。雨樂忽然發現了成琳,他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興奮地衝上台階。
成琳沖著雨樂做了一個1的手勢,笑著說:「你告訴我每天要跑十圈的,今天才跑了9圈,還有一圈。」
雨樂喘息著說:「今天不跑了,9圈就9圈了,因為今天情況特殊。你想想,你在那個虛擬的世界中突然失蹤了,卻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了,這太讓我興奮了。」
成琳笑著從上到下地看著雨樂,說道:「雨樂,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健康。」
雨樂笑著說:「是嗎,來,咱們來比試比試。」
成琳高興地說:「好啊!」
兩人做著練拳的動作,一來一去,鬧成一團。
在貴賓公寓里,成琳和雨樂坐在大餐桌前,桌上放滿了各種資料和書籍。成琳說道:「這些都是我特意替你背回來的資料,這一堆都是些大學的介紹資料,這一堆是關於美國的教育研究讀本,有一些大學的排名情況,這些是我以前寫過的推薦信,你可以參考一下如何吹捧自己。」
雨樂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在四川呢,想不到你已經回過一次美國了。」
成琳說道:「就是我在網上失蹤的那兩天回去的,在那兒實在太忙了,整天開會,所以顧不上上網了。冷落了你,向你道歉了啊。」
雨樂托著腮怔怔地看著成琳。成琳看著他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問道:「喂,你幹嗎這樣看我?」
雨樂突然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長得很好看,你真的很好看。」
成琳說道:「才發現嗎?發現得太晚了,我現在已經老了,不好看了。」
雨樂笑著說:「你一點不老,你比你十五歲時更好看。」
成琳問道:「是嗎?你還記得我十五歲時的樣子嗎?」
雨樂說道:「記得,穿著紅色的泳衣,露著胳膊,比現在胖。」
成琳捂住臉道:「哦,天哪。」成琳轉了轉身,將側面對著雨樂,雨樂也移了一下位置,仍然直直地看著成琳,成琳擰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好了,別看我了,看你的資料書了,你覺得有用的就拿著走,覺得沒用的留下就行了。」
雨樂又說道:「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很像我姐,有時候又覺得一點不像。」
成琳笑著說:「那當然,我可比不上你姐好。」
雨樂說道:「我是說我有時候把你看成我姐姐,有時候把你看成我妹妹。」
成琳假裝生氣地說:「要死了,你開什麼玩笑,我比你大多少你知道嗎?你別拿我開心了。」
雨樂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比我大好多,我只是說我的感覺而已。」
成琳正經地說道:「感覺也不行,感覺也不能瞎感覺的。行了,我要工作了,收拾好你的東西我送你走。」
在貴賓公寓電梯廳,成琳和雨樂站在那裡等電梯上來,成琳又按了一下電梯按紐。
雨樂有些不安地看著她說道:「成琳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成琳驚訝地說道:「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雨樂確認地問道:「你真的不生我的氣?」
成琳笑了,說道:「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雨樂說道:「因為我說你好看。」
成琳笑著說:「你說我好看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多久沒人說我好看了?行了,雨樂,別胡思亂想了,我喜歡看到你開朗自信的模樣。」
電梯上來了,門一打開,田風從裡面走了出來,一看到他們倆,田風愣了一下。
成琳說道:「田風,你回來了?雨樂正好要走。雨樂,你快進去吧。」
雨樂說道:「那我走了,成琳姐、田風哥再見。」
雨樂走進電梯,成琳和田風向他揮揮手,說著「再見」。
雨樂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成琳,田風看看雨樂,又看看成琳,他像是在琢磨什麼東西。電梯門關上,成琳和田風往房間走去。田風摟了摟成琳疼愛地說道:「喂,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田風和成琳進屋,田風看了看餐桌上堆放的資料,問道:「這些是什麼?」
成琳收拾著桌子說道:「我為雨樂從美國帶回來的材料,他要準備找學校去美國留學。」
田風說道:「是嗎?他這個想法怎麼從來沒跟我透露過啊?噯,我得提醒你一下,我發現雨樂今天看你的眼光不對啊,你要小心一些,他可能在暗戀你。」
成琳回頭瞪了一眼田風,說道:「說什麼呢,著一點調好嗎?」
田風認真地說:「我是說真的,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你小心一點,別把人家剛從一個火坑裡救出來,又把人家往另一個火坑裡推。」
成琳生氣地說:「田風,你這算什麼話?我難道是個火坑嗎?雨樂他確實對我挺好的,我和他很談得來,那又怎麼啦?你自己不能把一顆心全部給我,還不允許其他人對我好一點嗎?」
田風看著成琳,眼前的成琳讓他感到陌生,不知所措地說道:「你今天是怎麼啦?成琳,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你要這麼理解呢?行了,算我今天的話說錯了,好嗎?但你要明白我真的沒有惡意。」
成琳攤了攤手說道:「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是怎麼啦?」成琳把桌上的資料一本本堆到一起。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了,說道:「田風,我這次回來想跟你談一件事情。」
田風說道:「什麼事?」
成琳沉默了一小會,然後堅決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田風,說道:「田風,我們離婚吧。」
田風解領帶的手停住了,他愣愣地看著成琳,不敢相信地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田風和成琳面對面坐著,成琳在抽煙。
田風著急地問道:「你要和我離婚,你總得說出理由啊,我什麼地方做錯了嗎?」
成琳搖搖頭道:「沒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田風說道:「既然你說不出理由,那我不會同意的。」
成琳說道:「那我只有請律師了。」
田風不明白地問道:「幹什麼呀,成琳,你為什麼做事總這麼固執呢?我們倆非得弄成這樣不可嗎?回頭我們怎麼向雙方的父母交待啊?」
成琳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只考慮怎麼向我的內心作交待。」
田風想了想說:「你是不是在計較我和雨欣的交往?你是不是不願意我支助雨欣辦那個公司?」
成琳忙說道:「不是。」
田風站了起來問道:「那你到底是為什麼呀?」
成琳說道:「因為我跟我自己說過等雨欣姐手術成功后我就會成全你們倆的。」
田風著急地說:「可是雨欣在她手術前的那天晚上曾經讓我答應她,不管她的手術是成功了還是失敗,她都要我好好地待你,好好地待我們的感情,我答應了。」
成琳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她的眼睛深不可測,說道:「你最顧及的還是她的想法,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還是她啊。」
田風生氣地說:「你怎麼這麼去理解?」
成琳說道:「好,我可以不那麼去理解,但你現在能不能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在你的心中只愛著我成琳一個人,你對雨欣姐根本沒有那種感情?」
田風看著成琳,他欲言又止,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臉去。
成琳說道:「你說不出了是嗎?田風,其實我很欣賞你的誠實。但是既然你不能全心全意地愛我,你也就不要硬是把我留在你的身邊,你得放我一條生路,讓我去尋找一個能全心全意愛我的人,你說我這個要求過不過分?」
田風坐了下來,他皺著眉頭看著窗外,自言自語道:「我們倆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雨欣、雨樂、雨歡、雨悅,再加上大暑、田風和成琳,七個人圍坐在方桌前吃飯。家裡的椅子都不夠用了,雨樂坐在一個床頭柜上。
大暑從廚房裡端出一個砂鍋,說道:「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道菜,蔥花豬腦子,這可是我的看家菜。是我為了歡迎雨歡回家特意做的。」
雨歡笑著說:「大暑哥,我回家后你都做了多少遍了,怎麼還在歡迎我回家。」
大暑也笑了,說道:「那就歡迎成琳回上海吧。」
大暑把砂鍋往成琳前面一放,成琳捂住自己的臉,說道:「OHMYGOD!這個菜太可怕太殘酷了,我從來不吃動物內髒的。」
雨樂見狀趕緊把豬腦子端回廚房。
成琳說道:「你們吃,你們吃,我不看就是了。」
雨欣把一盆蔬菜沙拉端到成琳跟前,說道:「吃這個,這個你肯定愛吃,是我做的。」
成琳笑著說:「謝謝你,雨欣姐。」
雨欣高興地說:「今天你們來,我們特別高興,在我們這個小屋裡還從來沒有擠過這麼多人呢,這麼熱鬧,真算是大團聚了。」
成琳說道:「雨欣姐,今天我過來和你們大家一起過周末,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趁此機會跟大家講一下,我和田風準備分手了,但我們還會是好朋友,所以不管以後怎麼樣,希望你們大家還是把我當朋友看,我喜歡你們這個家,我希望以後我還可以到你們家裡來吃飯,好不好?」
大家全愣在那裡,雨欣、大暑和雨樂的反應最為強烈,他們看看成琳又看看田風,然後又互相看看,一時竟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小屋內一片尷尬的沉默。田風推推成琳,他顯得有些不滿,小聲地說道:「我們家的事情我們回家去說好嗎?別把人家的氣氛搞糟了。」
成琳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吃飯吧,大家繼續吃飯吧,啊。」
在回家的路上,田風開車,成琳坐在他身邊,兩人默默無語。
成琳突然說道:「田風,把我送到花園飯店,我在那裡開了房。」
田風低沉著聲音說道:「你真的就這麼決定了嗎?我們這樣就算分開了嗎?」
成琳點點頭。
田風難過地說道:「成琳,別這樣好嗎?你如果覺得我對你不夠好,我會做得更好一些的。」
成琳忍不住了,她開始流眼淚,說道:「不,田風,你做得很好,是我自己不願意和你在一起了。」
田風痛苦地問道:「成琳,你還愛不愛我?」
成琳流著淚說道:「你說呢?我記得在美國上學的時候,我將三分之一的時間用在學習上,把另外的三分之二的時間全用來追求你,我辛苦了好幾年才終於追上了你,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田風把車開到馬路邊上停了車。他把成琳摟在自己的懷裡,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田風懇切地說:「既然你還愛著我,就不要離開我,好嗎?」
成琳緊緊地抱住了田風,她此時的心情是那麼複雜,她好依賴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溫暖懷抱,她的心裡是多麼的愛田風啊,但是那種愛之深,是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她也多麼希望那一份愛是自私的,是獨有的。但是她卻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田風的心裡有著另一個人,他能夠感覺得到自己在和別人共同分享田風的感情,田風的心裡不只是她,她感到那麼地難過,那麼地失落,那麼地絕望,她好愛他,但是她卻不能完全擁有他,她好依賴他的溫暖懷抱,但是這個懷抱卻是那麼的不真實,想到這些,她在田風的懷裡忍不住哭了出來。
家裡,大暑和雨欣在收拾廚房。雨歡在大房間里將手機、通訊錄等一些物件放入自己的包中,走出來說道:「姐,我要走了。」
雨欣和大暑從廚房走了出來。
雨悅奇怪地問道:「星期天還要去工作?」
雨歡解釋說:「不是,公司給我租了一套房間,我今天去收拾一下。」
大暑忙問道:「那要不要我們一塊兒過去幫忙?」
雨歡笑著說道:「不用的,我只是過去布置一下,三室一廳的房子,裡面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彩電冰箱空調電話樣樣都有。」
雨欣高興地說道:「這麼好啊?」
雨歡問道:「二姐,你想不想住到我這兒來?我那兒離你們學校挺近的。」
雨悅笑著說:「哦,那倒是可以考慮啊。」
雨歡又說道:「雨樂,你也可以過來,到我那兒複習英語比在這兒安靜多了。」
雨欣假裝生氣地說道:「你要幹什麼?孤立我啊?」
雨悅笑了,說道:「姐你還不明白啊?」
雨欣奇怪道:「什麼呀,我不明白。」
雨樂說道:「這不明擺著的呀?」
雨欣納悶兒地說:「什麼呀,我真的不明白。」
雨歡憋不住說道:「騰出地方讓你們倆結婚啊。」雨歡把雨欣和大暑的腦袋碰了一下。雨欣看了大暑一眼,她笑了。
雨欣笑著說:「你們還真能替我操心的啊?」
雨歡說道:「那當然了,姐,你再不結婚就要成老大難了。」
大暑說道:「我才是老大難呢——老大的一個男人。」
雨樂突然問道:「姐,你說成琳姐和田風哥,他們好好的為什麼要分手啊?」
雨歡隨便地說道:「他們從美國回來的人,觀念都開放得很,跟我們想的都不一樣,你以後去了美國也會這樣的。」
雨樂生氣地說:「去去去,我才不會呢,我要是愛上了什麼人啊,我一輩子都不會變的。」
雨歡打趣著說:「那你快把你的一輩子找回來讓我們看看呀。我走了啊,你們倆想過來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雨歡說著風風火火地走了。
雨欣走到大暑面前說道:「大暑,我正好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大暑問道:「嗯,什麼事?」
雨欣笑著說:「下個星期新的公司就要成立了,田風一定堅持要搞一個大一點的成立慶典,我在想啊,是不是把咱倆的婚禮也擱在裡面一塊辦了,你說好不好?就算是一起熱鬧了。」
大暑想了想問道:「這合適嗎?」
雨悅高興地說:「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我覺得挺好的。」
雨樂也說道:「我也覺得大姐這個想法挺有創意的,成家立業,雙雙豐收。」
三人都看著大暑,等著他表態。大暑抬頭看了看他們三人,站起身拉起雨欣的手,說道:「雨欣,來,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大暑把雨欣拉到院子里。大暑看著雨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雨欣關心地問道:「你怎麼啦?你想對我說什麼?」
大暑問道:「剛才成琳說她要和田風離婚了,你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雨欣茫然地說:「我也是第一次聽他們這麼說,不知道他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
大暑認真地說:「成琳是想成全你和田風。」
雨欣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她真是一個傻丫頭。」
大暑緊張地問道:「雨欣,你告訴我實話,你現在還愛著田風嗎?」
雨欣有點生氣地問道:「你現在還應該問我這種話嗎?」
大暑難過地說道:「可你知道嗎?你手術醒過來叫的第一個名字就是田風,如果你現在還愛著他,我想我也可以成全你們。」
雨欣誠懇地說道:「大暑,你別說了,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不管我手術后第一個叫的是誰,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最想嫁的是你,彭—大—暑。」雨欣說著轉身進了屋,留下大暑一個人站在那兒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