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政變失敗 納粹黨舉步維艱 演講惑眾 希特勒登上寶座

第二回 政變失敗 納粹黨舉步維艱 演講惑眾 希特勒登上寶座

在戰火中,通訊兵希特勒下士眼睛被炸得一團黑。聽了牧師的話,他覺得更加黑暗。政變失敗后,他被關進了監獄。當上總理后,希特勒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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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墨索里尼奪取義大利政權,窮凶極惡地推行法西斯主義后,在北方的德國,希特勒也蠢蠢欲動,躍躍欲試,與墨索里尼遙相呼應。他的手段,他的動作,較之與墨索里尼有過之而無不及。

1933年1月29日是個星期天,柏林的上空,烏雲翻亂,北風刺骨。阿道夫·希特勒在距離總理府不遠的總理廣場上的凱撒霍夫飯店房間中,正和戈培爾及其他助手喝咖啡吃蛋糕。納粹黨內的第二把手德國議會議長赫爾曼·戈林突然衝進來明確地告訴他們,"明天,總統就要任命希特勒為總理了。」

在這之前,也就是1月28日這天,年邁的共和國總統馮·興登堡突然免去了馮·施萊徹爾將軍的總理職務。當時,德國最大的政黨社會黨領袖阿道夫·希特勒要求擔任他原來立誓要加以摧毀的這一總理職務。

在那個命運攸關的寒冬的周末,關於德國未來局勢,首都謠言紛紜。但從後來情況看,這些荒誕不經的謠言也不是一點沒有根據的。

有謠言說,施萊徹爾將軍同陸軍總司令庫特·哈麥施坦因互相勾結,打算在波茨坦衛戍部隊的支持下舉行政變,逮捕總統,建立軍人獨裁政權。有的謠言說納粹黨人要舉行政變。

不過,現在看來,情況有所好轉,希特勒放下了心。1933年1月30日,午前不久,希特勒坐上他的賓士牌防彈轎車去總統府覲見興登堡總統。這次覲見對他本人、對德國、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次命運攸關的事。

戈培爾、羅姆和納粹黨的其他頭子在凱撒霍夫飯店的窗口,焦急地翹望著總理府的大門,他們的元首不久就是從這扇大門裡出來。

當天,在日記中,戈培爾寫道:「我們從他臉上可以看出他是否已獲成功。"直到此時,他的心裡依然沒有把握。他接著寫道:「我們內心的各種情緒此起彼伏,有時感到懷疑,有時感到希望,有時歡欣,有時失望。我們過去失望的次數太多了,這使我們不敢真的相信會發生偉大的奇迹。」

但是,僅僅是幾分鐘后,戈培爾親眼看到了這個奇迹。那個年方43歲、留著查理·卓別林式的鬍子的人,那個年輕時候在維也納做過一事無成的流浪漢、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當過無名小卒的人,那個在戰後最初那些黯淡的日子裡在慕尼黑無人問津的倒霉蛋,那個啤酒館政變中有點滑稽的領袖,那個根本不是德國人而是奧地利人的煽動家,已經宣誓就任德國總理了。

希特勒驅車來到數百碼以外的凱撒霍夫飯店,馬上就回到他的老夥伴戈林、戈培爾、羅姆等人中間。他一言不發,夥伴們也一言不發,但希特勒的眼睛里滿含著淚水。

這天晚上,從傍晚到午夜以後很久,樂極忘形的納粹衝鋒隊員在街頭舉行盛大的火炬遊行,慶祝勝利。他們在歡呼希特勒的勝利,在歡呼納粹黨人的勝利。

在威廉街另一頭只有一箭之遙的地方,希特勒站在總理府一扇打開的窗戶前,樂極忘形,手舞足蹈,不斷地舉起手臂致納粹黨的敬禮。他時而微笑,時而大笑,時而狂笑,眼睛里不時湧出淚水。

這天晚上,戈培爾直到三點鐘才回到家,他在日記中寫道:「這幾乎如同夢境一般……如同童話故事一般……新帝國誕生了。14年的辛勤工作終於得到了勝利的結果。德國的革命已經開始了!」

這天晚上,希特勒整個一宿沒睡。他的惡狼一般的目光在黑夜中閃爍著。他回首往事,看見了自己風風雨雨四十年的艱難歷程。

阿道夫希特勒是一個奧地利海關小職員第三次婚姻中所生的第三個孩子。所以說,他是一個純種的奧地利人。1889年4月20日晚上6點半,他在勃勞瑙鎮一家名叫波麥的小客棧里呱呱墜地。在他滿6歲的時候,父親把他送到一家公立學校讀書。恰好,這年正是希特勒的父親從海關退休的時候,那是1895年,他剛58歲。

在此後的四、五年中,這個按奈不下心的靠養老金為生的人,在林嗣附近的許多村子里搬來搬去。到他兒子12歲的時候,已搬了七個地方,換了五個學校。希特勒在蘭巴赫附近的本篤派修道院學習了兩年,他參加了唱詩班,選了唱歌課。據他自己記載,他夢想將來做牧師。

11歲的時候,希特勒被送到林嗣上中學。這需要他父親破費一點錢,也說明他父親有志讓兒子走自己的道路——做個公務員。但是,這卻是做兒子的最不想做的事情。

他的父親為了使希特勒熱愛這個職業,對他講了一些他自己一生經歷中的故事。但是,這一切努力的結果適得起反。希特勒不想坐在一間辦公室里,被剝奪了自由,不再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不得不把自己的一生花在填寫各種各樣表格上面。

到了1906年,希特勒滿17周歲后,林嗣這個小城市已經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了。他想到更大、更輝煌的世界里去闖蕩。於是,他帶著母親和親戚們湊的一些錢物,到維也納混了兩個月。這是他一生中度過的最慘淡的日子。由於窮困,他幾乎流浪街頭,但首都的熱鬧非凡的景象卻使他如醉如痴,留連忘返。

在這裡,希特勒要當藝術家的夢想被敲得粉碎,他參加幾次美術考試都失敗了。

不久,他的母親患上了致命的乳腺癌,他只好又回到林嗣。自從他離開學校以來,是母親含辛茹苦養育了他三年之久,結果卻一點成績也沒有,他覺得有些對不住母親。1908年12月21日,人們正在準備慶賀聖誕節時,希特勒的母親去世了。

埋葬了母親后,希特勒拎起一隻裝著換洗衣服的箱子,和眾親友告別。他又要去闖世界了。

「若不得志,決不回鄉!"他當著眾人說。他決定還到維也納去。

對於許多人來說,維也納是個天堂,是尋歡作樂的最佳場所。但是,對於希特勒來說,它是個地獄,那兒,給他一生最悲哀的記憶。從1909年到1913年這五年期間,希特勒開始當小工,後來當小畫家。收入之微薄,不足以填充他每日轆轆的飢腸。

但是,希特勒不愧是一個盜世奸雄,飢餓從來沒有逼得他設法尋找一個固定的職業。他在《我的奮鬥》一書中說得很清楚,他有著一種小資產階級的入骨的恐懼,深怕自己去老老實實地去當一個"工人"來掙錢糊口。

在維也納這些流浪的年代中,希特勒穿著一件破舊的黑大衣,長至足踝,很像一件土耳起長袍,這是一個匈牙利籍的猶太舊衣商送給他的。這箇舊衣商也住在那所簡陋的單身宿舍里,同他頗為友好。

但是,希特勒卻不像同住在一起的一些潦倒的年輕人。他毫無惡習,既不抽煙,也不喝酒,他不搞女人。業餘時間,他讀了大量的書,為以後積累了知識。

年輕的希特勒雖然沒有實際參與奧地利的政治,但是已經開始在維也納的窮客棧、施粥站、街頭巷尾的聽眾面前練習他的講演術了。他的演講才能,對他後來取得的一次次成功,起了很大的作用。

希特勒在閱讀中,看了大量的反猶書籍,從而增加了他的種族偏見和對猶太人的仇恨。他說,他發現這一"上帝造民"的道德污點,任何放蕩淫穢的事情,諸如賣淫和販賣婦女大部分是猶太人乾的。

1913年春天,希特勒帶著悲觀失望的情緒,離開維也納到德國去了。據他說,他的心一直是向著德國的。

這一年,希特勒24歲,除了他自己以外,別人都認為,他從各方面來說都失敗了。他沒有成為畫家,也沒有當上建築師,他一事無成,只不過是個流浪漢。他沒有朋友,沒有家庭,沒有工作,沒有居處。不過,在反動思想的驅使下,他有一樣東西,就是:「對自己不可抑止的信心和深刻的熾熱的使命感。」

但是,在1913年春季,希特勒的"天才"還沒有顯露出來。在慕尼黑同在維也納一樣,他依舊囊空如洗,舉目無親,也沒有正式職業。接著,1914年夏天爆發了戰爭,把他像千百萬人一樣卷了進去。8月3日,他上書巴伐利亞國王路德維希三世,申請志願參加巴伐利亞步兵團,結果獲准。

這是個天賜良機。現在,這個年輕的流浪漢,不僅能夠滿足在一場他認為是生死存亡的戰爭中為他所熱愛的第二祖國服務的願望,而且也能夠逃避他個人生活中的一切失意和煩惱了,包括最致命的貧困。

在軍隊里,希特勒當上了一名下士通訊兵,吃盡了苦頭。1918年秋季,在同英國人的一次作戰中,他因中毒,雙目失明,只好到柏林附近的一家陸軍醫院治療。

1918年11月10日,是個星期天,秋寒風冷,希特勒嘗到了平生最大的失望和仇恨的滋味。一個牧師告訴傷兵們,這個星期日上午,德皇已經退位,逃到荷蘭去了。在那天前一天,柏林已經宣布成立共和國。

果然,第二天,交戰雙方在法國的貢比臬簽訂了停戰協定。德國人宣布失敗了。

希特勒差一點沒有喘過氣來,他的眼前又是一起昏黑。他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回到病房,倒在床上,把發燒的腦袋埋在毯子和枕頭下,他痛哭起來。

據美國戰地記者威廉·夏伊勒在《第三帝國的興亡》一書中介紹說,希特勒也像其他德國士兵一樣,是個"無畏的戰士"。他經過三個月的訓練后,於1914年10月底到達前線,擔任巴伐利亞後備步兵第十六團第一營的傳令兵。第一次伊普來斯戰役的四天激戰中,希特勒所屬的部隊傷亡慘重。根據希特勒寫給他在慕尼黑的房東一個名叫波普的裁縫的信說,他的團一共3500多人,在四天激戰後只剩下600人,軍官只剩下30名,四個連的番號不得不撤銷。

希特勒在戰爭中一共受過兩次傷。一次是1916年10月7日在松姆戰役中腿部受傷。在德國醫療復原后,他於1917年3月回到以該團原來團長名字命名的李斯特團,這時,他已被提升為下士,同年夏天參加了阿斯戰役和第三次伊普來斯戰役。

在1918年春、夏德軍最後一次全面攻勢中,他所在團處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在第三次伊普來斯戰役中,一個晚上,英軍向瓦爾維克以南的一個小山頭大放毒氣,他當時中了毒。他跌跌撞撞地回來時,感到眼睛火燒一樣痛。此時,他的身上帶著他平生所傳遞的最後一份戰況報告。幾個小時后,他的眼睛燒得像通紅的煤塊一樣,周圍一片漆黑。

在戰爭中,希特勒曾兩次受獎勵。1914年12月,他得了一枚二級鐵十字獎章;1918年8月,又獲得一枚一級鐵十字獎章。在前帝國軍隊中,后一種獎章是很少授予普通士兵的。同他在一個團里的一位士兵說,他得到這個令人羨慕的獎章是因為他隻身俘獲了15名英軍。他一直自豪地佩帶著這枚獎章,直到自殺。同團士兵都說,希特勒是個奇怪的傢伙。他從來沒有後方寄來的信件和禮物,也不要求休假。對於前線的骯髒、虱子、泥濘、惡臭,他從來不抱怨訴苦,而最勇敢的軍人對這些也是難免有怨言的。

士兵們咒罵他,覺得不能容忍他。他所在的那個連隊中的一個士兵追憶說,"當我們都詛咒戰爭的時候,我們中間就有個白烏鴉不同意我們咒罵。」

另一個人說,「他常常坐在我們食堂的角落裡,雙手抱頭,默默沉思。但他也會突然跳起來,懊喪地走來走去,說我們儘管有大炮,還是得不到勝利。因為德國人民的威力比敵人最大的大炮還要危險。」

接著,他就對這"無形敵人"猶太人和馬克思主義者進行一場惡毒攻擊。

1918年11月,希特勒聽到德國戰敗投降的消息更加不能忍受。他固執地認為,德國並沒有在戰場上被打敗,它是背後中了國內"賣國賊"的暗箭。這種荒唐的觀念在希特勒的頭腦中牢牢扎了根,逐漸形成了他的病態心理。

1918年11月底,極端失望的希特勒又回到了慕尼黑。他發現,曾經寄居的這個城市已經面目全非了。這裡也發生了革命,維特爾斯巴赫朝的國王也已經退位。巴伐利亞現在落入社會民主黨的手中,他們成立了一個巴伐利亞共和國,以庫特·艾斯納為首,他是生於柏林的一位流行的猶太作家。

艾斯納在慕尼黑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長著一臉灰白色的大鬍子,戴著夾鼻眼鏡,頭上是一頂黑色的大帽子,個子卻特別矮小。他在11月7日那天,帶領幾百個人大搖大擺地經過街頭,不發一槍就佔領了議會和政府的所在地,宣布成立共和國。

三個月後,艾斯納被一個年輕的右派軍官婁東·阿爾科一凡雷伯爵所暗殺。工人們於是成立了一個蘇維埃共和國,但是,好景不長。

1919年5月1日,柏林派來的正規軍和巴伐利亞"自由團"義勇軍開進了慕尼黑,推翻了蘇維埃政權,並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巴伐利亞的權力又落入右派之手。

巴伐利亞右派,除了竭力主張復辟王室的保皇派外,還有一批為數眾多的複員軍人。戰爭給他們帶來了巨大變化,他們找不到工作,無處安身,堵塞了他們回到戰前那種和氣社會中去的道路;戰爭使他們變得性格粗暴,正像後來希特勒所說的,他們"變成了為革命而革命的革命派,希望革命成為一種永久存在的狀態。」

當時,武裝的自由團體在德國各地紛紛建立,由國防軍秘密提供裝備。起初,他們只是被用來在發生糾紛的東部邊境同波蘭人和波羅地海一帶的人鬥毆,但不久他們就捲入支持推翻共和政體的陰謀中了。

1920年3月,自由團的一個聲名狼藉的埃爾哈特旅,在一個叫做埃爾哈特上尉的冒險家率領下,佔領了柏林,讓一個昏庸無能的右派政客沃爾夫岡·卡普博士擔任總理。正規軍在馮·西克特將軍率領下卻按兵不動,共和總統和政府則倉皇逃向西德。只是靠各工會舉行一次了總罷工,才恢復了共和政府。

與此同時,在慕尼黑舉行的另外一次軍事政變卻比較成功。

1920年3月14日,國防軍推翻了霍夫曼的社會黨政府,成立了一個以古斯塔夫·馮·卡爾為首的右翼政權,現在這個巴伐利亞首府,已經成為德國國內各種決心要推翻共和國,建立一個極權主義的政體、否認凡爾賽和約束縛的一切勢力的磁力中心。

野心勃勃的希特勒下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當他在1918年11月底回到慕尼黑后,他就投靠了第二兵團調查委員會,為其鎮壓革命左派提供情報。

顯然,希特勒在這件事上所做的努力被認為是有價值的,因此陸軍繼續雇傭他,派他在當地軍區司令部政治新聞局工作。後來,又送他進了"政治訓練班",在那裡,希特勒的反猶謬論得到上級軍官的賞識,不久就提拔他到慕尼黑一個團里當教官,其主要任務就是打擊"危險思想",即和氣主義、社會主義、民主主義。

對希特勒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機。他抓住一切機會,發表他的演講。他過去一直擔心他的嗓子可能由於在前線中了毒氣而永遠被毀壞,現在他覺得嗓子已經復原了。他的口才,使他日後幾乎發揮了一種神奇的力量,在電台里他用聲音誘惑傾倒了千百萬聽眾。

1919年9月的某一天,希特勒接到陸軍政治部的一項命令,要他調查慕尼黑一個自稱"德國工人黨"的小小政治團體。

開始,希特勒並沒有感覺到德國工人黨有什麼重要意義。他去參加該黨集會是帶著調查任務去的。這次參加集會的一共只有25個人,地點是在施端納克勃勞啤酒館的一間陰暗的房間里。

希特勒從開始一直坐到散場,覺得會議開得很沉悶,大家談得沒什麼獨到的東西。他覺得,這是一個與其他許多組織沒有什麼不同的新組織。

希特勒正要離開時,一個教授站起來說,建議巴伐利亞同普魯士脫離關係,另外同奧地利組織一個南德意志國家。這在當時的維也納是一個很流行的主張。它激怒了希特勒,他站起來,對教授大聲痛斥。那個教授嚇得溜走了,其餘的人都目瞪口呆望著這個陌生人。

這時,有個人從後面走過來,把一本小冊子塞到了希特勒的手上。

這個人就是安東·德萊克斯勒,國家社會主義的真正奠基人。1918年3月7日,他組織了一個"獨立工人委員會"同馬克思主義的工會組織進行鬥爭。但是,他所拉到的會員從來沒超過40個。

1919年1月,德萊克斯勒的委員會同一個稱做"政治工人集團"的團體合併。後者原來是由一個名叫卡爾·哈勒的報社記者領導的。新組織的成員不到100個,名叫"德國工人黨",由哈勒擔任第一任黨的主席。

這個組織規模很小、默默無聞的德國工人黨,後來發展為製造恐怖、給世界人民帶來深重災難的德國納粹黨。

第二天清早,希特勒起床後記起了那本小冊子,於是取出來閱讀。

小冊子的書名叫《我的政治覺悟》。令希特勒驚奇不已的是,這本小冊子里所反映的許多思想正是他本人過去曾蒙發、確立起來的思想。德萊克斯勒的主要目標是要建立一個"以工人階級為基礎",然而不像社會民主黨,卻要保持強烈的民族主義的政黨。這引起了希特勒的極大興趣。

恰好這一天,希特勒又收到一張明信片,通知他已被接受為德國工人黨。希特勒當時無意參加一個現成的政黨,他想自己創建一個。他本不想理會這一幫人,但出於好奇心,他又去參加了他們的委員會會議,會上,他說明來意和不想參加組織的原因。

會議是在一家酒館舉行的。在一盞昏暗的煤氣燈下,圍著桌子坐著四個青年,他們先讀了上次會議的記錄,對秘書投了信任票。接著,司庫作了帳目報告——這個組織一共只有7馬克50芬尼的經費——也對司庫投了信任票。這也記入了會議記錄。

希特勒看著這樣一項一項的機械程序膩煩極了,"討厭啊,討厭!這是最糟糕不過的俱樂部生活!難道要我參加這個組織嗎?」

回來的晚上,希特勒輾轉不眠。他再三考慮:「我不名一文,沒有收入,這一點在我看來倒是最可以忍受的,而比較困難的則是,我是個無名之輩,僥倖活著或者死去,連最近的鄰人也不會加以注意。此外,還由於缺乏教育而必然引起的困難……」

經過兩天的深思熟慮后,希特勒終於決定要參加這個黨。他說:「這是我一生中最有決定意義的一個決定。跨出了這一步以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也不可能有退路了。」

阿道夫·希特勒終於成為德國工人黨委員會的第七名委員。

諸位切切不可小看這個第七名委員,這已成了他日後飛黃騰達的重要轉機。

在這個微不足道的政黨中,有兩個人對日後希特勒的崛起起了重要的作用。

恩斯特·羅姆,慕尼黑陸軍第七軍區參謀部的上尉,他在希特勒之前參加了這個黨。他是一個體格魁梧的職業軍人,脖子粗得像頭公牛,眼睛細小像只肥豬,臉上傷痕纍纍,上半截鼻子在1914年被子彈打掉了。這傢伙生性愛鬥毆,有「天賦的組織能力。」

如同希特勒一樣,他對民主共和國和他認為應該對之負責的"十一月罪人"懷有強烈的憎恨。他的目標是重建一個強大的民族主義的德國,他同希特勒一樣認為,只有靠一個以下層階級為基礎的政黨才能做到這一點,他本人就是來自這個階級。他是一個狠毒、無情、敢幹的人。他參與建立了第一批納粹黨的打手,後來擴建為衝鋒隊,一直由他領導,直到1934年被希特勒處決為止。

羅姆不僅給納粹黨帶來了大批退伍軍人和自由團義勇軍,成了該黨初期的骨幹,而且由於他是控制著巴伐利亞陸軍的一名軍官,也為希特勒和他的運動取得了當局的保護和支持。沒有這種幫助,希特勒要想煽動人民推翻共和國的運動,也許是無法施展的。可以肯定,沒有巴伐利亞政府和警察的容忍,他是不可能安然無事地採取他的恐怖和恫嚇手段的。

狄特里希·埃卡特比希特勒大21歲,常常被稱為是"國家社會主義"的精神上的奠基人。

這傢伙是一個機智的新聞記者,同時又是一個平庸的詩人和劇作家。他翻譯過易卜生的作品,寫過一些從未上演過的劇本。在柏林,他曾經像希特勒在維也納一樣,過了一陣子窮困潦倒的流浪生活,成了一個酒鬼,吸過嗎啡,據說還進過精神病院,在那裡他才總算能把自己的劇本上演,讓病人當演員。

戰爭結束后,埃卡特回到故鄉巴伐利亞,在慕尼黑藝術家彙集的勃倫納賽爾酒館里,在一群欽慕者面前,宣傳亞利安人的優越性,主張消滅猶太人,推翻柏林的"豬玀"。

「我們需要一個頭子,他要能夠吃得消機槍的聲音。群眾是需要嚇一嚇的。我們不能用軍官,因為大家現在不再尊重他們了。最好是一個能說會道的工人——他不需要什麼腦筋——他必須是個單身漢——。」

這個酗酒的詩人,在希特勒身上發現了他一直在尋找的人。他成了這個新起的年輕人的親密顧問,借書給他閱讀,幫助他提高文化,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廣大朋友,其中不僅有願意出錢捐助該黨經費和維持希特勒生活的闊佬,而且有像魯道夫·赫斯和阿爾弗雷德·羅森堡這樣未來的助手。

希特勒對埃卡特的仰慕之情一直沒有減退過,多次表示對這位古怪的導師的感激,稱頌他是"最優秀的人","在他的著作中,在他的思想中,最後在他的行動中,一生致力於喚起我國人民。」

創建國家社會黨的人就是這麼一批無奇不有的失常的怪物,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是在開始形成一個在十三年內將席捲歐洲的最強大的國家,而且為德國建立第三帝國運動。

思想混亂的鎖匠德萊克斯勒提供了一個核心,酗酒的詩人埃卡特提供了一部分"精神上的基礎,"經濟學怪人弗德爾提供了可以算是意識形態的東西,上尉羅姆提供了陸軍和退伍軍人的支持。至於將一個原來不過是酒館小房間的辯論會的組織,建設成為一個勢力強大的政黨,這項工作的領導責任,現在就落在這個年紀不滿31歲、以前完全默默無聞的流浪漢阿道夫·希特勒的身上了。

在維也納挨餓的日子使希特勒的心中沸騰著各種各樣的思想,現在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機會。他要把縮手縮腳的委員會組織或規模較大的集會。但是,他的工作經常碰壁,有一次他發出80份請帖,而到會的仍舊是他們自己的人,他並不因此灰心。

後來,希特勒籌集了一些錢,在本地報紙上刊登了一條開會的通知。這次,他沒想到來的人竟有100多。希特勒原定在一位教授發表主要講話后,作第一次公開演講。沒想到,該黨的名義首腦哈勒表示反對。他認為,希特勒搞別的名堂還可以,但演講卻絕對不行。

希特勒冒著失敗的危險,試著講了30分鐘,卻收到難以預料的效果。他善於煽動的雄辯使聽眾像"過電"一樣激動萬分,其反應之熱烈,從會後人們捐獻300馬克這一舉動便可以證明。

這是納粹黨第一次獲得的重大勝利,也暫時減輕了他們在經濟上的困難。

在這以後,希特勒的每次講演都收到了可喜的效果,他成了他們中最會講話的人。

1920年初,希特勒就把黨的宣傳工作接了過來。他開始組織這個小得可憐的黨做夢也想不到的最大規模的集會。這次集會的時間訂在1920年2月24日,會場設在著名的霍夫勃勞豪斯啤酒館的宴會廳,可容納2000人。希特勒在委員會中的同伴都認為他這樣做是發瘋了。哈勒辭職表示抗議,由德萊克斯勒繼任。

希特勒強調說,準備工作是他個人負責進行的。對於別人如何看,他是不在乎的。

在這次集會上,希特勒第一次闡明了德國工人黨的二十五點綱領。這個綱領是由德萊克斯、弗德爾和希特勒三人匆匆忙忙擬寫出來的。會上的狂呼聲、噓叫聲都是針對他宣讀的綱領的內容發出的,綱領在會上獲得通過。

從此,工人黨名聲大震。

希特勒說:「從這次集會以後,黨擺脫了小俱樂部的狹隘束縛,第一次對我們時代的最有力的因素——輿論發生了決定性的影響。」

1920年4月1日,德國工人黨正式改名為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簡稱納粹黨(nazi)。

其實,希特勒所宣布的綱領只不過是欺騙工人、下層中產階級和農民的大雜燴,到納粹黨執政的時候,大部分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但是,正如希特勒在《我的奮鬥》中所提出的重要原則一樣,這個綱領中最重要部分,第三帝國是執行了的,對德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特別是歐洲人民帶來了災難深重的後果。這就是希特勒所宣布的第一點,要求所有的日耳曼人在一個大德意志國家內統一起來。

至於希特勒在綱領中宣布的所謂"社會主義"的東西,顯然是僅僅投合下層階級情緒的僕人玩藝兒。

希特勒煽動人心的演講能力和他的激進態度、面面俱到的綱領,對於一個努力想要吸引人們注意和取得群眾支持的新成立的政黨來說,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僅僅這些條件還是不夠的。他覺得,群眾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些不斷打入他們心坎的一些簡單的主張,而且也需要標誌和象徵,那樣才能夠取得他們的信任;需要有聲有色的大場面,那樣才能夠喚其他們的熱情;需要暴力和恐怖行動,這種行動如果成功了,就能夠吸引追隨者並且使他們感到有壓倒弱者的力量。

希特勒把一大批膀大腰圓的退伍軍人組成"糾察隊",由曾經坐過牢的鐘錶匠艾米爾·莫里斯指揮。為了逃避柏林政府的鎮壓,他們有一個時期曾偽裝為該黨的"體育運動部"。但是時隔不久,他們就正式稱名為衝鋒隊。這些穿褐色制服的無賴,後來已不滿足於在納粹黨的集會上維持秩序了,便開始去搗亂其他的集會。

衝鋒隊的隊員大部分是自由團中的冒險家,負責指揮的是約翰·馬里希·克林茨赫,他是聲名狼藉的埃爾特上尉的一名手下。後來曾因為謀殺埃爾茲伯格案被判徒刑。

1920年夏天,希特勒制定了一面紅底白圓心、中間嵌個黑萬字的旗幟。

在《我的奮鬥》一書中,他說:「紅色象徵我們這個運動的社會意義,白色象徵民族主義的思想,萬字象徵爭取亞利安人勝利的鬥爭的使命。」

這面旗幟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吸引著在戰後初期混亂的年代中一直彷徨不定、生活沒有保障的下層中產階級,鼓舞著他們朝著一個新的方向採取行動。他們開始在它的旗幟底下聚集起來了。

希特勒就是這樣其他的機智狡猾和反動宣傳鼓動才能。為納粹黨而奮鬥。他想為日後篡黨奪權鋪平道路。可是,一到大權在握時,他立刻讓他的"同志"嘗到了冷酷無情和姦詐狡猾手段的滋味。

1921年夏天,希特勒作為納粹黨領導人來到柏林。

從此,"元首"在德國政治舞台上出場了。

希特勒開始改組納粹黨。

施端納克勃勞酒店後面的酒室,陰暗狹小,希特勒認為是一個停屍間,而不是一個辦公室。他放棄了它,另外在科尼利斯街的一家酒店裡設立了新的辦公室。這裡地方比較寬敞,光線還明亮。辦公室里先賒購了一架打字機,後來又逐步添置了保險柜、文件櫃、傢俱,安裝了電話,起請了專職秘書。

金錢也漸漸有了來源。

1920年12月,納粹黨買下了一家負債纍纍的虧本報紙,名叫《人民觀察家報》。這是一張每周出版兩次的反猶小報。收買這家報紙的六萬馬克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希特勒嚴守秘密,但是據說,這是靠埃卡特和羅姆勸誘里特·馮·埃普少將籌集來的。埃普少將在國防軍中是羅姆的指揮官,本人也是納粹黨員。這金錢很可能來自軍方的秘密經費。

1923年初,《人民觀察家報》改為日刊。這樣,希特勒就有了所有德國政黨所必備的條件——一家報紙來宣傳黨的主張。

這個時期,希特勒網羅了一批鐵杆黨徒,他們是魯道夫·赫斯、阿爾弗雷德·羅森堡、赫爾曼·戈林及尤利與斯、施特萊徹。

魯道夫·赫斯是在1920年加入納粹黨的。他是一個居住在埃及的德國批發商的兒子,14歲以前是在埃及度過的,14歲后回來因蘭上學。戰爭期間,他一度同希特勒一起在李斯特團服役。雖然當時並不相識。兩次受傷后,他當上了飛行員。

戰後,他在慕尼黑大學學經濟,但大部分時間似乎在散發反猶小冊子,和同巴伐利亞當時極為猖獗的各色各樣武裝團體毆鬥。

1919年5月1日,慕尼黑蘇維埃政權被推翻的時候,他正處在槍火密集的地方,腿部負了傷。一年後在一個傍晚,他去聽希特勒演講,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參加了納粹黨。不久,他成為希特勒的親密朋友、忠實信徒和私人秘書。

阿爾弗雷德·羅森堡常常被稱為納粹黨的"思想領袖"。他是一個鞋匠的兒子,1893年生於愛沙尼亞的塔林,后在莫斯科大學學建築,十月里命後來到慕尼黑,通過狄特里希·埃卡特的介紹認識了希特勒。

1919年底,羅森堡參加了納粹黨。

對於羅森堡的學識,希特勒特別佩服。1923年底,派他擔任了《人民觀察家報》的主編,在以後許多年內,希特勒繼續吹捧這個"哲學家",把他當作納粹運動的思想導師、外交政策的權威人士。

赫爾曼·戈林是德國著名的戰鬥英雄,著名的里希特霍芬戰鬥機中隊最後一任隊長,德國戰時最高獎章功勛獎章的獲得者,他回到和氣時期單調的平民生活中來,比一般的退伍軍人更覺困難。1921年,戈林認識了希特勒,參加了納粹黨,並且用他過人的精力幫助羅姆組織了衝鋒隊。

1922年,戈林擔任了衝鋒隊的隊長。

尤利烏斯·施特萊徹是個道德敗壞的虐待狂,原先做小學教員,從1922年起,他成為希特勒周圍名聲最臭的人員之一。

施特萊徹自己吹噓是個出名的私通能手,甚至能敲詐他情婦的丈夫。他盲目狂熱的反猶活動,不僅使他臭名遠揚,而且還搜刮到大批錢財。他辦的一個著名黃色周刊《衝鋒隊員》,專門靠刊載所謂猶太人的性罪行和猶太人的殺人故事賣錢,其內容之淫穢猥褻,甚至使許多納粹黨人也感到噁心。

希特勒就是依靠這幫人,於1923年11月8日,在慕尼黑貝格勃勞勒酒館發動政變的。他們通過哄騙的手段,拉來魯登道夫將軍與他們合作,劫持了巴伐利亞三巨頭:邦長官卡爾、駐巴伐利亞國防軍司令奧托·馮·洛索夫將軍和邦警察局長漢斯·馮·賽塞爾上校。但不久,三巨頭趁希特勒離開時逃走,政變失敗。

11月9日,希特勒率3000餘人舉行示威,結果遭到鎮壓。除戈林逃跑外,希特勒及其同夥大部分被捕入獄。納粹黨被勒令解散,《人民觀察家報》被迫停刊。

1924年12月20日,希特勒獲准出獄,繼續從事推翻共和國的陰謀活動。

此時,外面的形勢已發生了很大變化。納粹黨和它的報紙已被取締,原來的一些頭目不是發生了內訌,就是倒戈了,他本人則被禁止在公開場合演講。

更為麻煩的是,希特勒面臨著被驅逐出境、押解回故鄉奧地利的威脅。甚至他的不少老哥們也認為他已經完蛋了,他以後將銷聲匿跡,默默無聞。正像其他的政客,在共和國似乎搖搖欲墜、充滿明爭暗鬥的時期,曾名噪一時而後又很快歸於無聲無息一樣。

在希特勒被關在監獄的一年多里,貨幣開始穩定,資本從美國流進來,經濟開始恢復。被希特勒和社會民主黨所稱的"十一月罪人",在一次票選中,為維護共和而進行的鬥爭,結果所得選票較過去增加了近三分之一,而納粹黨和北方一些種族主義團體聯合,所得選票卻下降了一半以上。

面對著日益衰敗的形勢,希特勒並不氣餒,更沒有動搖,他在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在鐵窗之內,希特勒仔細地回顧了他本人的過去,他的成功和失敗;也回顧了德國動亂的過去,他們的成功和錯誤。回憶過去,使他更加堅定了信心,他要圖志謀划堅信自己一定會成為拯救德國的英雄。

在這種狂熱的情緒下,希特勒結束了《我的奮鬥》第一卷的口授工作。接著,立刻進入第二卷的口授工作。就在這樣的非常時刻,希特勒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完成了《我的奮鬥》全書的撰寫工作,為日後納粹黨奪取全國政權,並進而蹂躪歐洲奠定了理論基礎。

1925年到1929年,是希特勒和納粹運動時運最糟的幾年,但是希特勒不屈不撓,執著地等待著,準備重新殺上政治舞台。

希特勒認為,目前德國的繁榮是靠從美國借來的大量貸款來維持的,是無本之本,無源之水,無底之樓。在1924年到1930年期間,德國借了大約70億美元的外債,大部分用來償付戰爭賠款和龐大的社會服務。各邦、各大小城市也借了外債,不僅從事必要的建設,也從事飛機場、戲院,運動場和豪華游泳池的建設。

在通貨膨脹期間,輕易償清了債務的工業部門,也借了數以10億計的外債來更新裝備和把生產過程合理化。工業生產得以恢復,1928年比1923年的工業產量增加了一倍以上,失業人數也大大下降。下層中產階級的生活也因此得到某些改善。

在1928年的大選中,社會民主黨增加了120萬張選票,總數達900多萬,在國會中佔據153個席位,一躍而成為德國第一大黨。

戰爭結束后的十年努力,使德意志共和國似乎終於站穩了腳跟。

面對如此不利於納粹運動的形式,希特勒決定改變鬥爭策略。

1921年底,出獄兩個星期後,希特勒就去見巴伐利亞總理、天主教巴伐利亞人民黨領導人海因里希·赫爾德博士。在希特勒保證以後行動一定要循規蹈矩之後,赫爾德撤銷了對納粹黨及其報紙的取締。

「這頭野獸已經被制服了。"赫爾德對司法部長古特納說,「我們現在不怕放鬆鐵鏈了。」

這位巴伐利亞總理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後來,還有其他一批政治家也犯了類似的錯誤。

《人民觀察家報》於1925年2月26日復刊,發表了希特勒寫的長期社論《新的開端》。第二天,復活后的納粹黨布貝格勃勞凱勒酒館舉行第一次集會,他在會上發表演講。

這個地方就是一年半以前的11月9日早上希特勒和他的忠實的信徒們出發舉行遊行的地方。那些忠實的信徒,這時已有許多沒有在場。埃卡特和施勃納——里希特已經死了。戈林在流亡中。魯登道夫和羅姆已同他決裂。羅森堡同施特萊徹和埃塞發生了內訌,心懷不滿,有意避開。

儘管如此,在啤酒館里還是聚集了4000多信徒,來聽希特勒演講。他沒有使他們失望,他像以前一樣口若懸河,一氣講了兩個小時。

群眾對他的講話報以熱烈的掌聲,他感到自己雄風猶在。

希特勒仇恨馬克思主義者和猶太人,並視共和政體也是「敵人"。在演說結束時,他高呼,"我們的鬥爭只有兩種可能的結局:不是敵人踩著我們的屍體過去,就是我們踩著敵人的屍體過去!」

由於希特勒的"狂放",巴伐利亞政府立即禁止他在公開場合演講,這次禁令的期限是兩年。其他各邦也相繼效法。對於一個靠三寸不爛之舌達到目前成就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又犚桓鮒旅打擊*

打碎了牙咽進肚裡,希特勒咽下了這口不得在公開場合講話的怒氣,發憤從事納粹黨的建設事業,決心把納粹黨建設成一個德國前所未有的強大組織。

過了兩年,黨員果然從二萬多人發展到7萬多人,到了1929年,已發展到十七萬八千多人了。

希特勒決心建立一個複雜的嚴密的黨內機構,這個機構相當於德國政府的組織。也相當於德國社會的組織。他把全國劃分為若干區,其範圍大致相當於德國國會原來的34個選區,每一個區有一個希特勒任命的區領袖。另外還有奧地利、但澤、薩爾、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蘇台德等7個區、每個區又設分區,由各區領袖領導。再底下的黨內單位是分部,在城市裡各分部又進一步分為街道支部和小組。發展對象除了吸收信仰納粹主義的青壯年外,還廣泛吸收婦女和兒童,各行各業的知識分子。

納粹黨的政治組織分為兩個部:第一部負責對付和破壞政府,第二部負責建立一個國中之國。因此,第二部下面設有農業、司法、國民經濟、內政、勞工等部門,而且考慮到將來的情況,還設有種族、文化、工程等部門。政治組織第一部設有外交、工會等部門,還設有一個全國新聞局。宣傳部是個單獨設立的複雜機構。

經過反覆努力,希特勒將衝鋒隊改組為一種武裝團體。這個團體擁有幾十萬人,其任務是保護納粹黨舉行的集會,搗亂其他政黨的集會,和恫嚇那些反對希特勒的人。

衝鋒隊的一些領導人,也希望希特勒上台以後以衝鋒隊來代替正規軍的位置。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專門設立了一個辦公室,由弗朗茲·馮·埃普將軍領導,名叫國防政治處,下設五個部門,分別負責國內外防禦政策、國防部隊、民防後備力量等問題。

不過,身穿褐衫的衝鋒隊,自始至終是一批雜七雜八的打手。它的許多高級領袖,包括衝鋒隊頭子羅姆,都是臭名遠揚的流氓惡棍。慕尼黑衝鋒隊長埃德蒙·海因斯中尉還是個被判過刑的殺人犯。這兩個人同其他幾十個人都一直在發生爭吵和內訌。

希特勒在衝鋒隊之外,又建立了一個更可靠的武裝團體——黨衛隊,隊員身穿黑色制服,與義大利法西斯分子相同,並且要他們特別宣誓效忠於他個人。起初,黨衛隊不過是希特勒的衛隊。隊長經幾次更換,最後選中了海因里希·希姆萊。他剛接手時,一共只有200名左右的隊員,到他結束黨衛隊工作時,黨衛隊已經統治了整個德國,而在整個歐洲德佔區成了一個令人談虎色變的可怕組織。

在希特勒加強他的政黨以便掌握德國命運的那些年代里,納粹組織得到了迅速發展,各路污泥濁水紛紛注入納粹黨中。希特勒的一些主要助手之間,經常發生爭吵,有時也同希特勒發生摩擦。為了使納粹黨這些野心勃勃、競爭激烈的頭目的行動不致逾越界限,希特勒專門組織了黨內法庭,藉以排解糾紛。

這不僅是為了保持表面上的和諧團結,也是為了防備自己的咽喉被人割斷。

在這個時候,戈培爾來到了希特勒身邊。

戈培爾1897年10月29日生於來因蘭一個約有三萬居民的紡織中心雷特。他先在一個天主教教區小學上學,後來上雷特的文科中學。天主教艾伯特·馬格努斯協會給了他一筆獎學金,使他能繼續入大學深造。結果上了八個大學,先後在波恩大學、弗雷堡大學、伍茲堡大學、科隆大學、法蘭克福大學、慕尼黑大學、柏林大學求學,最後於1921年24歲那一年,在海得耳堡大學取得了哲學博士學位。在這些著名大學里,戈培爾專修哲學、歷史、文學和藝術,兼修拉丁文和希臘文。

戈培爾想當作家,寫出的小說和劇本沒人願意出版。他投寄《柏林日報》的許多文章也都被退回。

他的個人生活在初期也充滿了挫折和失意。因為他瘸了一條腿,不能參軍作戰,因此沒有能夠具有他那一代年輕人認為非常光榮的戰爭經歷,而這卻是要在納粹黨內佔據高位的一個必要條件。

戈培爾並不是像大多數人認為那樣是天生瘸腿的。他7歲的時候患了骨脊髓炎。左臀開力不很順利,結果左腿比右腿短了一截,而且有點萎縮,走起路來一看便知是瘸子。這個殘廢是他飲恨終生的憾事,也是他早年心中滿懷不平的原因之一。當時他常常想和一些女人睡覺,但那些漂亮的姑娘都懷疑瘸子的能力。當他擔任法西斯德國的宣傳部長后,他便將德國的女演員統統控制在他的手裡,不願與他上床睡覺的,絕不讓她成為電影名星。那些年,這瘸子過足了癮。

1926年10月底,希特勒任命戈培爾為柏林納粹黨區領袖。他指示戈培爾要肅清那些妨礙納粹運動發展、爭吵不休的褐衫隊員,為國家社會主義運動把德國的這個首都拿下來。

柏林當時是紅色無產階級革命勢力影響很大的地方。柏林大多數選民都投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的票。戈培爾這時剛滿29歲,他輕易就完成了希特勒交給他的任務。

納粹運動一天天進展,希特勒已初步完成了他重建納粹黨的任務。他認為,建立獨裁政權的時刻已經到來了。

1929年底,一場空前的經濟危機席捲了全世界,希特勒更加意識到,奪權的機會來了,納粹黨的機會到了。

10月24日,紐約華爾街股票市場突然崩潰了。德國國內馬上出現一種癱瘓的局面。德國的"繁榮"主要是靠從美國那裡借來的外債和對外貿易來維持的。一旦貸款斷絕,舊債到期,德國金融結構就無法承受這種負擔。一旦在總蕭條後世界貿易一蹶不振,德國就無法出口足夠數量的東西來購買所必需的原料和糧食進口。

而沒有出口,德國的工廠就無法開工,工業產量從1929年到1932年下跌近一半,對外貿易減少了三分之二。全國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工業生產能力閑置不用,成千上萬的小企業破了產。國民收入從1929年的760億馬克下降到1932年的450億馬克,國債高達140億馬克,失業人數突破800萬大關。工人和職員的收入,幾乎下降了一半。

農業危機也很嚴重,農產評價格暴跌,大批農民破產,被迫出賣土地。

龐大的經濟危機和高漲的革命運動,動搖了德國資產階級的統治。他們感到,再用資產階級民主制的老辦法已經不能維持其統治了,因而決心採用獨裁統治和暴力鎮壓來維護其政權。在對外政策上,一般的外交手段已經不夠用了,決心採用侵略擴張和戰爭政策,靠掠奪別國人民來擺脫經濟危機。

於是,德國資產階級右翼便祈求公開鼓吹恐怖獨裁的法西斯分子,豈不及待地把法西斯納粹頭子希特勒扶上台。

經濟危機給共和政府帶來了嚴重的困難。德國最後一任社會民主黨總理、支持魏瑪共和國的各民主黨派聯合組成的最後一屆政府的首腦赫爾曼·繆勒,由於各黨派在失業保險基金問題上發生的爭吵,於1930年3月辭職。

繼任者是海因里希·勃魯寧。這個天主教中央黨議會領袖在戰時是一個機槍連的一名上尉,曾獲得鐵十字獎章,他在國會中表示的保守穩健的觀點頗得陸軍的好感。他希望在德國能夠恢復穩定的議會制政府,把國家從越來越蕭條的經濟恐慌和政治混亂中拯救出來。

勃魯寧無法爭取到國會議員中多數人批准他的財政計劃中的某些措施。他因此請求興登堡援引憲法第四十八條,根據這一條規定的緊急權力,由總統下令批准他的財政法案。

議會緊接著來了一個對抗,通過一項要求撤銷總統令的決議。

為了找出一條擺脫困境的出路,勃魯寧在1930年7月要求總統解散國會,於9月14日舉行新的選舉。

希特勒敏銳地意識到,他自己的機會出乎意料地提早出現了。

苦難深重的德國人民要求擺脫他們的困境。千百萬失業者要求工作機會。小店主要求得到幫助。剛達到投票年齡不久的新選民——四百萬左右的年輕人,要求至少有個能謀得生活溫飽的前途。

希特勒向選民們保證,如果他上台,將使德國恢復強大,拒付賠款,撕毀凡爾賽和約,肅清貪污,迫使金融巨頭就範,尤其是那些可惡的猶太人,一定要做到每個德國人都有工作和麵包。

那些絕望、飢餓的人,不僅希望得到救濟,而且也希望得到新的信仰和新的神祇,對於他們來說,希特勒的保證充滿了魅力。

1930年9月14日晚,選舉揭曉。令希特勒自己都沒敢想的是,納粹黨選票增加到六百四十萬九千六百張,可以取得國會中107個席位。

這樣,納粹黨從國會中位居第九的小黨一躍而為第二大黨。天主教中央黨和社會民主黨的選票卻大大下降了。從此以後,勃魯寧或其他任何人,要在國會中取得穩定多數比以前更加困難了。

但是,沒有穩定的多數,共和國怎麼能夠存在下去呢?這是當時國家兩大支柱——陸軍和大工業家金融家集團——越來越關心的問題。這兩大支柱的領袖從來沒有真正接受過共和國,除非是把它當作德國歷史上一種暫時的不幸現象。

在選舉勝利的鼓舞下,希特勒開始轉移注意力來爭取這兩個有勢力的集團。他不厭其煩地向軍方指出:他們現在所支持的,而且對軍官階層及其所代表的一切都毫無感情的共和國在背後刺了陸軍一劍,把陸軍出賣了。接著他又恐嚇軍官們,如果馬克思主義者勝過納粹黨人,將是"德國陸軍的末日。」

在希特勒蠱惑人心地宣傳下,許多年輕軍官不僅為希特勒的狂熱的民族主義情緒所吸引,而且也為他所展示的前途所傾倒。這個前途就是,陸軍將恢復昔日的光榮和規模,那樣他們就有提升的前程,而在目前這樣小規模的一支陸軍中,他們是沒有指望的。

納粹黨打入各軍種的情況日趨嚴重,有些年輕的國防軍官熱衷於納粹黨的政治。這一點在德國引起了吵嚷,在軍官團最高級軍官中間引起了分歧,而納粹黨卻很興奮。

1930年春,烏爾姆衛戍部隊有三名年輕的尉官盧丁、施格林和溫特被捕,因為他們在軍隊里宣傳納粹理論,企圖勸誘其他軍官答應:一旦發生納粹黨武裝起事,他們不向起事者開槍。這后一項罪名是叛國大罪,但是國防部長格羅納將軍不想把軍隊里有叛國行為這件事聲張出去,企圖把事情掩飾過去。他安排讓被告在軍事法庭上只受違犯軍紀的審判。可是,施林格中尉卻滿不在乎,他偷偷地向《人民觀察報》投了一篇煽動性的文章,使格羅納將軍的打算落了空。

在1930年9月納粹黨選舉獲勝一個星期後,這三個尉官被解到萊比錫最高法院受叛國罪審判。他們的辯護律師中間有兩個剛剛出名的納粹律師漢斯·弗朗克和卡爾·沙克博士。

但是,在審訊時,吸引人們注意的不是律師,也不是被告,而是希特勒。

希特勒的出庭是一種有意的冒險。要是拋棄這三個中尉不顧,對納粹黨是相當難堪的事。這三個中尉的活動證明了陸軍中納粹黨的影響的增長,而這正是希特勒所不希望予以打擊的。但是,納粹黨要篡奪陸軍領導權的活動被揭露出來也是相當難堪的事。而且,檢察院方面控訴納粹黨是個一心一意要武力推翻政府的暴力組織,這件事對於希特勒目前的策略也是不利的。為了要否認這一指責,他同律師合計好,要出庭為被告作證。

實際上,希特勒的出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那就是,作為一個剛剛在選舉中獲得驚人勝利的政治運動的領袖,他要向陸軍,特別是向陸軍的高級將領保證,國家社會主義運動對國防軍來說,不僅不是像這三個納粹黨衛官條件所表示的那樣是一種威脅,而且實際上是國防軍的救星,也是德國的救星。

證人席成了向全國發言的講壇。

在這裡,希特勒充分利用了他的詭辯才能和巧妙的政治手腕。如果說他的精彩表演儘是欺騙之能事的話,那麼在將軍們中間,是很少有人識別這點的。希特勒向法庭保證,衝鋒隊也好,納粹黨也好,都不反對陸軍。

「我一直抱有這種看法,"希特勒說,"任何想取代陸軍的嘗試都是發神經病。我們沒有一個人想取代陸軍……我們將努力做到,在我們執政以後,以目前的國防軍為基礎,一支偉大的德國人民的軍隊將會興起。」

希特勒再三向法庭重申,納粹黨只想通過合乎憲法的手段取得政權,這三個年輕軍官如果期望會發生武裝叛亂的話,那是他們自己錯了。但是,希特勒講話的主要對象雖然是陸軍和德國國內其他保守分子,他還得考慮一下他自己黨內徒眾的"革命"要求。他不能使他們失望,像他已經使三個被告失望一樣。

因此,當法庭庭長提到他在1923年舉行政變失敗以前說過:「人頭將會落地"的時候,他抓住了這個機會。

庭長問:「你今天對那句話怎麼解釋?」

希特勒馬上回答:「我可以向你保證,當國家社會主義運動在這場鬥爭中取勝的時候,屆時將會有一個國家社會主義法庭。那時,1918年11月的革命將會受到報復,人頭將會落地!」

沒有人能夠說,希特勒對於一旦他上台以後要做的事情事先沒提出警告,但是,當時親納粹的聽眾顯然很歡迎他的這番威脅,他們以熱烈和持久的鼓掌來表示歡迎。

就這樣,許多德國人作了希特勒的俘虜。

1930年9月是一個轉折點。納粹黨在全國選舉中獲得驚人勝利一事,不僅欺騙了千百萬普通人保,也說服了企業界和陸軍中的領袖人物。他們可能不喜歡納粹黨蠱惑人心的做法和它粗鄙下流的作風,但是在另一方面,它卻喚起了在共和國六十年中曾經受到嚴重壓抑的德國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傳統感情。

由於這一點,加上希特勒在萊比錫審訊時對陸軍方面所作的公開保證,有些將軍開始考慮,國家社會主義可能正是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可以用來團結人民,恢復德國原來的地位,再一次使德國軍隊成為一支強大的軍隊,使國家擺脫喪權辱國的凡爾賽和約的桎梏。

工業界和金融界的巨頭們在政治上的愚蠢不亞於將軍們,他們錯誤地以為,只要付給希特勒足夠的金錢就能把他籠絡住,一旦他當權之後,就會按他們的命令辦事。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在二十年代還把他看成是個奧地利的暴發戶,但是納粹黨在1930年9月選舉中獲得驚人的勝利后,企業界的領袖人物逐漸意識到,這個暴發戶很可能接掌德國的控制權。

1932年1月27日,在杜塞爾多夫召開的壟斷資本家會議,對希特勒奪取政權起了重要的作用。這次會議是由壟斷巨頭蒂森主持的。希特勒在會上發表了長期講話,和盤托出了納粹黨的反動綱領。希特勒根據壟斷資本家的願望,在內政方面提出要徹底取消德國勞動人民的民主和自由。他說:

「我們已作出堅決的決定,要徹底根除德國的馬克思主義,結束工人階級的革命運動。」

希特勒提出的對外政策是用武力奪取別國土地,然後用全面利用被奴役國家的工業、人力和物力,為德國統治階級謀利益。

他說:「如果我們要解決生存空間問題,我們就要運用整個民族積累起來的政治力量。所以現在大家爭吵我們的軍隊是10萬還是30萬,這完全無關痛癢,問題在於我們的軍隊至少是800萬。」

800萬軍隊的建設和奪取別國領土的戰爭對於壟斷資本家來說,那將意味著神話般的巨額利潤。所以,希特勒的講話征服了德國壟斷資本家的心,博得了他們的熱烈掌聲和喝彩。

在這一次會議上,壟斷資本家們就納粹黨執掌政權的問題,原則上達成了協議。第二天,鋼鐵托拉斯的經理蒂森等人甚至還同納粹黨的三個頭目希特勒、戈林和羅姆討論了未來的法西斯政府的人選。

從1932年1月起,希特勒及其黨羽同德國有代表性的工業巨頭進行了一系列會見和談判。納粹黨何時執掌政權的問題,是他們談判的主題。為了換取壟斷資本家的支持,希特勒向他們許下了種種諾言。

希特勒除了得到本國壟斷資本家的支持外,還得到國際壟斷資本、特別是美國大老闆的支持。美國大壟斷巨頭麾根、洛克菲勒、杜邦、亨利·福特,英國報業大王羅特米爾,瑞典火柴大王克雷格爾和法國軍火商康採恩施賴德爾·克雷佐等,都給希特勒提供了大量金錢。

一些美國壟斷資本的喉舌公然支持希特勒上台。《紐約時報》於1931年6月1日寫道:「假使任命阿道夫·希特勒為總理,那就顯然在華盛頓更孚眾望了。"美、英壟斷資本家把希特勒看成是把德國和歐洲從無產階級革命危險下拯救出來的救星,他們希望希特勒上台執政,消滅德國的革命民主力量,以確保他們在德國的大筆投資和貸款。

德國社會民主黨的右翼領袖的叛賣政策,也為希特勒的上台幫了大忙。由於他們的破壞,削弱了工人階級的革命力量,以致不能阻止法西斯奪取政權。

1932年3月,德國總統選舉時,反動派曾提出興登堡和希特勒為總統候選人,德國共產黨當時指出:「誰選了興登堡,就是選了希特勒;誰選了希特勒,就是選了戰爭!」

可是,社會民主黨卻提出"取小害(興登堡)而避大害(希特勒)的理論,支持興登堡。正是這幫傢伙選舉了支持保皇派和法西斯組織的興登堡,希特勒才很快上台。

這時候,希特勒的納粹黨,不僅成為一個人數眾多的大黨,而且造就了一批狂熱骨幹,尤其是施特拉塞、羅姆、戈林、戈培爾和弗立克這"五虎上將",成了希特勒的左膀右臂。

戈林是在國會通過一項政治大赦令后,在1927年底回到德國的。自從1923年政變以來,他的大部分流亡生活是在瑞典度過的。在瑞典的蘭格勃羅療養院,他戒掉了吸毒的惡習,病癒后在一家瑞典飛機製造公司供職。回柏林后,他在巴登大街租了一套公寓,廣交朋友。

1928年,在希特勒的力薦下,戈林被選為國會議員,在1932年納粹黨成為第一大黨時,戈林也就成了國會議長。正是在國會議長的官邸中,舉行了許多次會談,策劃了許多次陰謀,最終導致了納粹黨的上台。

恩斯特·羅姆在1925年與希特勒鬧翻后不久就去參加波利維亞軍隊,當了一名中校。到1930年底時,希特勒請他回來,重新擔任衝鋒隊的領導工作。當時,衝鋒隊已不大聽話了。衝鋒隊員,甚至一些隊長,也一致認為納粹黨將用暴力奪取政權。因此,越來越多的人經常在街頭鬧事,同政敵搗亂,甚至暗殺他們。每次選舉,不論是全國選舉還是邦選舉,總有街頭慘劇發生。

在羅姆接管衝鋒隊時,格利戈爾·施特拉塞無疑是納粹黨內的第二號人物。他是一個口若懸河的演說家,一個幹練的組織者,擔任了黨內最重要的一個部門政治組織的首領。這個職務使他在邦和地方黨的領袖中間有很大的政治勢力,因為他們的工作都要受他的監督。他有多巴伐利亞人隨和的脾氣,除了希特勒以外,他是黨內最有影響的領袖,而與希特勒不同的是,他得到大多數政敵的個人信任,甚至喜愛。

當時,黨內外有不少人認為施特拉塞很可能代替這個奧地利來的脾氣乖戾、性格捉摸不定的領袖。在國防軍和總統府中,這種看法特彆強烈。至於格利戈爾·施特拉塞的兄弟奧托,這時已經失勢了。他由於當真相信納粹黨"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這塊招牌中"社會主義"和"工人"這兩個字眼,曾經支持社會黨工會所主持的幾次罷工,而且要求納粹黨公開主張工業國有化,最後作為異端被希特勒驅逐出黨。

「五虎上將"中的第四號種子選手是戈培爾,自從1926年同格利戈爾·施特拉塞鬧翻后,一直是後者的敵人和對手。在鬧翻兩年後,施特拉塞升任政治組織首腦,戈培爾繼他為宣傳工作的負責人。戈培爾仍兼任柏林區黨組織的領袖。他的宣傳才能和改組柏林黨組織的成績,希特勒頗為賞識。但是他那一張油滑而刻薄的嘴和靈敏的頭腦,卻討不到希特勒其他助手的歡心,他們都不信任他。

不過,希特勒很願意他的主要部下之間存在著明爭暗鬥,因為這也是防止他們聯合起來篡奪領導權的保障。他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施特拉塞,但是戈培爾的忠誠卻是他完全相信的;此外,這個瘸腿的狂熱分子,常常有些奇異的思想,這對希特勒來說是頗有用處的。

為了擴大宣傳,戈培爾在柏林辦了一張《進攻報》,他天才的辦報才能和善於煽動群眾的演講本領,對希特勒有著無法估量的價值。

「五虎上將"的最後一員威廉·弗立克是其中最無特色的一個。他是個典型的德國公務員。1923年以前,他在慕尼黑當青年警官,曾經給希特勒在警察局裡當過密探,因此希特勒一直很感激他。

在希特勒的吩咐下,弗立克是納粹黨人中擔任地方公職的第一個人。後來,他成了納粹黨的國會黨團主席。他忠誠不二,辦事很有效率,而且由於他外貌給人以與世無爭、和藹可親的印象,在同共和國政府那些左右搖擺的官員打交道時特別有用。

除了"五虎上將"之外,在希特勒周圍還集合有希姆萊、羅森堡、萊伊等一批烏七八糟的怪物。

就是在這種狀況之下,1933年1月30日這個冬天的早晨,希特勒在德國軍人和右派的支持下登上了這個國家總理的寶座。

卻說希特勒登上了國家總理的寶座后,納粹黨在新的政府中仍居於少數地位,在內閣11個職位中,他們只佔了3個,除了希特勒擔任總理一職外,弗立克擔任內政部長,戈林擔任不管部長,同時兼任普魯士的內政部長。幾個重要的部都交給了保守分子。他們頗有把握地認為希特勒已被籠絡住,可以為他們的目的服務了。牛賴特繼續任外交部長,勃洛姆堡任國防部長,休根堡任經濟部長,巴本本人是聯邦副總理兼普魯士總理,而且興登堡向巴本保證,除非由副總理陪同前來,否則他不會接見總理。

巴本認為,這種獨特的地位,使他能夠對難以捉摸的納粹黨領袖增加一種奇制。而且這個內閣出自巴本的構思,是巴本力薦的產物;他相信,在保守派同僚的堅決支持下,他又據有八比三的優勢,他完全能夠控制希特勒。

巴本和他所代表的壟斷資產階級認為,他們找到了一個能乖乖聽話幫助他們實現自己目標的人。毀滅共和國只不過是第一步。他們所希望的目標是建立一個極權主義的德國,這個德國在國內不再搞什麼民主的"無聊玩意兒",要剝奪工會的權力,對外能廢除1918年的判決,掙脫凡爾賽和約的枷鎖,重建一支強大的陸軍,以其軍事力量恢復德國在世界上的地位。

這,也是希特勒的目標。

但是,巴本並不真正了解希特勒,也不了解支持他的勢力有多大的力量,更不了解現有的強大勢力的機構:陸軍、教會、工會、政黨,或者廣大的非納粹黨的有產階級,他們難以解釋的軟弱已經到了近乎癱瘓的程度。正如後來巴本哀嘆道的:他們到了不擊自敗的地步。

希特勒清楚地知道,他是靠著總統、陸軍和保守分子的支持上台的,而這三個方面卻置身於納粹運動之外,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對這個運動還是不信任的。因此,希特勒當前的任務是迅速地剷除他們的勢力,使自己的黨成為國家的唯一主宰,然後以集權主義政府及其警察的力量,實行"納粹革命"。他一上任,就鼓動了一系列不是由他主使就是由他控制的事件,並且在六個月之後終於使德國完全納粹化,他自己也成為德國歷史上第一次實現了統一和取消了聯邦的獨裁者。

為了一舉消滅共產黨,剷除在德國實行納粹主義的最大障礙,希特勒及其一夥精心策劃了臭名昭著的"國會縱火案"。

原來,在戈林的國會議長辦公室地下有一條暖氣管通道,一直到國會大廈。一個曾在旅館擔任過侍者的柏林衝鋒隊長卡爾·恩斯特,在2月27日晚上,帶領一小隊衝鋒隊員,經過這條地下通道到國會大廈,在那裡灑了汽油和易燃化學品,然後派人放了幾把火,頃刻之間,雄偉高矗的國會大廈化為灰燼。

事件發生后,戈林聲嘶力竭地叫嚷:「這是共產黨反對新政府的罪行!」

納粹秘密警察頭子魯道夫·狄爾斯大聲說:「共產黨的革命開始了!我們一分鐘也不能坐待。我們要毫不留情地對付他們。共產黨幹部一經查獲,當場格殺勿論。今天晚上就把共產黨議員統統弔死!」

這是希特勒精心策劃的一個大陰謀。他的目的是以"國會縱火案"為借口,對德國的革命力量進行殘酷鎮壓。他們賊喊捉賊,把縱火的罪名加到共產黨身上,誣衊這是共產黨發動武裝暴亂的信號。可是,還在27日中午,柏林的所有衝鋒隊員,就已奉命進入戒備狀態。起火后兩個小時,法西斯分子便對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實行了大逮捕和大屠殺。僅僅在27日晚上,他們就逮捕了一萬名反法西斯戰士,在以後的三、四個月里,被捕人數達到六、七萬人。

德國工人運動的著名領袖、德共主席台爾曼遭到非法逮捕。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委員、保加利亞工人階級的領袖季米特洛夫也遭到了德國法西斯的非法審訊。季米特洛夫利用萊比錫法庭作講台,義正辭嚴地揭露了納粹分子是真正的縱火犯。

為了進一步鎮壓人民的反抗,打擊革命進步力量,在起火后的第二天,2月28日,希特勒又誘使興登堡總統簽署了一項所謂"保護人民和國家"的法令。

這項法令不僅暫時停止執行憲法中保障個人和公民自由的七項條款,取消了言論、出版、集會、結社的自由,而且還授權希特勒在必要時接管各邦的全部權力,對某此所謂「嚴重擾亂治安的人"判處死刑。

這樣一來,希特勒就能夠合法地任意鉗制和逮捕他的反對者。數天內,就有大批的共產黨幹部和許多民主黨的領袖遭到逮捕和慘遭殺害。

這是德國人第一次嘗到在政府支持下的納粹恐怖的滋味。滿載衝鋒隊員的車輛,在德國各個城市的街道中橫衝直撞,未經許可,破門而入,進行搜查,把受害者帶走,投入衝鋒隊營房中,嚴刑拷打。共產黨的報紙和政治集會被取締,社會民主黨的報紙和許多自由主義的報刊也被勒令停刊,群眾集會不是遭到禁止就是遭到破壞。

納粹黨人現在手裡掌握了全國政府和氣魯士政府的一切權力,經費由大片業財團給予支持。因此,他們在3月的競選宣傳達到了德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規模。

國營電台第一次把希特勒、戈林和戈培爾的聲音傳送到全國每一個角落。一邊是裝飾著萬字旗的街道上,衝鋒隊員列隊而過的皮靴聲不絕於耳。一邊是成千上萬的群眾集會和火炬遊行。

1933年3月5日,在希特勒一生中最後一次民主選舉的那天,納粹黨人贏得了17277180張票,佔全部選票的百分之四十四。但這與國會授權法所需要的三分之二的票數相差甚遠。

希特勒並沒慌張,他採取國會中81個共產黨員"缺席」的辦法,解決了這一問題。而且不讓社會民主黨人入場。這樣,希特勒便可穩操勝券。他躊躇滿志,根據他在國會縱火案后第二天誘使老糊塗蛋興登堡總統簽署的2月28日法令,他可以肆意逮捕任何數量的反對黨議員,以保證他那三分之二的票數。

經過和戈培爾密謀,希特勒決定新國會的開幕式要在波茨坦衛戍部隊教堂舉行。這個教堂是普魯士主義的聖地,在許多德國人的心中,能夠喚起對於帝國光榮偉大的回憶,因為腓特烈大帝的遺體就埋葬在這裡,霍亨佐倫王朝的歷代先王都曾在這裡做過禮拜,現任總統興登堡也於1866年來這裡做過第一次朝聖。當時,他還是一個年輕的禁衛軍軍官,剛剛參加了給德國帶來第一次統一的奧普戰爭而凱旋歸來。

第三帝國第一屆國會,選定3月21日作為隆重的開幕日期是有深遠意義的。因為這一天正好是俾麥斯宰相在1871年主持第二帝國第一屆國會的開幕日子。

當身穿金光閃閃的制服的帝國時代遺留下來的老元帥們,和頭戴骷髏驃騎兵頭盔的海陸軍將領們,在身穿威武制服的前王太子馮·馬肯森陸軍元帥的帶領下進入會場時,腓特烈大帝和鐵血宰相的威靈赫然如舊。興登堡大為感動。布置這次演出並指導向全國廣播的戈培爾,在儀式進行中一度注意到老元帥熱淚盈眶。

這個總統身穿灰色軍服,胸佩黑鷹綬章,一手捧著尖頂頭盔,一手執著元帥節杖,在穿著正式禮服顯得有點拘謹的希特勒陪同下漫步進入會場,中途停下來向皇室旁聽席上空著的德皇威廉二世的座位敬禮,然後到祭壇前宣讀了一篇簡短的講話,表示支持希特勒的新政府。

希特勒馬上說:「由於過去幾星期中發生了一個獨特的變化,我國民族榮譽得以恢復,而且由於您,陸軍大元帥閣下,往日的偉大象徵和新的力量的象徵聯合起來了。我們向您致敬。感謝上帝的保佑:我國新的力量能由您領導。」

為了表示對總統的敬意,希特勒走下講台,到興登堡面前深深一鞠躬,緊緊地同他握手。這時,戈培爾布置的照相機、電影機、錄音機都同時開動起來,鎂光閃閃,機聲隆隆,把德國陸軍元帥和奧地利下士象徵著新德國和老德國團結的莊嚴握手場面記錄下來,讓全國和全世界都能看到聽到。

當希特勒在波茨坦做了令人眼花繚亂的保證以後,國會於3月23日在柏林的克羅爾歌劇院討論通過所謂授權法。它的正式名稱叫《消除人民和國家痛苦法》,一共只有五節,把立法權、批准同外國締結條約權、憲法修正權都從國會手中拿過來移交給內閣,為期四年。

此外,這項法律還規定,內閣制定的法律由總理起草,並且可以不同於憲法。

從1933年3月23日期,希特勒成了全國不受任何約束的獨裁者。德國最有權勢的機構現在一個接著一個倒向希特勒,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在德國歷史上始終堅持自己單獨權力的邦政府首先被解散,重新組織由希特勒一手控制的納粹政權。

戰爭的風雲在德意志上空聚集,法西斯主義的惡勢力在歐羅巴橫行,歐洲告急,世界告急,一場由法西斯撒播的空前的災難已經開始降臨。希特勒貪婪的手伸出來了,他要幹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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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西斯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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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政變失敗 納粹黨舉步維艱 演講惑眾 希特勒登上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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