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敗俱傷

第十一章 兩敗俱傷

廣大的九華山,何處才能找到方振遠的藏身之處呢?

小高繞了一圈,並未發現目標,但無意中卻發現另有一批人在此山區搜索。

為了探查這批人是何來路,小高已盯了過去。

才靠近約有百丈的距離,發現那些黑影的行動並不快速,小高一眼就認出,那些人是鬼王幫特有的狼人。

「難道苗飛也在此山中?」

小高覺得也有此可能,否則這些狼人為何要如此認真地搜索?

看來苗飛仍是欲置方振遠於死地而後快了,那麼這場恩怨將有得瞧了,或許是好戲一場。

小高的目標是韓七絕,故而並不急著找尋方振遠,他甚至覺得跟蹤苗飛,或許效果會更好,所以他跟緊了狼人身後。

從白天至深夜,狼人才相繼歸隊,他們走往南麓的一座小尼姑庵。

看他們走得如此自然,想是已住了多日,那庵中尼姑若非被趕走,即是已全遭毒手,小高不禁更加痛恨鬼王幫的胡作非為。

尼姑庵里除了偶爾傳出不甚友善的咆哮聲,隨後又安靜了下來,想必他們亦有意隱藏行蹤。

小高想確定苗飛是否在裡面,於是潛了過去。

小高躲向屋頂往裡面監視,小庵雖小,也有天井及兩問禪房,此時只見正廳有昏暗燈光傳出,喝聲也是自那裡傳出。

小高心想大概就是苗飛在練功了。

他找了個好的角度,從破爛不堪的窗口往裡瞧一個白色殭屍坐在神壇中間,頭頂青光直冒。

臉青得嚇人,恐怕又是在練甚麼邪功了。

反正殭屍般的臉看起來皆差不多,光線又不十分明亮,小高倒未能確定他就是苗飛。

他還在考慮是否要更靠近些,以便能看得更清楚,突然發現正對面,大廳背後出現一個黑影。

那黑影動作輕飄而迅速,小高一眼就認出這眼熟的身形。

「神秘人?」

也就是韓七絕,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小高伏在暗處,不敢亂動,韓七絕的狡猾,他可是領教過了。

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別發出聲音,免得被發現了,整個計劃都泡了湯。

韓七絕並未留神四周,或許是自恃有狼人看守的緣故吧。

他淡然地掠向天井而去。

那殭屍已有所發現,冷喝一聲,正要衝出去,突然見到韓七絕的裝束,態度立刻有了轉變,拱手道:「門主蒞臨,屬下有禮中。」

小高看見那人的右腳是跛的,這才確定他真的是鬼王苗飛。

韓七絕仍是蒙著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以慣有的平靜聲音道:「你在找方振遠?」

苗飛點頭道:「他拐走了夫人,屬下欲拿之繩之於法。」

韓七絕沉吟了一陣,復問道:「現在練的甚麼功?」

「殭屍毒功。」

「有何效果?」

苗飛道:「練這功夫可以增加毒效、內力,還有金鐘罩鐵布衫之效……」

「練得如何了?」

「快要有七成火候了。」

「腳傷怎麼樣了?」

「沒有影響,裝上精鋼,更具威力。」

「這麼說,你可以打敗方振遠了?」

苗飛道:「屬下的武功本就勝他數倍,讓他一手,照樣能夠制住他,當然打敗他沒有問題。」

「但你卻被他扭去一條腿?」

苗飛恨恨地道:「當初若不是賤人的背叛,屬下也不會輸得那麼慘。」

「有時候也該用點大腦,老是硬拚,九條命也不夠死,你沒聽過力敵不如智取這句話嗎?」

「是。」苗飛點點頭。

韓七絕考慮良久,又道:「我帶你去方振遠的住處。」

「門主知道他的下落?」

苗飛激動得搶口問話,突然又覺得如此冒犯了門主之尊,故又立即閉口,拱手低頭為禮,一派恭敬。

韓七絕這才繼續說道:「到了地頭,你們自己解決,別又滿肚子怨怨恨恨,一些正事都沒辦,記得我要你做甚麼?」

「屬下報了此仇,已擬好了復幫計劃,得先收拾小高那小子,免得他又破壞了大事,壞了全盤計劃。」

韓七絕有些不耐地道:「壞事的不只他一人,你只管去練你的毒功,復幫的計劃我來辦,省得你又搞一次比武大會,弄得全軍覆沒。」

苗飛雖不甘認錯,但在韓七絕的面前似不會發脾氣,閉口站在那裡乖乖的接受韓七絕的教訓。

「走吧!不必帶甚麼屬下,這只是你跟方振遠的私人恩怨。」

「屬下遵命。」

苗飛必恭必敬地跟著韓七絕掠向屋頂,一閃即失。

小高怎可錯失看好戲的磯會,立即也跟追了過主。

還好二人似並不在意有任何敵人威脅,走得大搖大擺,使得小高得以順利跟蹤。

韓七絕並非上山,而是直往山下掠去。

不但苗飛感到驚訝,連小高也十分驚訝,若是出了此山,方振遠又怎是躲在九華山之中呢?

「方振遠這人心機不錯,他先逃向山區,以避人耳目,然後又到山下小村裡躲起來,除了較為安全之外,他還想確定是否有人跟蹤。」

韓七絕覺得自己能夠發現此事,才智自不同於苗飛,故對於苗飛的驚訝帶著鄙視的口氣回答。

苗飛此時已被狂怒的情緒淹沒,所以甚麼鄙視他都不在乎了。

走不到兩刻鐘,眼前已出現了一小片村落。

韓七絕停步,冷冷地道:「左邊第七間,自己去吧。」

「是。」

苗飛拱手為禮,立即咬牙切齒又帶點興奮地,小心翼翼地潛了過去。

這時方至初更,村民大都熟睡,四周一片寧靜。

苗飛算準了目標茅屋,漸漸潛了過去,才至屋子前面,就聽到一陣男女的歡欣鬧笑聲傳入耳際。

一個女人的聲音道:「那死鬼斷了一條腿竟然沒死,可笑的是,他在山上搜了半個月,一點收穫也沒有!我看再搜半年也沒有結果。」

方振遠的聲音道:「就算搜到了又如何?以我們現在的功力,足可把他撕成兩半。」

「可是他那身毒功,怪嚇人的,我就是不習慣跟他窮攪和。」

「你還不是跟了他那麼多年?」

「不得已的啊!跟他上床,一點快感都沒有,不如你溫柔、體貼又懂得情趣……」

一聲浪笑,女的已忍不住撲向男方,雙雙把木床壓得吱吱亂響。

「狗男女!」

苗飛一張臉曲扭得不成人形,奮然舉掌,硬將木門打了個稀爛。

裡面的方振遠與苗飛夫人突遭驚變,怔詫中,顧不得全身沒穿衣服,冷喝地跳起來,驟想還擊。

兩人一見是苗飛,更是驚愕。

「是你……」

鬼夫人嚇得落魄喪膽,哪裡還敢迎戰,光著身子,突然撞向床后牆頭,那兒置有暗門,一閃即消失。

方振遠一看不對勁,也撞牆逃去。

「哪裡逃,姦夫淫婦給我回來!」

苗飛瘋狂撲向前,雙掌猛擊,那片木牆被擊了個大洞,苗飛追了出去。

而方振遠與鬼夫人卻從床下爬了出來,兩人急急找衣服穿。

鬼夫人臉色蒼白地道:「他怎會找來?我們快逃吧。」

「事出突然必有因,還是小心點。」

穿起衣服后,方振遠抓起長劍在手,膽氣似乎大了許多,探窗瞧去,苗飛正瘋狂地摧毀民宅,村民驚慌四處逃散,逃避不及者,立被擊斃命。

方振遠當機立斷道:「人群很亂,可以藉機混逃,快!」

二人動作十分迅速,避開了苗飛,往反方向竄逃而去,待掠入山林之後,兩人才展開輕功,逃得更快。

鬼夫人仍害怕地道:「何不殺了他?」

「對!何不殺了他!」

回這話的人竟是來自前頭的蒙面者,韓七絕不知何時已截了過來。

方振遠與鬼夫人同時感到驚心,兩人掠陣迎敵。

「閣下何人,為何擋住方某人去路?」方振遠喝道。

韓七絕淡淡一笑,道:「我是替你們解決問題的人。」

「我們有何問題?」

韓七絕道:「苗飛無時無刻不纏著你們,有本事何不幹脆痛快地把他殺了,也可永絕後患。」

方振遠冷冷地斥道:「那是方某人的事。」

說著一劍已刺了出去,以劍代刀,子母斷魂刀法更見靈巧,才一掠掃,劍氣過處,周遭草木聞風自斷。

勁道直取韓七絕的要害,韓七絕卻不硬接,輕輕一閃,掠退開去。

方振遠一劍刺了個空,知道此人身手必定不低,為爭取時間,十三支甩手鐵翎箭整排打過去。

離那人不及三尺,突又炸開來,如雨點般沖了過來。

「果然不愧為高手!」韓七絕淡淡笑道。

他不敢大意,伸掌迫去幾支鐵翎箭,身形突然翻高丈余,避開了所有的暗器。

「玩的人是苗飛不是我。」

韓七絕突然發出嘯以引苗飛前來。

鬼夫人臉色大變。「快殺了他!」

話未落,手中兩把短劍狠狠地刺了出去,配合方振遠想收拾對方。

然而韓七絕主要的目的只是在擋人,硬是不肯接招,東跳西掠,倒也困得二人難越雷池一步。

眼看苗飛已趕到,韓七絕淡淡笑道:「你們的事自行解決。」

說完一連數閃,已掠退百丈,落於一古松枝幹之上。

苗飛怒喝衝來,厲吼道:「姦夫淫婦,給本王納命來!」

說著殭屍掌化出一陣惡臭,霸氣凌人地猛衝罩來。

方振遠劍抖星花,毫不留情地反刺,他自恃練得三清神功之後,功力大有進步,只要不隨便使用奪功大法,將可避免突然失去功力的毛病。

對於苗飛這個跛子,他並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

鬼夫人則較為提心弔膽,但如今都已拚了命,她也顧不得害伯,也只好全力以赴不計後果。

雙方交手,劍影如光帶,閃閃亂飛,結成了水泄不通的光網,迎罩著青森狂烈的光影,但苗飛已練成了刀槍不入。

他如怪物般,只聽刀劍聲不斷,那雙魔掌有如惡龍騰掠,流竄於長短利劍之間,竟然毫不落下風。

苗飛更形狂妄,一掌探抓電夫人的短劍。

卡然一聲抓在手,鬼夫人大駭,想挑想拖都晃不動。

苗飛這時五指一縮,短劍硬是被捏斷了,他將斷劍充當暗器反打鬼夫人的面門,鬼夫人駭然尖叫,只得回劍自救。

苗飛哪肯放手,五指扣抓過去,並大吼:「賤女人!納命來……」

那手掌就要扣向鬼夫人左邊乳房,準備硬生生地把它抓下,鬼夫人只顧得面門暗器,又怎有餘力保護自己的胸部。

眼看就要完蛋了,她沒命的尖叫,想避已是不及,幸而方振遠突然掠截過來,不得已用上奪功大法。

方振遠左掌猛貼苗飛左肩,奪其內力。

苗飛突覺內力被吸,掌勢頓緩,長劍砍來,本是刀槍不入的右手,竟被砍出了青痕血痕,使他只是扯下了鬼夫人大片衣衫。

並在鬼夫人胸部留下三道血痕,痛得鬼夫人冷汗直流,杷其餘的衣服往上遮,免去坦胸露肚的窘態。

苗飛預計中的成果被阻,怒火更旺,突然回過頭,反掌打向方振遠,又是死拚活拚的打法。

方振遠心裡明白,惟有在盜吸苗飛內功之際,方有可能破去他刀槍不入之身,於是又故技重施,左手硬碰硬,右手長劍刺了過去。

苗飛哈哈大笑,兩掌貼來,雙方一觸,方振遠即狠吸其內力,苗飛卻不收手,更形快速地強壓過來。

他似乎想利用強勁的內力,迫使方振遠的內勁分離亂竄而使他走火入魔,失去武功。

方振遠最害怕的就是這點,地當然萬般提防。

突然見到這種情況,亦是冷笑一聲,長劍往苗飛胸口直刺過去,果真劃出了一道傷口,苗飛怒痛狂笑道:「我跟你拚了!」

突然雙手發青,一陣惡臭迫過來。

「振遠快躲!是殭屍毒功!」

鬼夫人心知糟糕,短劍又狠狠地刺來。

方振遠雖然想甩掉對方手掌,卻因奪功大法練得不夠熟,不能夠如願地想收就收,但覺冷如冰泉妖勁直衝體內。

頓時,整隻手都快僵掉了。

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長劍改挑苗飛眼睛。

這一刺去,苗飛才騖駭地閃躲開,勁道一松,方振遠才得以脫身,而鬼夫人也趁此機會,短劍刺向苗飛背心弱處,這一刺,直沒四寸深。

苗飛厲痛咆哮,像獸瘋狂地一掌打得鬼夫人倒摔數丈。

苗飛吼道:「賤人!你以為我的死角還在那裡?錯了,殭屍功並無死角,你們全中了屍毒,不出兩個時辰準會冰冷而死,我要慢慢地折磨你們!狗男女……」

苗飛果然不怕背育被刺,仍然殺氣騰騰,直迫得方振遠及鬼夫人險象環生。

尤其是他們身中殭屍之毒,全身開始冰冷,舉招發掌更是不易,苗飛因此幾乎佔盡了上風。

暗中窺探的小萵估計,方振遠和鬼夫人最多支持不了半刻鐘,兩人若慘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對於苗飛的殭屍毒功,他倒要更加小心了,不知自己服下的七彩還魂丹能否克製得了它的毒性?

方振遠越戰越吃力,越戰越寒心,不得不做孤注一擲,道:「拚了,殺死他,或許能從他身上找出解藥。」

當下長劍丟給鬼夫人,兩掌怒罩了過去,迫得苗飛不得不接招,四掌一接觸,方振遠使用奪功大法猛吸苗飛內力。

「珠美,快刺!」方振遠蒼白著臉猛叫。

鬼夫人珠美一時也不知該刺哪裡才有效,眼看心愛的人就快死了,她已瘋狂地舉劍亂刺一通。

「放手!放手!給我死……」

苗飛功力漸失之際,利劍刺體,已能沒入體內,一劍一血痕,也是痛得他哇哇大叫,無法忍受。

數十劍下來,整個背部已如蜂窩,青紅濃血直流,他受不了,猛吐一口青氣,直罩方振遠的面門。

方振遠但覺此必為劇毒之物,立刻甩頭避開,苗飛趁此機會,右腳鐵腿猛掃過來,掃得方振遠立足不穩跌倒在地。

苗飛再吐掌勁,打得他口吐狂血,倒飛出去。

苗飛猛翻身,厲叫一聲,雙掌扭斷長劍,再迫兩掌,鬼夫人招架無力,撞倒後退,只剩一口氣了。

局面已定,苗飛哈哈狂笑道:「背叛本王的只有死路一條,而且會死得很慘,我要把你們凍后一塊塊敲碎。」

在狂笑中,他雙手往後一張,背部肌肉一繃緊,濃血已不再流。

「殭屍毒功果然不同凡響!」

淡淡的稱讚聲傳來,遠處旁觀的韓七絕已如輕葉乘風般飄來。

苗飛得到讚賞,更是意氣風發地道:「只要假以時日,就連三清神功也未必是敵手了。」

「哦?」

苗飛道:「殭屍功成后,只要服用一粒藥物,和常人無異,卻不再需要進食,自然也如殭屍無穴道、死角可刺。」

「有道理!可謂天下第一武功,鬼王寶典果然有些門道。」

苗飛高興得笑不合口。

韓七絕轉向方振遠:「你認輸了?」

「他用毒……」

方振遠臉色發青,抖得更厲害。

韓七絕道:「江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不管用任何方法,打不過人家就算失敗了。」

「我不想死……」

方振遠在呻吟中,露出了祈求的神情,他瞧見苗飛和這蒙面人的對話,已知這個人有能力救自己的性命。

韓七絕淡聲道:「你在求我?」

「就算是……」

「你也知道苗飛是我的屬下?」

方振遠點頭。

韓七絕道:「既然知道,你還誘拐他的妻子,背叛了他,搞得鬼王幫亂七八糟,你還想求我救你。」

苗飛怒斥道:「死有餘辜!非得敲碎一塊塊拿來給狗吃不可。」

「我知錯了……」

「你犯的是大錯。」韓七絕道:「有時候,一個人只能犯一次錯誤,就像你現在一樣。」

「我不想死……」

方振遠百般哀求,才說話,濃血又吐,已是泛青,還帶著腥味,看似中毒已深,回天乏術了。

鬼夫人更是跪在地上祈求。「飛哥,原諒我……快給我解藥……」

「賤人,你還敢開口,給我滾……」

苗飛一腳踢得她連滾帶摔,淚水直流。

苗飛怒笑道:「好好地認命吧!殭屍毒功沒有解藥,天下沒有人救得了你。」

方振遠和鬼夫人更是驚駭,身軀顫抖得如風中飄搖的秋葉,卻是懊悔也來不及了,死亡竟是如此可怕啊!

「救我……」

方振遠還想活命,他緊緊地抓向韓七絕的褲角,這是他剩下的最後一絲力氣。

韓七絕淡淡地道:「你沒聽到嗎?這毒根本無葯可解,你安心地去吧。」

「我可以為你做牛做馬……」

「你真的那麼想活命?那麼不想死?」

「……我心愿未了……」

「甚麼心愿?」

「練成絕世武功……」

韓七絕淡笑道:「這倒合了我的心意,你當真要跟隨我?」

「救活我……一切都聽您的……」

苗飛急道:「門主別聽他的,殭屍毒功真的沒解藥,他死定了。」

韓七絕瞄他一眼,淡淡道:「他卻是個人才,至少他不會笨得把自己的腦袋練壞。」

苗飛道:「門主是說屬下練此功不當,可是,您要我修行鬼王寶典的呀!」鬼王苗飛不解地問道。

韓七絕道:「沒錯,我是叫你練,卻沒叫你瘋狂亂練,仇恨可以毀了一個人,我也曾經被毀過,所以我特別小心,以免被仇恨沖昏了頭,你現在卻是滿腦子仇恨,你叫我如何敢再用你……」

「門主,屬下會改進一切。」

「不必了。」

「門主……」

苗飛正感到不妙之際,韓七絕卻已搶先行動,右掌如迅雷般扣向苗飛腦袋,五指一用力,拍達扣入頭蓋骨,血液腦漿溢了出來。

苗飛沒命掙扎,卻逃不出魔掌,兩眼幾乎迸裂,道:「你好狠毒的心……」

韓七絕冷冷地道:「沒甚麼好不滿的,誰叫你將辛苦建立的鬼王幫,在一天之內就被你毀去,這種人留著又有何用?」

再用力,整個頭蓋骨已被捏碎。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苗飛掙扎著喊出最後一句話,即倒在地上,腦漿混著濃血流了滿地。

小高簡直愣立當場,韓七絕心思竟如此善變,毒辣到這種地步。

他似乎在衡量過方振遠及苗飛之間何者用處比較好之後,再在談笑風聲之中,把一手栽培,跟了他十數年的助手殺死。

而且還用那種殘忍到了極點的手段,將他的腦袋捏碎,使得腦漿流了滿地,以此表現自己是個殘酷的人。

小高感到毛骨聳然,他果然是個殘暴的野心家。

就連一向心機深沉的方振遠亦未免動容,但他整個人已變青發冷,直抖個不停,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

否則說不定韓七終會覺得他的膽子太小而同樣地殺了他呢。

但是殭屍毒功並無解藥,方振遠絕望了。

他現在顧不得他人如何,獨自低著頭,哭了起來。

韓七絕拿出手巾,擦乾淨血跡之後,轉向方振遠道:「歡迎你加入老夫麾下。」說看淡淡一笑。

「我就快死了……」

「放心!我會治好你的傷。」

「殭屍之毒並無解藥……」

方振遠已氣若遊絲。

「它雖然沒解藥,但卻可以內力將毒性逼出來,所以你死不掉的。」

「當真……」

這無異是晴天霹靂,打得方振遠心肺劇跳,一股無以名之的狂喜,就快讓他發狂而死了。

他想叩拜救命恩人,一個側身,整個人已倒地,簡直比石頭還僵硬。

韓七絕淡笑道:「不久之後,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差了。」

他也不再多說,伸掌貼在方振遠的背心,內勁源源迫去。

方振遠但覺一股暖流送入體內,寒意頓失不少,心知有救了,狂喜之下,乃配合這道暖流,漸漸把凍僵的穴道、肢體暖熱,並把毒性逼出。

小高暗中觀察,韓七絕找了方振遠之後,兩個具有野心的人聯手,將來更是難以應付了。

現在韓七絕正好替方振遠治傷,他也分心不得,如果現在偷襲,或許會收到奇襲之效呢。

但是韓七絕武功之高,實在讓他沒有把握。

等三痞前來。

說好相隔一、二天,可能沒那麼容易趕來,到那時,韓七絕恐怕早已把方振遠治好了。

此時機會實在難得,小高決定冒險一擊。

能成功最好,若不幸失敗了,拜三清神功之賜,韓七絕也一定不會殺了自己。

想定之後,他已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慢慢摸了過去,直到二十丈左右,他知道韓七絕反應過人,不敢再逼近。

於是看準他背面的命門要穴,這一擊,若無意外,最少讓他元氣盡散,甚至斃命當場。

算準方位之後,小高右手捏緊短刀,左手準備奪功大法。

萬一刺殺不成,也得使出借力打力的方法迫使他吃吃暗虧。

心頭念數三下,直到三字一落,他立即暴射過去。

此乃他拚命的一擊,其速之快,有若飛逝流星,拖出一道青影,竄射而至,眼看背心明確,短刀就要刺到。

韓七絕本在用心療傷,忽覺勁風襲來,心知有異,他卻頗為大意,想以本身的內力將之反彈。

但在來者逼近三丈之際,他已感到不妙。

此人功力高得出奇,截殺功夫又是一流,眼看利刀就要刺中自己,他想撤回功力反打已是不及。

駭然中急忙滾往地上,其速之快,竟也堪堪避過了致命的一擊。

小高又豈肯空手而回,背脊被躲掉了,大腿也好,狠狠刺了下去,刺得刀柄盡沒。

韓七絕駭叫,左掌擊了過來。

小高等的就是這道勁,右手立即吸去,引向左掌,一古腦兒劈了過去,砰然暴響,韓七絕竟也被打得灰頭土臉。

連退帶滾了數步。

在驚慌之下不得不放棄照顧方振遠,威力無比的幻掌追魂手立即展開,不由分說地向小高當頭罩來。

小高已被狂龍捲上空中,眼看要喪命了。

忽然他將手中短刀當暗器打出,不射韓七絕,卻射向悶坐地上、用心逼毒的方振遠,心想殺一個算一個。

韓七絕忽見小高此舉,他當機立斷地分掃掌勁過去,打得短刀彈飛,想再回頭反攻,小高雙掌已劈至。

「是你?」

韓七絕這才看清來者是誰,驚詫頓變為嘻笑。「你想試我武功?」

說著把殺招收了起來。

小高斥喝,右掌劈來,韓七絕左手迎去,這一交手之際,小高突然滑手,抓向他的面門。

韓七絕大驚,一掌打去,直取小高腹胸,非逼得他後退不可。

小高硬是讓他打向腹胸,痛得他悶吐血絲,卻藉此勁道翻高,頭下腳上甩向韓七絕的背後,右手亦從其面門往後拉扯。

終於扯下韓七絕的面罩。

韓七絕驚叫不好,一掌打來,身形立刻後退。

如此正好配合了小高的拉勢,啪的一聲,面罩扯開,小高卻又挨了一掌,跌撞在地,但他還是抬頭想看清對方。

這一看,他不禁愣住了。

韓七絕的臉除了眼睛、嘴巴之外,一律血肉模糊。

這樣的臉,還不如不看。

韓七絕此時困面罩被扯,頓時陷入瘋狂:「你找死……」

掌勁瘋狂掃來,打得小高招架乏力,節節敗退,看看不行了,乾脆倒在地上裝暈。

韓七絕再劈了幾掌,忍而收手。「不行!不能犯了『恨』字,那足以毀-切,要忍耐。」

他很快拾回面罩戴上,吸口氣,將情緒撫平,道:「這小子對我用處太大,千萬不能讓他死了。」

小高聞言,心知死不掉,才呻吟了起來,漸漸爬起。

韓七絕看他有反應,即未再逼前,對小高的狠勁,他亦十分小心。

「你敢暗算老夫?」

右腿那刀還使得韓七絕十分疼痛。

「只想看看你是誰……」

「看我,用得著短刀?」

小高幹笑道:「想試試你的功力……」

「趁我在救人時試探?」

「這對我是好機會……」

韓七絕忽而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是普通人物,老夫暫且相信你一次。」

「你不殺我?」

「殺人已沒意思了如何叫人為我所用才有意思。」

「你要利用我?」

「何不想作栽培你?」

小高攤攤手,道:「好吧!我現在受傷了,過來替我治傷,免得死了。」

韓七絕道:「會說話,就表示還不嚴重,那邊還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你自行想辦法吧。」

韓七絕不再理會小高,逕自走向方振遠。

方振遠的傷勢又跟原來一樣嚴重了,韓七絕不得不趕緊再助他逼毒。

為了防止小高再度偷襲,他調轉頭,面對著小高以便監視。

小高沒辦法,只好自行療傷。

還好拜七彩還魂丹之賜,傷勢雖不輕,卻也礙不了甚麼大事,只要調息個幾周天,就可完全好轉。

差不多待四更天時,方振遠才恢復正常,韓七絕也收了手。

他看看苗飛屍體,已化成了血水,再瞧瞧躺在地上的鬼夫人,現在已不動了,全身發青,兩眼圓睜,恨意盡露。

她因未及時救治,讓寒毒攻心而死。

韓七絕冷笑道:「死了也好,伴著苗飛下地獄,仍是鬼王夫人一個,完成你臨終表示後悔的願望。」

凌空一吸,韓七絕將鬼夫人的屍體移往苗飛那堆血水之上,鬼夫人也跟著融化。

方振遠看得頗為傷感。

不過,也是暗嘆兩聲,很快地已撫平心中悵然,走到韓七絕面前,拱手為禮道:「多謝門主相救。」

韓七絕爽快地道:「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不必客氣……」

方振道再拱手。「不知本門名號是……」

「七絕門!耳不耳熟?」

「七絕?門主是……」

方振遠著實驚訝,當年的韓七絕真的沒死。

「說起來,你我還算是有淵源,同為武林五大高手。」

「門主是韓七絕?」

「這名字已經多年不用了,記著就好,時下亂得很,不用也罷。」

方振遠當然明白他的用意立即改口以門主相稱,問道:「那趟鏢,可是門主代為托保?」

「不錯。」韓七絕道:「目的是在引出廣雲宮的人,我跟他們有過節。」

「屬下必定儘力而為。」

這時小高的斥聲已傳了過來:「少在那裡吹牛了,你根本就是為了三清寶-正本的口訣,還伯人知道。」

韓七絕冷冷地望了過來,道:「這筆賬還沒跟你算,你給的竟然是假本。」

「誰叫你搶得那麼快,拿錯了。」小高理直氣壯地道。

「真本呢?」

「被搶回去了。」

韓七絕仍是淡笑道:「沒關係,你來找我,就是表示有意告知我了。」

小高道:「那得看看誰能保護我,還有,看我能否記得清楚。」

「放眼現今武林,除了老夫,還有誰能保護你?」韓七絕冷傲地說道。

「真的?」小高露出懷疑的樣子,道:「你該不會又突然收拾我吧?」

「那得看你的誠意了。」

小高道:「我當然會很有誠意,我實在需要一個靠山。」

韓七絕道:「如果你願意……」他輕輕一笑:「老夫破例收你為徒,怎麼樣……」

小高訝道:「收一個暗算過你的人做徒弟?」

「有何不可?不打不相識,挨一刀又算甚麼?」

「這……我實在有點不能接受。」

「久了,自然會習慣。」

小高本就有意拖延時間,所以廢話自然也就特別多了,他道:「……讓我想想如何?至少我要知道拜你為師,能學到甚麼?如果是那鬼王寶典,那我不學也罷。」

「除了鬼王寶典,我還有數種絕世武功,任何一種都可以讓你獨霸武林。」

「既然如此,你還要三清寶-幹甚麼?」

韓七絕一愣,隨即斥道:「少說廢話,老夫嗜武如命,行不行?」

「行!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

韓七絕覺得再讓他說下去,實在是自討苦吃,遂掠了過來,一指封去小高武功,淡聲道:

「天快亮了,這裡不能久留,你有話留待日後慢慢說吧!方總鏢頭,你就負責照顧他吧。」

方振遠拱手為禮,立即掠向小高,含笑道:「沒想到你我緣份不淺,又在一起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小高笑道:「恭喜你更上一層褸,千萬別忘了提拔我啊!」

方振遠道:「是你提拔老哥哥,你要是拜在門主門下,不就成了少門主了嗎?」

「對!那我現在就拜……」

小高說著就要有所行動。

韓七絕卻擺擺手,道:「等我準備好一切,再大禮歡迎;現在先當記名的,一切從簡。」

再轉問方振道:「附近可有隱蔽之處?」

方振遠道:「經過此次騷擾,任向地方都不安全了。」

方振遠想不出來。

韓七絕沉吟了一陣,道:「先回尼姑庵,等到晚上再行動。」

小高心下暗喜,只要不離開九華山,援軍馬上就到,而韓七絕又受傷,方振遠傷勢也只好了四成,實在是最好的反擊時機。

韓七絕並未多作停留,立刻帶路,直往山區找去,小高則只有麻煩方振遠扛著上山,倒便宜了他。

※※※

尼姑庵一切如常。

韓七絕為了免於過度惹眼,已將幾個狼人遣走,幾落房舍只剩三人留守。

在胡亂進食過早餐之後,韓七絕仍關心著三清口訣,哪管小萵傷勢如何,已逼著他寫出口訣。

小高裝模作樣地合作,不斷胡亂翻閱假秘本,搞到晚上還弄不出半句。

韓七絕不禁含怒道:「你在拖延?」

小高一臉無辜,道:「我在想,別吵!要是弄不出來,你殺了我也沒用。」

話中含有「就算拖延,你能奈我何」之意。

韓七絕勉強壓住怒氣,瞧瞧天色,快近二更了,差不多可以離開了,他冷冷地道:「拖吧!到時換個隱蔽監牢,我讓你想一輩子也沒關係。」又淡笑道:「不打擾了,你慢慢想吧!

二更一過,我們就要換地方了,到時別又說我打擾了你,那可是不得已的。」

小高道:「知道了!請你回座,我正有個難題要想,走走可能會有幫助。」

小高不等回答,逕自走向天井。

韓七絕當然不必擔心他搞鬼,因為隨時都有個方振遠在監視著。

小高越來越焦急,說好隔一、二天光景的,算算也差不多要兩天光景了,他們為何還不來?

是找不到目標,或是被晚上那場打鬥痕迹岔開了追蹤?

若是離開了九華山,一切計劃將受影響,自己武功受制,時間又是如此迫近了,該如何是好。

小高想道:「看來只有引火燒房子了,他們若在山區,一見火光當可看到,若不在,也就算了,只好認命。」

如何起火?

有方振遠在身邊監視,想鬧大火恐不太容易。

還是燒房屋算了,都是茅草蓋的,而且上茅坑也是良好借口。

「要走了,上個大號如何,你要不要去?」

小高邀方振遠。

方振遠竟然點頭道:「走一趟也好,免得臨時鬧急。」

說走就走。

尼姑庵里的茅房都加了門,兩人各據一間,小高故意發出聲音,表示人還在。

「這茅房不錯啊,蓋得通風又乾淨,你覺得可以把它發揚光大?」小高道。

「只要你願意,當然行。」

小高又道:「只是不能防火,實在可惜……」

小高已點了火,先點向前牆方振遠的位置,然後再燒屋頂,聲音仍是安詳寧靜:「要是不小心起火,不就叫人光著屁股逃走,多難為情啊。」

「任何茅屋都怕火,除非……」

方振遠忽然聞到焦味,道:「好像有火?」

「好像吧!」

小高已受不了熱,急忙推門而出,突又將一連五間的茅房推倒,草牆一動,火勢竄大,想一掌打滅已是不能。

方振遠提著褲子往外跑,對小高喝道:「你敢縱火?」

小高淡笑道:「試驗一下它能燒多久而已,沒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方振遠想揍他,卻下不了手,尤其小高現在比自己重要,何必惹這麻煩呢?他斥道:

「此時還玩這花樣,不怕門主生氣?」

「大不了挨一頓揍,反正都燒起來了。」

火勢滔天,已引來韓七絕,他怒道:「誰放的火?」

「是小高。」方振遠告狀道:「他躲在茅房裡玩火。」

「你在打信號?」韓七絕斥道。

小高淡笑道:「誰會來救我?燒把火也令你緊張成這樣?」

「不好!」韓七絕警覺道:「這小子一定串通了三痞,快走!」

說著右手一揚,立即點暈了小高,小高想逃,但因武功受制,根本逃不了,來不及叫出口,已被點暈。

韓七絕將他抄入腰脅,很快地掠向屋頂逃走。

方振遠更不敢怠慢,緊跟在後不敢稍離。

烈火衝天,十里可見,附近鳥獸皆驚慌亂竄。

※※※

「在那邊!」

是陳水水的聲音,她已離火焰不及二里,跟她同行的是天痞,立即叫她別出聲,道:

「小高放火,已萬不得已,韓七絕極可能會潛往別處,小心搜索。」

陳水水知道了,立即閉口向前搜索。

突然北邊又有嘯聲傳來。

「快走!碰上了!」

天痞拉著陳水水,疾速地掠向三里開外嘯聲發出的地方,陳水水瞼露喜色,終於沒有白費功夫。

在北山麓,擋住韓七絕的是地痞。

他一人奮戰韓七絕已感吃力,又加上方振遠,要是吃足了苦頭,只好以且戰且走的方式,等待救兵。

韓七絕雖知再拖下去,必定更為艱苦,但自己右腳受傷,輕功大受影響,心想若不重挫三痞,今夜要逃並不容易。

猶豫之間,三痞已圍了上來,氣勢大增,已有反敗為勝之態。

天痞厲聲道:「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終要血債血還。」

韓七絕已顧不了小高,將他扔在一旁,空出雙掌迎敵,雖未佔上風,卻也不再狼狽不堪。

他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怒掌打去,三痞又耍出連環陣鎖住對方,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陳水水則應付方振遠,她雖年輕,卻佔了水月神功之便宜,功夫竟不在方振遠之下,交手十餘招,方振遠已心生退意。

自己應勢未復不說,韓七絕也未必是三痞對手,若他輸了,自己也跟著賠進去,多劃不來。

再耍了幾招,已自動放倒,裝出一副後力不繼的樣子。

陳水水一心擔心小高,放倒對手之後,立即掠向小高,一掌將他拍醒,欣笑道:「一切順利。」

「你順利,我可不!快將我禁制解除……」小高急急說道。

「沒問題。」陳水水問清受制穴道之後,立即運功拍掌打去,然後說:「好了!」

小高信以為真,立即運功,卻一點功力也沒有,道:「真的解去了?」

「真的啊!」

小高苦笑道:「我看問題大了!準是韓七絕用了獨門手法……」

「真的?」陳水水窘笑,立即仔細解除,仍是不得要領,她已焦急道:「怎麼辦……」

小高道:「送點內力進來,用你家的水月神功沖穴,該會有效才對。」

「只好這樣了。」

陳水水坐在小高背後,內力不斷迫進,小高則引帶內力,不斷沖向受制穴道,共有七處,想全部解開,可能要一些時間。

一旁的戰圈,雙方已大戰百餘回合,韓七絕已漸處下風,尤其是三痞的連環陣,似乎是為他而設計。

使得他難以發揮功力,眼看情勢不利,他突然自懷中拿出一顆血紅丹藥吃了下去,接著哈哈狂笑道:「你們知道我是如何活過來的嗎?那是因為我得到了鬼王寶典上的秘方,配製出神仙丹。它比甚麼武功都有效,當初我只是初配此葯,就得以活命,經過三十年的改良,你們等著受死吧!」

他的狂笑聲越來越尖、刺耳,他整個人也漸漸充血般紅了起來,的力突然暴增許多,身法要加快速了起來。

一掌打向天痞,那掌勁已如炸藥爆炸般,砰然爆響,讓人耳根生疼,地面被威力引帶,掃出一道半尺深溝,塵土滿天飛揚。

天痞但覺壓力迫身,立即躲閃。

然而她竟然躲不掉,就快被轟個正著,地痞、人痞見狀暴喝,分別自兩旁夾沖而至,掌勁全吐。

想逼得韓七絕回掌自救。

誰知韓七絕根本不理,硬讓空門大露,還是轟勁劈出,結結實實的打在大痞的左肩胸。

轟得她狂吐鮮血,倒地不起。

地、人痞同時驚駭大叫,雙掌更加拚命擊出。

「啪啪」兩響,可惜只是震碎了韓七絕的衣衫角,卻如打在銅牆鐵壁,絲毫傷不了他。

韓七絕整個人更紅,狂笑道:「看見沒有?拳掌不能傷,刀劍不能侵,想報仇,下輩子吧!哈哈……」

說著雙掌又幻出強勁紅影,狠劈左右二人,二痞立刻滾躲,還是逃不了快速奪命掌,被打得鮮血狂吐,滿地亂滾。

還好二人經驗老到,會縮身成球。

若非正中劈著,借著滾動,可消除些許力道,才未如天痞般不省人事。

情況驟變,陳水水已滿臉驚慌倉皇,無暇再替小高沖穴,急得快哭出來。「婆婆快完蛋了……」

小高一看狀況,雖然只恢復了三成功力,也顧不了許多。

他彈跳起來,一塊石子飛了出去,人也飛了過去。

韓七絕此時猶如猛獸,只知使用蠻力,對於任何奇襲,都不閃不避,後腦突遭襲擊,他憤怒轉身,道:「小子,你敢暗算師父?」

「我還想殺掉你呢!」

韓七絕哈哈狂笑道:「閃開!別妨礙我收拾敵人。」

一掌打來,勁風掃得小高滾跌十餘丈遠。

陳水水也差不多,一個照面就被擊退。

韓七絕猶如天神降臨般,眼睛都變成紅的了,直逼倒地不起的天痞。

小高實在清不透,那神仙丹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勁,連傷三痞不說,竟然不怕任何掌勁,可見鬼王寶典實在是可怕的東西。

為今之計,還是撤退為妙,否則又如何制住韓七絕呢?

小高看到韓七絕的右大腿傷口又裂了開來,正不斷滲出血來,他當下析下樹枝,咬尖前頭,勉強可用。

突然他飛撲了過來,專找韓七絕的大腿刺,這一刺足足入骨幾寸深,痛得韓七絕大聲咆哮,雙掌瘋狂落向小高背脊。

打得小高鮮血狂吐,他卻仍喝道:「快走……學會神功再回來……」

陳水水淚流滿瞼,奮不顧身罩打韓七絕,卻被一掌掃得倒彈出去。

「還不快走!」

小高又厲喝一聲,使儘力氣,想撕裂他的肌膚或挑斷他的大腿骨,以拖延時間,讓三痞他們有時間逃走。

地痞知道再斗下去,只會徒增犧牲,於是感激地向小高說道:「保重。」放下天痞讓人痞背負。

自己則沖向瘋狂的陳水水,乾脆點暈她,扛著逃命去了。

此時倒地不起的方振遠卻爬了起來,冷喝著追殺四人,但那隻不過是裝模作樣,以便待會兒好向韓七絕交代罷了。

小高眼看四人已走,支持力量陡失,一個鬆手,被打得趴在地上,幾乎不醒人事。

韓七絕狂嘯一聲,仍想追殺四人,整個人如發狂的猛獸,看來叫人駭怕不已。

小高趴在地上,久久才翻動身軀。

他傷得很重,慢慢地爬了起來,道:「這魔頭,搞來這許多旁門左道,想殺他可不容易……」

他找來樹枝當拐杖,跌跌撞撞地往險地密林逃去,希望躲得了這一關。

不知逃了多久、多遠,實在不行了,他才找了個隱蔽的洞穴休息,漸漸地,他已進入昏迷狀態。

待他醒來時,天已大亮了,有個人站在眼前,那是他也很不願意看到的方振遠。

小高苦笑不已,終究還是沒逃出魔掌。

「你如何找到我的?」

「地上有血跡,還有拐杖痕迹。」

小高擔心的就是這些,但他實在沒能力除掉它們。

「門主要你來的?」

「嗯。」

「他要殺了我?」

「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會,他需要你的口訣。」方振遠的目中亦閃出貪婪的光芒。

小高靈機一動,道:「也許你帶我走,我可以把秘密告-你。」

方振遠淡笑道:「我想過了,這方法雖然不錯,但是另外有一樣東西更吸引我。」

「所謂的神仙丹?」

「沒錯。」

「你不怕那葯會有副作用?」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在緊要關頭髮生作用。」

「你以為韓七絕會給你秘方?」

「只要假以時日……」

「恐怕到那時,你的利用價值早就消失了,他會很快宰了你。」

小高在做最後的努力,試圖說服方振遠,有用嗎?

方振遠聳聳肩道:「他需要有人讓他使喚,我是他最好的人選,而且我會把他服侍得很好,總有一天,他會少不了我。」

「跟惡魔般的瘋子在一起,你會感到安穩?」

「各取所需,沒甚麼好埋怨的。」

小高淡笑道:「韓七絕比我難對忖,要神仙丹比要口訣難上百倍,你練會了奪功大法,又何必服用此丹?」

方振遠笑道:「不必再誘惑我,你的狡猾並不比韓七絕遜色,我何必找一個難以應付的人談交易?何況我帶你走,就是與他為敵,這種敵人誰能對付?」

小高無奈嘆道:「看來我又要落入虎口了……」

「你該擔心自己,回去之後如何對門主交代。」

說著他制住了小高的穴道,然後背負在身上掠往林間而去。

小高問道:「他還很生氣?」

「右腿被挖出拳頭大的洞,很少人會不生氣吧?」

小高一聽,頭皮都發麻了,要是韓七絕真的對他報復的話,他不知道那將是甚麼樣的結果。

方振遠如識途老馬一般,專找偏僻小徑鑽。

小高只能在他口中問出陳水水等人已安全逃離,其他問題,方振遠已不願再多言,果然是老狐狸。

從白天趕路至黑夜,快到地頭時,小高已被點暈。

待他醒來時,已在一座練功石穴之中。

此洞頗高,呈四方形,最裡面的似是冰台之類,十分平滑,仍不斷冒著冷煙,韓七絕正閉目打坐其上。

左側首有煉丹銅爐,火正燃著,銅鼎里冒出濃烈的葯香味。

小高被鎖在煉丹鼎的後面牆,雙腳上了鐐銬,活像個重刑犯。

方振遠靜靜地蹲在火爐旁,不時地加些柴火,使得火勢得以延續。

小高看見韓七絕閉目養傷已甚久,該是受傷不輕,或者是那神仙丹起了副作用,他必須趕快治好?

若是如此,當時就不該叫三痞逃開,先跟他捉迷藏,待他藥性耗盡,再來收拾他,豈不痛快?

「葯……」

韓七絕有氣無力地喊道,連眼睛都睜不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

方振遠聞言,立即由銅鼎里取出葯湯,端去給他。

韓七絕破例將面罩剪了個洞,可以直接服藥。

他服下湯藥之後,立刻加緊運功,全身不停地輕微顫抖,突然聽他喉際發出「呃」的一聲,一口濃黑帶紅的水噴了出來。

小高已自此看出了端倪。

顯然的,那紅色神仙丹有著劇毒,服下它雖可功力大增,事後卻必須解毒,看那黑色湯藥進腹卻成紅色的出來,可見毒性之強烈。

如此重複了幾次,每天皆熬煉,足足熬了七天七夜,韓七絕才喘了口大氣,站起來行走,想是毒性已解。

剛能行動,他已想到小高,拐著受傷的右腿,逼了過來,冷冷地道:「都是你惹的好事,老夫服此劇毒藥,竟連個抵命的人也沒有,還差點廢去一條右腿。」

小高經過七天療養,氣色雖已有進展,但他仍裝出可憐相道:「我也被你打得快死了呢!」

韓七絕道:「你不惹我,我會打你?」

「可是,你真的打了……」

「活該,老夫還準備廢了你呢。」

「我現在跟廢了武功的人有何差別?」

韓七絕冷笑道:「我還留了一條路給你走,只要你說出三清寶-的口訣,以彌補你所犯下的所有嚴重過錯,我仍願意收你為徒。」

「當真?」

「否則還容得你活到現在?」

「快拿紙筆來,我立刻寫給你。」

「千萬別再耍詐,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韓七絕剛要叫方振遠準備紙筆,方振遠已雙手呈了上來,真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體貼入微。

小高見狀,不寫是不行了,當下也認真起來了,他要想出一套大概行得通而又看不出破綻的口訣。

花了三天時間,他才編妥,笑道:「好了!這就是真的口訣,可是我不敢保證一定能練成神功,因為正本寶-也是寫著會走火入魔等字,你們還是小心點。」

韓七絕瞼露喜色,將口訣抓了過去,照著字義隨手比劃,想將不通處串連起來。

經過許久的演練,仍是半信半疑,但又找不出破綻。

終於,他用到了方振遠。

「你不也學過三清神功?練練看,效果就出來了。」

方振遠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恭敬地接過口訣抄本,仔細研究,然後開始運氣練功。

又過了三天。

小高已利用水月神功打通數處穴道,並把內傷療好了許多,於是他開始在意韓七絕和方振遠在搞甚麼鬼。

方振遠一直無法將口訣連貫得很好,威力自然無法顯現,韓七絕等了三天還沒結果,已是不耐煩了。

「如此耗下去也不是辦法,你準備試招。」

由不得方振遠說個不字,他突然掠了過來,一掌即往方振遠面斗罩去,方振遠哪敢大意,立即引掌接下。

他不敢吸得太快,怕會走火入魔的。

「這樣試不出效果。」

韓七絕陡地增強勁力,浩浩內力不斷湧向方振遠,他竟抵擋不了,讓對方勁道奔竄全身。

不得已,只好使出奪功大法,並用新的口訣、心法、引帶勁流奔竄。

不用還好,這一用,體內那道烈火勁流竟然反竄,外來勁道有若地虎鬥天龍般奔撞起來。

這麼一撞,勁流登時炸開,轟得方振遠五臟皆傷,一口鮮血猛噴出去,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

韓七絕見狀驚駭不已,內力改攻為療,否則五臟移位,非死即殘,方振遠就會命喪當場了。

小高暗自叫苦,自已編得不夠高明,沒想到會引起這種現象,不是自身體驗,他也不知毛病出在哪裡。

調養三刻鐘之後,方振遠才自驚魂中清醒了不少,韓七絕讓地服下傷葯才撤出內勁,問道:「狀況如何?」

「烈流反彈,引起分崩。」

韓七絕立即怒目瞪向小高:「你敢造假?」

「沒有啊!我實話實說……」

「他反應怎會如此嚴重?」

「大概我記錯了……」小高幹笑道:「改良一下可能就好了……」

「等你改良?分明是騙人!」韓七絕一掌逼向小高的腦袋,痛得他哇哇大叫。

「說不說?不說叫你萬針穿腦,變成白痴。」

「我真的沒說謊……」

韓七絕冷笑,勁道更強,小高但覺有一根根的火針直穿腦門,全身神經都痛得縮成一團,想忍都忍不了,已淚流滿臉,尖叫道:「放手……」

「快說!」

「我說,我說甚麼都說。」

「快說!」

「拿筆來,快放過我的腦袋。」

「不用筆,用嘴巴說。」

「太多,說不完……」

「說不完?」韓七絕冷笑,內力再逼。

小高全身觸電般跳痛,死命叫道:「說說說,鬆手……」

韓七絕並未鬆手,他相信逼得更急,說出來的才是真實的東西,於是又加了勁道。

小高終於忍不住,劈哩拍拉將二三十句口訣一次念完,然後大叫:「說完了!鬆手啊!」

「這麼短?」

「鬆手!」

小高已快神經錯亂了。

韓七絕這才收起內力,還得意地敲敲小高的腦袋道:「不怕你不說,要是假的,拿你的雙手來換。」

他走回冰台,揣摩著這幾句口訣。

小高如經歷了十八層地獄的刀山油鍋回來,呆愣楞地坐在地上,汗水眼淚都要方振遠幫他擦拭,還給了他一杯清水,他才清醒了不少。

方振遠道:「早說不就沒事了?」

「我哪知道他會對我用刑?」

「你也差點把我害慘了。」

小高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不再接腔。

此時韓七絕已喚方振遠道:「這次口訣可能好些,你再試試。」

方振遠仍心有餘悸,卻不敢表現在臉上,立即拱手洗耳恭聽。

又過了三天。

韓七絕若有所悟。

他感覺這次的心法口訣已正確,體內勁流更為順暢,只是有其種關卡未能突破,只要悟出,必可大功告成。

方振遠則仍在試驗階段,有了上次吃虧的經驗,他不敢再大意。

「過來試試。」

韓七絕已叫著方振遠,他不禁急道:「屬下仍未全盤了解……」

「不是試你,是試我,發掌過來。」

如此一說,方振遠始安心不少,遂遵命發出掌勁,韓七絕很快將其內勁吸去,方振遠但覺已失去控制。

內勁源源泄出,再下去,他就要成為廢人了。

就在焦心之際,韓七絕忽覺不妥,始停止吸勁。

「換你!」

「我?」

「總該把內力吸回去吧!」

方振遠立即運功吸勁,韓七絕先是慢放,突又猛然涌了過來,方振遠一時招架無力,整個內力亂竄奔撞了起來。

他悶哼一聲,又嘔出鮮血,韓七絕這才住了手,稍替他療傷后,問道:「如何?」

「屬下還是無法控制……」

「多練、多想,這口訣可能錯不了,我找到了某種效果,假以時日,將可大功告成了。」

韓七絕忽然狂妄大笑了起來,震得地動山搖。

「很久未出去練功了,今晚可以如願了。」

他大笑著掠出這困守近月的洞穴。

洞內只剩下小高及方振遠,兩人靜默坐著,似乎在等死。

小高終於開口道:「如果韓七絕悟出秘密,我看你也活不成了,他找你來此,好像只為了當他的試驗品,幫他練武。」

方振遠輕輕一嘆,感觸良多,兩次試功的確已使他心驚肉跳。

他問:「這是真的口訣?」

小高點點頭:「當然,你沒看到他狂妄到此種程度。」

「有可能練成神功?」

「廢話!」小高神秘一笑,道:「只要悟出其中的一點道理,准可大功告成了。」

「你悟透了?」

小高故意賣關子道:「得看惰形,你倒不如去問韓七絕,他好像悟透了甚麼。」

方振遠似乎看出了小高的心意,輕輕嘆道:「他生性殘暴,行事隨心所欲,相當不好侍候。」

「你不是要他的神仙丹?」

「我不敢想了,那丹藥含有十種以上的劇毒,每服一次,必須苦熬半月,還得喪失功力十年。」

「這麼說,你只存練成三清神功一途了?」

「希望如此。」

「練成之後呢?你還要跟著韓七絕?」

方振遠默然不語。

小高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你跟他的目的,我也很明白,如果你練會了神功,韓七絕又算甚麼,恐怕連我也要完蛋。」

「沒那麼嚴重。」

小高道:「心照不宣罷了,這樣吧!咱們來談條件,你放我走,我告訴你真正的毛病出在哪裡,要是韓七絕早你一步,大家都完了。」

「你說說看……」

「別那麼怕死!就算現在,我還可以收拾你呢。」

方振遠不信,小高突然一掌打來,掃得他連退七、八步。

他驚詫不已:「你功力恢復了?」

「只不過六、七成而已。」

「自行沖穴?」

「不錯,這就是神功厲害之處。」

「你也練成?」

「可以這麼說,只是內力不夠。」小高冷冷地道:「到底交不交易?我不是要你馬上放人,而是等你練成神功之後。」

「如此交易,你豈非吃大虧?」

小高道:「你練成神功,可能會向我下手,但我只在乎這條鐐銬,只要你找一支工具給我,提前逃走,也跟你沒有關係。」

方振遠思考過後,終於點頭:「你說,毛病出在哪裡?」

「先找東西再說。」

方振遠不多言,走向內洞,不多久即拿出一把黑閃閃的銼刀出來,丟給小高,道:「憑你功力,足可在三天之內銼斷鐐銬。」

「謝啦。」小高欣喜收入懷中,說道:「口訣完全正確,差在於此秘功經過張三丰改造,有一道勁流弱了些,你只要用自身的足夠內力平衡在弱流上,將能阻止烈流泛濫,大功即可告成。」

「真的?」方振遠略顯激動。

小高道:「只看你功力夠不夠了,韓七絕一定夠,若他想通了,不出幾天定能練成,到時大冢都完了。」

「他若能夠,我也不差。」方振遠信心大增,忽然計上心頭。「不管你我恩怨如何,也沒到血海深仇的地步,此時我受傷在身,功力恢復不易,差韓七絕一大段。為免讓他趕在前面,希望你利用機會岔開他正確的想法以拖延時間,並且請你以內力替我療傷。」

小高眨眼道:「你倒是挺敢開口的。」

「性命攸關,希望你摒棄成見。」

「好吧!我一向跟危險的敵人合作慣了。」

於是方振遠盤坐在地,小高利用六成功力替他療傷。

他們不伯韓七絕會突然闖進來,因為他已為三清神功而瘋狂,每次進洞都會失聲而笑,而後是一拐一拐的腳步聲,他們有從容的時間隱藏。

五天後,方振遠已有所起色與進步,需要小高處已不多,他十分認真地潛修。

這天韓七絕突然向小高狂笑道:「是否將那道弱流補足,大功即可告成?」

「是啊。」小高反問:「你補足了?」

「有一點,不過還沒找人試過。」

他望向方振遠,似乎又想找他試驗。

小高立即掩飾他,道:「你想試吸他功力,太弱了,試不出結果,若要他試,你該將悟透的告訴他。」

「不能說!這是獨一無二的秘密,誰都不能說。」韓七絕仍是哈哈大笑。「只好到外面去找人了。」

話方說完,一閃即出,又不見人影。

小高急急向方振遠道:「聽到沒有,他悟得已十分接近了。」

方振遠道:「我那道勁漸漸在增加之中,大約再過半月,即可成功。」

「半月……好長……練吧!希望能趕上。」

小高也無力決定一切,他只有計劃逃走了。

他利用銼刀已把鐐銬弄得幾乎斷了,隨時可以走人,但他也想留下來瞧瞧事情的變化,說不定兩虎相爭,可以使他得利。

第十天。

韓七絕突然又問小高道:「平衡那道弱流,要靠自身修為,並非吸人功力,對不對?」

小高頓時驚心,但仍強自鎮定,道:「你試過了?」

韓七絕又哈哈笑道:「試過,效果不錯,再過二、三天,大功即可告成,老夫試給你看看。」

韓七絕又叫方振遠來,準備叫他試驗。

小高擔心方振遠功敗垂成,急道:「不必看了,我相信你很厲害。」

「不看怎知有多厲害?」

韓七絕硬逼著方振遠出招。

方振遠開始運功,韓七絕急不及待地一掌貼了過去,想吸取方振遠的內力。

方振遠不悅道:「你一直都拿我當試驗品。」

「否則老夫找誰試?快送出勁道。」

方振遠突然一掌猛推,韓七絕哈哈直笑,就在他得意忘形之際,猛然覺得內力倒竄,全往方振遠那頭去了。

韓七絕笑道:「你想跟我較量?」

方振遠笑而不答,吸得更快。

「好!就讓你嘗嘗老夫的新功夫。」

韓七絕更形狂妄,右掌一抖,內勁千軍萬馬般衝去,他想逼得方振遠和前兩次一樣,當場失功。

雙手互相推擠,韓七絕忽然感到不對,自己的內力似乎有去無回,而方振遠卻越吸越帶勁。

他驚詫道:「你也學會了三清神功?」

「你說呢?」

方振遠突然一反弱態,託身而起,一抖手,存心吸光韓七絕的內力。

「不好!」

韓七絕驚駭不已,立時劈出左掌,直砍方振遠的腦袋,其勢頗強,方振遠不得已棄掌避開,韓七絕才能脫身。

暗運內力,足足少了四成,整張臉都扭曲了。

「狡猾傢伙,竟趁老夫不注意偷學功夫。」

方振遠冷笑道:「這全是你教的,你不該拿人試功,弄得我怕了你,如果不加緊努力,總有一天會被你整死。」

「現在照樣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韓七絕怒斥,雙掌幻出千百道掌影,追魂手毫不留情地擊來。

方振遠自恃神功初成,登時以手代刀,斷魂刀法盡展無遺,狠劈了過去。

雙方一觸,掌影綿綿,方振遠拜神功所賜,內力源源不絕,已把韓七絕逼得窘態百出,章法將亂。

小高見狀忖道:此時不收拾他,尚待同時?

當下掙脫鐐銬,喝斥一聲,手中尖利銼刀猛刺過去,一個照面,已在他肩頭刺出一個小洞。

「原來你們早串通好了!」

韓七絕挨刀之後,又彼方振遠打得倒撞內牆,跌落冰台,怒極反笑,雙掌猛劈冰面,劈得冰屑亂飛,罩向小高及方振遠。

兩人雖劈去不少,但只一耽擱,韓七絕已遁入秘道,他想逃走,有賬日後再算。

方振遠豈能讓他逃了?身形疾速地射入秘道,小高驚訝方振遠的功力竟進步得如此神速,他得小心提防他了。

他也跟了出去瞧個究竟。

外面是一片寬廣懸崖頂面,兩道人影又自纏打不休。

「老夫跟你無仇,你要趕盡殺絕?」韓七絕怒斥道。

「留你終是後患,現在不除,更待何時?」

方振遠心知現在讓人走了,再過九天,他練成了三清神功回來,自己可能就要賠上一條命了,所以纏得更緊。

小高但覺方振遠已佔上風,又顧慮到他可能會暗算自己,所以仍是袖手旁觀,按兵不動。

韓七絕畢竟不是簡單人物,在失功之下仍能頻出奇招,逼得方振遠不得不雙掌將他逼上高空,甩手鐵翎箭連打了七支。

韓七絕並未服仙丹,登時被打中左肩、左脅,痛得他往地上摔跌。

方振遠不肯失機,暴射過去,一探掌又是奪功大法。

韓七絕見狀,忍痛拔下左脅鐵翎箭,充當暗器射了出去。

方振遠未想到他有此舉,倏見鐵翎箭倒射,自己手掌逼得太近,收之不及,不得已只好運功硬接。

「啪」的一聲,疾箭雖被擋下,卻因力道太強,將掌心刺出了血痕,差點穿透,方振遠痛得直咬牙。

韓七絕利用此機會暴射而退,準備逃脫。

小高豈能讓他得逞,接連三顆石子打出去,打向他的右腿,韓七絕悶哼一聲,厲叱道:

「小鬼!老夫殺了你……」

吼聲未落,方振遠已撲了來,左右開弓,打得韓七絕連滾數丈,胸口又挨了支鐵翎箭。

他剎時瘋狂了。

「該死!統統該死。」

雖然服用仙丹會有不良後果,但此時韓七絕已被逼至絕境,不服將有生命卮險,他管不了許多了。

他抓出紅丹藥,就要塞入口中。

「不好!」

方振遠豈能讓他吃下去,立如電光閃至,右掌直取韓七絕背心,左掌打出指勁想截落葯丹。

然而韓七絕卻鐵了心,寧願背心挨掌,被打得滾撞出去,也要將丹藥塞入口中。

方振遠見無法阻止,頓生逃念,心想待他藥性過後再來收拾也不遲,於是不再戀戰,立即抽射倒掠逃開。

但韓七絕現在卻不讓他走了,他帶著抖紅身形暴掠而至,瘋狂又現:「納命來!」

掌勁突然暴增數倍,任由方振遠神功了得,也被打得倒栽數丈,撞在地面。

他起身之後,使出奪功大法,猛推雙掌,吸來韓七絕又再度劈來的掌勢。

「你吸吧!吸個夠,然後焚燒而亡,哈哈……」

方振遠突然想起苗飛的殭屍毒功,自己就是因為吸取過多而中毒,於是不敢再吸,甚至急急吐個精光。

就這一吸一吐,韓七絕掌勁又打得他暴滾數丈,鮮血狂噴。

實在不能再戰了,方振遠急於逃走。

在無法施展奪功大法之下,方振遠簡直窮於應付,眼看韓七絕身形又暴射而至,他別無選擇地把甩手鐵翎箭射了出去。

他的目標是韓七絕的左脅傷口。

鐵翎箭射中傷口,直沒箭尾,韓七絕暴痛尖叫,他伸手拔出鐵翎箭,反打方振遠,整個人也欺壓了過來。

方振遠避開了鐵翎箭,卻再度被韓七絕纏住,不得已他又抓出兩支鐵翎箭,狠狠刺向韓七絕左脅傷口,沒及數寸。

韓七絕痛徹心肺,瘋狂掙扎,在手猛抓傷口部位,右手猛打方振遠。

方振遠此時利用奪功大法吸取他的內力,因為他想到小高上次被擊重傷,並未中毒,自己不妨一試。

他吸取大量的內力,韓七絕的勁道越見微弱,而他的傷口已漸漸被方振遠刺得崩裂開來。

韓七絕無法再忍受,終於瘋狂地咬向方振遠的耳朵。

「卡」的一聲,方振遠的右耳已被咬了下來,方振遠厲叫,痛得失去理智,竟也張口反咬韓七絕左手掌,硬生生咬下食指、中指。

韓七絕瘋狂大叫,咬掉了耳朵,接著咬方振遠的頭皮。

兩人就這樣咬來撕去,陡地方振遠的頭蓋骨被如野獸般的韓七絕撕裂開來,他有若食人獸般,將嘴湊往頭蓋洞口猛然一吸。

方振遠睜大眼睛,呆若木雞,他的腦漿剎時被韓七絕吸了個精光,而他的全身則抽動得不停。

「背叛老夫的下場就是這樣……別逃!」

小高此時已是魂飛魄散,不敢再看下去,渾身發抖,轉身即逃。

韓七絕豈能讓他逃走,輕輕一縱,已封住小高的去路。

小高一看無路可逃,只有跳崖一途了。

跳吧!憑自己身手,只要不太深,足可應付。

於是他立刻往崖下縱跳。

「想逃?沒那麼容易……」

韓七絕不放過,亦縱身跳下,甚至搶在小高前頭,逼得小高倒往上爬。

爬高十數丈,崖面已到,他很快翻了上來,拔腿即逃。

韓七絕厲嘯,相隔二十餘丈,他竟然能倒射崖面,還截到小高前頭,小高知道崖面上逃不過追截,看他飛了上來,立即又縱下崖面。

這次連縱數十丈才抓住長草穩住身子,眼看韓七絕也彈縱追來,他急忙采橫掠方式躲開。

小高東跳西掠,韓七絕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纏追了近兩刻鐘,韓七絕的動作緩了下來,他甚至道:「暫時放你一條狗命,下次再收拾你!」

說完韓七絕已往崖面上掠去。

小高說道:「莫非他藥性過了?嘿嘿!換我來收拾你了……」

一上崖,韓七絕拚命地想快點逃回秘洞去,小高雖拚命追趕,仍差他一大截,一轉眼,即失去了他的蹤影。

小高心想,他真的會回到秘侗,等著我去宰他?

他潛回秘洞,果然不見蹤跡。

狡猾的韓七絕早就替自己預留了後路,小高只能猜想他仍在附近,於是四處尋找可疑跡象。

追蹤了一日一夜,竟無任何下落,他不得不放棄了。

「看樣子,他已經躲得安安穩穩的,甚至已離開了此山區……」

想及韓七絕的可怕,小高不禁全身發抖。

「還是溜之為妙。」

他急忙找路往山下奔去。

顧不得再作停留,小高已決定趕往南疆廣雲宮,看三痞及陳水水他們武功練得如何,若不行,還是收拾行李避難去,那韓七絕遲早會去尋仇的。

辨別了一番方向,他已一路南下,馬不停蹄地趕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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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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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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