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傳說
序章-寒冰淚影愁不盡
此時已是深冬,大地早已被一層厚厚的寒冰所覆蓋。眼見之處,儘是一望無際的冰天雪地。晶瑩剔透的冰在星光的閃耀下,熠熠生輝,莫不是一人間絕景。
遠見一黑衣人在已結冰的無憂海上飛奔。在夏日中,此海上總是籠罩著如煙似幻的迷霧,雖在盛夏,還是給人一種異樣的寒意。傳說中,無憂海是被詛咒的,如有人不怕死而擅自何迷霧航行,後果則不堪設想。也許是因為此,無憂海海岸旁總是無人敢逗留。
須知在寒冰上的新雪甚軟,又厚達數尺在雪上行走之難可想而知了;但那人更在雪上飛奔,如履平地,踏雪無痕。寒冷徹骨的強風颳起了片片雪花,如刻意似地朝此人吹去,他烏黑的散發在風中飄揚,只見貼在臉上的雪花盡數溶落。他一面飛奔,一面不時地向後看,如似後有來人,但冰天雪地中除了他外,連半個影子也沒有。
他越奔越快,斯文的臉上仍一汗不流。他濃眉一揚,雙腳在雪上一踏,身子便騰空飛上了半空中,使出他那獨門絕技-「風行術」,疾飛而去。
此人便是眾所皆知的俠客賽明。
他和妻子方如燕於若干年前出現在江湖上,懲強扶弱,仍有名的一對鴛鴦俠侶。沒有人知道賽明的武功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背景,更沒有人敢向他找喳。現賽明年近三十五,卻巳罕見敵手;黑白雙道都敬重他而讓他三分。
如今卻逃命似地在雪中狂飛,必有重要因素。
數刻後,他已飛越冰海,閃身進入了一閑在荒野里毫不起眼的民房中。
房中一名姿色楚楚的婦人轉過了身,見賽明一臉的驚駭,心知兩人最怕的事已來臨。這婦人便是賽明的妻子方如燕。
她顫聲道∶「大哥┅真是他們嗎?」
賽明臉色慘白,緩緩地點了頭,道∶「妹子,我是逃不開了的,奶趕緊抱著瑞兒向鎮里躲去;我在這兒擋他們一擋!」方如燕淚珠落下,投入賽明懷裡哭道∶「大哥,咱們要走一起走!」賽明撫了撫她秀髮,柔道∶「如燕,那我們瑞兒呢?他們不會罷休的。趕緊走吧,要是晚了便走不成了!」當大他朝床頭走去,抱起了已熟睡的五歲大孩兒,幫他穿上厚衣。
又逕自從自己大衣中拿出了一本書,放入孩子的衣里。
方如燕看了那書一眼,便滿是疑惑地望著賽明。
賽明也知她心意,但只嘆了一聲,並不回話。
再把手中的孩兒交給了方如燕。方如燕接過,淚汪汪地哭道∶「大哥┅」賽明抱住了她細腰,又在她唇上一吻,低聲道∶「走吧。」
一出門,賽明見天上星光一閃,心知不妙,暗道∶「怎麽來得這麽快?!」隨急閃身一動,護在妻兒前。
方如燕驚呼一聲,只見四道金光如刀刃似地劃過黑夜,落在自己身前。當金光逐漸散去後,兩男兩女身形清淅可見。
他們看來個個都是俊男美女,年紀三十近四十左右;和常人不同的是,他們皆非黑髮黑眼。
這四人便是魔族土、風、火、木、水,五聖靈中的其四靈。
金色直豎短髮的壯碩男子乃土聖靈伯納。
赤紅色直發的高俊男子乃火聖靈亞蘭。
翠綠長發的俏麗女子乃木聖靈艾薇。而最後一位碧藍長發既,冷艷又清秀的女子乃水聖靈姬娜。火靈亞蘭向前一步,恭敬地道∶「二哥,別來無恙?」
賽明正是五靈中的風靈。數年前,他愛上了一人類女子-方如燕,而私自逃離了魔族的總檀-玉泉島。雖知此乃一大重罪,但他對方如燕的愛已超過了一切;他已為只要躲在人界中,安安分分地過日子,魔族人們便找他不到,但他耐不住一身的俠氣,終於奮不顧身地干下了震驚江湖的大事而威名遠播。也因此,這四位魔靈找到了他。
賽明道∶「三弟,說話不要拐彎沒角,你這個老毛病還是沒改。罷了,你我心知肚明你們為了何事而來。」
木靈艾薇向前了一步,嘆道∶「二哥,你明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賽明朗聲道∶「我無怨無悔。
誰說我倆定要天長地久?只要我死前能知我妻永遠愛我,便心滿意足了。」
艾薇皺了皺眉,心道∶「這又不是死罪一條,二哥也言重了吧。」大哥土靈伯納站出,道∶「二弟,話說夠了,咱們該走了。」語畢,有意無意地朝方如燕和孩兒望去。
賽明深知魔族決不可能放過自已妻兒,但五靈人情同手足,他心中一動。賽明暗下聚氣,提步向伯納等人走去,又回頭向方如燕一望。
方如燕一驚,他們當了夫妻數年,眉目之間,往往可傳心達意;此刻賽明的眼神像似安慰,又似遺憾,她心中一震,只聞賽明道∶「小弟只有這麽一個願望,希望大哥能答允。」
伯納在賽明肩上拍道∶「三弟不妨說來聽聽,大哥必儘力而為。」伯納以為賽明自知罪重,期望目已能說服執壇長老們,免去革職之罪,所以當口答應。
就在此時,方如燕驚叫道∶「明哥,不可以!」細心的水靈姬娜也已聽出賽明話有奚蹺,又聞方如燕一叫,頓時心中一冷,在一瞬間飛奔向前。
賽明見姬娜匆匆地向自已急奔而來,心知她已驚覺自己所要做之事了;伯納卻仍等著自己的回答,絲毫不知覺有異。賽明慘笑兩聲,向後疾退了兩步,喊道∶「二弟的遺願便是四位兄妹能念手足之情,放過二弟的妻兒-」語未畢,賽明無顧四靈的驚呼,一用勁,震斷了自己的心脈。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流出,跌跪在地,續道∶「如此願能許,風之聖靈死而無憾┅」語畢,他身子向前一倒,在冰雪上一動也不動了。鮮血染紅了殷白的大地,他烏黑的輕發也隨著他生命的流失而漸漸地轉成風靈系原本的青藍色。
方如燕抱住了賽明的屍身啜淚。賽明之子,直在寒雪上盯著自己父親的屍身不語,眼眶卻早己轉紅。
姬娜面若冰霜,身子微微地顫抖著,輕輕咬著自己的嘴唇,似若痛苦萬分。她身後忽然鑽出了一也是碧發的秀麗小女孩,年僅四歲左右,水汪汪的藍眼盯著賽明屍身片刻後,視線便停留在賽明之子上。小男孩抬頭一望,也看著小女孩。
伯納雙手緊握,瞪著方如燕不放,提步向賽明之子走去。
方如燕淚中見土靈見孩子走去,眼神中顯露出殺機,當下慢慢集全身之氣於右手,如土靈真要下手,自己便要和他同歸於盡。
伯納舉起一蘋手,高舉在小男孩頭上,卻遲遲不拍下手。
忽然小女孩拉了拉自己大衣,幽幽地望著自己,似若為賽明之子求情。伯納自己早已淚水滿眶,心知這麽一拍之下,不但拍死了自己兄弟的唯一骨肉,也拍碎了兄弟之情;他百感交集,舉在寒風中的手怎樣也拍不下去。
眼見腳下的小男孩毫無怯意地望著自己,眼神和賽明完全一樣。
在他身後,火靈亞蘭道∶「大哥┅」伯納心中一軟,抱起了小女孩,回頭朝姬娜走去。
方如燕鬆了一口氣,見四靈對望著不語,心知他們在用「傳心術」互相交談。不一會兒,木靈艾薇踏雪走向方如燕,又向她點點頭,示意叫她不用擔心。
艾微緩緩地蹲在賽明之子前,搓揉了揉小男孩冰冷的小手,柔道∶「好孩子,不要怕,安心地睡吧┅」
小男孩望著伯納挽著的小女孩,眼皮忽然變得好重,在半夢半醒中,只見她回頭也盯著自己┅四周變暗了┅@@艾微抱起了小男孩,將他交給了方如燕,又向她道∶「當他醒後,這一切將會被冰封了起來。
請奶以後好好照顧他,不要和他提起他的身世;讓他當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語畢,轉向伯納,嘆道∶「風靈之子算是死了┅咱們回去吧┅」伯納點了點頭,將小女孩抱還給姬娜。亞蘭抱起了賽明屍身。
四靈再一次幻化為數道金光,在一瞬間閃入黑夜中,消失在無憂海的另一端,而留下了賽明的妻兒,相依在銀白色的大地上。
時光飛逝,轉眼之間,十來年的光陰又一恍而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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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倔強少年天意逢
「日落山河月明天,無情光陰飛似箭。
春夏秋冬輪流轉,紅塵幻世漫人間。」
一陣陣明朗的吟詩聲在幽靜的竹林中飄泊,傳到了莫圖名的耳中。他佇立竹林中,手上染滿了殷紅的鮮血,心中卻平靜地揣摩著此詩的含意。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紅塵幻世?哈哈,說得好啊,哈哈哈┅」莫圖名仰天長笑,但笑中卻夾著一股強烈的悲哀;想到了死去的妻子,他不禁笑地更大聲,不久後,笑聲轉為了明顯的哭聲。
莫圖名笑聲忽然一止,忿恨地瞪著地上二蘋半人半蛇的屍身。
雙眼滿布血絲的他,將身上的法力聚集在左手掌心上;一顆明亮的火球從他掌心聚集起,慢慢地從一開始的橘色轉為金黃,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莫圖名的心。他使上了十成的力量,將火球砸向地上的屍體。一聲巨大的爆炸傳遍了整個竹林,一股熊熊的烈火疾速地吞食了周圍的一切;鄰近的草木也迅速地被大火烤地枯黃,隨著火舌的擴展,一草一木也皆成為了火的一部份。不久後,莫圖名幽幽地從烈火中無恙走出,猛烈的火舌竟連他道服也侵襲不了。
莫圖名是聲名極為響亮的天侖派七徒,俗稱「天侖七英」中的其一,排行老二;他赫赫有名的絕技「玄冰烈火掌」為他贏得了「冰火玄子」的美譽。兩年前,他和愛妻伴著天侖派掌門蓮狄青在天侖山上無憂地長住,一名火系的「精」級魔人單槍匹馬地攻上了山,像是專為此事而來地,一把「煉獄冥火」將他愛妻燒地甚麽也不剩,然後自己也做了了斷。從那日起,怒極了的莫圖名發了重誓,不殺盡一百魔族不再回天侖山。他性子剛,向來是說的出,做的到,連蓮狄青也勸不住他,見魔族殘害蒼生,殺他一百也是為民除害,只有由得他去了。就在這短短兩年中,莫圖名名氣大揚,人人讚頌。
莫圖名回頭望向身後的烈火,清清淡淡的擊出右掌,一陣雪白的寒氣撲入了大火中,在微微片刻,滅了熊火。
眼見數十尺之地,一片焦黑,甚麽也沒剩下。
這便是令邪魔聞名喪膽的「玄冰烈火掌」;左手炎,右手寒,雙掌齊出,威力無窮。
他幽幽嘆了口氣,心道∶「加上這兩蘋「妖」級的魔族,我的誓言終於實現了┅」心中微感欣慰,他提步向竹林出口走去。
沒走多久,忽聞若干少年的嘻笑聲,心中一陣疑惑,又聞一人大聲喊叫,聲中又是驚,又是怒,也夾著一絲求助之意;但其它的嘻笑聲卻不止,反而笑地更大聲,聲中夾著輕浮。
莫圖名俠義之心一起,當下循聲而去,一探究竟。
莫圖名一步步地朝聲音的來源走進,一看之下,怒火中燒;他隱身在一株樹後,以濃密的枝葉作為屏障,鎮壓住他魔法的氣息,細細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滾啊,沒父沒母的豬八!」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指著站在他面前的一位頭髮散亂、滿臉烏垢、鼻青臉腫的同齡少年叫道,語氣中有明顯的輕視和嘲笑。一干人,以那態度輕浮的少年為首,哄堂大笑。
其一人笑道∶「小乞丐,你爹娘不要你啦,要是我也不-」語未畢,又一陣鬨笑聲插了進來。
那垢臉少年忽然發了狂似地猛衝向前,忿怒地掐著那人脖子,喊道∶「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死!」
那人大驚,呼吸越來越困難,斜眼向其它人求救。
那帶頭少年冷笑一聲,忽然提掌朝垢臉少年擊去,雙掌帶著赤紅火,乃一般人稱之為「火炎拳」的普遍法術。
垢臉少年吃痛,大喊一聲,身子便向一旁倒去。
「小雜種,不想活了?」被掐之人大怒,將垢臉少年按在地,揮拳猛力的打。一群人蜂擁而上,亂拳像雨般地打在那垢臉少年身上,但他始終雙手抱頭,偶而悶哼幾聲,絕不開口求饒。
莫圖名雖絕不主動向後生晚輩出手,但一口怒氣再也按不下去。他雙手合十,默念「空爆術」口訣;兩手猛力朝天一指,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在那垢臉少年身旁爆炸了開來。
一群人被爆炸力甩出,重重的跌落在數十尺外。
「死兔仔子會妖法!」眾人大驚,如鼠般地落慌而逃,片刻也不敢多待。
莫圖名從樹叢里走出,輕輕地在趴在地的垢臉少年肩上拍了兩下。
少年恍若不覺,仍伏在地上不動。莫圖名稍用力輕搖他肩膀,少年身子一震,大叫道∶「打啊,打啊,你別想要我張口求饒;許翌,我會找你報仇的!」
莫圖名暗道∶「原來剛那人叫許翌┅這少年還挺有骨氣的。」
當下道「小兄弟,起來吧,他們都被我趕走了。」
少年抬起頭來一望,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莫圖名見此少年高俊挺拔,雙眼有靈,眉中有一股正氣,除了蓬頭垢面外,恍然便是一美少年。那少年倒知禮儀,向莫圖名一拱,道∶「多謝大叔救命之恩。」語畢,轉身便走。
莫圖明在他身後叫道∶「喂┅小兄弟,你去哪啊?」
少年心下好生疑惑,除了他母親外,從來沒人關心過他,人們總是見他一身塵土便厭。他停步問∶「大叔為何多問?」
莫圖明心中一動,笑道∶「我救了你,你恩不報就想走人啊?」言中帶著三分笑意。看少年皺起了眉頭,莫圖名又道∶「我今日路過此鎮,人生地不熟;只要你幫我找一家客棧,此事咱們就一筆勾消,如何?」莫圖名斜眼望著那少年。
少年有趣地打量著莫圖名,只覺此人毫無惡意,對他感到新鮮,當下便一口答應。
不久,莫圖名和少年在鎮上唯一的客棧內,點了房後,在樓下叫了若干個大饅頭,打點午餐。莫圖名乃素食者,食量又大,手裡拿著多個饅頭,大嚼了起。才嚼了幾口,便看到那少年站在桌前,盯著熱呼呼的饅頭,大吞口水,又不敢坐下。莫圖名心裡好笑,道∶「小兄弟,不妨坐下來吃吧。」
「我不餓。」少年神情轉為倔強。
莫圖名見他眼神閃爍,知是在撒謊。他哈哈大笑,伸手拿了一個饅頭,朝少年扔去。少年一接,拿在手中片刻,又將饅頭放回桌上,硬是不吃。莫圖名一越而起,又抓了一個饅頭,以極快的身法,將它塞入少年口中;又如電似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恍如無事般憂閑地嚼著饅頭。
少年只覺得口中的饅頭又香又甜,耐不住自己的餓意,狠狠地嚼了幾口,囫圇吞棗般地咽下了肚去。饅頭一入肚,有說不出的滿足,但食意不但未減,反而大增,當下索性坐了下,拿起饅頭便咬。
莫圖名見他狼吞虎咽,不禁哈哈大笑,道∶「對啦,餓了便要吃,來,別客氣!」少年因嘴中塞滿了饅頭,竟無法出聲,只好以感激地眼神看著莫圖名。莫圖名看他吃得起勁,自己也高興了起,又向店小二多點了一些茶飯來。
片刻後,兩人已把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少年伸袖擦嘴,又伸個懶腰,似很滿足。莫圖名見他衣衫上儘是塵土和油漬,心裡很不舒服,道∶「小兄弟啊,你這一身的臟衣都不更換的嗎?」說著,便逕自從衣袖中掏出了幾塊碎銀子,把該付的菜錢留在桌上,其餘的便丟給了那少年,又道∶「去給你自己買套體面點的衣服,也順便洗個澡,回頭再來這裡找我。」莫圖名雖常俠義救人,但也不隨便施人銀子;今日對這骯髒少年卻是一見如故,大有好感,竟想收他為徒。
少年瞧了瞧手中銀子片刻,臉上略有遲疑,莫圖名似之他心,厲聲道∶「還等甚麽,快去!」
少年被突來的厲聲一驚,不由自主地奔出客棧,他一奔不止,數刻後,已出了該鎮。他忽然停步,望向緊捏在手中的碎銀,心下好生為難,心道∶「娘說「受人點滴,湧泉以報」,那為大叔已幫我極多,我尚未有所回報,這該如何是好呢?」他走了幾步,心意一定,便提步朝竹林深處走去。
走過了被細細安排過,防止陌生進入的「九行竹林陣」後,一片熟悉的景色進入了少年眼裡。
在一片被翠綠的竹林密密地環繞起的曠地上,聳立著一間陳舊的竹屋,和在屋旁整齊堆砌著的一座石墳。
幾蘋畫眉鳥佇立在樹梢,無憂地唱著輕快的歌兒,卻哪裡知到此處所蘊藏著的悲哀呢?除此外,此地卻是極為的幽靜,清風吹過竹林,扇動著竹葉,引起了陣陣「沙沙」的輕聲,像在幽幽地訴說著此處的凄涼往事。
少年暗淡地跪在石墳旁,扶起了一塊倒在石堆上的木板。
他小心翼翼的將木板立在石墳前。又伸手抹去了面上的塵土。
含淚地對著刻有「母方如燕之墓不孝兒瑞謹立」的木板,磕了幾個響頭,便拭淚站起,朝他母子兩人生活了十多年的竹屋走去。
每一物皆引起了他無限的記憶。
這少年便是英年早逝的風靈賽明之子。十三年前,他便是在此目賭自己父親之死。
但由於它對此事的記憶已被魔法冰封住,又加上方如燕從來也只叫他「瑞」或是「瑞兒」,對於孩兒的姓氏或身世也絕口不提,而致於瑞對自己的父親一無所悉,連自己的真名也不知。
一本賽明所遺留下的魔法書,如今成為了瑞對自己父親的唯一回憶。@@瑞尋視了熟悉的屋子,也順手清理了一番,便走入屋中的唯一房間,掀開了床墊,從原本應是在寒冬中燒炭取暖的地方取出了一套淺灰色的凈衣。
然後,便順著一條隱密的林中小徑直下到無憂海旁。
遠見海上飄著一層迷霧,陰森之極,瑞不禁顫抖。在恍惚中,瑞隱約聽到了方如燕以往溫暖的聲音,幽幽吟道「無憂幻海划兩界,迷魂之霧斷正邪。幽幽清風來去匆,垂柳拂水漣漪絕┅」
瑞搖了搖頭,便脫去外衣,在寒冷如冰的水中徹底洗盡了身上的塵埃。換上了凈衣後,瑞瞧著在海水中的倒影,由不得一驚,幾乎認不出自己來了!水中自己面如玉,英氣凌人,哪裡還像平時被欺負慣了的小乞丐呢?
莫圖名將行李放在客房桌上,而自己便躺上床,閉目養神。
片刻後,忽聞有人在門上輕敲,又聞人聲輕喊道∶「大叔┅?」莫圖名知是那少年,便答道∶「進來吧┅」
門「呀」的一聲向內打了開,只見一眉清目秀的高挺少年走入;莫圖名眼睛一亮,道∶「小兄弟┅?」當下仔細地打量著瑞。
瑞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莫圖名見瑞衣衫潔凈,心中是很高興,暗想∶「如果我真要收他為徒,須知他品德如何。」心中微微一動,不做聲色地道∶「你來的正好,我正要休息一下,」當下指著桌上的包袱道∶「你就幫我看著一會吧。」不等瑞回答,莫圖明逕自倒頭就睡。
瑞眯了眯眼,想不透為甚麽莫圖名會信任一個初相識的市井小卒來幫他看顧私人行李。難得有人如此信任他,瑞心中好生感激,當下走向桌子,大方的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瑞見莫圖明睡得甚是酣甜,心道∶「他已熟睡,此良機不可失!」
莫圖名在床上裝睡,實意便是要看瑞手角是否乾凈。
這下看到瑞躡手躡腳地打開了自己包袱,由不得心下嘆了一口氣。
又見瑞從他自己的衣衫中撈出了先前莫圖名給他的銀子,小心疫翼地放入包袱中。莫圖名苦笑了一聲,向自己欣慰地道∶「這孩子為人正直,是我多疑了。」
瑞無聲無息地合上了包袱,回頭看到莫圖名仍然熟睡,心中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了一本陳舊的書,開始慢慢地研讀。
瑞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本書已看了十年,一字一語都以能倒背如流,但含意卻連一成都不懂,看得瑞直搖頭。
這本書便是賽明所遺留下的魔法書-「大地清風」。
需知賽名乃魔族五聖靈中的其一,法術乃全魔族之頂,而瑞又是風靈的唯一後裔,此書之載便唯有瑞才有先天的素質去練成。瑞雖有素質,但書中所記全乃高精之術,瑞雖有魔法根基,但如不能理解此書便無從練起。如一盲練,便容易走火入魔,無法挽救。若似一打鐵匠有上好的鐵金,卻不知鍊鋼之法,如胡亂鍊鋼,便不免傷及自己一般。
在接下來的數周中,莫圖名雖沒正式收瑞為徒,但卻予以傳受了天侖派的「空爆術」之法,也傳受瑞天侖弟子斬妖除魔,以天下為己任的職責。在自己臨走前,又傳受了一招「破刃術」和「護體功」的心法給瑞,又命瑞勤練,以不再受許翌等惡霸的欺侮。
嚴格說,「空爆術」、「破刃術」、和「護體功」實際上不是三種,而是一種法術∶@@「空爆術」是三法術中最基本而用圖最廣的;施法者將法力投射於一整個位置,再將力量全給釋放出,結果便是一無形的波動。攻擊力是不足,但可以彈開周圍的事物,甚至於一些有形的魔法攻擊。
「破刃術」實施上不一定是為破刀刃而用,它是直接的攻擊法術。施法者需要較高的魔法素質和意志力,將力量投射於目標上的一點,而不擴散出去,答到破壞的效果。
攻擊範圍甚小,但攻擊力卻不少,全憑施法者的法力而言。
「護體功」是三種效能中最難達到的;施法者要將法力投射於身體四周而形成一防護網。
這需要非常高的魔法素質和意志力,才能讓法術施展後能維持下去,而不傷及被施法之人。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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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似玉紅顏人心醉
莫圖名走後的一個下午,瑞滿頭大汗地站在烈陽下勤練「空爆術」,翠綠的竹林被陽光照地美不勝收,但對瑞來說,他倒希望竹葉除了好看之外,能多替他抵擋一些陽光。
他在竹林中的空地上立了幾塊木柱,當做靶子來用┅@@「啊!」瑞大喊一聲,叫道∶「空爆術!」心下默念魔法口訣,集中自己的意志力,將力量投射在木柱上┅@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幽靜的竹林依舊像往常一般地平靜,鳥兒站在一顆石頭上看著眼睛緊閉的瑞,有意無意地對瑞叫幾聲。
瑞睜開了眼,又嘆了一聲,抹去臉上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嘰嘰┅」兩蘋畫眉唱道;在瑞耳中聽來卻有些嘰笑的意味。
瑞盯著它們,叫道∶「你們倆笑甚麽笑?我一定會練成的!」他雙手一伸,擺好馬步,再次大喊道∶「空爆必爆不爆便被笑術啊~!」瑞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從他手裡射了出去,瑞的眼神中又回復了自信-他終於成功了,但奇怪的是眼前的木柱仍一動也不動┅@原來瑞因為那兩蘋畫眉鳥而失了準頭,而「空爆術」打到了木柱之後,那兩蘋畫眉鳥終於嘗到了嘰笑瑞的後果┅@瑞啞然失笑。
瑞又不斷地在陽光下練習,緩緩地,也掌握了使用「空爆術」的技巧。當太陽已逐漸西沉時,一女子的驚叫聲劃破了竹林的幽寂。瑞身子一震,又聞一人放肆地狂笑,隨著女子的驚呼而笑得更輕浮。
瑞知道那笑聲,實際上,熟地不能再熟了,一股烈火從瑞心中由然而生。他恨道∶「又是許翌那渾小子,好,這次就要你為以前所做的那事負責!」當下飛步尋聲而去。
「哈哈哈┅不會有人來救奶的,瞧奶生的美,讓我大爺親個兒吧┅」許翌一手抓住一長發女子的纖腕,而另一手則無忌地摟著她的柳腰,側臉過去要親她。
那女子一面驚呼,一面掙扎,卻始終無法擺脫許翌。
一絲晶瑩的淚珠從她秀麗的眼眶中落下,眼神中,有無限的悲怨。
「放開她。」不知甚麽時候來到的瑞冷冷地道,一道如刀的眼神直瞪著許翌,絲毫無懼。
許翌被瑞這麽一望,一股冷意從脊髓緩緩而上,但生性自傲的他仍裝作一副大爺樣,用輕藐的口吻道∶「小乞丐,吃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敢打攪你爺爺我的好事?」瑞依然地冷酷,再一次地道∶「放開她。」
「喔?我偏不放,你又能怎麽樣?」許翌把他一手向上移了數寸,少女大叫,許翌露出了一排的白齒奸笑。
「我正希望你這樣講-」語未必,瑞有意無意地向左走一步,忽然雙手朝天猛力一指,一股無形的波動在許翌身邊爆炸了開,強行地將他和那少女分開。就在許翌還來不及回神之餘,自己已被波動扔出數尺,重重地摔在一堆枯叢里。
那女子則不偏不岐地落在瑞懷裡。瑞對懷中少女一看,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懷中少女實在是美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瑞一呆,一回神,忙用微笑來遮掩他的驚訝,他輕輕地道∶「失禮了。」
隨即便放懷中的少女,走向許翌。
許翌跌了個大浸斗,脹著臉站了起,實是怒不可擋。
他大吼一聲,使了「火炎拳」朝瑞張牙舞爪而去。忽然身前一熱,一股極大的無形力量再一次地向他迎面而來,他心下一驚,才想到要運起抵擋,身子又被震地向後彈出,這次飛地更遠,也跌地更重。
「哈,你這招已沒有用了啦!」瑞見許翌爬起後,又朝自己撲來,暗下一運氣,準備下一波的攻擊,瑞不作聲色地笑道∶「腦筋真差,不是跟你說沒用-」語未畢,在一旁的少女忽然驚呼,只見許翌跳了起,雙手聚集了起一層籃色的氣,許翌露出他那殷白的牙齒,厲聲吼道∶「雷電斬!」如雷的一聲響起,隨急一條白光從許翌手一閃而出。
瑞心下暗道不好,朝一旁飛身閃躲,但雷電實在太快;瑞在眼角中,恍然見到那少女舉起雙手,就在雷電即將擊中瑞的那一剎那,一股金光在瑞周圍閃起,硬生生地擋下了許翌的致命一擊。接著,一股赤熱且強大的爆炸力便向四面八方擴展了開來。
被捲起的沙石布滿了青天,遮住了被嚇呆的許翌的視覺,他雙手無意義地亂揮,忽然他天靈蓋一痛,眼前一黑,向後倒了下去。
當一切恢復平靜後,瑞奇想∶「我怎麽沒受傷?難道「護體功」練成了?真是奇怪也┅」他一轉頭便看到了那少女,一手撐地,不停地咳嗽。瑞一挺胸,快步走到她身邊,彎下腰想扶她站起。
「奶還好嗎?」瑞關心地問。少女挽著瑞的手站了起,她撩了撩她那烏黑的長發,又無力地向瑞笑了笑,似若感激。
瑞眼前一亮,仔細一看,發覺這少女和自己年齡相彷,身材修長,婀娜多姿之極,但她那有著絕世花容的臉上卻少了幾分血色,在樹的陰影下,加上她帶著點憂鬱的眼神,似若冰霜。
瑞定睛一看,發現她的雙眼並不是像普通人一般的深咖啡色,而是一種極為美麗像寶石一般的碧藍色,雖和她落背的烏黑秀法有些不搭配,但她卻實是美無可掩。
瑞啞口無言,呆若木雞。在恍然中,那少女身子突然一沉,倒了下去,瑞大驚,攔腰抱住了她。只見她在自己懷中昏迷不醒,瑞心下好生尷尬,不知如何是好。他又看了看那少女,一陣幽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瑞心神聚醉,當下做了決定。
瑞將少女安放在自家中的床上,而自己便去燒了些水,不時進房來查看。那少女一睡便是數個時晨,瑞安詳地坐在一旁,靜靜地研讀「大地清風」。
良久,萬點星塵在黑夜中無聲地閃爍著,彷佛在對蒼天訴說著自己的故事。那女子「嗯」了一聲,眼睛緩緩地睜了開來。瑞敢緊將書擱在一旁,將少女扶坐起來。
少女向四周望了望,視線又回到了瑞臉上,迷惘地看著他。
瑞笑道∶「還記得我嗎┅?這是我的家,不要擔心,我絕沒惡意。」
眼見少女眼神似若更加迷惘,瑞敢緊解釋∶「剛才奶昏了過去,我又不能拋下奶,才出此下策,請不要見怪┅」瑞見她嘴唇乾澀,問道∶「奶渴嗎?要不要喝點水?」不等她回答,瑞逕自倒了杯水給那少女。她一接過,便一口氣地喝了下去,又把杯子向前一舉,示意還要。她一連如此喝了五杯才停。
她將杯子遞還給瑞後,便合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就在那一剎那間,她的長發從烏黑轉變而成了眩目的碧藍色,就像她的秀眼一般,如無際的大海、廣闊的天空的美麗淺藍色。也在那一剎那間,一絲早已失落的記憶像在深海中的氣泡般地浮現在瑞腦海中,一絲似乎早以不在屬於他的記憶┅
瑞看到了他自己站在同樣的竹屋前,天上的繁星如往常的一般明亮,大地卻被一層厚純白的冰雪所覆蓋。
自己身旁站著一位非常熟悉得女人,眼眶中帶著幾滴淚影;但她是誰呢?對了,是媽媽!然後,一片空白┅@@忽然間,瑞又見到一碧發的小女孩幽幽地望著自己,眼神中似若帶著幾分憂傷,水汪汪地一對像大海般美麗,又彷佛比天上繁星更明亮的秀眼,像小溪一般地流動┅
「像大海般美麗的秀眼┅海┅藍┅?」瑞的思緒將他從夢境中帶回到現實事界里,眼前的女子又哪裡有甚麽碧藍的秀髮呢?@@少女微微一笑,睜開了她那水藍色的雙眼。瑞和她視線交錯,瑞身子一震,彷佛有見過她的感覺,但那種感覺虛虛實實,瑞自己也無法確定。瑞不知到的是當他清醒時,剛剛對於夢境的記憶也於他回神之際,被他的下意識封閉了起,只留下了一個悉殊的影子。
「奶覺得怎麽樣?」瑞關心地道。少女眯了眯眼,像是在仔細地想,然後緩緩地點點頭。
「奶叫甚麽名字?」瑞柔問道。少女皺了皺眉,朝四周望了望,像是在尋找甚麽似的,並不回答。瑞見少女不回答,便先介紹自己∶「我是瑞┅」一陣迷惘浮上了少女的臉。
瑞雙手指著自己,又道∶「瑞┅奶懂嗎?我叫瑞┅」少女頭低了下來。瑞嘆了一口氣,淡淡地一笑,但誰都可以看得出瑞笑中淡淡的悲意。
少女閉上了雙眼,吸了一口氣。忽然間,一串有如音樂般美妙的聲音浮現在瑞腦海里。說明確一點,那也不只是聲音,而是所有的感覺、文字、情緒┅等,全部合在一起,一般稱之為-思想。
那個在瑞腦海中的聲音似乎有著三分笑意地說了兩字-雪兒。
「雪┅雪兒┅?」瑞又像在跟自己說,又像在問那少女般地道。
女子睜開了雙眼,高興地點了點頭。瑞也眉開眼笑,「雪兒!」瑞重覆著,「很美的名字啊,就和奶一般┅」話才一出口,他就已經很懊悔地感自己這話未免輕浮,也太口不擇言,頓時紅了臉。
雪兒也臉一紅,兩片紅暈飛上她粉頰,在燭光下顯得更形嬌美。瑞心「碰碰」地跳著,不禁看呆了。
雪兒查覺到他的注視,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低下了頭去。
瑞也知自己如此盯著一個女子實屬無禮,當下微微轉過了身去,但仍不時地朝雪兒望去,心下也反覆地念著她名字。突然間,忽覺納悶。暗想∶「咦,她連一句話都沒開口說過,那我又怎知她芳名呢?」
雪兒彷佛明了瑞的疑惑似的,又一串美妙的聲音浮現在瑞腦海中∶「我現在是用「傳心術」和你溝通,對不起,我聽得懂你所說的話卻不會講┅我也很驚訝你居然也能接收到啊!」
瑞驚想∶「莫大叔說過魔族多半用一種早已失傳了的高深法術來用心靈互相溝通;難道她竟是魔族一員?」瑞久聞了魔族的惡行,以致於此念一生,一股寒意馬上遍布全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立刻抬頭望向雪兒,全身打量一番,在她身上找不出一點妖冶之氣,這才舒了口氣,暗道∶「是我多心了。我不也是懂得運用這「傳心術」嗎,難道我又是魔族了?」瑞低下了頭,暗笑自己多疑,當他又抬起頭時,兩人視線交錯,瑞趕緊移開眼光,站起來時故意咳了兩聲,對雪兒說道∶「嗯,時候不早了,奶也該休息了吧。」走到床邊,輕柔地攙扶她躺下,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甚感憐惜。
「我睡你房間,那┅你呢?」雪兒在瑞腦中如此問道。
瑞笑回∶「難道和奶同床睡麽?不用擔心我了,好好休息吧。」
一笑之下,瑞吹熄了燭火,逕自帶上門,走出了房,對這位似玉的少女,心中痴醉不已。
續
星火傳說
第四章-苦難真情心連心
瑞靠在正廳中的桌子上熟睡,朦朧中,感到一白衣女子進入了他夢境,像是在尋找甚麽似的。一會兒後,對他笑了一笑,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然而甜美的笑容卻深深得烙印在瑞的心中,令他著迷不已。
早晨灼熱的陽光直射進屋中,照在瑞得身上。
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依然帶著睡意地朝廚房走去,用清澈涼爽的井水洗了把臉,頓時精神一振。
他緩步地走進雪兒所在得房門,輕敲了兩下。無人回應。
瑞又敲了幾下,但屋內仍一點聲息也沒有。瑞逕自推開了門,發現房內空無一人。雪兒所睡過的床鋪被細心整理過,瑞隨即朝屋內四周一望,只見屋內一塵不染,明幾凈窗地,明顯地也被清理過。瑞心中一震,驚想∶「所有的東西都被整頓好,她人卻不在┅難道是不告而別了!?」瑞心中好生沮喪,就在這時,他忽聞屋外一聲清笑。那笑聲雖微小,但在此幽靜之地卻琅琅入耳。瑞帶著一份驚喜地循聲一望,只見窗外一女子身穿白衣,背對著瑞,蹲在一蘋不知從哪兒來的白鶴旁,一手輕撫著鶴的身體,那鶴也不懼怕,乖順地讓她撫著自己的羽毛。
看那女子婀娜的身影,無疑便是雪兒。
瑞無聲地走出大門,靜靜地帶著一絲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微笑,望著雪兒的一舉一動。她絕世美麗,每一個動作都婀娜動人,瑞不禁痴了,緩緩地靠在塵舊的門柱上,細細欣賞她的姿色。
那門柱支撐不住瑞的一靠,忽然「喀」的一聲,斷裂了開來。
瑞一驚,身體失了支持,不禁向一旁盛開的花圃倒去。
總算瑞應變能力夠快,才不致於摔倒,但雙腳卻也己然踏入花圃中。
雪兒被突來的聲音驚動,不禁回頭一探究竟,眼見瑞狼狽不堪地站在花圃中,「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又趕緊止住笑聲,道∶「早安!」
瑞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從花圃中走出,一面順口答道∶「還早?奶瞧,都快正午了呢-」語未畢,他突然發覺剛那嬌美動人的聲音是真正聽到的,「奶┅會說話了?」瑞驚訝地問。雪兒又一笑,聲悅樂耳動聽,向瑞走來,又一鞠躬,道∶「對不起,我私自向你使了「連心術」,請不要生氣。
你不知道「傳心術」有多麽耗法力┅對不起。」
「傳心術?」瑞心中驚道。雪兒似若看穿了瑞的疑問,趕緊解釋∶「嗯┅我讀了你一部分的記憶,也從裡面學習了你們的語言┅」她見瑞神色有異,忙道∶「不是所有的記憶,只有你下意識中願意分享的那一部分,我沒有讀到你心中的秘密。」
「此話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可是看她表情又不太像┅」瑞深思,臉上的疑問越來越深。
雪兒忽然嘆道∶「你們的語言真不方便,無法確實地表達想告訴對方的話┅」說著,她將雙手伸給瑞,眼神示意瑞握住,道∶「我再做一次你就知道了啦。」瑞不說話,遲疑了片刻,便也伸出手去握住了雪兒的雙手。「閉上眼。」
雪兒柔道。瑞握著她溫軟滑膩的小手,心底感到一股暖意,又聽到她嬌柔的聲音,連想都不想地合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瑞不再感到身在竹林中的自己;他彷佛在任何地方,也彷佛已不在這世界里。心大身則大,心小身則小,全憑他的意念。他不是獨自一人,雪兒也和他心神合而為一,在如夢的世界中飄泊。
瑞可以感覺到雪兒的喜怒哀樂,她的記憶和過去,但像雪兒先前所說的∶只有一小部分她下意識願意分享的。
每當瑞想要去探尋雪兒更深的思想和記憶時,他彷佛碰到了一道被緊緊深鎖的鐵門,也有如一個寶箱,鎖著她不為人知的過去。忽然間,瑞感到了極度的寒冷和疼痛,慢慢地從心靈中轉到了實體上如冰的寒冷和如刀刮的疼痛;但那痛楚似乎不屬於瑞自己┅@@瑞在極度寒冷中睜開了雙眼,眼中滿布血絲。
雪兒的雙手迅速地從溫暖轉為冰冷,她人依偎在瑞身上,不住地顫慄,手緊緊的抓住瑞。那冷意彷佛會傳染,瑞身體也慢慢地冷了下來。瑞大駭,不只是因為自己冰冷的身體,而是因為雪兒痛苦的表情。瑞急忙抱起的雪兒,發現她身體絲毫無任何暖意,也不知道應該如何。
瑞抱著雪兒回到屋中,一把抓起了棉被,把雪兒緊緊地裹在其中。她輕輕抓住瑞胳臂,顫聲道∶「扶我坐起┅」瑞見雪兒臉色慘白,身子勝甚是虛弱,連講話都有困難,當下不敢詢問,依她所意照做。
雪兒盤坐在床上,胸中不時地抽痛,一陣陣的寒意也隨著抽痛遍布她的身體。每當雪兒抽痛一次,瑞胸中也痛一下,身體也隨之越來越冷,彷佛和她分擔著痛楚。
雪兒雙手在胸前交叉,似乎在聚精會神地用全身法力與以和寒毒對抗。
瑞忽然注意到她長發變成了碧藍色,這次他看地清清楚楚決不是幻覺。
瑞忽然又想起自己聽方如燕說很多法術在使用時,他人常會被法力影響,而眼前出現奇異的色彩;一想到此,瑞驚訝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雪兒緊繃的神情微緩,慢慢地吐出得一口氣。
但當瑞也鬆了一口氣時,一股寒意忽然遍布他全身,只見雪兒呻吟了幾聲,身子向前倒下,呼吸變地微不可聞,而心也毫無規律地跳著,昏了去。眼見雪兒沒死也只剩半條命,瑞顧不得自己體內的寒冷,硬著頭皮跳上床,將雪兒扶起,又自己雙手貼住雪兒背部,把自己的真氣注入雪兒體內。
瑞的真氣一注入雪兒體內,她冰冷的身體又漸漸地有了一些暖意,她身子里的寒毒也忽然大減。
雪兒從半醒狀態中清醒了過來,霍然發現瑞正把一陣陣柔暖的內力送入自己體內,由不得大駭,臉上才有的血色又突然消失了。
她驚聲道∶「你┅你這是干甚麽?趕緊住手,不然你也會遭殃啊!」
原來雪兒身上得寒意大減並不是因為瑞得真氣將寒毒給逼退了,而是一部份的寒氣逆著經脈從雪兒的身體中進入了瑞體內。
兩人共同分擔那寒毒自然是比一人獨撐得好,但是這寒氣太盛,照如此下去,兩人一起被凍死也是非常可能的事。
瑞聽到了雪兒得叫喊,但卻不回話,只一古腦地將真氣不斷傳出。雪兒見瑞似若不聞自己的話,心底下雖焦急,但也只能繼續叫喊。
瑞現下不斷地將真氣注入雪兒體內,他如果不停,雪兒也無法截斷真氣的傳輸,只有不停的接收。
「快停啊!」雪兒求道。瑞「哼」了一聲,道∶「如果我停,奶不就活不成了?」雪兒低著頭,並不答話。瑞又道∶「哼哼,我就知道。要死一起死!」雪兒掉下了眼淚,哀道∶「你又何必捨命來救我呢?你和我又┅」她聲音越來越微小,後來竟說不下去,只有不斷地落淚。瑞呼聲也越來越微弱,身體也越來越冰冷。慢慢地,腦子便進入了停息狀態,在朦朧中,瑞只聽到雪兒在說話,但又在說甚麽,瑞卻早已不知了。
良久,瑞又慢慢地轉醒了過來,一望之處,都糊不清。
「難道我已經死了,這就是靈界!?」瑞驚想,趕緊揉了揉眼睛,四周頓時清晰了起來。他坐在床上,房內光線昏暗,近似黃昏。
只見雪兒尚未轉醒,卧在瑞懷中,但她臉色紅潤,身體溫暖,似若已經無事了。瑞見雪兒依偎在自己身上,他不禁臉一熱,渾身不對勁,但又有說不出的受用。他頓了頓,然後輕柔地將雪兒從自己懷中移開,自己則慢慢地爬下床;無料瑞太過於對雪兒的仔細,自己腳竟撞到了一物,正中麻筋。
他身子斜倒了下去,左手手臂又冷不防地在銳利的桌角上刮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哎唷┅」瑞輕聲喊道,不想吵醒雪兒,但身後熟睡地她也忽然驚呼了一聲。瑞見她轉醒,急忙站起來,把流著血的手臂藏到背後,怕她見了擔心。
雪兒柔了柔眼睛,緩緩坐起,右手不自覺地搓揉著左手臂上一條紅紅的印子,驚訝地望著瑞,忽然她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血印,她一皺眉,柔聲向瑞問道∶「是不是刮到手了?沒怎麽樣吧?」瑞心下一驚,暗想∶「奶怎麽知道的?」他卻忍痛地笑道∶「刮到手?沒有啊!」
雪兒盯著瑞片刻,又道∶「別裝了!那麽大的傷口要趕緊包紮啊!」瑞無奈,只好將左手臂伸了出來。「啊!流這麽多血啊┅」雪兒驚道,下了床,又道∶「你別動,我馬上回來。」語畢,她快步出了門。
不一會兒,雪兒端著一盆熱水回來,小心翼翼地幫瑞清洗傷口。瑞心中又酸又甜,自從方如燕去世後,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好,想到此處,不禁淚水滿眶。
雪兒抬頭見到瑞眼中的淚水,柔問∶「怎麽?有這麽痛嗎?」瑞趕緊回∶「不不不,只是想起了一點┅往事┅」
雪兒滿是憐惜地望著瑞,忽然手一停,一滴淚水掉入了盆中,引起了一陣漣漪,她轉過了頭,背著瑞輕輕柔柔地啜泣道∶「你真笨┅竟不惜捨命救我┅」一面說,眼淚卻不停地落入盆中。瑞伸手拉近了她的身子,輕柔地將雪兒兩頰上的淚珠拭去,又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地望著她,眼神中不掩對雪兒的憐愛。
就在那無聲的幾秒內,他兩人深情脈脈地互對,默默地道訴了對另一方的情感。雪兒忽然低下了頭,幫瑞繼續清洗傷口。當清洗好後,她伸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了一緞白綢布,將瑞的傷口包紮起來。
「好啦。」雪兒拭去她眼角中仍餘的淚光。瑞握住了她的手,柔聲問道∶「奶自己沒事了吧?」
雪兒並不掙脫;她淡淡地一笑,答∶「已沒甚麽大礙了┅」瑞插入,驚問∶「沒甚麽大礙?那甚麽意思,奶還有甚麽地方不舒服?」雪兒道∶「那寒氣仍未去,將我體內真氣封住;我暫時無法使用法術了┅」她頓了一頓,幽幽地撫摸著瑞手臂上的傷口,眼神中儘是內疚,歉道∶「這次真是連累你了┅」
瑞奇道∶「我?我沒怎麽樣啊!」當下運氣全身,只覺體內有一絲溫馨而柔暖的氣,不斷地循環,其外並無異樣。
雪兒不語,只伸手在自己手上的麻筋一彈┅@@「啊!」瑞驚呼,手上麻了麻,勁力一時全失。
他不解地朝雪兒望去。雪兒輕輕地嘆了一聲,在瑞手上揉了揉,幽幽地道∶「我們在連心中忽然被打斷,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我們沒一命歸西就已經是奇迹了。現在,你我肉體的連繫雖斷,但心靈卻仍連在一起┅」瑞介面道∶「所以無論那一方受到任何痛楚,另一方也感覺得到?」雪兒點了點頭。
瑞看了看雪兒仍握在自己手中的手,伸了伸舌頭,喃喃地道∶「那真是所謂的「手牽手,心連心」┅」雪兒朝瑞瞪了一眼,瑞趕緊將說到嘴上的最後一句「共創美好世界」硬生生地給吞了下去┅
天色已晚,房中早已暗淡無光,瑞便表明要去取蠟燭,卻被雪兒攔了下。
她道∶「蠟燭?聚光術不是比較快嗎?」瑞心頭一顫,驚道∶「奶會聚┅聚光術?」聚光術乃「大地清風」中等級較低,初級的魔法,用體內少許的法力,制照出一顆光球;瑞早已熟背咒語,只苦於不知修練之法。
「難道你不會嗎?」雪兒道,瑞搖了搖頭,雪兒一皺眉,指著桌上的「大地清風」問∶「那不是你的書嗎?」
瑞將書一把拿過,道∶「這是家父遺留下的,但我對修練之法一概不知。雪兒,奶對這些知道多少?」瑞隨手將書遞給雪兒。她翻了數頁,喃喃地答道∶「嗯┅這些法術我好像有一部分練過┅」瑞欣喜若狂,道∶「好雪兒,你教我行不行?」雪兒童心大起,狡猾地笑道∶「行是行,不過┅」瑞道∶「不過甚麽?」
「你得向我磕三個頭,拜我為師!」雪兒嬌聲笑道。
瑞呆了呆,神色中略有難色,他頓了一頓,彎下腰來。
雪兒以為瑞真要跪下,不禁一笑,趕緊拉瑞起來,略有責怪地道∶「真是的,人家開個玩笑也當真┅難到我真會要你磕頭?」瑞笑道∶「那還要不要拜師呀?」雪兒笑而不答。
瑞有趣地瞧著雪兒,見她笑靨如花,不禁望痴了。
雪兒被瑞瞧地不好意思,臉上紅暈浮起,轉過了身,「哼」的一聲道∶「還不快去取你的蠟燭,盡瞧著我做甚麽?」她嘴中雖如此地罵著,語氣中卻帶著一絲嬌媚,在瑞耳中聽來甜美甜無比。瑞望著她羞澀的神情,不禁笑了。
續
星火傳說
第五章-鴛鴦蝴蝶緣已定
一個月又似流水般的過了去,恍眼之中,盛夏已近尾末。
瑞每日早晨去打獵,下午練法術,晚間便仔細地聽雪兒講解書中法咒,已有小成。
一日,瑞又在例行地在打獵,他拿著一根樹枝,追著一蘋野兔,用新領會出來的劍法劫斷了野兔的去路。
野兔往左跑,瑞就在先前一步封守住它;野兔往右,瑞便往右;在捕捉,也是在修練。瑞就這麽一追一守中,不知不覺地到了無憂海岸旁。忽然間,他發現一白衣女子盤坐在一塊凸出海面數十尺的巨岩上,靜靜地不知在做甚麽。瑞仔細一看,發現是雪兒。他好奇心大起,放過了幾乎要虛脫的野兔,緩步朝雪兒走去。
雪兒忽然舉起了一蘋手,在空中揮舞著,像在指揮甚麽似的。只見遠方平靜的海面忽然波淘洶湧,彷佛在回應著雪兒的指揮。
她舉起的手放了下來,又向前一指,海面爆起,形成了一座數十尺高的水牆。
「雪兒!」瑞喊道。
雪兒回過了頭,朝瑞一笑,手放了下來,海面也頓時恢復了平靜。瑞奔到雪兒身旁,喜道∶「奶法力恢復了啊?!」說著,瑞挨著雪兒的身邊坐了下。
雪兒「嗯」了一聲,笑道∶「被你發現了。」瑞道∶「那好的很啊!-」瑞一頓,又道∶「我是說,奶法力恢復很好。」雪兒瞪了他一眼,道∶「好甚麽好,就是不想要你死纏著我,要我施展法術,才躲著你練的啊。」瑞臉微紅,辯道∶「我是為奶高興,難道這也不對嗎?」他頓了頓,又道∶「何況奶能瞞得了我多久?」雪兒沒話可說,只有又瞪了瑞一眼。
瑞舉頭看了看高掛在青天的烈陽,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汗,轉頭對雪兒道∶「一直在這不被烤焦了才怪,走了吧?」雪兒有趣地望著瑞,笑答∶「我要倒要看看烤雞是甚麽樣子!」瑞一呆,回∶「怪了,奶又怎麽知道我屬雞?┅啊,連心術!」瑞恍然大悟。雪兒笑道∶「嘻,只有丑小雞才怕曬太陽呢。」瑞取笑道∶「是醜小鴨吧。」
當下一笑,彎下身舀海水潑向雪兒。
「啊!」雪兒驚呼一聲,回身一躲,但卻早已被濺地滿身是水。她一嘟嘴,也彎腰去舀水。
瑞忽然右手出奇不意地摟住雪兒的柳腰,又使勁一拉,將她拋下了海去。雪兒尖聲一叫,身子沒入了水中。
瑞坐在巨岩上,等待著雪兒浮上水面,再好好笑她一番,但隔了好一陣子,始終不見她蹤影,水面的漣漪也慢慢地平息了下來;瑞頓時緊張了起,不時地俯視海面,心中焦急如麻,又是懊悔,又是擔心。
忽然瑞身後浪聲大作,瑞回頭一望下,不禁呆了。
只見一波高達數尺的巨浪朝他捲來,勢如破竹。在他回神之際,巨浪已吞食了他,將他狠狠地拋入冰冷的海中。瑞水性不高,在水中亂踢亂打,吞了幾口海水,身體也慢慢地沉下了去。
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推上海面,送上淺灘。
瑞從淺水中掙扎地爬了上岸,不停的咳嗽,猛吸了幾口空氣,有說不出的舒服,但他心中卻打了個大問號。他眼前忽然一亮,抬頭一望,只見雪兒全身濕淋淋地站在瑞身前。
她笑吟吟地對瑞道∶「當落湯雞的滋味好不好啊?還想再來一次嗎?」
「好啊,我就知道是奶!」瑞伸手便向雪兒撲來,她清聲一笑,向旁一跳躲開,又道∶「還敢欺負我?不怕我「馭水大法」了嗎?」瑞不答話,輕輕一越,向雪兒而去。她「咯咯」一笑,閃身到瑞身後。
她卻不知瑞此招乃虛招,瑞在半空中使了個「蜻蜓點水」,翻了個圈,正好落在雪兒前。瑞一把抱住她,笑道∶「奶再施奶那甚麽大法呀,這次恐怕奶也要陪我喝海水嘍!」
雪兒被瑞抱在懷中竟有一股說不出的受用,她臉一熱,微微地掙扎了一下卻掙脫不開,她羞道∶「還不放開我,這成甚麽樣子?」瑞一聽,趕緊鬆開了雙手。地雪兒臉頰飛紅,體內卻有如沸騰般地滾熱,不知該如何是好,羞答答地轉過了身。
冷風出奇不意地吹襲著兩人,他倆全身濕透,冷風一掠,不禁直顫抖。天上一層層的烏雲不知甚麽時候已聚集起來,眼見既刻便要下起大雨。
一陣雷聲有如破天荒般地在他兩人耳際響起,雪兒被這突來的雷聲嚇地臉色蒼白,緊緊抱住了瑞。瑞笑道∶「這次是奶先來抱我,和我可無關了吧?」雪兒一羞,手略松,才想解釋幾句,誰知又一陣震嚨欲耳的雷聲又響了起,她抱地更緊了。雪兒被嚇地蒼白的臉緊靠著瑞厚實地肩膀,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瑞一手摟著雪兒,而另一手則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在雪兒耳中柔問∶「怎麽?從沒見過雷電嗎?」雪兒用力地搖了搖頭,雙眼睜得大大地,似若驚嚇過度。一陣傾盆大雨在一瞬間落了下,他倆靜靜地依偎在雨中,也不再覺得寒冷;只在落雨的滴答聲中;享受著雨中的寧靜。
雪兒依偎在瑞懷裡,心中也出奇地平靜;一切煩惱已化為烏有,凡塵諸事也彷佛不再重要而變得虛空。只有此刻,此時,才是真實的;也只願她自己和瑞能停留在這段時空中,直到永遠,那怕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你明日帶我去這奈水鎮上逛逛好麽?」雪兒躺在床上問著正面對窗而立的瑞。瑞回身淡淡一笑,道∶「一天到晚奶都在問,鎮上有甚麽好玩的呢?」雪兒伸了伸舌頭,答∶「至少比每天待在這片竹林的好┅我逛都逛膩了。
現在我法力已回復,你可不能再搬出甚麽危險啊,那類的話來填塞了吧!」
瑞輕輕一笑,走近床邊,幫雪兒蓋好棉被,又道∶「我那那是填塞啊?好啦,我答應奶就是了┅時候不早了,先睡吧。」雪兒將手纏繞在瑞頸上,又將臉湊近瑞臉頰,輕輕地在瑞耳中柔道∶「你可不許賴皮喔┅」
風雨拍打著門窗,屋裡,卻是異樣的平靜,彷佛風雨也不願打攪這斷安詳的情景。瑞等雪兒睡去後,才吹息了火燭,才帶著疲憊的腳步走向房門。才沒走幾步,無情的雷聲破窗而入┅@@雪兒彷佛被驚醒,迷迷糊糊地道∶「瑞,不要走┅我┅怕雷┅」說到此,她又逕自睡去。瑞沿床而坐,輕輕地撫過她秀髮,又碰了碰她微紅的臉頰,嘴邊不禁露出了一絲憐愛的笑容;他柔道∶「我哪兒也不去,安心地睡吧┅」瑞守在床邊,平靜地聽著屋外風雨的吹打;狂風暴雨中,卻彷佛夾著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親切感。
一道刺眼的陽光射入了屋中,喚醒了熟睡中的雪兒。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新鮮的空氣,又伸了個懶腰,忽然發現瑞睡在她床邊的地上。雪兒驚訝地搖了搖瑞,關心地問∶「咦,你┅你為什麽在這裡睡?」
瑞守在雪兒身邊熟睡後,不自覺地從床上滑下地,受了風寒。被雪兒搖醒後,不禁覺得頭昏腦脹,但卻仍強作無事,揉了揉眼睛,學著雪兒的腔調笑答∶「咦,不是奶求我留下來的嗎?」雪兒兩頰飛紅,羞道∶「我┅我哪有┅」她嘴上雖如此道,但腦中卻依稀有點印象,當下便講不下去了。「不是要帶我去鎮上嗎?」雪兒故意轉移話題,忽然發現瑞眼中滿布血絲,憐惜之心不禁由然而起。
她搓揉著瑞冰冷的雙手,柔道∶「瑞,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也不去了,在這照顧你好了。」
瑞握住了她手,輕輕地拍了兩下,淡淡地一笑,道∶「我沒事,沒睡好罷了。等我梳洗一下,就帶奶去吧。」
雪兒盎然一笑。
經過一夜的大雨,道路濕漉漉地,甚是容易滑倒。
人走過積水,污泥濺起,其他人一不小心,往往要做冤大頭。
瑞帶著雪兒在零零散散的行人中閑逛,市鎮興旺的景氣也彷佛被大雨一掃而空。瑞興緻原本就不高,加上蕭條的景色,不禁看地直嘆氣。到了後來,雪兒終於也看穿了瑞快樂的面具,她問∶「怎麽了,陪我出來很無趣嗎?」
瑞忙笑道∶「沒有啊,只是有點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瞧,正好有間茶樓呢!」雪兒興緻勃勃地道。不等瑞的答覆,她逕自拉著瑞朝一家兩層樓的華麗茶樓奔去。
「小二哥,麻煩你拿些茶水來。」
雪兒笑盈盈地向正走上樓來的店小二喊道。
那店小二本來要去另一桌,但一看到雪兒,不禁痴了,像著迷似地緩步走來。「瑞,你知不知道有甚麽好吃的啊?」
瑞估計了一下現有的錢,實在是不多,他想∶「嗯┅無論如何,我不能在雪兒面前出糗┅只好打腫臉充胖子了┅」當下一口氣點了數種不同的甜點。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瑞,毫不客氣地問∶「我說客倌啊,這幾樣都是特點,你有這個錢嗎?」瑞朝懷裡一掏,摸出了幾兩碎銀子,正準備要拿出來時,雪兒輕輕地把她左手按在瑞之上。
只見她從袖裡拿出了一樣翠綠晶瑩的物品,在店小兒眼前晃了晃。
店小二不禁驚呼∶「這是┅玉珊瑚┅!?」
雪兒笑道∶「知道就簡單了。能拿多少就拿來吧。」
隨手將玉珊瑚扔給店小二。眼見店小二欣喜若狂地飛奔下樓,瑞不禁道∶「雪兒,這┅」她將一蘋手指貼在瑞嘴唇上,道∶「你救了我,又不為辛勞地照顧我,我還你一餐你也不領情嗎?」瑞無言以對,唯有痴痴地望著她,眼神中流露著濃於水的感情。
「奶這玉珊瑚從何而來,我怎麽都不知道奶有這些東西?」瑞問,想轉移話題。
雪兒淡淡一笑,從袖中又取出數個玉珊瑚,遞給了瑞。一接到手,瑞便在手中捏了捏,只覺此物寒冷入骨,晶瑩地像水晶一般,不禁皺了皺眉頭,又聞雪兒蹺蹺地道∶「我根本不知道甚麽是玉珊瑚,這是以法術凝聚而成的寒玉骨┅剛聽他講,又看他對你那麽差,就索性騙他一騙啦!這很好用吧?」當下雪兒朝瑞吐了吐舌頭。
「哈哈┅」瑞輕笑兩聲,指著雪兒鼻尖打趣道∶「真是鬼靈精呀奶┅」
瑞和雪兒對靠在牆上,享受著廣闊賞心的大地景色和在烈日中微風的輕撫,憂閑之極。
「啊┅只望此刻永不逝去呀┅」瑞閉上眼睛暗想,讓雪兒一絲絲的秀髮隨著輕風在他臉上飄揚,也讓此刻的溫馨和幽靜消除他的疲憊和煩惱。
雪兒溫暖的身體柔柔地靠在瑞身上,她隨手玩弄著瑞的衣領,嘴旁帶著一絲微笑,似乎也體會著瑞的逍遙。
好景不長,一聲怒吼劃破的瑞難得的幽靜世界。
瑞被從半睡半醒中驚醒,飛步到圍欄旁循聲望去。
只見一少年跌跪在另一群人身前,全身是傷,但眼神中毫無懼怕,掙扎地要站起。「又是許翌的爪牙┅」瑞一想起許翌,不禁咬牙切齒,當下決定要插一角。他回頭望向一臉疑慮的雪兒,道∶「我去去就回,不要走開。」雪兒點了點頭,似若早就料到瑞會有此一言。
瑞回予一笑,越上圍欄。「客倌,這是二樓啊!」店小二驚道,自從吃了一點他以為的「甜頭」後,不惜做先後恭的小人。瑞「哼」了一聲,身影消失在圍欄外。
眾人見瑞從天而降,不禁大驚,不知是何方神聖,而然退了數尺。瑞背對著眾人扶起了少年。「你這小子是誰,不想活了嗎?」一赤身大漢在瑞身後吼道,隨手抓住了瑞肩膀。
瑞輕笑兩聲,就在回身之際,擊出一掌。
那大漢只覺一股另人窒息的力量朝自己襲來,心下大駭,趕緊運氣阻擋。只覺那股力量赤熱難耐,壓迫著他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血液流速加倍,直衝他腦門,忽覺腦中一痛,眼前一黑,吐出了一口鮮血,便飛出數尺,不醒人世。
眾人見瑞一掌便擊倒一名大漢,心中不免驚駭。
他們朝互相對望一眼,按住了驚駭之心,雙手磨拳擦掌,緊盯著瑞不放,看似便要圍攻。瑞忽覺手中一重,只見自己握著一把陰冷如冰的長劍,劍身烏黑,但劍鋒泛著青光,看便是把奇劍。「青鋒劍┅給你┅用┅」只聞少年一面咳血一面道。「這┅」瑞看了看眼前舉勢待發的人群,又盯著手中的青鋒劍,心中不禁苦笑。瑞從沒用過劍,只用過樹枝去充當劍而領會出了一套劍法,但從沒實際試驗過,現下除了苦笑外,又能如何呢?@@此劍一現,眾人眼中猛惡的神情大減,但仍虎視眈眈地望著瑞不放。忽然一清澈的聲音從人群後面喊道∶「將青鋒劍奪回之人,賞金一百!」眾人一喝,爭先恐後地像潮水般朝擁去。瑞深吸一口氣,默默地後悔自己多管閑事,但舉劍在身前畫圓,準備好防禦姿勢。
只見人人張牙舞爪如野獸般地奔來,毫無規則可循。
「我命休矣!」瑞暗想。
續
星火傳說
第六章-刀光劍影划生死
忽然間青光閃閃,血滴紛飛,人群一排排地盡數倒下。
頓時驚呼聲、吼聲、哭聲大作。瑞睜大了驚訝的眼睛,絲毫不解。
「跟你說了這很好用吧!」雪兒嬌美的聲音說道。
只見她輕飄飄地落在瑞身旁,彷如仙女一般,手中拿著幾枚寒玉骨。
「雪兒!」瑞欣喜若驚地喊著她名字,望著落慌而逃的人們,「奶可救了我一命!」
雪兒朝東方一指,道∶「諾,那裡還有呢。
你自己去收拾吧。」
只見三人站在遠方的路中間,三人其一大刺刺地喊道∶「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闖進來。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又向身旁手持一根木杖的一白眉老者道∶「神杖長老,我們上!」說話大言不慚的人便是許翌,在他身旁的白眉老者則是許翌花錢請來的師父。
神杖長老自負武功高強,唯以一根木杖而闖下了不少事,而自封「神杖」。而三人中的其三則是神杖長老的獨門弟子,號稱「邪蜮」,也是個自負的非善類。
「雪兒,你敢緊帶他到安全的地方,這事我要親自解決。」
瑞怒沖沖地道,手指著重傷的少年。
「那我就不幫你嘍,」雪兒甜甜地笑著,絲毫無懼。
「哼,這次我要報一箭之仇!」瑞狠狠地道。
雪兒不禁回頭一望,這才發現那是許翌,不禁慍道∶「又是他!你也要替我出一口氣!」雪兒語氣中,似乎十分相信瑞現在的能力。她一手扶起了在地的少年,輕輕一越,一道白影輕盈地上了茶樓。
無聲的街道上,落葉匆匆,彷佛意會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兄弟,我們三人就算打敗你,也未免勝之不武;這是你和許賢弟之間的事,你們就自己解決吧。」
神仗長老悠閑地說著,又有意無意地朝許翌望了一眼;「你上吧。」神仗長老轉向許翌說道,並且退了幾步。
瑞「哼」了一聲,並不去在乎神仗長老的話。
瑞心想∶「你們來一個,我便收拾一個;全上,難道我就會怕你?」雖然是如此想著,瑞自己也知道如果三人一齊出手,自己恐怕也難以招架。
許翌眼中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揚起了一手,忽然間,三把綉里劍如奪命似地朝瑞疾飛而去。
瑞在許翌出手前便已查覺他眼露凶光,早已有防範,但瑞卻沒想到許翌竟一開始便出暗器,由不得心下微驚。
眼見三把飛劍光影已至身前,正想側身閃躲,忽然又在眼角餘光碰到了許翌嘲笑的眼神;瑞心中「哼」了一聲,舉起了青鋒劍。只見青光一閃,三聲清脆的刀刃交鋒之聲響起,三劍皆從中被斬為兩斷。雪兒不禁大聲喝彩。
許翌冷笑一聲,忽然飛身向前,手中卻又多了一赤紅的長劍,朝瑞胸口刺去。瑞百忙中來不急抵擋,只好急下使出「乘風術」
,向一旁閃開。無奈來劍實是太快,雖在千鈞一髮中躲開,瑞胸前卻也多了一條血痕。
許翌見瑞居然閃過了這一劍,心中不禁一凜。需知那一劍乃,「幻蛇劍法」中一致命招術-「利齒取心」,雖稱不上是一絕,但也決不易被躲開。許翌朝弄之心頓時化為烏有。
發了狠的他使出了三十六路「幻蛇劍法」,毫不留情地向瑞下殺手。
瑞見許翌劍法招招驚奇、狠毒,刀光彷佛是一條猛蛇,有時攻,有時守,捉摸不定。瑞被逼地慢慢後退,毫無搏擊之力。
瑞單手持劍,用刀光護住了自己胸前。
忽然許翌的劍影化為了一條赤蛇,緊緊地所住了瑞的青鋒劍。
眼見便要喪命,瑞一咬牙,左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使上了「空爆術」,趁許翌吃驚之際,同歸於盡地又使出了「破刃術」,以青鋒劍奮力一擊。
不料反力極大,「喀嚓」一聲,青鋒劍遂裂,千千萬萬個碎片盡應受「空爆術」影響,盡往許翌身上飛去。
許翌大駭,手中長劍撤了手。
就在那千萬碎片即將要在許翌身上刺出無數個窟窿時,神杖長老忽然插入,揮杖將碎片盡數打落,神功令瑞嘆為觀止。
神杖長老站定後,手中的木杖早已滿布碎刀。
他又忽然冷不防地將木杖一揮,一股勁氣又將碎片朝瑞甩去。
「老白眉,出爾反爾,好不要臉!」只見身穿白衣的雪兒,閃身搶到瑞身前,又見白影閃閃,也不知道她用了甚麽手法將碎片盡收了去。雪兒輕輕一笑,對神杖長老道∶「哼,這隻有你會耍嗎?看清楚啦!」雪兒隨手一揚,碎片加上無數細小如針之物,在揚光下閃著藍光,猶如天羅地網般地射向神杖長老。「這叫仙女散花!學著點啊!」
神杖長老見暗器掠風而來,彷佛夾著幾分寒氣,心下不敢大意,使出了他得意地「劫魂杖法」中的一招「天昏地暗」。
只見神杖的殘影將神杖長老團團圍住,白光閃閃,將碎片如同細針全數打落。「女娃兒好身手!」神杖長老笑道。
雪兒笑回∶「再領教我幾招吧!」只見一道雪衣白影輕盈地搶身於神杖長老之後,一面微笑著,一面凌厲地連出數招。
神杖長老心下微驚∶「怎麽隨便一個女娃子身手也如此精湛?」運起氣,神杖長老兩道白眉一揚,手中神杖飛舞自如,忽然杖身發出強烈火光,神杖頓時化為一條火龍,朝雪兒張牙舞爪而去。
瑞在一旁看地心驚肉跳,雖知雪兒功力比自己勝上數倍,但仍深怕她被神杖所傷,雖自己曾屢次想去助雪兒一臂之力,但卻始終無法插入一角。只見雪兒在杖影中來去自如,嘴旁仍帶著一絲微笑,似乎無需所助。
她烏黑的長發中閃著微微的藍光,雪白的俏影赤紅的神杖中穿梭,雖是諷刺,但卻是賞心悅目之極。
就在瑞看地如痴如醉之際,被瑞救起的少年忽然費了全身之力地向瑞喊道∶「少俠當心!」瑞一時回意不過來,直到驚覺一股赤熱的掌風從他身後襲來,才身不自主地閃躲;瑞雙腳在地上一踏,身子越起數尺,在空中翻了個半圈,反射性地握緊手中的劍柄,揮刀朝偷襲之人斬落。
偷襲之人便是邪蜮,使著「赤爪」朝瑞咽喉疾下。
瑞見邪蜮竟無懼自己的斬砍,心中大是驚奇;「啊!不好!」瑞驚呼,突然止住勁力,在空中回身一轉,使了個「蜻蜓點水」,躲過了邪蜮一擊。
瑞站定後,只見自己手中握著青鋒劍劍柄,而自己卻忘了早已碎裂的劍身;怪不得邪蜮無懼了。
瑞心下由不得喊了聲∶「僥倖!」
邪蜮冷笑兩聲,雙掌化為兩條火蛇,與神杖長老的法術同門,向瑞猛烈攻來。瑞心知硬拼不敵,雙手卻不由自主地合十,運起了「空爆術」之法。一股無形之力在一順間炸了開來,邪蜮兩手受「空爆術」波擊,頓時防護力盡失。瑞見邪蜮門戶大開,心知機不可失,猶如一陣清風似地搶到邪蜮身前,使出「破刃術」在邪蜮胸前連出數掌,又回身一腳,將邪蜮擊出數尺。
邪蜮噴出了一口鮮血,使了勁不讓自己倒下。他胸前一片赤紅,無疑是受了極大內傷。神杖長老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不禁悶哼了一聲,只想立即取了瑞的性命,無奈雪兒彷若有知,出手招招清驚奇,纏住了他自己,手無空瑕。邪蜮一手抱胸,雙眼直瞪著忽然下手冷漠狠辣的瑞,緩緩地伸出了一手。
手掌中慢慢地生起了一團黑色火,嘴角露出了一絲陰森的慘笑。
瑞見邪蜮如此,知他必要再捨命一擊,當下集中了意志力。
邪蜮手一揚,黑射出,幻化成一蘋火鴉,朝瑞疾沖而來。
就在瑞眼前,火鴉忽然高嘯一聲,橫身一轉,撲向雪兒身後!邪蜮露出了一排滿布鮮血的牙齒像發了瘋似地狂笑。
神杖長老也有意無意地「嘿嘿」了兩聲。
瑞見火鴉沖向雪兒身後,雪兒卻似乎不曉,仍不停地向神杖長老出手,瑞不禁心中大駭。「雪兒!」瑞驚呼,當下奮不顧身地沖入雪兒和火鴉之間。「砰」的一聲巨響,火炸開,正中瑞左肩,瑞頓時昏了去,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垂倒了下。
雪兒自己也忽然左肩一痛,「瑞!」雪兒驚叫道,只見邪蜮張著血口狂笑;雪兒怒極,俏麗而明亮的雙眼忽然冰冷若霜,烏黑的秀髮變成了眩目的碧藍,臉上的笑容也滅了跡。神杖長老大驚,蹣跚地退了數步,忘了攻守。雪兒酷似一具冰雕,冷冰冰地面對著邪蜮而立。
邪蜮似若不覺有異,忽然猛衝向前,朝雪兒抓去。
雪兒面無表情地舉起一手,掌心對著邪蜮,口中念著不知名的語言;一陣雪白的寒氣忽然隨風颳起,朝邪蜮捲去,緊緊地將他纏繞著。
邪蜮的腳步忽緩、他赤紅的顏面變地殷白、豆大的汗珠頓時結成了冰。
在僅僅數秒內,邪蜮成了一具冰屍,神情可怖之極。
他的屍身向前頃倒,「啪啦」一聲摔成了碎冰,滿布在地。
神杖長老被嚇地臉色蒼白,一把抓住了雪兒肩膀,顫聲問∶「奶┅究竟┅是人是魔┅?」雪兒回頭斜眼朝神杖長老一瞪,她臉上全無表情,也無血色。
神杖長老見到她雪白但絕美的容貌、水藍的長發與冷酷似冰的眼神,心中一驚,想起了一事。
神杖長老顫道∶「奶是┅奶是┅冰雪┅之靈┅!」
雪兒不答。忽然間,神杖長老抓住雪兒的手也成了殷白,也緩緩地乾枯了去;枯朽緩緩地散布到全身,隨著神杖長老身上水份的枯竭,他不一時已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全身上下已無血肉可言,可怖到了極點。
「啊┅啊┅」神杖長老有氣無力地啞叫了幾聲,眼球彷佛凸了出,用著驚怕的眼神盯著雪兒。
雪兒微微甩開神杖長老的手,他便筆直地倒落在地上。白眼一翻,神杖長老終於氣絕而斃,乾皮包骨的手卻死也不放開手中的木杖。
雪兒轉過了身而奔向瑞,冰冷的眼神恢復了正常,但卻露出了一絲悲痛,藍發也變回了烏黑。她跌坐在瑞身旁,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她伸手將瑞搖了搖,口中無力地輕喊著瑞的名字,忽然間雪兒頭一暈,因法力消耗過多而昏倒在瑞身上。
續
第七章-真情殘離天何在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瑞和雪兒兩人各別悠悠轉醒。
明亮的陽光從東首的窗戶射入,依太陽所在之處來判決,這又是一個早晨。瑞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發現自己已不在蕭條的市鎮中,卻是在一間寬敞的陳舊房間中。眼見之處,儘是破舊不堪的事物,牆壁的壁紙和漆早已脫落而露出原本的石壁的淺灰色。四處雖陳舊,但卻一塵不染,像是被人刻意整里過。整個房間中,卻只有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一把木椅,和一張瑞正坐在上的舊床。「雪兒!?」瑞忽然想起。
「嗯?我在這┅」雪兒回。
瑞轉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和雪兒竟同床兒睡。
一股血氣直衝瑞腦門,瑞漲著發紅的臉,趕緊翻身下床。
雖然這並不是第一次他倆同床而睡,但兩人神情中仍有不盡的忸怩。
雪兒兩頰嬌紅,不自在地將破舊的棉被拉近自己,望著愣在自己身前的瑞。「嗯┅我們在哪裡?」雪兒打破了僵局。
就在此時時,在南首的房門忽然「呀」的一聲像內敞開,一人背著一把毫不起眼的弓走了進來,正是被瑞所救起的少年。
「少俠,你醒了啊?」少年講完,又微微朝雪兒一拱,稱道∶「想必奶就是雪兒小姐了,奶好。」
瑞忽然面色鐵青,嚴聲道∶「你從哪裡知道她是誰的?你是誰,這又是哪裡?」
少年愣了愣,隨即笑道∶「少俠你一連問了這麽多問題,在下要如何答道呢?」他悠閑地將弓從背受上解下,置放於瑞身前的木桌上,逕自道∶「你在昏迷中不停地重覆著這個名字,我當時就在猜想是否便是這位姑娘的芳名,我果然猜對了。」
瑞一聽,不禁兩頰發紅,一揮手,趕緊又道∶「那其於兩個問題呢?」側眼往雪兒的方向望去,瑞忽然發現雪兒也正好羞澀地看著自己,兩眼一交錯,瑞趕緊轉開。
少年自顧自地細心擦拭著弓,失似若並無見到兩人的忸怩,一面回答著瑞的問題∶「你們昨日在地昏迷不醒,救了我一命,總不能自己跑掉,所以才帶你們來這裡。」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不用擔心,你們在一間離奈水鎮數里之外森林裡的一間荒廢的破廟內,他們暫時找不到你們的」
「他們?哼,許翌還不死心┅」瑞慍道。
少年搖了搖頭,答∶「許翌,那傢伙早就不知逃到哪裡了。
是兩位像道士般的人物,說甚麽要斬妖除魔┅」說到此,少年抬起頭看了雪兒一眼。
「你在想甚麽?」瑞不高興地問道。
少年並不回答,又低下頭去清理他的弓箭,卻問雪兒∶「奶是魔靈族,還是聖靈族?」
雪兒低下了頭去,不知該如何回答,好不容易道∶「我不是-」
少年「哈」了一聲,卻是毫無惡意,又道∶「其實我不在乎,」他帶著微笑看了雪兒一眼,「奶一定以為所有的人類都恨魔族入骨是吧?很多,但不是全部。
我的一位師伯就是聖靈族人,待我好的很,人魔有甚麽差?」話中帶著一絲自傲的語氣。
瑞慍道∶「喂,你在說甚麽,好像一口咬定我們是魔族的樣子。」
雪兒似若忽略了瑞,向少年問道∶「你師伯是誰?你又叫甚麽名字?」
少年笑道∶「那可是天機不可露,至於我嘛,我名巔峰。」
「好名字!」雪兒不禁喝采。
少年卻嘆道∶「名字好是好,不過我姓陽┅」
雪兒愣了一愣,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少年也不自在地勉強笑了笑。
瑞早就煩厭了被忽略,脫口問道∶「姓陽又有甚麽不好嗎?」雪兒對瑞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怎麽,不懂嗎?他全名怎麽念?」瑞稍微想了一下,不禁開口大笑∶「哈哈哈,「羊癲瘋」,妙極,妙極┅」
雪兒盡全力止住了笑意,正經地道∶「對不起,失禮了┅」話畢,不禁又笑了幾聲才停。
陽巔峰用一蘋手敲著桌子,道∶「這是聽到我名字後的正常反應,不足為奇。對了,少俠,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大名。」
「不要叫我甚麽少俠,我單名一個瑞字。」
「只是瑞?你姓氏呢?」
這一語刺痛了瑞的心靈,瑞一揮手,道∶「我不知道。
不要問我了,說說你吧,陽兄,我看你是個俠士,為何會去盜那把青鋒劍呢?」
陽巔峰笑了笑,道∶「不是我想要那把破劍,只是我看不慣許翌那個樣子,想殺殺他的威風是了┅誰知道他功力不高,請來的師父卻不是庸手┅要不是我太大意-」陽巔峰看了瑞一眼,又道∶「不相信?我便是人稱的「天影神箭」,要不要我證明一下?」
「我只露一招,不要不滿足,你能見到我已經就算是三生有幸了。」陽巔峰開玩笑地道。
手上緊握著他的弓和一整把的弓箭。
瑞和雪兒半信半疑地站在茂盛的樹林中,看著陽巔峰拉緊了弓,對準了在遠方湖水的中心。「這招叫破天連珠箭。」
陽巔峰對雪兒眨了眨眼。
「好長的名字,但到底有沒有那麽威風呢?」雪兒笑道。
楊巔峰不說話,聚精會神地瞄準著湖心,忽然,手上的弓與箭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他手一松,一道光影射出,陽巔峰手不停,一連地拉弓抽箭,不到幾秒,手上近五十枝箭皆成為了道道光影,射向了湖心。
只見一陣陣的水波漸起,竟高達數尺。「怎樣?」
瑞「嗯」了兩聲,默默地隱藏起的了自己的震驚。
「好厲害喔,該我了!這叫寒冰玉珠」雪兒手掌中聚集起了一顆殷白色的光球,「疾!」她一喊,光球也朝著湖心射出,在一瞬間,被陽巔峰漸起的水波與湖面皆成了冰,在下午的烈日下晶瑩剔透,好不美麗。
瑞早已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了。
「我也不賴吧┅」雪兒說到此,忽然眉頭一皺,身子一軟,身子不自主地向下倒去,好在瑞反應快,一把抱住了她。「雪兒,奶怎麽了?」瑞關心地問道。
雪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沒事┅只是一時忘了我法力已經消耗了太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瑞憐惜地道∶「我抱奶回去休息。不要和我爭。」
雪兒在他懷裡甚是虛弱,無法爭辯,只好微微一笑,靜靜地偎在瑞懷中,看著身旁景物的飛逝。
光陰飛逝,夜晚又已來臨,瑞和陽巔峰兩人出狩獵找晚餐,雪兒一人卧在床上小睡,補充體力與法力。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起,睜眼一看,只見瑞抱著自己,一臉嚴肅地在幽暗的森林中飛奔,唯有月光來照亮去路。
瑞低頭碰到了雪兒疑惑的眼神,頓了一頓,柔道∶「那兩個老道追來了,別擔心,沒事的。」
雪兒向四周看了看,問∶「陽大哥呢?」一人的聲音隨即在前方響起∶「我┅在這┅」陽巔峰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哪像像瑞如此地臉不紅,氣不喘;別的可能說不上,但論輕功,瑞卻比陽巔峰更上了一層樓。
忽然一道赤熱的火,從正前方疾飛而來,火光刺眼,在瑞身前領路地陽巔峰驚呼了一聲,在千鈞一髮之際閃了開。
瑞手中抱著雪兒,身子又在半空中,眼見閃避不了,瑞一咬牙,使了蜻蜓點水,轉過了身,即時又運起了空爆術,只望能抵擋一下火的攻擊,而不至於傷及雪兒。
「碰」的一聲巨響傳片了黑暗的樹林,火在瑞身旁炸了開,火舌彷若天羅地網般地朝瑞襲來,刺入了瑞的肌膚。
一股衝力突發而來,雪兒驚呼了一聲,抓緊了瑞,一起落入了草叢中。
「妖女,看奶往哪逃?」片刻之間,追逐之人迅速地接近了瑞和雪兒。瑞聽得,心中無名火盛起,從草叢中一越而起,循聲以破刃術回擊。
只聞黑暗中一人喊道∶「四弟,當心!」又見林中光影閃了一下破刃術似乎被人擋下。
「使破刃術的是哪位天侖弟子?」一人朗聲道。
瑞心中一震,暗道∶「好熟悉的聲音!」不出片刻,兩位灰衣道人並肩從黑暗中走出;一人身高六尺有餘,神情彪悍,三十齣頭,而另一人身形高而瘦,正是只點瑞法術的莫圖名!@@「莫大叔!」瑞失聲叫道。雪兒抬頭見到了瑞眼中的驚訝,低聲問道∶「你┅認識他們?」雪兒聲中不掩一股傷感。
莫圖名也是一驚,叫道∶「瑞!你和那妖女在一起幹嘛?還不快快讓開?」站在莫圖名身旁的師弟暗下聚力,大刺刺地道∶「妖女,吃了我師兄弟倆的一掌還不死?今日便讓奶屍骨無存!」
瑞心中已感道事情有些不對勁,有意無意地站在雪兒身前,朝莫圖名問∶「莫大叔,原來是你們打傷了雪兒,這一定有甚麽誤會。」
莫圖名神情震驚,回∶「雪兒?這妖女向你下了甚麽毒咒?你被蠱惑了?」莫圖名指著在瑞身後的雪兒,手臂微微顫抖,實是怒極。
雪兒站出,怒道∶「你說話放乾凈點,罵誰妖女啊你?」
另一位道人心知機不可失,起身奔向雪兒,掌中挾著幾分陰風,怒喊∶「小妖女,臨死之際還敢頂嘴?」瑞一驚,在自己未能回神之際,掌風已欺到了身前,忽然一股力量從側身襲來,瑞不自覺得隨手一抓,迷茫中似乎抓住了甚麽,但自己卻反而被壓倒在地,瑞定睛一看,只見雪兒偎在自己身上,驚險地躲開了那一擊。
雪兒見情勢危急,如自己運氣阻擋,瑞定受波擊,不得已之下,只好捨命地將瑞推開,誰知道瑞隨手一挽,竟挽住了雪兒的腰,她隨著瑞倒下,竟如巧合般地躲過了那致命一擊。
莫圖名師弟見一招不成,忽然越起,以臨近的一棵樹榦當做落腳點,回身一轉,長袖中飛出一劍,他抓住了劍柄,朝在地的雪兒直攻而去。全部動作一氣呵成,毫無斷續。
雪兒一越起身,白飛出,靈巧地纏住了長劍。
「撤手!」她喊了一聲,勁氣隨著白傳去;劍、相交「啪」的一聲長劍斷裂,可謂以柔勝鋼。
一道刀光一閃,雪兒的白從中被莫圖名的劍氣一斬為二。
雪兒頓時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不停地喘氣著。
瑞知雪兒法力並未回覆,眼見莫圖名握劍之手微動,似要再擊,瑞心下一冷,當下毫不考慮地飛身朝雪兒而去。不出所料,刀光又再次劃破黑暗。瑞搶身擋再雪兒身前,施展了護體功。
瑞只道自己法術不精,雖化去了這一劍,手臂上卻多了一道血痕。
他只覺疼痛難當,頭昏腦脹,卻不知自己法力也即將耗盡,又加上自己受了輕微的風寒,已無法使出完美的法術。瑞一手稱第,只見莫圖名迅速地改變位置,又劃出數道劍氣,招招對雪兒而來,卻不會傷到自己。瑞心中悲恨,只見雪兒秀眉緊閉,似若不知大難臨頭。瑞一咬牙,寧聚了全身所剩的力量,再次地使出了空爆術。
無料劍氣穿過空爆術所造成的波動,毫無影響地擊來。
瑞倒在雪兒膝下,只見雪兒睜開眼,感懷地看著瑞,然後舉起一手,掌心朝天。四周忽然一片明亮,一道金光從她掌心中射出,在兩人的身邊形成了光盾。
凌厲的劍氣透過了光盾而轉成了溫和的真氣傳進了瑞和雪兒兩人體內,只聞得一聲巨響,腳下的大地巨烈地震動了起;數秒後,一切竟如奇迹似地恢復了原狀。除了一片死寂外,沒有一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瑞站了起,緊抱著接近虛脫的雪兒,默默地將剛接收的真氣緩緩地運行於體內,而所受的內傷則慢慢的在恢復中。
四人如死屍般地靜立寒風中,數千萬的思緒劃過腦海,卻始終不出口。莫圖名首先打破的沉默∶「瑞,你不知道你在做甚麽┅」
瑞冷酷似冰,答道∶「不,我清楚地很我在做甚麽;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我會盡全力去阻止你們所要做的事!」
莫圖名嘆了一聲,續道∶「你為何如此坦護一名魔族妖人呢?」
瑞怒氣沖沖地道∶「你憑甚麽說他是妖女,她又有做過甚麽錯事嚴重道非死不可?」
莫圖名一頓,他向來都是見魔斬魔,從沒徹底地想過為何他們非死不可,突然,他妻子死時的慘像出現在他腦海里,心中無名怒火盛起,吼道∶「你到底放不放手?她絕不容於世!」
「先殺了我吧!」瑞一咬牙,心中一狠,摟住了雪兒柳腰,盡全力一越,使出了乘風術疾飛,他倆的身影迅捷地沒入了漆黑的夜中。
瑞一面飛奔,又低下頭來看了看在他懷中的雪兒,只見她眼角依稀有淚光。「雪兒┅奶┅」瑞不禁問。雪兒低著頭,輕輕地撫摸著瑞手臂上的傷口,一滴滴的淚珠卻掉了下來,散在黑暗的樹林中,晶瑩地猶如在天空中微弱的星星火光。
她含淚柔柔地道∶「他們要的是我,你不需要-」瑞心頭一顫,慍道∶「奶說的這是甚麽話,奶還不懂嗎?奶死了,我┅」瑞咽了一口氣,激動地說不下去。
雪兒續道∶「┅我-」
瑞打斷了雪兒,嚴厲地道∶「不準再說這種話了!我當初與奶共當那寒冰之毒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死一起死,奶究竟明不明了我的心?」雪兒滿眶淚水,頭輕靠在瑞不停抖動的肩膀上,在他耳中柔道∶「好┅要死一起死!」雪兒心中做了一項痛苦的決擇。
瑞臉側像雪兒,對她滿意地笑了笑。
雪兒頓時將自己的櫻唇貼於瑞之上,深深的一吻,淚水卻默默地從她兩頰滑下。瑞血液加速,全身沸騰默默心神具醉,當下不知不覺地將摟住雪兒的手緊了緊。瑞頸中忽然一麻,一股冰冷的氣注入了瑞身體,四肢百骸頓時勁力全失,他心中一驚,了解了雪兒心中之事。
雪兒掙脫了瑞的懷抱,含淚道∶「希望你能原諒我,我已欠你太多,不能再連累了你┅」她轉頭看了看追逐而來的莫圖名師兄弟,眼一紅,續道∶「我走了┅我對不起你┅」
無顧瑞心中的千言萬語,雪兒拭去了瑞眼角的淚光,而匆匆地消失在無情的風中。
瑞不能動的身體中藏有無限的傷痛,他向後慢慢倒在一片草坪上,寒風像是哭泣般地掠過瑞的耳稍。
瑞雙眼直盯著天上的繁星與那微乎其微但無比燦爛的星光,思續再一次地回到了已失落的從前┅
┅天上的星辰依然明亮,薄雲掩蓋不了它們的閃閃光輝,在冰雪中冷而無情的光輝。母親的眼神潺潺地流動著,露出了疑惑。忽然間,疑惑變成了驚駭。她的臉變白了,她張口驚叫。跟隨著母親的眼光而去,一健壯的人如一片落葉般地倒在地上。母親抱住了那人,自己則站在她身邊,看著躺在地的人,溫暖的淚水卻慢慢地從自己臉上滑落。難道難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嗎?@@世界彷佛忽然暗了下來,彷佛一切又離自己而遠去,被遠方的迷霧再一次地朧罩了起。在幽幽中,自己似乎聽到了雪兒甜美的聲音,夾著無限的哀怨∶「我走了┅」他的心中有如刀剮,恍然中,又見到了母親悲苦的眼神┅@@「我走了┅」雪兒的聲音在他腦海里重覆著;他不禁暗想,是否母親也像他此刻悲痛呢?「我走了┅」雪兒的聲音不停地在黑暗中迴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