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殺戮的中心
「其實這些武器已經夠多了，」大葛擺弄著射釘槍，「這玩意兒已經很厲害了，遠距離不行，咱們再找找酒精唄。」
雷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願意去那裡，怎麼，生什麼事了嗎？」
「呃，也沒什麼，就是有點……」大葛縮了縮脖子，一臉的心有餘悸，「有點血腥……」
「嘁！」林修滿不在乎地揚了揚手，「咱什麼場面沒見過，當初就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屍山血海，血流成河，小case啦！你要是怕，等會就在外面守門好了。」
「你的提議很好！」雷禪回頭看了林修一眼，「等下你就陪他在外面守門吧！」
「我抗議！」
「抗議無效！」雷禪瞪了他一眼，「你忘了，我說過不能單獨行動！而且你有傷在身，到裡面要是生什麼狀況，還要大夥分心照顧你。」
猛士就是猛士，一路橫衝直撞過來，愣是從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殺出一條道來，停在警局大院門口，雷禪等人不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
「如果說醫院是禍亂的源頭，」嚴峻的神色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嚴峻，抬頭看了一眼，「那這裡就可以叫做殺戮的中心了。」
沒有人接話，警局的建築厚重森嚴，籠罩在附近一所大樓的陰影中，就像一頭遠古怪獸，蹲伏在這死亡都市的一角。已經開始鏽蝕的鐵門就像一塊巨大的墓碑，一陣陰風吹過，低沉的嗚咽聲中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壓抑地令人喘不過氣來。
雷禪看了看其他人，當先走上去踹開鐵門，催促道：「快點！時間緊迫，速戰速決！」
厚重的鐵門吱呀一聲慢慢被推開，一行人看著大院裡面的情景，頓時都被驚呆了。這是怎樣一副慘狀啊……
目所能及的地方，底色完全是一片褐紅，就像是把紅色的油漆不要錢一樣胡亂噴洒在院子里。到處都是屍體，有的層層堆疊在地面上，身上或插著彎刀或插著鐵釺，有的趴伏在車頂，耷拉下來的一條腿卻不見了，其他地方倒是能找到，可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條腿不是他的！有的懸吊在窗戶上，一支自動步槍還挎在背上，牆上幾個血淋淋的大字——十下人！死透的喪屍幾乎都已被射成了馬蜂窩，剩下的絕大多數都是沒有被感染的普通人，大致成攻守雙方，但也許是戰鬥太激烈，早已看不清戰鬥雙方的界線。
一對母女靠著牆根，身中數彈，早已徹底脫離了這個瘋狂的世界，可是那圓瞪的雙眸中，滿是憤怒與不甘。死在這裡的人只是在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卻從來沒想過，天堂與地獄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往日的保護傘，眨眼間就變成了修羅場……
第一個走進去的是嚴峻，他踩著早已乾涸的血跡，一面緩步前行，一面低頭喃喃自語，「這個警察是被對面窗戶里射過來的子彈殺死的，中了……不下十槍。然後……這個光頭，原本躲在車後面，爬過去想去撿槍，可是剛拿到手，就被一顆流彈擊中，嗯……他爬了回來，卻沒想到身後還有個拿刀的……」
嚴峻狹長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投射出驂人的冷光，雷禪走在他後面，聽見他斷斷續續的推斷，為當時可能生的事情不寒而慄的同時，看向嚴峻的目光也凝重了起來。
「這個人……身體強壯，手上都是老繭，應該是退役的軍人……他很小心，」嚴峻蹲下來翻看著那具退役軍人的屍體，抬頭望去，大樓牆壁上一排排列整齊的彈孔赫然在目，「也很冷靜，懂得如何跟持槍的平民周旋，還射殺了不少埋伏在大樓里的人，可是……」
嚴峻朝退役軍人撲倒的方向看去，恰好是正對著那對母女的屍身，「可是他只會對敵人冷酷無情，尚存的良知不允許他對兩個弱女子置之不理。」
「所以他死了。他忘了，他面對的敵人不再是恐怖分子，而是喪失理智的活死人，也忘了這些平民早就精神崩潰，不再是他所了解的人了。」雷禪朝嚴峻伸出手，一把將他拉起來，「也許大葛說的對，我們沒必要來這裡的。」
「既然來了……」嚴峻從退役軍人的屍體下拿出一把轉輪手槍，撥動了一下轉輪，摩擦掉了血污的轉輪輕快地轉動起來，「92式警用轉輪手槍，結構緊湊，動作可靠，精度高，壽命長，故障率低，出槍快，擊快，運用得當的話，橡膠彈也可以輕易幹掉喪屍。」
雷禪點點頭，招呼其他人在院子里翻找武器和子彈，自己則跟著嚴峻進了大樓。
大門的側面是值班室，防彈玻璃依舊很完整，可是上面布滿了血跡，警民一家四個大字顯得尤其刺眼，隱約能看到一具趴伏在辦公桌上的值班警察屍體。隨便看了兩眼，值班警察也不太可能配備武器，而且這裡看起來應該就是殺戮的，雷禪正欲離開，眼角的餘光卻留意到一個大哥大模樣的東西……
門是虛掩著的，雷禪盡量不去看那個死去的值班警察，拿了東西就退出去關上門。這是一個對講機，巡警配備的那種，不知道值班室怎麼也會有，試了試，還能用，但是效果不是很好，估計電池電量不足。將對講機扔給嚴峻，雷禪則直接上到二樓，樓道里橫著幾具屍體，卻是警察居多，看來那些已經精神失常的人是硬衝進來的。從死去的警察身上找到了六部對講機，卻只有兩個可用，雷禪隨手扔進了背囊。
樓里樓外對射的場面雷禪只在電腦遊戲里見過，裡外卻是各有優勢，外面地方大，閃躲的空間也大，但躲避的地方少，樓內則相對比較安全，但前提是不能抬頭射擊，否則外面的敵人都在瞄準窗戶，一出現就是個死。
雷禪從二樓窗戶探出身子，跟正提著一把95式突擊步槍的林修打了個照面，沒想這小子以為樓里還有活人，一激動，抬起步槍就對準了雷禪，扣下扳機才現，彈匣早打空了！
雷禪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進一間會議室。會議室里躺著一具屍體，應該是戰鬥剛開始時受傷的警察，可是直到戰鬥結束，也沒人送他去醫院。
屍體的旁邊放著一架望遠鏡，雷禪看了一下，還沒壞，也扔進背囊。長長的會議桌上還擺著幾把都已打空彈匣的突擊步槍，雷禪撿起來看了一下就隨手扔掉——沒子彈的步槍還不如一根燒火棍強，倒是另一個東西引起了雷禪的興趣。
那是一具弩弓！步槍一樣的槍托和扳機，足有手掌寬的弩弓將鋼絲弓弦綳得緊緊的，上面還有一個光學瞄準鏡。雷禪大喜，拿起來瞄了瞄，從一具警官模樣的屍體口袋裡抽出一支鋼筆，擰下筆帽架在努臂上的射槽中，拉上弓弦，對準木門，扣下扳機——嗖！鋼筆篤地插在了木門上！
雖然並未插多深，但是那不住搖晃的筆杆子，還是讓雷禪見到了強力弩弓的威力。弩箭應該很難找，但是可以替代的東西可不少，鋼珠、去掉手柄的螺絲刀、粗一點的鐵絲鐵條都可以勉強湊合。雷禪興奮地跑下樓，朝幾個人揚了揚手中的弩弓，立刻引來一片叫好之聲，林修還搞怪地吹了聲口哨。
這時嚴峻等人也紛紛回來，除了之前嚴峻現的一支轉輪手槍，柳楊也找到一支，還有大半盒子彈，估計能有三四十顆。軍用匕五把，不過這東西雖然結實耐用，可是對付喪屍還是欠缺了一些，起碼在距離上就不能滿足要求，勉強用作自衛吧，這樣不算雷禪自己的，每個人都能分到一把。張青沒有找到武器，但是給葛五山扒下一身塑料制的防暴盔甲！
防暴盔甲服主要由高強度塑料和不鏽鋼防刺網製成，整套盔甲服由36塊構件組成，包括護胸、護臂、護肩、護肘、護腰、護膝、護腿和護陰等各個部位不同形狀的盔甲模塊。大葛在眾人的唆使下有些不情不願地套上盔甲，他身材本就高大結實，穿戴完畢之後，眾人一看，還真有那麼一股英武的味道！
再戴上頭盔，舉著塑料盾牌，葛五山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古戰場上的重加步兵。以這身行頭去對付喪屍，哪怕什麼武器都不拿，只要埋頭猛衝，估計也能像趙子龍那樣在喪屍堆里殺個七進七出！
林修還想嘗試一下弩弓，可是街角處傳來的零碎的腳步聲和喪屍特有的低沉吼聲，讓眾人頓時臉色一變，匆匆爬上猛士越野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殺戮的中心地帶。
越野車剛剛離開，幾個喪屍便出現在街道上。看著身後被越甩越遠的喪屍群，雷禪拍了拍嚴峻的肩膀，「在世茂大酒店那裡停一下，我騎摩托車，然後直接出城。」
取回摩托車的過程麻煩了點，不過有酒精燃燒瓶的幫助，猛士越野車很快就將依舊圍堵在酒店大門口的喪屍引開，雷禪腳不落地地從車頂直接跳到大巴頂上，跨上那輛彷彿失散多年的藏獒330，氣勢一下子都回來了！
一擰油門，雷禪騎著摩托車，直接從車頂上飛了下去！
眾人費力地將喪屍都甩在身後，來到雷禪二人進入G市的前哨站，越野車沒有受到損壞，倒是廠房裡聚集了七八個喪屍，正圍著值班室想要進去。嚴峻和柳楊試了試轉輪手槍，除了剛開始射空了幾，剩下的幾乎槍槍必中，很快將廠房清理出來。
「要在這裡休息一晚嗎？」嚴峻來到雷禪旁邊，問道。
雷禪指著遠處，搖了搖頭，「你看。」
順著雷禪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G市上空已經被濃重的黑煙所籠罩，底下還不斷的有煙霧冒起來，世茂大酒店這樣的大樓上，還能看得見明亮的火焰！先前幾人用燃燒彈火攻喪屍，看來現在已經對整個城市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城市之中斷水已久，如果這樣燒下去，這個曾經的繁華都市恐怕很快就會被大火夷為平地！然而雷禪所指的並不是這些——
嚴峻接過雷禪遞來的望遠鏡，一看之下頓時大驚，「你是說那些攀援？」
通過望遠鏡，嚴峻直接看到了那些被燒著的大樓，一個接一個的攀援紛紛從大樓內部出來，向下爬去，而那些普通的喪屍只能被燒成焦炭或直接摔下大樓！
「嗯，」雷禪緩慢地點點頭，沉聲道：「你也知道，攀援不只是能夠攀援牆壁，速度比普通喪屍也要快上不少！我怕如果不及時離開，它們很可能會跟上來，到時候……」
到時候的處境就像在醫院裡一樣，被眾多攀援給團團包圍住，可是在荒郊野外，又哪有這麼多的酒精可用，又哪有密封的大樓可以避險？
意識到不可能在廠房裡呆太久，眾人匆忙收拾停當，分乘了兩輛車，嚴峻駕駛著東風猛士，帶上張青和大部分物資，葛五山則駕駛林修的越野車，帶上傷病員林修和照顧他的柳楊，雷禪依舊單人單騎，穿插在兩輛越野車之間。
夕陽漸漸西下，兩輛越野車、一輛越野摩托車駛上高速公路，朝濱海市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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