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顧思言的新鋼琴老師

思言的名字有些女性化，這是讓他經常被族中兄弟姐TT\理由之一。

但是他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據說，這是他去世的母親取的。

不過奶奶不喜歡。奶奶在上族譜的時候，修改了他的名字，叫顧尓豪。但是他還是喜歡在心裡叫自己，顧思言。

媽咪取的名字，能然他感到其中對他深深的愛，能驅除失去母親的孤獨。

三歲以前的記憶，他已經很模糊了。但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那溫暖的，充滿了柔和氣息的懷抱，比這天鵝絨的被子柔軟舒適得多。

他覺得自己的名字應該有深意，思言，思念一個名叫「言」的人。這個人是誰呢？去世的爹地名叫「顧榮」，顯然和「言」搭不上邊。他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他，他更不可能去問別人。就算問了，也不知道。

顧家的青杉別墅坐落於顧家私人買下的一塊山地的半山腰上。顧思言坐在窗檯前，剛好能望見山下蜿蜒而上的白色道路，莊嚴大氣。

扣——扣——

門外有人不輕不重的敲門。

「進來吧！」顧思言在窗前站起來。黑色長褲，白色的襯衫，脖子上一個黑色的領結，齊耳短，中規中矩，一塵不染。

有人推開門。顧思言從聲音中早就聽出來了，是第三管家沐長生。「孫少爺，該去上鋼琴課了！」三十來歲的沐長生手中拿著他的外套，端正的站在門口，鞠躬行禮。

顧思言微微有些驚奇。沐長生。是爺爺心腹地兒子。去美國念管理學之後。又繼續去英國念管家課程。沒想到竟然回來了。還直接來接自己。

他面無表情地臉上帶上了一絲愉悅。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走吧。」跟著沐長生下樓。上車。離開莊園。

顧思言坐地車在蜿蜒地小道上行駛地時候。回過頭來望著那座美麗豪華地別墅。別墅是西式地。狀如圓弧形。頂端是圓拱狀。

顧思言一直偏著頭看著那棟房子。出神地想著什麼。

顧長生從後望鏡中看見小少爺地模樣。心中嘆了一聲。這位小孫少爺。才不到八歲而已。卻比成年人還要沉默穩重。當年大少爺小時候。也沒有這樣地深刻。他眼中流露出來地寂寞神色。或許是因為。孫少爺在思念失去地父母吧！

大少爺是個多好地人啊——溫文儒雅。聰明。善良。從不對下人火。可是。卻也從來了無生氣。長大之後。離開了莊園。去了美國念書。才漸漸變得開朗起來。回來地時候。甚至還和自己開玩笑。但是在顧家莊園。下人怎麼能和大少爺開玩笑呢？當時自己誠惶誠恐地道歉。大少爺地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然後拍拍自己地肩膀。走了。

不是自己不想讓大少爺高興，自己也是會說笑話，會和自己的同學打打鬧鬧。但是，任何人一大踏進顧家莊園的大門，立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嚴與沉悶。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連大聲笑一下都會覺得難受。

除非他不再做顧家的人，否則就只能謹言慎行，只能誠惶誠恐，只能上下尊卑，只能有少爺和管家。

直到大少爺去世，他才隱約有些後悔。

當他看見孫少爺這時的眼神如此的寂寞與憂傷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孫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我在看我住的地方，顧家人的地方。」

沐長生道：「別墅嗎？那有什麼好看的？」

顧思言淡淡道，「你不覺得，那別墅的樣子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嗎？」

沐長生嘆了一口氣，道：「孫少爺……」

「我希望你還是能像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那樣，叫我思言。」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去接你的時候。那時候，你才兩歲吧？」沐長生頓了頓，補充道，「孫少爺，您的名字叫顧尓豪，太太聽見你的話會生氣的。」

「她不會知道的。」顧思言有些期望的看著他，「是你去大6接我的，你見我的媽咪，對嗎？」

沐長生再次深深在心裡嘆氣，「是的，我見過。少爺，你就這麼想知道嗎？你知道，太太嚴令過，不準提起她。」

「我想知道。可我已經等了太久了。」顧思言說，「三年前，你去英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爹地在顧家唯一的好朋友，也不敢問你。我想了這麼多年，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一直等你回來，就是想問你——我只知道爹地，見過爹地的樣子，聽他們說爹地的從前，但我到現在，甚至還不知道媽咪的名字。作為我父親唯一信任的你，能否告訴我？」

沐長生看著這個少年，清澈堅毅的眼神，與小時候看見的那雙眼睛是多麼的相似。

「好吧，既然你態度堅決，我可以悄悄告訴你一點。但是，今天的事……」

「我知道，保密！」顧思言終究是個小孩子，咋一高興，還是露出了眉飛色舞的孩童模樣。

「呵呵，是啊，否則我就得被趕出顧家，自己去找飯碗兒了！」沐

了兩聲，用懷念的語氣講述當年的事。

「大少爺的從前，其他人應該很詳細的告訴你了。我就告訴你，大少爺去大6的事吧！」

沐長生慢慢說著，講述大少爺大學畢業之後，開始學著管理公司的經過。

「為了經營在大6的一個分公司，給家族那些人表現一下他管理公司的能力和念書一樣優秀，大少爺孤身去了大6。幾個月後，一向平靜的顧家忽然雞飛狗跳起來——聽說少爺在分公司旗下一個子公司視察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小姐，這位小姐還是一位啞女。」

若是玩玩就算了，顧家子弟中，有許多情人的少爺公子也不少。但是大少爺卻執意要和那個女孩子結婚，並且因此執意拒絕了與家族定下的婚姻。

「少爺結婚的時候，老爺和夫人都沒去，並且揚言要解除他的繼承權。但是大少爺需要家族的繼承權嗎？呵呵，孫少爺，我悄悄告訴你，我曾經聽大少爺說過，大少爺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開了個公司，幾個合伙人都是大家族的子弟。他們把自己的全部儲蓄投了進去，經過三年的展，公司已經有了幾億美元的資產。雖然比起家族產業來說算不了什麼，但卻也是一份事業。公司遠在美國，家族根本不了解，就算知道，也難以肘制……恩，大少爺雖然告訴過我，不過我已經忘了！」

沐長生眨眨眼睛，顧思言聽得興奮，連連點頭：「我什麼都沒聽見！」

「呵呵，聰明！」沐長生笑了兩聲，道：「你知道嗎，小的時候，大少爺連衣服的顏色不會自己做主的。他對待事情，說是隨和，不如說是完全沒興趣表達自己的意見。可笑那些人，還以為大少爺就和洋娃娃一樣沒有自己的主見。事實上，大少爺只是對這些小事沒有興趣而已。

每當需要他拿主意的時候，大少爺從來堅定不移——比如大少爺九歲的時候，非常喜歡鋼琴，但是少爺非常欣賞的鋼琴家提斯拉還很年起，家裡人希望他跟著另一位鋼琴大師學琴，但是少爺堅決不同意，甚至為此而與太太半個月不說話。

「可是，大少爺極少表達自己的意見，成年以前就此一次。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子，怎麼能有這樣的魅力？從小對老爺夫人言聽計從的大少爺，竟然可以如此堅毅，毫無迴轉餘地的，毅然離家而去，做出了平生第二件自己做主的事！

「所幸我去參加大少爺婚禮的時候，見過一次，也就是孫少爺你的母親。大少奶奶……老爺夫人不讓下人這麼叫她，但其實我心裡還是這麼叫，因為她完全能值得我這麼尊敬。

「大少奶奶不能說話，長得也不是很漂亮，但是她只需要用眼睛看我一眼，彷彿就知道我想說什麼，我也彷彿能明白她眼神里的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總是很恬靜，笑得很淡……對了，就和你現在的笑容差不多，我見過的任何一位貴族小姐都沒有她那樣高雅的氣質。她與大少爺站在一起，當真是天生一對，都是那麼溫，但決定了一件事卻有無比堅定。我一共見過她三次……每次都像受到心靈的洗禮一樣。」

沐長生停了一下，道，「大少爺去世之後……我去大6，看見少奶奶抱著你的樣子……若她在世，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多好多人，可惜……」

想到當年的往事，沐長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是嗎……」顧思言忽然抬頭，問道，「你知道我名字的來歷嗎？」

沐長生想了想，道：「思言……聽說你的母親娘家還有親人。或許，是你母親重要親人的名字吧……抱歉，孫少爺，我也不知道。」

顧思言沉默的點點頭。靠在椅上，不說話。

兩個小時后。

「孫少爺，到了！」

一般來說，給上層子弟教學的鋼琴老師都是到學生的家裡去。不過，這位鋼琴老師有些特殊，他就是顧榮曾經的鋼琴老師，現在世界上有「鋼琴之王」稱號的鋼琴大師——阿萊克斯*威爾*提斯拉。

這位老師可沒有時間教授普通的學生，他唯二的兩個學生，都是當做鋼琴家培養的接班人。而顧思言，是唯一例外的——因為提斯拉與顧榮曾經的知音友誼，也因為顧思言有著堪比他父親那般對音樂的敏感。

顧思言在沐長生的陪同下走上提斯拉的別墅。

這是一個安靜猶如叢林深處的別墅，顧思言在二樓已經能清楚的聽見鋼琴的彈奏聲。但是這琴聲，有些陌生，顧思言對音樂的敏感告訴他，裡面的人不是提斯拉。

顧思言懷著一絲好奇推開門，看見坐在鋼琴前的，是一個金紫眸的女孩兒。

她看起來十七八歲，滿面微笑看著他，音樂中有一絲赤誠的愉悅在跳動，讓他湧起一股難言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