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這房子我不住了行不行

許大鵬百無聊賴地靠在被子上看書。他看不下去，幾次想給小羽打電話，可是拿起手機，又放下了。

早上小羽走的時候，大鵬很生氣，所以他根本沒打算追出去。這個女人怎麼是這樣的，隨心所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跟她說好不要跟我媽提錢的事，可她偏要那麼做。爸媽退休，沒地方可去，她又成天在家呆著，長此以往，不把這個家攪合得亂了套才怪呢。說來說去，她還是沒把我爸媽當回事。要是她的父母，她肯定不會那樣的。今天她是沒在我爸面前提錢的事，說明她還有一點自知之明，可是今天不說，不能保證明天不說，借錢這事就是個導火索，遲早要爆炸的。

大鵬不擔心小羽去哪。還能去哪，吵了架肯定回他們家去了。指望我去接她？我不去。我憑什麼去，什麼時候跟我媽道歉了再說。你說這人也是的，要孩子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為什麼就是死拗著不幹啊。有了孩子，又不用你帶，我媽肯定全管了，又不會耽誤你的工作，有什麼不行的。怎麼就那麼怕生孩子，天底下女人不都得過這關嘛。

外屋一陣吵鬧聲，有人進進出出。大鵬懶得理睬，拿書蓋住臉，想要睡一會兒。魏玉香在外面喊道：「大鵬啊，出來幫忙收拾一下。」

過了一會兒，見大鵬沒動靜，魏玉香擰開門進來了。看見大鵬躺在床上，魏玉香忙過來問：「兒啊，咋啦？病啦？」大鵬煩躁的咂吧了一下嘴，推開他媽摸他腦門的手，坐了起來。

大鵬趿拉著鞋子走出來，一到客廳，把他嚇了一跳。幾大件行李堆的沙、茶几、地上滿滿當當。「這麼多東西，往哪放啊？」「其實不多，傢具我們沒搬，就拿了些衣服和被褥。」魏玉香說：「兒啊，你把你屋裡那個五斗櫃給我們用吧，要不這麼多衣服，我們放哪啊，總不能放在沙上吧。」「可是那個五斗櫃里裝的滿滿的。」「騰一騰嘛，你們那屋裡不是還有個大衣櫃嘛，往衣櫃里放一些東西，那五斗櫃就騰出來了。」「可那裡面全是小羽的東西。」「我知道是她的東西，你把東西拿出來，等她回來跟她說一聲不就行了嘛。」

大鵬皺著眉頭，有點犯難。這要是把東西拿出來，小羽回來肯定又不高興了。魏玉香見大鵬不說話，知道他作不了主。「唉，兒子啊，要不這麼著行不行，五斗柜上面兩個放你們的東西，下面三個放我們的。你看咋樣。」「媽，非要放那裡面嗎，你們那屋上面不是有吊櫃嗎，把那上面收拾一下不就行了嘛。」魏玉香剛要說話，許德民走出來，聽見大鵬說這話，對他說：「你說什麼呢。把東西放那上面，我們這麼大歲數，拿個東西還得爬高上低的啊。把那個五斗櫃搬過來！什麼上面我們的下面他們的。我就把五斗櫃用了，我看是誰不滿意。怎麼啦，用了你的五斗櫃，你還不高興了？掉起臉給誰看呢？」「我沒掉臉。」「你小子還敢頂嘴？」許德民瞪著兒子。大鵬把腦袋擰到一邊，不看他爸。許德民一看就火了，「你這小子，擰著你那脖子給誰看呢？啊！把你養大了，骨頭硬了是不是？」

從小到大，大鵬從來不敢跟他爸頂嘴，長大了，見到他爸還是多少有些怵。「我沒擰著脖子。」大鵬嘟囔一句。魏玉香見狀趕緊過來說：「你爸叫你趕緊去收拾五斗櫃，你就趕緊收拾去，別惹你爸生氣啊。」大鵬無奈，只得進屋收拾。

柜子騰清了，還要幫著把柜子搬到大房去。大鵬和魏玉香娘倆吭哧吭哧搬柜子。

麗麗正坐在床上聚精會神往腳指甲上塗指甲油。許德民和龍龍一邊一個圍著看。麗麗問：「龍龍，小姨的腳長得好看不？」「不好看。」「咿，你這個小兔崽子，竟敢說不好看。」「就不好看。」龍龍說完揚起頭呵呵地笑，許德民和麗麗看著他那副傻樣，一起笑起來。

大鵬一看就一肚子氣。老爺子在這個家橫豎一點活不幹，小不點干不動，你算什麼東西，看家裡忙成這樣了，還在那笑，笑你個頭啊！

他突然把柜子一撂，沖著麗麗喊道：「許麗麗，你幹什麼呢你，沒看媽在這搬東西嗎，就不知道過來幫忙。」

聽了大鵬這通喊，麗麗先是抬頭看他，然後不慌不忙扭臉看她爸。許德民的臉頓時陰沉下來。指著大鵬說：「你別在這指桑罵槐，最好明說是看我不幹活心裡不痛快，是不是？」大鵬煩躁的轉身就走，撂下一句話：「我沒說。」「你給我站住！」大鵬沒理，還沒出屋，後面許德民一隻拖鞋已經追了出來，他自己可能都沒想到，隨手一扔，竟然百百中，正打在大鵬的後腦勺上。魏玉香在一旁「嗷」地叫了一聲。急忙過來推大鵬。「去去去，回你屋去，快點，聽見沒有？」許德民呵斥道：「你一邊待會兒去，不就是心疼我打你兒子了嗎。護犢子的東西，從小就知道護著他，把他慣得目中無人。」魏玉香不敢回嘴，又不敢再推大鵬，只是愣愣地站在那，不知怎麼辦才好。

大鵬站住腳問：「我怎麼目中無人了？」許德民沒想到兒子今天這麼橫，常揮接二連三跟他頂嘴，罵道：「我就說你小子長著反骨，成天就知道怎麼跟我對著干。你還敢瞪我，誰教給你的，啊？是不是你那個操蛋媳婦？那個女人不是個好女人，本來你就沒調教好，再加上那個妖精攛掇，你不反才怪！」「我要是反骨也是你生的，沒調教好也是你教的。」大鵬一語驚四座，把魏玉香嚇得不敢看許德民。「媽的，你個混賬東西，敢跟老子對著干，你他媽說誰沒調教好你？我今天叫你……」話音未落，另一隻拖鞋又拽了過來。大鵬腦袋一歪，躲過了。

魏玉香一見這情景，急忙過來，張開雙臂，像只老母雞一樣護住大鵬。「看看看，你這孩子是不長記性還是怎麼著，跟你爸頂嘴，還有個孩子樣沒有了，你不知道你爸血壓高啊，快，咱不頂嘴了，跟爸爸道歉，啊？兒啊，跟你爸道歉。」大鵬一把推開魏玉香，說：「媽，你攔著我幹什麼，你就讓他打。成天就看我不順眼，從小到大上手就打，張口就罵。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爸，怎麼對我這麼狠。」還沒等許德民張嘴，麗麗在一旁大吼：「許大鵬，你說話怎麼這麼缺德，不是你爸是誰爸？虧你說的出這種話來。」「你滾到一邊去，這沒你說話的地方。」「你叫誰滾？」麗麗插起腰來。「你沖誰插腰？不是仗著爸護著你，我揍死你信不信？」麗麗毫不示弱，「你敢！」魏玉香沖著麗麗吼道：「你給我住嘴！」許德民冷笑一聲，站起來，指著大鵬罵道：「小子，你想把誰揍死啊？你揍一個讓我看看。小王八羔子，媽的把你拉扯大了，長能耐了啊，學會反咬一口不想認爹了是不是？你個***！既然這樣，我惹不起你，你滾吧，想上哪就上哪，我不攔著你，就當沒你這個混蛋兒子！還他媽指望你給老子生孫子，生狗屁！生出來也是跟你一樣的操蛋玩意！滾，趕緊給我滾，滾出去！」

大鵬瞪著許德民喊道：「喊什麼你喊，不就是住了你的破房子嗎？這麼些年，天天跟我這房子房子房子，孫子孫子孫子，天天得看你的臉，挨你的訓，我煩透了。媽的我不住了行不行？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