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為種地做準備

別看佘興偉長得比較善良，做起事情來還是非常的雷厲風行滴，昨天才了解得七七八八，今天就開車出來，說要到農藥種子店看看種子了。

「小兄弟，要些什麼？」一個店主模樣的男人正看著電視，見有顧客進來，站起來問道。

佘興偉甩著車鑰匙，一副老子每隔三個小時就來一次這裡，你不要以為我不懂的神情，囂張地問道，「地瓜的品種都有哪些，趕緊趕緊的給我都拿出來。」

「地瓜可就多了，咱們這裡是地瓜之鄉。」店主熱情地從桌下拿了很多的宣傳單張出來，介紹道，「你看看這個迷你薯，叫做心香。結薯集中，單株結薯數多而勻稱，表皮光潔，質地細膩，粗纖維少，軟糯味甜。企業化種植最喜歡這個品種，因為個頭小，可以小包裝在市出售，大家買回去煮一下或者放進微波爐里弄一下就可以吃了，很方便。」

「肥甜喜氏怎樣？」他也就懂這個地瓜品種，擺出來裝專家。

「肥甜喜氏啊，也很好，我們鎮里很多人都是種這個。」店主見來客好像懂點門道（懂點門道又如何，我童叟無欺的嘛，嗨！說得我好像會騙外行似的），「鎮里的美薯加工廠專門收購這個品種做地瓜干，銷路那邊不用擔心。」

「什麼不用擔心，都供大於求啦！」佘興偉在玻璃櫃檯上漫不經心地敲著，「店主，做人要厚道啊？」

「厚道，絕對厚道！」店主明白了，「要不賣地瓜葉如何，現在地瓜葉銷路不錯。」

「賣地瓜葉，那我的地瓜怎麼辦。」他反問道，「只賣上面的葉子，不要下面的地瓜，太浪費了！」

嗯？店主瞪大眼睛，敢情這傢伙是外行，剛才都是在充內行的？

店主開始變得精神抖擻，「只想要地瓜葉，不想要地瓜？沒問題！那就一定要選這個黑紫葉子小而密，顏色青翠，粗纖維少，口感非常好，結果率非常低，幾乎是沒有地瓜。原本沒有這麼優秀的品種的，那是美國科學家花了大力氣了，花費了十年才培育出少結甚至不結地瓜的品種。想要地瓜葉，那絕對就是黑紫

「這個好像不錯呀。」佘興偉對這個黑紫266有點興趣。

原來人家早就有專門長葉子的地瓜品種了，這次回村得跟佘元元炫耀炫耀才行。

果然一日不耕田，老天不可憐。佘元元這麼久沒幹過農活，她肯定是不知道有這種地瓜品種。她大門都不出，怎麼會知道美國那邊的農業科技展到什麼地步了呢？佘興偉得意洋洋地想道。

「當然，我們這裡是地瓜之鄉，所有地瓜的品質是全國最好的，我們賣的種子也是全國最好的，完全可以放心。」店主吹噓道。

這時佘興偉注意到一張宣傳單，拿起來看了看，問道：「這個地瓜品種怎麼這麼奇怪，有幾種肉色。」

問得越多，成交的機會就越高。店主深知這個道理，立刻殷勤地回答道：「這個叫地瓜品種叫五彩，種出來的地瓜很好看的，主要有紫白、粉五種顏色。這個品種大多是用於深加工，做五色肉脯，五色薯片。因為有不同的顏色，所有很受小孩子喜愛。」

「難道就不怕被人說加了色素嗎？」

「不會。」店主理所當然地說道，「包裝袋外面有Qs認證呢。」

佘興偉又隨意地看了一些其他地瓜品種。

店主說道：「這個熟三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一年可以三熟，現在這個季節下種是最好的了。」

「嗯。」佘興偉隨口應著，「我先回去研究研究。」

「好好，你慢慢選。」

這個店主的服務態度實在是不錯。他心情愉快地離開了農藥種子店。

難得一次到鎮上，他順便回家一趟，看一下佘爸佘媽。

佘爸這回難得的竟然在家（好像在形容一個花心男人，還是老男人……），在門前看見佘興偉，不等他下車，當面就問，「你打算承包土地種地了？」

消息傳得這麼快？但想到國叔就是佘爸最好使的線人，他也就不那麼驚訝了。

「在村裡種著玩。」他考慮著答道，跟佘爸說話不能過於放鬆，得隨時處於警戒狀態。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在村裡定下來吧？」

他心裡一驚，果然不能小看佘爸的智慧。「村裡有什麼好定下來的，連個上網的地方都沒有，唉，如果不是有這個慢性咽炎要有個好環境調理調理的話，我現在就想回城市了？」

「你有咽炎？」佘爸之前沒從他那裡聽說過。「這倒挺棘手的，雖然說對生活沒什麼影響。」佘爸的注意力轉到了佘興偉的病上，「看過醫生了嗎？」

「看過了，說現得早，治癒復機會不大。」他說道，果然打親情牌是有用滴。

「我不跟你嘮了，冬季天黑得早，我得早點進村。」佘興偉起動摩托車。

「這麼快就走了？……小心點，別吃太多辛辣的東西。」佘爸囑咐道。

「嗯。」蔥不算吧……

「等等。」佘媽剛才沒跟他說什麼話，現在快步走進屋子裡，拿出一條大衣。

佘興偉笑道：「媽，冬天才剛剛來，氣溫還降不下去呢，穿什麼大衣呀。」

「穿上！」佘媽說道，「夜裡開車風大。」

佘興偉拗不過，只能乖乖穿上了，「那我走了。」

「小心開車，別開這麼快。」佘媽囑咐道。

「知道了。」佘興偉一踩油門，呼嘯著又回了村。

和佘爸聊天真的是太危險了，在村裡定下來之前，還是不要讓佘爸懷疑自己的目的來得好。

自從佘興偉聽佘元元說，昌叔種田十分厲害之後，他一直都想去拜訪一下這個種田能手。他自己對農業沒有什麼概念，必須如饑似渴地吸收這方面的知識才行。

這天，他打聽到昌叔的住處，便帶一些那天從市裡買的零食過來。在城市裡送禮帶水果，在農村水果就不稀罕了，還不如糖果受歡迎。

昌叔正坐在門前的樹下大口大口地吸著旱煙，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模樣，應該歲數和佘爸相差不大。

「昌叔。」他熱情地打招呼，「我是興偉，記得我吧？」

其實他半點也不認識這個昌叔，只是在溪南村幾乎沒人不認識佘興偉他們這家子。所以他打算渾水摸魚，如果昌叔認得他，那自然好說話，如果昌叔不認得他，自然覺得不好意思，那接下來也好說話。

昌叔用被煙熏得半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道：「你是佘德的兒子吧，你爸好嗎？」

上面已經說了，佘德就是佘興偉的父親。

「好好好，就是有時候掛記您。」佘興偉說謊眼睛眨也不眨。

「費心啦！」昌叔挪了挪身子，示意佘興偉坐下說話，「你今年多大了？」

「剛剛28歲。」

「嗯。」昌叔點點頭，「娶媳婦了嗎？」

「還沒呢。」

兩人不著邊際的嘮了一下家常，話題轉移到農作上面，「你說你堂堂一個大學生不在城市裡享福，跑回農村幹嘛。我問問你，你知道什麼是輪作，什麼是間作嗎？」

這些他都有聽元元說過。

輪作就是在同一塊田地上有順序地在季節間和年度間輪換種植不同作物或複種組合的種植方式。是用地養地相結合的一種生物學措施。有利於均衡利用土壤養分和防治病、蟲、草害；能有效地改善土壤的理化性狀，調節土壤肥力。

間作則是在一塊地上，同時期按一定行數的比例間隔種植兩種以上的作物。間作的作物都是共同生長期長，一起種可以利用好土地、陽光資源，獲得高產。間作往往都是高棵作物與矮棵作物間種，比如玉米和玉米之間塞進一行或者幾行大豆。

據說是高棵作物行數越少，矮棵作物的行數越多，間種效果越好。

昌叔聽了佘興偉的解釋之後點點頭，問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什麼是套作。」

這個沒聽元元說過，因此他誠實地搖了搖頭。

「輪作和間作大家都經常用，套作相對使用的人就少了一點。」昌叔深深吸了口煙，再緩緩地吐出來，「簡單來說，套作就是這種作物快成熟，但沒收穫的時候，就又把另一種作物種下去。」

「不明白，這種作物還沒收割，哪裡來的土地播種？」

昌叔說道：「作物之間是有距離的，不是緊緊挨著的，這些空出來的土地就可以拿來播種。種子不是種下去第二天就芽的。拿北方的冬小麥來說吧，今年秋天種下去，明年夏天才能收穫，那很多蔬菜是春季就要播種的，那怎麼辦，用的就是套作。春季把玉米種下去，夏季收割了小麥，剛好給冒出土地的玉米讓出了空間，這樣就省了很多時間。南方的話，一般是水稻和甘蔗套作。」

佘興偉聽得津津有味，點頭道：「這樣就可以一年兩熟了。」

昌叔哈哈大笑：「還真是從城市裡回來的，一年兩熟就不必這麼麻煩了，收割之後休息一個月再播種也能一年兩熟。」

他被笑得臉紅，再問道：「一年三熟？」

「大部分農民不用套作都是一年兩熟或者三熟。」昌叔微笑道，「厲害點的好好利用套作的話一年四熟應該沒問題。」

「那昌叔你呢？」佘興偉知道他是種田能手，肯定比一般農民厲害。

「我？」昌叔笑了笑，「試過一年七熟，不過一般都是一年五熟。」

「七熟？！」佘興偉眼睛都瞪大了，在任何的書本上，他都沒看過一塊田上一年可以收穫七種作物。

「七熟差不多是極限了，不是每次都能成的。」昌叔說道，「得很多人手才行，一個人是干不來的。」

「那一年五熟你都種些什麼？」佘興偉好奇地問。

「嗯。」昌叔想了想，「棉花、西瓜、刀豆、玉米和菠菜。先4月上旬棉花、西瓜和刀豆就該播種完畢。夏玉米6月份的時候點播在西瓜行中間。夏玉米播種之後沒幾天就要採收刀豆了，不然就會影響西瓜的生長。到了7月中旬，西瓜也熟了。9月中旬，玉米又熟了。收割之後，在棉花行內種上菠菜。等棉花和菠菜都熟了之後，就是一年五熟了。」

真是藝術之作！他在心中感嘆。

「這種技術在全國推廣那就好了。農民們的收入能翻一番呢。」

昌叔說：「就像學武功一樣，不是誰都能學會的。而且只有作物搭配得當才能一年五熟，全國都只種棉花、西瓜、玉米的話，那想吃胡蘿蔔怎麼辦？」

也對。佘興偉點點頭，「昌叔你這麼厲害，一定承包很多畝田吧？」

「沒了。」昌叔嘆了口氣，「o6年農業稅免了之後，村裡就加了承包費，以前一畝才6o元，現在足足升了5倍，而且還規定要一次**足5年的承包費。當時聽說中央免除農業稅，我到處借錢買了收割機和耕田機，準備再承包2o畝大幹一場，哪知道村裡出了個這樣的規定，之前承包回來的1o畝地也沒錢續了，只續了3畝，現在機器買回來也沒用武之地，外面又欠了一大堆債，建國那傢伙害人不淺啊！」

3oo元一畝這很貴嗎？看來他對農村還不熟悉。一個不懂農村的人，回到農村，他的眼睛將會看到什麼呢？

兩人靠在樹上躺了好一會，都沒說話。昌叔吧嗒吧嗒地抽完最後一口，站起來整理整理頭上的帽子，說道：「還有點時間，我下田裡去轉一轉。」

他趕緊站起來，「好好，您慢走。」

等昌叔的背影消失，佘興偉重新坐了下來，又躺在樹下，看著夕陽徐徐落下。

坐著無聊，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根胡蘿蔔，就這麼就皮生吃。

日子這樣過著，會讓人從骨子裡懶起來呀！

他的胡蘿蔔還沒啃完，突然看見元元從他眼前走過去，急急忙忙地也不知道要上哪兒，佘興偉叫住她：「那村長他閨女，你去哪？」

元元用手指著村口道：「去催村口那家繳納計劃生育罰款。」

「我說你一個做官的，該知道的還是得知道。」佘興偉保持躺在樹旁的姿勢不變，「早就沒有罰款這一說了，這叫做社會撫養費。」

「我管它什麼費，反正我不是做官的。」元元不以為然道。

「話可不能這樣說，你在村委會裡幹活，老百姓就當你是官了。你事情做不好，就是給國家抹黑。」佘興偉好奇問道，「能不能透漏一下，罰多少？」

元元伸出五個手指。

「五千元？」他自言自語道，「農民一年收入一千，五年才五千。哇，原來你們的工作是逼死老百姓呀？」

元元辯解道：「這怎麼能怪我呢，他們在生孩子之前就知道要罰款的了，《計生法》上不寫著嗎，罰年收入的

「嗯，有道理。」他點頭道。

「不就是嗎？」元元得意自己說服了別人，「要是不存那種僥倖的心理，乖乖遵守政策不就沒事了嗎？我走了，你在這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思想覺悟吧！」

說完，佘元元往村口走去。

「慢著！」佘興偉又叫停了人家，他得意地說，「我跟你說，專門長葉子的地瓜品種早就出來了，還是美國培育的，虧你還是農村裡的，這都不知道。」

元元聽了之後，也不回話，腳下沒停，飛快地走了。

自卑了吧。佘興偉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