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T.A.G.」集團總部--
今天,足三大巨頭與會的日子。然而,郈武卻覺得很悶,不是因為開會內容沉悶,而是那兩位心不在焉的仁兄,讓他覺得很悶。
「喂喂喂,是夠了沒,到底還要不要開會啊?」終於,忍不下去了,郈武火大的一掌劈上桌。
「嗯?哦。」然後,那一聲重擊,倒還真喚回兩人的魂。
「哦什麼哦?要開會還發獃,你們趕緊選一樣,不要浪費老子時間。」X的!原本只有一個卓越不對勁,現在卻連郇胤都跟著秀逗,真不曉得這兩隻是在搞什麼東西?呿。
「有什麼事?」在郈武的催促下,卓越很給面子的開了尊口。
「沒什麼事。」郇胤也很夠意思的作了回答。
「那好,就這樣。」聽到了答案,卓越於是想結束討論。
「什麼就這樣?!有沒有搞錯,你們倆會不會也太隨便了點?」郈武當然不可能接受如此草率的結案方式。
拜託,現在到底是在演哪出?他是知道,卓越是為搞不定女人而煩,而他可以理解也能夠諒解,但,郇胤是在搞什麼鬼啊?
「不然?」同時看向郈武,兩人一同等候下文。
「不然個頭啦!天吶,你們到底在搞什麼?是怎樣,都被鬼上身了不成?一個個走樣得離譜,完全不像原來的你們……」抹了把臉,郈武覺得很沒力。
以往,三人之中,最混的人是他,沒想到現在卻反過來?拜託,這樣他真的很難適應耶!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吵?」郈武的鬼吼鬼叫,嚴重打擾了郇胤的思路,於是終於忍不住要出聲嫌棄。
「還敢嫌我吵?拜託,不吵一點還得了,再沒人開口說話,我都要懷疑這裡是不是停屍間了。」嘖,沒聲沒息的,是想悶死他哦?
「你那張嘴真該好好消毒一番。」冷眼掃去,郇胤其實更想拿針縫他的嘴。
「隨便你怎麼說啦!」擺手,郈武現在沒心情要嘴皮。「你倒說說,你到底是在秀逗什麼?人家卓越是搞不定女人,所以他會這樣倒還情有可原,但你是他X的在搞什麼鬼?」
「既然是要說他的事,那就別扯到我身上來。」很明顯的,卓越不想參與戰事。
「你可真有兄弟之情啊!」掃去一眼,郇胤冷笑暗諷。
挑眉,再落回,面無表情,這就是卓越的回應。
「好了,你別廢話,快給我從實招來!」急著想知道答案,郈武引回郇胤的注意力。
「無聊。」送上冷眼,郇胤根本不想理人。
「什麼無聊?我這是關心你牽拐媸嗆眯謀煥濁祝哼。
「謝謝,不必了。」郇胤答得更冷了。
「不行!」霍地,郈武欺身接近郇胤,以他的大塊頭威脅兼恐嚇。「是男人的話,就大聲說出來。」
挑眉,郇胤覺得好笑,於是順應要求,說道:「我、是、男、人。」要他大聲說?那有什麼問題,他想聽,就說給他聽。
冷不防的,郈武傻了,卓越卻笑了。
「X的!誰要你說這句?」兩秒過後,郈武回神,然後更抓狂。
「你要我說的。」聳肩,郇胤回得正經。
「你!我……」X的,真會被郇胤那傢伙給氣到暴斃。
「郇胤,好了,別再逗他了。」這兩人還真能斗,從以前到現在,始終如此。唉,卓越只能無奈嘆笑。
「真可惜,那可是我最喜歡的消遣之一。」其實,跟郈武杠上是件好玩的事,因為會看到一頭大熊被氣到跳舞。
「消……消遣你個頭啦!」郇胤竟敢把他當作是消遺的活動之一?!他真想問候他祖宗八代!
「好了,別在心底問候我家祖先,要真有誠意,就該在清明時去上香。」彷佛要氣死郈武似的,郇胤還咧嘴送上開朗笑顏。
「你!我不管你了,你要死要活都是你家的事,哼!」怒極,郈武拂袖而去。
「他只是關心。」看著被用力甩上的門,卓越嘆聲說道。
「我知道。」收起玩鬧笑顏,郇胤回應。
「那你何必這樣氣他?」
「有些事,一時難說得清楚,不如暫時別說。」更何況,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真有事?」
「是有。」反正大家都看出來了,承認又何妨。
「很棘手?」卓越再問。
「還好。」撇唇,郇胤隨意帶過,不願深入討論。
「那好吧,你知道的,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們會義不容辭。」卓越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繼續探問。
「放心,真有需要,你們也逃不掉。」
「嗯,那就好。」點點頭,卓越起身。「我先走了,有事通知我。」
「慢走,不送。」跟著起身,郇胤只是目送。
然後,門板二度關上,郇胤再度坐回原位,腦子裡盤轉的不是公事,而是那教他記掛在心上的人……他甚少因私忘公,現在卻滿腦子都是她。
搖頭,他嘆笑,笑自己真如郈武所說,他再也不像原來的自己,然而,又能如何?他既抗拒不了已出軌的心思,也只能任由那倩影,一步步鯨吞蠶食了。
這一刻,若問他愛或不愛,他想……答案昭然若揭了吧?
對她,早已不再是僅僅的喜歡,而是有著更深更深的感情了,所以,他才會為她這般心煩意亂,唉……
郇宅外--
安妮在等郇胤,為了說一聲抱歉。可是,她等了很久,從入夜等到深夜,她一直沒等到他出現。
這是第一次,在晚餐時段見他缺席。
以前,他是不是常這樣,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但打她進郇家做看護以來,他總是與所有人一同共進晚餐。
可是今天……他缺席了。
她想問,想知道他為什麼不回來,但她不知道該如何啟口。最後,默默吃完飯,陪婆婆飯後散步,跟所有人道了晚安,然後她就在大門前的車道上,傻傻站著。
她在等他,等到忘了時間、等到忘了腳會酸痛……她只想等他,等著見到他、等著跟他說抱歉t可惜他似乎不想給她機會,因為她並沒有等到他的出現。
他是不是很氣她,所以才會在晚餐時間缺席了?她想說服自己,他可能是太忙,但時機太過敏感,她很難不歸咎於自己……
「安妮小姐,已經很晚了,妳還要等小少爺嗎?」郇家司機,陳伯,他不是想趕人,實在是等到眼睛快合上了,迫不得已只好前來詢問。
「啊?哦,我……」抬手,看著腕錶,這才發現時間真的晚了。「陳伯,對不起,你一直等著要送我回去是嗎?」
「是的,小少爺有交代,今天讓我送妳回去。」平時,他只負責接人,送安妮小姐回去就是小少爺的事,但今天小少爺有事,所以才會轉而交代他。不過,安妮小姐卻說要等小少爺。
本來,他是不介意她等,可現在都這麼晚了,小少爺回不回來都是未知數,實在不好再讓她這樣枯等下去了。
「他……」咬咬唇,安妮欲言又止,想探問他不回來的理由,但最後還是沒敢問出口。「那就麻煩你了,謝謝,」他的事,她沒有權利過問,更何況……問了又如何?唉。
「好的,那我去把車開來,請妳在這裡等我一下。」說完,陳伯趕緊跑開。
「好,謝謝。」陳伯一走,安妮旋即垮下肩,再也提不起勁佯裝笑顏。
低下頭,視線落地,她無精打采地等著陳伯把車開來。只是,沒多久,真的來了一輛車,但卻是……他的車?!
「妳怎麼還在這?」見到她,郇胤當然詫異,因為時間已近午夜,而他早有交代陳伯要送她回去。
「你……我……」他出現的太過突然,教她欣喜卻也慌張,結果就是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
「陳伯呢?不是讓他送妳回去嗎?」才說完,陳伯已經把車開到。
「小少爺,您回來啦?」看見主子,陳伯趕忙下車招呼。
「這怎麼回事?」郇胤質問,語氣不算嚴厲,卻有指責意味。
「我……對不起,我現在立刻送安妮小姐回去。」是自己沒做好事,哪來立場辯解?所以陳伯乖乖道歉。
「不用了,把車開回去,你去休息吧。」他從來就不是個嚴苛的主子,只要對方肯認錯且知錯,他並不會多加刁難。
「那安妮小姐?」食指點向安妮,陳伯問得小心翼翼。
「我送她。去吧,早點休息。」
「好的,謝謝小少爺。」回到車裡,陳伯迅速把車倒回,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呵呵,真是太好了,總算可以會周公了,老人家真的不習慣晚睡,所以他真心感謝有小少爺這樣的好主子。
「走吧。」陳伯走了后,郇胤看回安妮,想送她回家去,卻發覺她正傻傻地盯著自己。「怎麼了?」
「你、你還在氣我嗎?」怯怯地看他,安妮很忐忑。
他看起來,表面上是風平浪靜,但誰知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畢竟,她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他要是真的還在氣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他回應得冷淡,讓安妮更是膽顫心驚。
怎麼辦?第一次見他這樣冷漠,安妮當然很心慌不安。而,在心慌不安之外,還有著更多的恐懼,她怕……怕他就這樣不理她了。
從來,她不曾在意過哪個男人,如今卻如此的在意著,她已無法不在乎,甚至比在乎還要多更多的是--她,戀上了他。
愛情是什麼模樣,她從來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底有了他。
像是著了魔般,她一直惦著他、記著他,她無法忘記他對她的好。一想起他,就是哭哭笑笑,她想……如果這不是愛情,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了。
反正,她現在就是病得很嚴重,只要想到他還在氣她、不想理她,她的心就很不安穩、很惶恐、很難受。她願意道歉,只要他不再生氣、只要他肯再理她,要她說多少次抱歉,她都甘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真的真的對不起,請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低下頭,她認真地說抱歉。
嘆氣,他俯首看她,卻只看見她頭頂,於是伸手勾起她下顎,黑眸緊緊纏鎖住她的水眸。
「我說了,我沒有生氣。」他知道她道歉是為哪樁事,但其實他真的早已忘懷。
事實上,他很難對她生氣,因為他只想將她捧在掌心上疼。唉,愛情吶,果真是來一次就夠了,因為太費心傷神,甚至讓人迷失自我。
「你明明就有。」癟嘴,她說得可憐兮兮。
「妳!好,算了,這不重要。走吧,我送妳回去。」懶得跟她爭辯,他把她帶上車,然後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
發動車子,正想起步,卻發現她始終呆坐著,只好傾身為她繫上安全帶。這個自然的舉動,卻讓安妮覺得震撼也感動。
他一個小小舉動,卻暖了她的心,他是這麼體貼溫柔,對她總是那麼的好……這樣的他,教人如何能不傾心?
「對不起,真的好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誤會你的……」說著說著,淚竟落下,她狼狽的伸手使勁抹去淚水,卻怎麼也拭不凈眼裡的濕意。
「妳……」沒料到她會哭泣,郇胤感到愕然。
「我、我跟你道歉,你……你彆氣我了好不好?」淚眼迷濛,更添幾分委屈,看得郇胤好氣又好笑,但更覺得心疼與不舍。
「我沒有生氣,妳別哭了。」他終於明白,女人真的麻煩,但誰教他就是動了情?唉。
「你有……要是你真的沒生我的氣,為什麼你不回來吃晚飯?」害她一直傻傻的等。吸了吸鼻,她哀怨看他。
「我是臨時有事,妳何必想這麼多?」女人會不會太多疑了?
「可是我們……才吵完不久,你就不回來,你要我不多想?」不能怪她啊,任何人都會像她這樣吧?
吐了口長長的氣,他只覺得百口莫辯,早知道他就該排除萬難,趕回來共進晚餐。
「好,害妳多想,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沒生妳的氣,所以別再哭了好嗎?」用淚水當武器,這招真的太傷,傷她的眼也傷他的心。
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的心疼與日俱增?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等他察覺時,自己已經陷得很深了。
「真的嗎?」淚眼看他,她不怎麼相信。
「真的。」舉起右手,翻了翻白眼,他很無奈的故作起誓狀。「要我發誓?」
噗嗤--她忍不住破涕為笑,因為他那好笑模樣。
「笑了?會笑就好。」鬆了口氣,郇胤收回手,端正回駕駛座。「那,送妳回去了?」
「你……」伸手,她輕扯他衣袖。「真的沒生我的氣了?」她不放心,還想再聽一次保證。
沒力了,他大聲嘆氣,他被徹底打敗,然後--側過身,他吻住她,拒絕再作回答。
果然,這招很有效,因為安妮根本是直接呆住,甚至連他退開身後,她都還回不過神。於是,他達到目的,終於能夠耳根清凈,並且順利把人送回家。
原來,有人陪伴、有人疼寵、有人呵護,感覺竟會足那樣的美好。甜蜜、幸福、快樂充斥她的生活,她就像站在雲端,沉醉得快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然而,相對地,快樂愈多,恐懼也愈深,她害怕著得到后的失去。
他太好,而她太不起眼,在一起的時間愈久,就愈是明了,這樣明顯的差距讓她恐慌,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守護自己、守護這份難得的感情。
愛情,果真是有快樂卻也有煩惱,她不曾以為愛情會來到,如今卻為它深受煎熬。
她貪戀著他的好,卻也因此而不安,這樣的矛盾讓人很難熬,但她再也放不開手,因為……對他已有了眷戀,怎麼捨得放開手?
日子一天天過,兩人情感日漸加溫也愈趨穩定,對此,他自然覺得開心滿意,但她的固執卻還是讓他覺得困擾。
沒錯,他是說了不會再強迫她,但……每天看她這樣超時工作,他心裡怎會好受?心疼她,已經成了習慣。
他真的不想逼她,心卻日夜煎熬,讓他幾乎就要抓狂。究竟,該怎麼做、該怎麼說,她才肯退讓並且讓他安心?
她真的是道難題,讓他總是心煩意亂,卻又放不開也舍不下。唉,終於,他明白了,何謂甜蜜負擔。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貪心,只想保有甜蜜,拋掉負擔,但……該怎麼做?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他能夠完成這份「貪心」?
霍地,一個念頭閃進,他先是詫異后再深思,開始預想執行后的可能性,然後--假想完成,而結局是完美的,加上可行度高,不過還是不敢付諸實行,因為假想終究不會是現實。
所以,就再看看吧!或許,哪天真會搬出來用也不一定。
用過晚餐,告別郇家人後,安妮坐上郇胤的車,照常由他送自己回住處。
「呃,那個,我、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她的支支吾吾,讓郇胤有了心理準備,因為應該不會是他愛聽的話。
「百貨公司那邊……整修好了。」不敢看他,安妮說得小心翼翼。
工作,是她最不想跟他提起的事情,因為兩人的看法完全不一。
她知道,他是為她好,但她真的不敢也不能再接受,因為……好吧,她承認她比較悲觀,因為誰能肯定這份情會維繫到永久?
她不傻,雖然愛了,但不能痴狂。她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地老天荒,也不會有海枯石爛的感情,所以誓言再多也敵不過變化,誰知道分離會在什麼時候來臨?
所以,如果真有那一天,她至少不用在人情上有所虧欠。而且,若那一天真的來臨,她不以為自己能繼續接受他的給予,那倒不如一開始就別有這項糾纏,要斷時,也才能斷得乾乾淨淨。
「所以?」睨她一眼,旋即將視線調回,專註於前方道路上。
「我得回去那邊報到,所以這邊就……」頓住話,十指扭絞,安妮偷覷他。
「不能來了?」接下她的話,郇胤語氣冷淡,其實是滿腹無奈。
「嗯。」輕點頭,應了聲,安妮像極了小媳婦。
他深深吸氣,再緩緩吐氣,真的不想對她生氣,卻掩藏不了那股怒氣。於是,方向盤一打,他往路邊停靠。
「我知道,我說過不勉強妳,也真的不願強迫妳接受安排,但妳難道就不能為了--我而妥協?」側身,他瞪視她,口氣不善。
「我有我的想法嘛。」她頭垂得更低,手指更加糾纏著。
「想法?妳只顧著妳的想法,我的就不重要了?」抬起她下顎,他鎖住她的眼,逼她看向自己。「妳怎麼就不想想,妳這樣自虐的超時工作,我會有多心疼、多捨不得?」
「我……」咬唇,她哀怨地看他。
她當然知道他是心疼她,因為他早就說過很多次了,可是她……哎喲,她就是有她的理由跟苦衷嘛!
「妳什麼?妳不在乎、妳無所謂,反正心疼不舍的人不是妳,所以妳根本體會不了我的心境,對嗎?」她如果敢點頭,他保證一定掐死她。
「哪有啊?我才沒那麼想。」他冤枉她!
「那妳妥協,就當是為了我。」不勉強、不強迫,那用「逼」的總成吧?
「你……哪有人這樣的?」以愛為名,行逼迫之實,這根本是變相威脅嘛!
「有,就是我。」涼涼回應,他冷睇著她。
「你、你不可以這樣啦!」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她現在是進退兩難。
「我已經『這樣』了。」卑鄙?無所謂,只要他能達到目的,再不入流的法子,他郇胤都不介意使用。
「我、你……你不要逼我嘛!」被逼急了,她左右為難,乾脆紅了眼眶。
「等等,妳做什麼?別哭哦,不準掉眼淚,妳……」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哭給他看了。
「嗚……你好過分,哪有人這樣威脅人的?就跟你說不要了,你幹嘛一直逼我!嗚……你是壞人啦!」手背抹去淚,但她怎麼就是拭不完洶湧的淚水。
她,頭垂低低,邊哭邊埋怨,用力投訴他的不是,怪他把自己逼入絕境;他,眉心糾結,只覺得很沒力,被埋怨得很是氣悶,偏偏就是拿她的眼淚沒轍。
唉,女人吶,真懂得善用利器,幾滴淚就能讓男人投降。
所以,結論?哪還有什麼結論?安撫都來不及了,他還敢再「逼」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