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皇 (5)
三不死之身(下)
下午三點鐘,帥歌吟和冷美菱到醫學研究中心去詢問張明傳教授的同事相關事宜,問問平時張教授的生活情況,有沒有朋友,有沒有仇人。其間帥歌吟打了幾次電話,問特工444那兩具屍體有沒有復活,444很不耐煩的說沒有,帥歌吟只得悻悻的掛了電話。冷美菱和那些科學家交談了解情況的時候,他有點無聊,就把那個模型木星球拿出來玩,心裡總是想著那個暗示:「太」,代表什麼?難道是太陽?那為什麼不用太陽,而要用木星?
冷美菱問了幾個科學家,都沒什麼結果,科學家們平時搞自己的科研,很少來往,對別人的研究也不大關心,他們都知道張明傳教授帶著助手小軍搞關於異球菌的研究,具體的就不太清楚,只是最近在食堂吃午飯的時候見張明傳滿面春風的,像是研究順利,進展不錯。
冷美菱暗想從他們身上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就不想再浪費時間,這時,一位三十多歲,戴著眼鏡,臉面白皙,身材碩長的青年男子信步朝她走來,男子的眼睛里真誠的寫著「我有事情告訴你!」七個大字。冷美菱頓住腳步,朝他微微點頭,以示友好。帥歌吟見這斯斯文文的男人和冷美菱之間有了眼神上的互動,心想,難道這傢伙想泡我的美眉?對這男子多了幾分不快之感,靠過去,看他要幹什麼?
男子走到冷美菱跟前,一邊掏出名片,雙手奉上,一邊很有禮貌的說:「冷小姐,你好,我是歷史生物科研室的秦龍,這是我的名片,我和張教授搞過合作,知道一些情況,如果你們需要,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吧!」
帥歌吟聽他名字,覺得好笑,嘴裡小聲的嘟囔:「禽聾?禽獸耳聾?這名字怎麼這麼難聽。」
冷美菱厭惡的瞥帥歌吟一眼,「別亂說。」接過秦龍給的名片,淡白色的名牌上用金箔字寫著:「中科院西安科技研究中心古生物研究室主任秦龍(博士)」下面是聯繫電話和電子郵件,名牌還有淡淡幽香,顯出主人的高雅不俗。冷美菱收起名片,對秦龍略一微笑,道:「想不到秦先生這麼年輕就是主任了,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秦龍說:「我們坐下細談吧。」
冷美菱同意了。
帥歌吟說:「在哪兒不是一樣?」
秦龍領著冷美菱和帥歌吟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他們端茶倒水,在沙上就座。
帥歌吟邊看手錶邊急躁的說:「有什麼要說的?我們很忙的。」
秦龍也坐在他們跟前的椅子上,慢悠悠的說:「那我就長話短碩,我曾向張教授請教過古菌方面的問題,也算他的好朋友,他平時喜歡練武健身,住在這裡,很少外出,只是前段日子我現他行蹤有些古怪,我曾經見他去過『任意天堂』夜總會,一連好幾次了,你們也應該知道『任意天堂』夜總會是幹什麼的地方……」
帥歌吟打斷道:「可是我們真的不知道『任意天堂』是幹什麼的地方啊!」
冷美菱加了一句:「可以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帥歌吟瞧著秦龍,笑道:「那你也經常去吧,否則怎麼會碰見張教授?」
秦龍臉上並沒尷尬的表情,說:「我去那裡,是為了我的科學研究,你們不知道,『任意天堂』幕後的老闆是任昌興,他手頭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歷史古物,他請我去鑒定過一些生物化石,我也暗中見見世面,照我看來,張教授也和他打過交道,傳說任昌興是國寶走私大王……」
帥歌吟立馬打斷道:「不是傳說,是確實是,這個傢伙無法無天,他兒子也很囂張,但我總有一天會弄死他的。」他把拳頭捏得格格作響。秦龍看得額頭冒汗。
冷美菱蹙眉瞧了帥歌吟一眼,說:「你先聽秦博士說完。」
帥歌吟咦了一聲,放鬆拳頭,伸手去和秦龍握了一把,笑道:「哦,秦博士?原來閣下就是傳說中的怪醫秦博士。」
秦龍不知怎麼是好,臉一紅,說:「哪裡,哪裡,你們看,張教授的死會不會……」
冷美菱雙眸一閃,說:「你的意思是張明傳教授和他們有些秘密交易?」
秦龍說:「這只是猜測,張教授如果跟他們有什麼合作的話,恐怕也是學術上的需要,他為人正直,應該是逼不得已。」
帥歌吟奇怪的問道:「張教授進行的是細菌研究,聽說正在研究什麼異球菌,他會和任昌興有什麼關係?」
秦龍搖搖頭,說:「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他一臉老老實實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沒隱瞞什麼。
帥歌吟盯著他被眼鏡遮擋的雙眼睛,又問:「你知道張教授和『太』字有關嗎?」
秦龍茫然道:「『太』?」凝神思索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冷美菱心想沒什麼好問的了,下面還有別的工作,便站起身說:「秦博士,謝謝你的幫助。」伸手和他握了一握。
秦龍也起身握了那軟綿綿的手,心神一盪,不禁脫口說道:「請,請,請問,冷冷冷小姐什什什麼么時時后後有空,我請請你……」看著冷美菱,白色的耳朵紅了,像兩片花瓣。
冷美菱趕忙縮回手,道:「秦博士,有空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謝謝。」嬌軀一扭,已出了門,只留下淡淡余香,朦朧靚影。
帥歌吟跟了上去,道:「美菱,你不會看上那種貨色吧,戴著眼鏡裝斯文,連妞都不會泡的小白臉吧,我看他除了學歷比我高點,工資比我高點,沒什麼地方比我高的,這年頭流行我這樣的酷哥!」說著,便理理頭。
冷美菱輕笑道:「他這樣斯文有禮,又老實巴交的男人,又是科學家,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歡。」
帥歌吟聽她這句模稜兩可的話,心裡不安,道:「那些女人品味也太差了吧。」
冷美菱拿眼角瞥著他,說:「總比那些不學無述,喜歡胡說八道,花言巧語騙女孩子的男人好吧。」
帥歌吟說:「說得不錯,我也非常痛恨這樣的男人,像我這樣老實八交的男人,從來不會胡說八道的。」
冷美菱差點沒摔倒。
帥歌吟搭出一隻手去扶她,說:「別激動嘛,我會保護你的。」
冷美菱說:「誰要你保護!」撇開他的手,自行朝前走去,高跟鞋像在跳舞。
帥歌吟追著問:「你去哪裡?」
冷美菱說:「我想我們還得再去案地點看看,或許有什麼遺漏,查查張教授的研究資料,找找其他線索。」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那幢實驗樓,順著樓道走到那實驗室門口,只見案現場還被警察的封條封鎖著,門口站著一個執勤的警察,他像蠟人捏出來那樣紋絲不動,表情僵硬,肅穆而立,顯示出良好的警員素質。這時窗口開著,微風從內吹出,裡面的血腥味淡了些,卻有一種令人惶悚的感覺。帥歌吟和冷美菱走到門口,掏出證件,給警察看了自己的辦案員證明,可那警察依然沒有動靜。
帥歌吟說:「喂,朋友,開門讓我們進去啊。」
那警察始終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也不變,**的。
冷美菱一驚,道:「不好!」
帥歌吟笑著拍拍那警察的肩膀,說:「哥兒們,現在不是睡覺時間!」話音剛落,警察就在帥歌吟的連續拍打下往旁倒去,身體直挺挺的,倒地的時候蓬蓬作響,聽起來就是一塊木頭。
帥歌吟臉色變白,也如蠟人一般,驚道:「他死了。」
冷美菱盯著那死去的警察,眼中凝望重重,在記憶中搜索這種殺人手法的殺手,終於鎖定在一人身上,眼中如火星一閃,是他?
緩緩說道:「蠟人殺手。」
這是一個專門用蠟殺人的殺手,死者全身侵染石蠟,窒息致死,手法殘酷,令人指,據說這殺手還時常將死人制在蠟人之內,放到古堡里欣賞,只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他藏身之地,有偵探曾說他已經死了,卻不料竟會在這裡遇見。
冷美菱心生警覺,飛刀彈出,在手指間熠熠閃動,蓄勢待
帥歌吟也凝神呼吸,掏出手槍,小聲說了句:「當心。」便一腳踹開實驗室的大門。
喀喇一聲,大門上的塑料封條斷為兩截,大門也砰然撞開,兩人衝進屋子,當即擺好了應付一切突然事件的架勢,一人蹲著,一人站立,一人持槍,一人持刀,各顧一邊,相互照應,尾互衛。
屋子有種冷冰冰的感覺,似乎瀰漫著冰凍室的冷氣,他們目光游移,看到地上竟有一具屍體,倒在張明傳教授曾經倒下的地方,在那暗色的血澤內,又有一些鮮血染紅了地面,屍體身穿一身灰布夾克,背上插著一柄刀,臉向著地面,刀口上的血還微有滲出,濡濕黑裳,並未乾燥。
實驗室的桌子上被翻得亂七八糟,紙張四處亂飛,這一片那一片,在地上聳動;實驗用的試管和玻璃瓶跌在地上,支離破碎,缺胳膊少腿;文件夾一頁頁打開,有的還給撕成了兩半。
帥歌吟和冷美菱均勻的呼吸著,目光如鷹一般環轉四周,體內的危機感應讀數勻下降,在確定這屋子裡完全沒有危險之後,他們才檢視現場。
帥歌吟去檢查屍體,冷美菱則查看那些資料。帥歌吟翻看那屍體的臉,見是一個面色蒼白,臉上光滑,眉毛鬍子都修剪得很整潔的中年男子。冷美菱只看了一眼,心裡一跳,就說:「他難道就是蠟人殺手?」
如果他是蠟人殺手,那為什麼會死在這?
莫非還有更厲害的殺手殺了他?
帥歌吟探探那人的鼻息,手一仰,啪!給了他嘴巴一掌。
冷美菱驚道:「你幹嘛?」
帥歌吟對屍體喝道:「老兄,別裝死了。」
屍體的眼睛像一扇門似的張開了,驚愕的道:「你怎怎怎麼……知知知道……」
帥歌吟冷冷的道:「你是蠟人殺手?誰派你來的?是誰殺了你?」
蠟人殺手的眼中露出駭然至極的眼神,像是一絲黑煙在眼瞳中流動,顫聲道:「不、不、不……」那雙灰色的眼睛,有若鋼珠,死死的盯著帥歌吟和冷美菱身後,彷彿看到了妖魔鬼怪。
霎時間,帥歌吟感到身後有一種寒冷血腥的氣息一**湧來,如大海上升起的水氣蒸騰,卻令人周身燥熱,口鼻冒煙,體內的血都緊張的沸騰了。
是殺氣。
只有如刀一般的殺氣,才能令一個身經百戰的特工,如此驟然緊張,心跳加。
殺氣在零點一秒的時間內猝然到了他的跟前。
帥歌吟就像一頭叢林里的狼,能嗅到危機的逼近,能感應殺氣的進攻,他猛然翻身,后踢一腳,卻踢了個空。
閃電般回頭一看,只見窗口處,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從窗邊往下縱身跳去。
「嗖!」寒光一閃。
就像流星劃過的白茫,就像劍光飛逝的剎那,像一朵飄落的梨花。
帥歌吟意識到,冷美菱出手了,只要她一出手,他也就放心了。
那個傢伙絕對逃不掉的。
飛刀瞬間就插到了那人後心之上,那人居然連叫都沒叫,就從窗戶上一縱而下。
帥歌吟舉槍縱越到窗邊,見那人渾身蒙著層黑布,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其面目,只是身材極為高大,行動相當迅,那背上的刀插沒至柄,他卻並不倒下,反而度飛快,在樓下縱跳著,如一隻充滿活力的蚱蜢,跳到實驗樓下的後院,快跑幾步,借衝力躍起,攀住牆頭,往牆外爬去。
冷美菱也趕到窗邊,見到此情形,道一聲:「追!」也要往牆下跳去,追蹤敵人。
帥歌吟卻不慌不忙,把一個狙擊槍瞄準器套在自己的手槍上,道:「別急,我來對付他。」眼見那人從牆上跳下,順著科學院外的一條正在修建的破公路跑去,那路像條傳送帶,也不見他腳怎麼動,人就越跑越小,似乎是路在帶著他走,登時成了一個小黑影,一個火柴小人。冷美菱跺腳道:「怎麼能放他走?」帥歌吟卻嘻嘻笑著,有股陰險邪惡的味道,雙手不停,又給自己的那隻左輪手槍上了長管、槍拖、支架、高倍瞄準器、子彈……只聽得嘎嘎聲連響,那一把小左輪竟然短短數秒中,就組合成了一柄狙擊步槍的模樣,他對著瞄準鏡里瞧去,鏡子中,那傢伙顯然不知危機已在身後,還死命的奔跑。帥歌吟輕微挪動瞄準器的十字準星,逐步和那傢伙的腦袋吻合,連成一條絕對的直線,帥歌吟的嘴輕輕的問道:「要爆頭還是留活口?」
冷美菱倒想試試他的本事,是不是真是高手,道:「留活口。」
帥歌吟嘴一笑,道:「是!」就扣動扳機,嗖!子彈像鬼一般的飛出,在空中快的運動著,穿破了層層空氣,來到那傢伙身邊,對著腦袋直扎過去,那人剛好脖子有點癢,一晃腦袋,子彈嗖的沿著他的左耳邊擦過,那人感覺到耳朵被銳風颳得生疼,一摸耳朵,似乎察覺到狙擊槍的威脅,朝後望了兩眼,卻不加快腳步,也不找地方躲藏,他反而站住腳步,大搖大擺的轉身過來,撂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雙臂,對著狙擊槍瞄準的方向,對著帥歌吟的視線,雙手這麼一合攏,指頭從指頭間插進去,比了一個下流得無法再下流的手勢。但他頭臉蒙得嚴嚴實實,根本就看不清面目。帥歌吟覺得眼睛被他侮辱了,氣道:「敢罵我!」,再次瞄準,連扣扳機,子彈嗖嗖射出,三子彈如三個幽靈,幾乎在同一時間飛出,打在那人左手上、右肩上、左腿上。子彈的撞擊力像釘子釘木板,砰砰砰!那人被突如其來的撞擊力打得連連後退,身上中彈,卻始終不肯倒下,一連退了七八步,居然站住了,還一點事情都沒有,拍拍手,手指頭像泥鰍,比了一個比剛才那手勢還下流二十五倍的手勢,跑了。帥歌吟不由大吃一驚,只覺心口涼涼的,似乎剛才那子彈打入的不是那傢伙的身體,而是自己的心臟,他明明親眼看見子彈都打進了那人手臂肉里,可為什麼沒血流出來,為什麼那人還若無其事的就跑,為什麼還溜得比兔子還快,他怎麼都想不通,也就是這麼一驚,準星丟了,再用瞄準器去瞄,鏡頭中那人早已無影無蹤。他無奈的長嘆,放下狙擊槍,怔怔的呆,像是剛剛睡醒,猶在夢中。那一切,似乎真的像做夢。
冷美菱鄙夷的道:「怎麼了?你技術太差了,沒打中?」還想再嘲笑他兩句。
帥歌吟卻斬釘截鐵的道:「不,打中了,絕對打中了。」
冷美菱見他神色堅決,又問:「那怎麼還跑了,難道他穿了防彈衣?」
帥歌吟狠咬牙齒,望著冷美菱,道:「我這狙擊槍的子彈是級破甲彈,連防彈衣都能打得破,況且我看到子彈擊穿了他的手臂,他照樣什麼事都沒有。」
冷美菱細細一想,也不由吃驚,道:「還有我的飛刀射入了他的體內,他也沒事。」
帥歌吟動容道:「難道他根本不是人?」
冷美菱猜測道:「那他是……」
帥歌吟脫口而出:「機械人?不可能啊,我這破甲彈能打斷機械人的骨頭!」
說到這裡,心頭湧起波浪般的恐懼之感,如縷縷冰線侵入全身百骸。
那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他連子彈都不怕?
連飛刀都殺不死?
莫非,這個人,是殺不死的人?
面對著一個打不死的人,面對著窗外吹來的帶著黃土的冷風,帥歌吟眼前迷茫,腦子又開始吱吱亂轉,轉到了那個蠟人殺手的身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