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如果是以前,李無憂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天下關我屁事,我只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可以,無論是魔是神,只要我們開心就好。但此刻的李無憂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李無憂,經歷了那麼多事,他成熟了,或者說已經不像那個像小人也像英雄一樣的李無憂了。是什麼,偷偷地改變了少年的心?
寒冰貶人的冰河之旁,李無憂靜靜地佇立,他幾次想張口下一個決定,但嘴唇的粘合處輕輕撕開一條小口,隨即又再次關上。曾經年少衝動的時候不會明白什麼叫左右為難,曾經快意恩仇的時候不會明白什麼叫情義兩難。是什麼,讓我如此瞻前顧後?又是什麼,讓我猶豫不決?
自李無憂過河之後,所有的人都看見他和諸葛小嫣在說話,但卻沒有人聽得見那邊任何一個聲音。大家都知道這是諸葛小嫣的法術。現在,所有的人都看著李無憂,那個憂愁滿面的少年,從來沒有一刻,慕容幽蘭、朱盼盼和若蝶,看著少年的臉是如此的心痛,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一定是在作一個艱難的抉擇,但沒有人幫得了他。
河邊的風彷彿也帶有寒冰,吹在人的臉上,如刀子一般的疼。李無憂思慮良久,終於還是沒有答案,他幾乎是祈求地對諸葛小嫣也是對自己道:「容許我再考慮幾天,我不希望自己將來後悔。」
諸葛小嫣暗自輕輕嘆了口氣,因為她知道無論如何抉擇,李無憂將來都一定會後悔,上蒼總是如此的殘忍,偏要一個人擔當如此多的背負。但是此刻的她雖然點點頭,卻沒有心軟:「好吧!最後去不去還是在你,我阻攔不了你。不過,如果你不去,我會幫你取下陳國,到時候你一統河西,在一統大荒、古蘭,都是指日可待,而你要的女人,我都會一一幫你找來,即便是我自己,即便是程素衣,也都可以。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這句話,諸葛小嫣飄然而去,留下李無憂和他身後那條冰冷但緩緩流動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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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之後,三月十八,李無憂率領無憂軍回到了航州,受到了航州百姓的熱烈歡迎。因為回來的時候,他一路設置了幾個傳送陣,三日之後,即三月二十一,無憂軍主要將領和各州的總督都紛紛到達京城,接受皇帝的檢閱。
這一天,李無憂在正大光明殿前的廣場里大排筵席,款待所有有官員和各國前來祝賀他登基的使節,其中還有各地派來的百姓代表。所有的人歡聚一堂,只見大楚新任天子紅光滿面,春風得意,頻頻舉杯,一時官民同樂,期待四海昇平。
筵席之後,新帝大刀闊斧的改革了朝政,重新分配了官職,雖然有人因此丟官痛哭,但絕大多數人都從中看到了新帝決定要大有作為的魄力和決心,都是紛紛稱善,便連各國的使節都開始猶豫自己是否該早些向未來天下的明主投靠。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新任的大楚左丞相柳隨風和右丞相寒士倫在未央宮見到李無憂的時候卻是滿臉愁容,李無憂打趣道:「莫非兩位對自己的新官職都不滿意而非要就任那個被朕廢掉的太師之位?老實說,朕自幼對所有的太師都沒有好感,因為所有的評書里身居這個職位的都他媽是個大壞蛋,所以你們現在就可以死了這條心。」
二人當即都裝出了笑容,卻都是苦的。柳隨風道:「皇上,寒姑娘的事我們都聽說了,你也不必在我們面前強顏歡笑了。」
寒士倫也道:「就是。皇上,其實我們可以好好談談這個問題,我不相信憑藉我們三人合力,還會想不出一條妙計。」
李無憂笑道:「這件事朕早有主張,哪裡還需要什麼妙計?」
「皇上的意思是?」二人同時詫異問道。
李無憂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李無憂什麼時候讓你們失望過了?」
柳寒二人走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天了。李無憂呆坐片刻,獨自一人到後花園散心。月光如水,皎潔純凈,長夜的風,溫柔地落在他的臉上,輕輕柔柔,一如伊人玉手撫摸。
李無憂望著月光,怔怔地發獃。李家集外樹林里,自己初遇阿碧的時候,也是這般月光,那個時候,看她淺笑嫣然,長發流雲,白裙如雪。那個時候,她輕輕地倚在我的肩上,吐氣如蘭,軟語吹魂。那個時候,她認真地問我三個問題,我傻傻地答,卻不料竟然就此贏得伊人芳心。潼關前,她出語咄咄,傲視群雄。波哥達峰上,她將我背在背上,然後重重地摔下來,那個時候……
往事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流過他的心,他盡情地想,眼淚盡情地流。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是不是,今夜過後,你將淡忘哪個人?
是不是,今夜過後,你再也不會記得這些事?
是不是……
你默默地想,無聲地哭,發誓要將那女子的容顏在心中細細雕刻,只望此生不會忘懷,只是……當明日黃花看盡,你是否還會記得昨日余香繞懷?
有三個足音由遠而近。
李無憂擦乾淚,轉過頭來,嬉皮笑臉道:「不好好睡覺,大半夜地跑出來,是不是著急和老公圓房啊?來來來,每人先讓為夫親一下。」
有人惱怒地撥開了他的手指。慕容幽蘭淚眼汪汪道:「老公,我聽隨風說你不會去天柱山救碧姐姐了是嗎?」
李無憂伸出去的手,笨拙地收回,寒聲道:「這件事,你們不要管,我自有主意。」
「你……」慕容幽蘭大怒,「你不去,我去!」說時轉身出去。
「我去將她追回來。」朱盼盼搖搖頭,轉身也去了。
偌大一個花園裡,只剩下了若蝶和李無憂兩個人。
若蝶望著他的臉,悠悠道:「夢蝶,一千年前,也是在天柱峰,你一人獨劍邀斗天下英雄,睥睨之間,何等氣概!今日,卻怎麼盡都忘記了?」
李無憂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望著頭頂的月亮,苦笑道:「前世我只有你,今世我卻還有天下。我怕我去了,一定會將倚天劍給燕狂人,你知道,我一定會的……」
若蝶輕輕嘆了口氣,她想說什麼,但卻終究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她不懂得男人的責任,但她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很痛苦,那種撕心裂肺的煎熬並不比刀劍加身來得輕鬆。她什麼也沒有再說,無聲地退出了這個院落。
李無憂靜靜地,孤孤單單地站在花園的中央,好心的月光將這煢煢孑立的人兒的背影拉得長長地,橫亘在園子里怒放的百花之間,誰想,看上去卻顯得更加的寂寥。
誰,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星星眨眨眼睛,和月光一起退縮;朝陽,從東方射了過來,照在院中那人的身上,卻只讓這人覺得說不出的寒意侵犯。
有人,輕輕地抱住了他的頭,憐惜道:「小鬼,這又何苦?」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卻又是恍如隔世。淚流滿面的李無憂轉過頭來,撲到那人懷裡,放聲大哭。
紅袖輕輕摸著他的頭,柔聲道:「小鬼,四姐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
「你沒有做錯,只是沒有做對而已。」說話那人的聲音本是狂傲不羈,但此刻卻帶出了一絲感傷。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都來了?」李無憂忙離開紅袖的身體,擦了擦眼睛。
大荒四奇終於再履紅塵。
文載道看著他的頭,嘆息道:「你這個傢伙,腦筋怎麼會忽然變得這麼死?倚天劍雖然是神器,但終究不過是一柄劍,即便給了那閹人,他又能怎樣?難道我們五人聯手,再加上糊糊和笨笨那兩個蠢材,還打不過他嗎?」
李無憂幾乎是在一瞬間,茅塞頓開,他從來沒有想過,倚天劍本來是可以給燕狂人的。
菩葉笑道:「阿彌陀佛,五弟不是忽然腦筋變死了,只不過是當局者迷,你當年可還不是被菊齋那人搞得神神顛顛的嗎?」
文載道大窘,作聲不得。
卻聽紅袖嘆道:「無憂倒非當局者迷,只不過是受了大哥和三哥的毒害罷了!」
「四妹,這又關我們什麼事了?」青虛子和文載道自然不服氣。
紅袖道:「自入谷那一天起,大哥就一直告誡小鬼,男兒當自強,而三哥後來被小鬼纏得沒東西學了,就讓他自己去觀察天地日月運行自己領悟,並且每次都給他灌輸大丈夫處世凡事都要靠自己,怎麼可以老靠別人教你,是不是你們說的?這些話本來是不錯,只不過你們也知道這小鬼本來就自幼孤苦,倔強慣了,再被你們兩人一教,潛意識裡就養成了一個孤傲的性子,凡事都有了只考慮自己解決的毛病,而出山之後,這一路順風順水,更讓這小鬼潛意識裡覺得世上之事,他都能擺平。更甚者,由此推理出如果自己擺不平,那就是別人誰也搞不定了。不然這次出事,他怎麼不會想到我們?」
眾人默默一想,都是深以為然。李無憂也是暗自警惕,想起上次自己之所以不肯接受謝驚鴻傳功,怕也是受了這種骨子裡的孤傲所影響,隨即卻暗自失笑:「那麼多人都罵老子是小人,原來我他媽的才是個大丈夫。哈哈哈哈!」
紅袖忽道:「現在東方已經日出,如果再不走,怕一會就趕不及了,到時候有人就要抱怨我們把他媳婦給搞丟了!」
眾人大笑。李無憂不好意思摸摸頭,卻道:「這個倒不急,天柱山離此不不遠,瞬息可至。」
「瞬息可至?小鬼你是不是高興得過了頭了?」紅袖摸摸李無憂的頭,「這裡到天柱山少說也有萬里,就是我們飛也少說得兩個時辰,再帶上你,還不得三個時辰左右,去晚了,你老婆可被人給宰了!」
李無憂正要說話,忽聽有人大叫道:「老公我不管了,你不去,我自己去救碧姐姐。」卻是慕容幽蘭闖了進來,而後面跟著無可奈何的朱盼盼和若蝶。
「哈哈!誰說我不去?」李無憂大笑,「雖千萬人,吾往矣!」
「真的?」慕容幽蘭大喜,但隨即卻驚叫起來,「老公,你……你……」
「我我我?我怎麼了?是不是又變帥了很多?」
「無憂,你的頭髮怎麼了?」朱盼盼和若蝶也叫了起來。
「不就是變白了嗎?回去姐姐給他找顆萬年何首烏吃了保管沒事。」紅袖輕描淡寫道。
「呀!這裡怎麼忽然多了四個人?你們誰啊?你是我老公的姐姐嗎?怎麼你比他還年輕?呀!你好漂亮哦!這位爺爺今年幾歲啊?這位叔叔好像沒吃飽飯的樣子,面黃肌瘦的……」小丫頭這才發現紅袖等人,當即拉著四人問長問短。
李無憂抬起右手,施了個玄光術,右掌立時變得光可鑒人。鏡子里,那個容顏依稀就是自己,只是一夜之間,三千青絲竟是變得如雪之白。
青虛子擺脫三女糾纏,過來勸道:「別看了!沒事!你看你,一頭銀髮,要多酷有多酷,別人羨慕還羨慕不來呢!幹嗎哭喪著個臉?來,笑一笑。」
李無憂笑笑,道:「大哥,我沒事。你們先在這裡等著,我去辦點事,一會就回來。」說時也不待青虛子答應,身形一閃,卻已然消失不見。青虛子見他這一閃竟不似遁術也不似隱身術,同時也沒有看見他飛上天,人卻憑空消失不見,只驚得目瞪口呆。
下一刻,李無憂已然出現在大荒之東的東海中央的一座大山之巔。
「師父,弟子來了!」李無憂輕輕朝對面的白衣人鞠了一躬。
靜坐中的天外散人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不信神色:「我的靈覺少說可以達千丈之外,怎麼竟……你是怎麼來的?」
李無憂笑道:「我剛是從天界來的。」
「天界?」天外散人身軀巨震,一把抓住李無憂的手,「你找到天界了?你已經突破萬道歸真,成仙了?不,不,你氣根明顯不足,還沒有。」
李無憂笑道:「師父,如今我已經不修仙,弟子已經開始煉神了。只不過目前功力尚淺,還沒有真的成神,不過因為某位大神的恩賜,已經可以自由出入天界了。」
「啊!修神?」天外散人呆了一呆,隨即卻嘆了口氣,「原來我之前所走的路,都是錯的,難怪修鍊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成正果。」
李無憂笑了笑,道:「走錯路不要緊,及時回頭就是。您老人家想不想去天界看看?」
「你他媽廢話!」天外散人第一次地罵開了。
李無憂哈哈大笑,道:「師父,老實說,你這個樣子比較有趣些。」
「少來消遣老子,還不快帶路!」天外散人罵了一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無憂不答,只是詭異地一笑。
知徒莫若師,天外散人當即道:「臭小子,你有什麼條件?」
「要去可以!不過師父你得先答應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如果可以的話,老身能不能去看看?」忽然一人介面道。
話音方落,山中某個仙氣繚繞的山洞裡飛出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來。李無憂看這美女似曾眼熟,但瞧她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居然自稱老身,大覺古怪,忽然心中一動,頓時想起前世認識的一個人來,當即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碧波仙子啊!難怪我師父才幾天不見,氣色竟然好了很多,原來是和人雙修去了,哈哈,只羨鴛鴦不羨仙,你們是又是鴛鴦又成仙,忒也爽了點!」
「這小子是誰?」碧波仙子大奇。
「可不就是夢蝶那臭小子轉世的嗎?」天外散人沒好氣道。
「呀!原來是庄夢蝶,好小子,難得你們師徒今生還能團圓,可喜可賀啊!」碧波仙子叫了起來。
「托福托福!」李無憂拱手,笑容可掬,因為他知道自己又拉了一個強助。他當即將事情簡略說了,自然天界的事只是略略一提便掠過,調足了二人的胃口。
天外散人聽完和碧波仙子對望一眼,沉吟道:「看來這件事我們不插手,問題會變得更加複雜。」後者點點頭,笑道:「我們一把老骨頭,也該松一鬆了。」
李無憂大喜,當即掐個神訣,三人立時進入了天界,然後下一刻,三人便已經出現在新楚皇宮裡。
紅袖四人正和三女說得熱乎,忽見到李無憂和一對俊男美女憑空冒出來,都是嚇了一跳。三女隨即纏了上來。紅袖看不透這一男一女的深淺,笑道:「小鬼,怎麼一會不見,你又哪去拐帶了這麼漂亮個妹妹和個帥帥的小弟弟回來?」
天外散人和碧波仙子修鍊日久,年紀卻越發年輕。二人正處在從天界穿越的震驚之中,一時都是沒回過神來,李無憂吐吐舌頭,道:「四姐,這個漂亮妹妹和弟弟你可認不得,人家是我師父師母,年紀比你還大好多倍。」
「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又拜師了?」紅袖不信,便要動手試探,旁邊的若蝶卻認出了白衣人,嚇了一跳,當即拉住她,勸道:「這個白衣人是千載之前倚天劍的上任傳人,相公上一世的師父。」
「不是吧?千年劍仙!」紅袖四人大驚。
天外散人這時終於回過神來,對紅袖淡淡笑道:「小丫頭,好久不見,你可是越發年輕漂亮了!」
紅袖更驚:「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嘿嘿,事情是這樣的……」李無憂長話短說,將自己的前世以及當日天外散人一直潛伏在倚天劍里的事情簡略說了。
紅袖四人只如聽天書,青虛子更是咋舌道:「小子,你說你是庄夢蝶轉世,那你豈不是反過來成了我們的前輩了?」
「嘿嘿,大家平輩論交就好。」李無憂心情大好,得意笑了起來。
「靠!你還得意開了你,不管你前世怎樣,這一世你始終還是我小弟!」紅袖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頭,某人雖不是十分疼,卻還是很配合地呲牙咧嘴,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李無憂對眾人道:「姐姐、師父你們先等一下,我先交代她們一點事情。」說時將慕容幽蘭三女拉到了外廳,認真道:「我知道你們想陪我去天柱山,不過此行兇險異常,對頭並非只有燕狂人一個,你們本事雖都不錯,但卻幫不上忙,你們留在宮裡等我好消息吧。」
三女都是不願,卻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末了慕容幽蘭眼珠一轉,道:「只是如果我們三人不在你身邊,若是燕狂人故伎重施,再找人來抓我們去,你再救一次,豈非麻煩?」李無憂聞言頓時愕然,眾女立時洋洋得意。
李無憂心中一動,忽然笑道:「這樣好了。我送你們去一個地方,保證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才能夠找到的。」
「什麼地方?」三女大奇。
李無憂笑笑,意念一動,火鳳金烏立時被召喚了出來。李無憂道:「金烏,天界風景不錯,我三位夫人很想去旅遊一下,你能不能噹噹嚮導?」
金烏笑道:「謹尊大神旨意。」
「什麼?你叫我大神?」李無憂大奇。
金烏解釋道:「你是赤炎大神的臨終傳人,又是當世唯一的一個練成天神訣的人,所以你自動繼承了創世神遺留下來的神位,從今以後,你就是天界的主人了。」
李無憂聞言哈哈大笑,道:「奶奶的,從今往後,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是不是這麼個意思?」
「白痴!」眾女齊聲鄙視。
「靠!這輩子我還第一次聽見有人罵我白痴!」李無憂很鬱悶,隨手一甩,四女和他立時進了天界。
李無憂將四人扔到天機星之後,返身出來的時候,卻正看到柳隨風、寒士倫、王定和唐鬼等一幹將領被朱太監引著走了進來。
柳隨風見李無憂仍然還在宮裡,只道他果然是放棄了寒山碧,唏噓不已。那知李無憂卻道:「你們幾個先回去,有什麼事隨風世倫你們先幫我處理了,其他的等我從天柱山回來再說。」柳隨風又喜又驚:「你還是要去天柱?不過現在還來得及嗎?」
李無憂知道解釋不清楚,只是淡淡笑道:「放心吧。只要老子一天沒說放棄,燕老兒怎麼也不敢傷阿碧一根寒毛的。」
眾人對望一眼,都緩緩點了點頭。
臨別時,風蕭蕭人心寒,眾人都說了些馬到功成的話,唯有唐鬼自知此次李無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帶自己同去了,當即不無哽咽道:「老大,沒有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想別的男人啊!」好好的一句話,這廝偏能說得曖昧異常,直讓李無憂恨得牙痒痒,旁邊的人都是忍俊不禁。悲壯氣氛一掃而空。
回到後花園時,四奇和天外散人夫婦也已準備妥當,問起糊糊和笨笨二人怎還未到,紅袖道:「要全聽你這小鬼的話,出了問題怎辦?我們未來此地之前,已經讓他們先去天柱山下等著了。」
李無憂心頭感動,但他和四奇感情甚篤,也不廢話,只笑道:「如此甚好。那個,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你們功力稍弱些,一會記得不要睜開眼睛,否則嚇成白痴,小弟恕不賠償。」
紅袖瞪了他一眼:「就你廢話多,快點開始,讓姐姐也見識一下這一年你都學到了什麼厲害的法術。」
「你馬上就會見識到了!」李無憂笑笑,正要動手施法,忽然一拍腦袋,驚叫道:「哎呀!不好,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麼事?」眾人皆是吃了一驚。
「我忘記自己沒有去過天柱山。」
眾人狂倒。
末了,紅袖道:「姐姐我去過,要不要我給你引路?」
李無憂嘻嘻一笑:「引路倒不必了,不過姐姐,逼不得以,小弟要借你腦中經驗,少不得要得罪一下。姐姐莫怪。」
眾人都知道李無憂可能要施展一種窺視別人記憶的法術,紛紛露出凝重神情。紅袖嘆了口氣,大方道:「姐姐那點陳年爛穀子的事,你要看儘管看就是。」
李無憂笑道:「呵呵,不用那樣。當我手按在你頭上的時候,你只需要想著從這裡前往天柱山的路線就可以了。當然,如果你要想你的老情人是誰,小弟也當仁不讓地一併接收了。」
「廢話還真多!來吧!」紅袖輕輕閉上眼睛。李無憂將右手放到她頭上,同時玄心大法使出,剎時間無數景象紛至沓來。
下一刻,只聽李無憂嘿嘿一笑,眾人再睜眼時,眼前已是一片璀璨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