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蘊凝現在終於知道岑晨最需要什麼了,他最需要的絕不是秘書,而是保姆!看看她現在一天的工作吧,為他收拾辦公室,準備早餐、中餐、晚餐,搞不好還要加一頓消夜,因為他經常要工作到深夜,而做為他的專屬秘書,她就必須陪著熬夜。
最離譜的是她還得為他洗脫在辦公室里的襯衫,原因是他沒時間處理。對於這這種非常規的要求,她曾嚴厲地拒絕接受。而他採取的態度就是,「要麼洗襯衫,要麼走人!」
基於他的威脅,莫蘊凝決定以忍耐來解決這個問題。不過,她也並沒有完全妥協,最後的結局就是她把那件瓦倫蒂諾給洗個窟窿,為此,他一天沒有跟她說話。可是最後,她還得為他清洗那一堆被遺棄的襯衫。真是令人泄氣!
而跟他工作三個星期之後,莫蘊凝則完全掌握了他的工作及生活習慣。早晨8:00,岑晨會準時出現在辦公室中——如果前一晚他不是在辦公室度過的話——開始他一天的工作。
基本上是上午工作四小時,下午從1:30開始,6:00鍾結束,但很多時候,他會在晚上加班,因為他還要經常去看錄音製作。不可否認,岑晨絕對是帝國音樂工作強度最大的人。而其辛苦程度也是第一位的。正是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導致了他在生活起居上的不規律性。而他又是個對吃很挑剔的人,所以他的三餐幾乎是莫蘊凝最為頭疼的事。
早餐還比較好對付,只要是熱咖啡加鮮奶和新烤的吐司就可以。但午飯和晚飯卻絕對是一種智慧的考驗!岑晨是絕對不吃盒飯的,他說那是用來餵豬,不是用來給人吃的。
所以莫蘊凝就只好在飯店訂餐,可幾天之後,他又說菜太膩,樣式太單一,食物不夠衛生……總之,就是拒絕吃那種商業化的食物。
莫蘊凝曾仔細地考慮過,要不要把那些被他扔掉的外賣全都扣到他臉上。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像他這樣對吃的東挑西撿的。而他不但沒有認識到自身的錯誤,反而皺眉指責她沒品位,對生活沒追求!他的追求倒是很崇高,可執行者卻是她這個東跑西跑的小秘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大腦真的短路了,放著高薪高職的金領不做,卻跑到這來做供人差遣的小妹!世界變了,連她的思想也不受控制了。唉,不知道她還能忍受多久。會不會因為他的刁難而提前走向衰老?
最後的解決辦法是莫蘊凝中午提前一小時下班,回家去給他準備午飯。又或者是早上就把兩人的飯準備好,中午用微波爐熱一下,只是這種情況較少,因為岑大總監不喜歡吃那種剩飯。所以,無論什麼情況,莫蘊凝中午都得開車回家去準備飯菜,以填飽那個挑剔鬼的胃。就這樣,他還有額外要求:兩個星期之內的每餐每頓都不許重複,否則他就不吃!如果把他餓壞了,那她就得負全部責任。
至於晚餐,通常的辦法就是她會在公司給他煮麵或熬湯,總之是些既簡單又方便的東西將他打發。好在她的手藝不錯,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提出難題。至於以後,那就難說了,誰知道他又會提出什麼難題來?走一步看一步,她可不想考慮那麼遠,那會累死她。
莫蘊凝抬起手錶看了看,已經晚上九點半了,而她對面辦公室里的燈還亮著。透過玻璃窗,岑晨認真工作的樣子很清楚地映在莫蘊凝的眼裡。
由於項羽翮與斯雅豪的新專輯要面市,同時岑晨制定的「歐洲發展計劃」也要落實,所以他的工作量幾乎是平時的二倍。而莫蘊凝雖然做的都是些繁複的工作,但加起來也不少,所以經常是他們倆最後離開公司。
像現在,岑晨很可能已經忘了時間。而她也不想進去打擾他。原因是岑晨最討厭工作的時候有人去打擾他,簡直是到了痛恨的程度。
莫蘊凝很清楚地記得,有一次項羽翮在岑晨工作的時候進去找他吃午飯,而不到五分鐘,項羽翮就以180公里/小時的速度衝出辦公室,身後跟著煙灰缸、文件夾、一堆雜誌以及一些不明飛行物。而那一個中午的時間,她都用在了安撫怒獅的情緒上,害得她也跟著心驚膽戰了好久,生怕變成他怒火之下的炮灰。
如果她明智的話,最好馬上收拾細軟然後開車回家,好好地享受一下夜晚的浪漫時光,可是……唉!她還是先給他煮杯咖啡吧,否則一會他又要摔東西了。
莫蘊凝端著一杯香醇的義大利咖啡站在岑晨辦公室的門口,做了三次深呼吸之後,緩緩敲了敲門,沒等到有人回答,她已經推門走了進去。如果等他回應,大概等到她變成化石也不可能等來。
莫蘊凝一走進辦公室就對上了岑晨那隱含怒意的墨色眼眸。嗅,天靈靈地靈靈,他可不要在這個時候發火。她那脆弱的神經可經不起他的「獅子吼」,早知如此,那她說什麼也不會給他送咖啡。
輕移蓮步,面帶微笑,收拾情緒,莫蘊凝在岑晨戒備且冷漠的注視下,終於將那杯咖啡安全地放在他的面前。呼,好險!真是上帝保佑了!
放下杯子,莫蘊凝轉身想離開。沒想到身後傳來岑晨低沉嘶啞的聲音。
「我餓了!」岑晨端起咖啡,滿足地啜了一口說出這個令他有點困惑的事實。
莫蘊凝壓下嘆息,為什麼他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注意到她的重要性呢?為什麼他就看不到她在工作上的出色呢?當然,在他的眼裡她的工作就是為他做便當、洗衣服,沖咖啡外加收拾辦公室。現在除了上床,她就等於是他的兼職太太。
坐到他對面,莫蘊凝有點無奈地看著他,只是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溫柔及縱容的。
「你要吃什麼?」
「油炸臭豆腐,牛肉咖喱飯外加蛋花湯!最好還要有精緻的肉醬做調料!」岑晨不加思索地說。這可是他想了好久的食譜,不需要再考慮了,只要她能給他快點弄好就行了,現在他的胃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看他說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知道這是他預謀已久的食譜。看來她是沒什麼選擇了,只好乖乖地去給他準備。好在還是比較簡單的飯菜,要是他想吃龍蝦,那她這一晚可就不用睡了,「好吧!我去弄!一會我就回來。」
「不要外賣!」岑晨最後還不忘強調食物的來源。天知道他有多麼受不了那些外賣的油煙味,所有的飯菜都有一種刺鼻的油膩味,而她做的飯就完全不同了,總是清清淡淡的,不但聞起來很香,吃起來就更是美味哦。
自從她負責打理他的三餐之後,第一次他覺得生活變得舒服起來。可口的飯菜、整潔的辦公室、乾淨的襯衫,每一樣都讓他很滿意,除了她在公務上太能幹之外,他都認為她是個百分百的好秘書。甚至,如果她不是他的秘書,他一定會把她娶回家做他的賢內助。可惜,她只是他的秘書,而他是有原則的,絕不碰與工作有關的女人。看來他也只有「暫時使用權」,早晚得拱手送給別人,真是可惜!不過現在,他還是要好好地發揮她的特長。
莫蘊凝這次沒壓住嘆息,直接讓它表達了出來。她以後絕對不會再找第二個像岑晨這樣的上司了,實在是……
受不了!莫蘊凝拿起皮包走出大門,回家去為那個挑剔鬼準備第二晚餐。而辦公室里的岑晨一邊品嘗咖啡一邊幻想著那頓即將到口的美味晚餐。
※※※
莫蘊凝怎麼也沒想到外面會下雨,雖然雨不是很大,但卻足以將人淋透。這就為她買臭豆腐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她開車轉了幾條街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中買到了他點名要吃的油炸臭豆腐,雖然看起來不是很乾凈,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終於,當她準備齊所有的東西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加上她開車回公司的時間,她足足用了兩個小時準備消夜,只希望岑晨不會因為等待與飢餓而將她給吞了。
莫蘊凝拿著東西匆匆趕到岑晨辦公室,打開門之後本以為會受到一陣炮轟。沒想到卻看見岑晨左手緊緊接住胃部,整個人蜷在椅子中,頭頂著辦公桌。
「噢,上帝!他不會真的餓暈了吧?」
莫蘊凝將東西放在一邊,繞到岑晨面前緊張地輕喚:「岑晨!岑晨!你沒事吧?」
他的臉色真的不是很好,蒼白得像個鬼,緊閉的雙眼內有著強忍的痛楚,緊皺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頭牛,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證實了他確實是病了。莫蘊凝抬頭輕輕抹去他頭上的細汗,她怎麼也想不到才離開兩個小時,他就病的這麼厲害?
「不要碰我!」隨著低聲命令,岑晨倔強地別過頭。他的胃快痛死了,他不想再對著那個罪魁禍首。
莫蘊凝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做錯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他的樣子像個正在鬧脾氣的孩子?
「岑晨,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病了?」莫蘊凝半蹲下身,使視線與他的肩膀平齊,並將手安撫式地放在他的背上。
感到他不情願地動了一下,雖然沒將她的手抖落,卻很明顯地加重了喘氣。岑晨沒有說話,依舊用沉默表達他的不滿。
「岑晨,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叫救護車了!」語氣雖然是溫柔和緩的,但那話里的認真程度卻不容小覷。
「你是不是回家先種地,收完米之後才做的飯?」岑晨抬起身體,一頓厲聲指責。他就是怕吃不好飯,只要一到這種時候,他的胃就會像被人撕扯的橡膠,讓他疼得沒法忍受。
原來他是餓的,嚇得她還以為他突然得了急症。莫蘊凝輕噓口氣,放心地站起身,走到保溫杯前給他倒了碗新煮的熱湯。
「來,先把這碗湯喝了!」
「不喝!我要吃飯!」岑晨蒼白的臉上有著揮之不去的陰霾,他現在的狀態絕不是幾口湯就可以解決的。如果沒有大問題,他能吃下一頭豬。
「不行!」莫蘊凝溫柔地拒絕了岑晨的要求,
「你的胃現在病成這樣,怎麼能馬上吃飯呢?那會讓你更難受的,同時對胃的損傷也比較大,所以,一定要把這碗湯先喝了!」
「到底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岑晨墨黑的眼眸里有冷漠的火焰在閃動,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秘書,老闆說一她就一定要說二,偏偏那語調溫柔地讓你無法拒絕。早知道這樣,當初他說什麼都不會把她留下來!像現在,他就覺得很生氣,明明想違背她的意願,卻又不忍讓她太受傷!真該死!
「你是老闆!但現在你也是病人!好了,現在先把湯喝了。你不是很想喝湯嗎2一會涼了,就不能喝了!」莫蘊凝像哄小孩子一樣,盯著岑晨極不情願地把那碗蛋花湯給喝了下去。
岑晨將碗放到一邊,她說得對,熱湯確實可以讓他的胃舒服一些,至少現在,那種抽搐的感覺已平復了許多。身體上的恢復讓岑晨有精力去觀察其他的事,很快他就發現另一件讓他很不舒服的事。
「外邊下雨了?怎麼你的頭髮,衣服都濕了?你跑到雨里去淋浴了嗎?」哼,衣服都貼在身上了,怕別人看不到她的好曲線啊?身材棒也不用這麼臭美吧?成什麼樣子!幸虧是晚上,要是白天,公司那些毛頭小子可真是撿便宜了,不過,他是不會替她遮擋的,誰叫她那麼不小心,開著車還能被雨淋到,笨!
雖然是惡言惡語,岑晨還是陰著一張性格的臉站起身去給莫蘊凝取毛巾。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如果她感冒那麼他就是第一個受害者。沒有飯吃的生活他一秒也不要過。
莫蘊凝一邊給兩人盛飯一邊不在意地回答:「外邊下雨,這是剛才在外邊等油炸豆腐時淋的,我以為很快就可以搞定,結果等了十分鐘才好,所以就……好了,現在可以吃飯了!」
莫蘊凝端著兩碗飯一轉身,差點沒和站在她身後拿著大毛巾的岑晨撞上。呢!怎麼他的臉色及眼光都這麼嚇人呢?是不是她離他太近,以至於她的眼睛產生色覺誤差,她怎麼覺得他的眼光是青色的?
「你沒事吧?」露出一個笑容,莫蘊凝關切且謹慎地問看起來有些嚇人的岑晨。
「我沒事!你有沒有事?」慵懶淡漠的語氣輕輕逸出岑晨的薄唇。
莫蘊凝不明白岑晨話里的意思,所以她聰明地以沉默來回應他的問話。
「我的意思是你腦袋裡沒有進水吧?下雨天買東西你不知道要進屋去等啊?再怎麼著你也該想到到車裡去等啊!」岑晨發誓他絕不是因為她被淋而生氣,他只是不能容忍在人類思維里有豬的影子!就算是豬,也會知道要避雨吧。
他的嘴巴為什麼總是這麼壞?莫蘊凝在心裡給他打了無數個大叉叉,如果他的關心能換個表現形式,那麼她會很感激。
「巷子太窄,車子進不去!他那個地方很小,也沒地方站。所以……」
「所以你就站在外頭?!」岑晨理解地點點頭,「下次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是我的秘書!我絕不會有你這笨蛋的秘書!我丟不起那個臉。」
岑晨將毛巾丟到莫蘊凝身上,順便接過她手裡的飯,率先走到辦公桌前吃了起來。
莫蘊凝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抵抗岑晨的惡人宣言,「我本來想找個室內攤點買的,可是轉了幾條街都已經關門了,只有那一家小店還在賣,所以就只能在那一家買了!」真是好心沒好報,他也不想想,她是為誰才淋成這樣子的,他不感激就算了,還惡言惡語地數落她!早知這樣,她就應該再多餓他一會兒!
「買不到就不用買了!你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怎麼我一直都不知道呢?」岑晨放下筷子,雙手抱胸,一副「不討論清楚不罷休」的樣子。
「好多事你一直都不知道!我是不想買了,可是……」莫蘊凝略微停留了一下,「可是我覺得還是買給你的好。你難得有特別想吃的東西,而為你準備三餐又是我的工作,我不想因為失職而被你掃地出門!」
放下手中的毛巾,莫蘊凝坐到岑晨身邊,端起碗,無意識地擺弄著那油黃的炒飯。其實理由只讓她說了一半。她是因為很「同情」他,才寧願為他去淋雨的。
岑晨的工作第一次讓她清楚了創業的艱辛及困難。大量鎖碎、繁重的工作幾乎讓他沒有任何其他需求的時間,他的全部時間都用在了帝國的發展及歌手的前途上,對於他自己來說,只要能讓他吃上合口的飯菜就是最大的滿足。
這種對事業的執著讓莫蘊凝對岑晨產生了一種欽佩更是一種憐憫的關切。所以她總是想盡辦法滿足他的要求。雖然現在她的工作由原來的高級行政管理變為幕後管家婆,但她卻從來沒感到後悔,因為對於岑晨來說,她是很重要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人,她的價值在另一方面得到了更全面的體現。
岑晨凝視眼前的炒飯,丟掉平時的淡漠、嘲諷與犀利,此時的岑晨是從來沒有的沉默及淡淡的感動。清亮的眼眸,緊抿的雙唇,交握的雙手,每一樣都顯示了與以往不同的凝重。
移動目光,岑晨將視線定格於莫蘊凝嬌美的側面。長長的睫毛低垂地掩住眼裡的光亮,柔軟紅艷的唇像含苞的玫瑰,有著最美的誘惑。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是個內在與外表反差極大的女人。天生的溫柔掩住了性格中的剛毅,甜美嬌弱的外表蓋住了思想中的叛逆與獨立。
很多時候,她都只是坐在那裡靜靜地感受別人的喜怒哀樂,偶爾用微笑來表達她的理解。可只有他才知道,在那微笑背後,是她獨有的理念下的判斷。
就是這個柔柔的、需要呵護保護的女人總能在他最煩躁的時候給他最及時的安撫,讓他混亂的思緒得以平撫。她知道他想要什麼,卻從不曾正面饋贈,只是在他的背後默默給予。這樣的女人,讓他孤傲的心第一次有了感動及溫暖,也許他應該好好把握這個被他撞到的機會,讓自己的人生不再那麼孤單。岑晨奪下莫蘊凝手中的飯碗,順手倒了碗熱湯塞到她手裡,「濕透了,先喝熱湯!」
莫蘊凝有點受寵若驚地看著手裡那碗正冒著熱氣的蛋花湯。他倒湯給她喝?她不是做夢吧?他不對她惡言惡語就算是她的幸運了,現在,他居然在關心她,不是他痛壞了腦子吧?
管他呢,雖然他關心得有點僵硬,但卻依然讓她有溫暖的感覺。捧著湯碗,莫蘊凝低頭露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沒問那些人多要些醬呢?」
岑晨正在撥弄著莫蘊凝帶回來的油炸臭豆腐,味道聞起來不錯,但可惜是醬少了些,稍顯美中不足。
「喂,你不能吃!」莫蘊凝看見岑晨的動作,趕忙放下湯碗,想把那油炸食品收拾起來,「你的胃這麼不好,不能再吃這些東西了!再說,這些東西都涼了,不能再吃!」
「哪涼了?」岑晨用手輕輕摸了一下,「這不,很熱,能吃的!你別動,我的胃我自己知道!」
岑晨將莫蘊凝重又拉回身旁,「好了,現在吃飯,別說話!你先把湯喝了,一會涼了!」說著,順手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裡,「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莫蘊凝看著岑晨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忍不住有一點點鼻酸,他不喜歡吃間隔時間長的東西,每次她做的飯菜都是不超過20分鐘就放在他面前。而現在,他居然說那盤做出來快一個小時、已經微冷的臭豆腐好吃!
她知道他這是在安慰她,並在間接地表達他的感謝。這個男人啊,連善良都顯得這麼笨拙,還每天都裝一副冷漠煞神的樣子到處去樹敵,真不知道他在生意場上的精明都哪去了!
了解且縱容地一笑,莫蘊凝再次捧起湯碗感受那被捧在手心的溫暖。
靜謐的夜晚被窗外的雨聲及屋內的燈光裝扮得溫馨而浪漫。
※※※
淋雨的結果就是頭暈、喉痛外加渾身發熱,莫蘊凝現在就充分地享受著感冒為她帶來的好處:在家休假一天。
昨天晚上岑晨將她送回家之後,不到四小時的時間裡,她就開始發燒並且咽部也腫了起來,於是在她和岑晨通過電話之後,她就意外地獲得了一天假期。
用岑晨的話就是,為了以防他人被傳染,她可以撿便宜休息一天!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殊榮,只可惜她有點無福消受。
莫蘊凝躺在床上盯著旁邊的電話,暖暖的陽光透過淺綠色的紗簾透著暖意。靜靜的室內流瀉著時間走過的痕迹。睡了一上午的莫蘊凝此時早已退燒,除了頭還有些暈、嗓子還有些疼痛之外,身體的其他部位已經沒有什麼癥狀了。
充足的睡眠讓她的體力恢復了不少。看看錶,十點三十分,還有一小時三十分,岑晨就該吃午飯了。不知道沒有她在身邊,他的午餐會不會被外賣給替代!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就一定是不吃了,那樣他的胃一定又會痛……
莫蘊凝在床上想了好久,最後還是不放心地爬下床給岑晨準備午餐。人啊,一旦學會了關心,就是想放也放不下了!
※※※
岑晨坐在錦璇對面,正在全神貫注地給她講解新唱片的發行計劃,同時在坐的還有杜靈、項羽翮及斯雅豪。
「這次新唱片的出版發行,除了在國內的宣傳重點不變之外,我們要加強對海外的宣傳力度,尤其是對歐美地區,作為我們這次宣傳的重點。羽翮,我想你們現在應該好好地複習一下你們的法語,我可不想在宣傳時再給你們派個翻譯。還有,錦璇,你還應該再和出版局及海外發行部門再好好溝通一下,別讓那些老傢伙再來找我麻煩!還有,杜靈,你認為以這次的唱片水平,銷量大概能有多少?」
岑晨轉過身,凝重地看著杜靈。如果說帝國還有個再為其事業發展負責任的人,那就是杜靈,絕不是坐在老闆椅上昏昏欲睡的錦璇。真不知道,他當初中了什麼蠱,才會被錦璇拉來做她的奴隸。看看吧,在他每天累得像頭驢的時候,錦大老闆卻依舊可以輕輕鬆鬆地去購物,買化妝品。天理早在他遇見錦璇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惟一能讓他找到點平衡的就是杜靈還在和他一樣,做著那頭被人任意驅使的毛驢,可憐的男人!
「我想以這張專輯的水平,二百萬張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杜靈謹慎地說。
「二百萬張?會不會太多?」岑晨有點懷疑地看著手上的曲目單。二百萬張,那絕對是世界一級歌手的發行水平,以現在羽翮和雅豪的實際水平來看,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唱歌在很多時候,不光看你的實力,更多的時候看的是你的人氣及其他方面的綜合因素。
「喂,邪哥,你什麼意思?」項羽翮坐直身體抗議地舉起拳頭,「不相信我們的實力?咱們不說是世界一流水準吧,好歹也是國際知名歌星,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們在歌迷中的廣大號召力?還說是兄弟,太不了解我們了!」
「就是!你現在這麼說就是滅我等志氣,長他人威風!相信我們,二百萬絕對是個小數目!」斯雅豪一臉傲氣地說。
「你們兩個要是再不閉嘴,我保證讓你們一張專輯都發不出去!」岑晨威脅地眯眯眼睛,這群傢伙,每次都得逼他使用鐵血政策才能讓他們乖乖閉嘴。真是皮癢得不可救藥。
「那不行!他們少發專輯,我到哪去數錢?」一般岑晨教訓人的時候,錦璇是不太喜歡開口阻攔的,畢竟那群張狂驕傲的混蛋得有個人管管,但是如果妨礙她賺錢,那她就不得不出來伸張一下正義。天大地大賺錢最大。
岑晨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狠狠地瞪了錦璇一眼,這種拜金的女人實在無藥可救。
「我想二百萬張應該沒有問題,他們前兩張專輯共銷售三百萬張,所以我認為這張新唱片賣出二百萬張應該不是大問題,更何況你也說了,這次除了國內市場之外,我們的重心會向國外轉移,所以,這個銷售量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杜靈的分析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岑晨比較能接受這個說法,那麼剩下的就是整個宣傳及策劃了。這個問題得跟策劃部專門研究一下。
「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啊,我快餓死了!」項羽翮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沒完沒了的討論會,原本做為歌手的他是不必管這些發行事宜的,偏偏錦璇那個魔頭硬把他和斯雅豪給拉來做公司股東,讓他們想逃都沒得逃。可是誰都知道,這個股東身份無非是錦璇牽住他們的絲線,好讓他們一輩子為公司鞠躬盡瘁。說到打算盤,誰也不如錦璇算得清楚明白。所以,每次他們都得來參於這種枯燥無味的例會。有此相同命運的還有東野霖。當這個世界變成女人與小人同時當道的時候,那日子就真的是沒法過了,就像現在這樣。
「對呀,中午了,我餓死了,快去吃飯!」
斯雅豪立刻心領神會地附和項羽翮。快點結束吧,他都快睡著了。
岑晨看了看錶,已經十二點了。確實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即使沒到時間,討論也無法再進行下去,因為已經有好幾個人快要睡著了。
「好吧,上午就到這,你們去吃飯吧!」
「那你呢?今天莫秘書沒來,你中午飯怎麼辦?」對於岑晨的挑食,杜靈早就知道,如果沒有人專門為他照料飲食的話,通常他的選擇就是不吃,結局就是胃痛痛到死。而今天中午這餐,怕是他就要採取禁食政策。
「蘊凝今天沒來嗎?她怎麼了?」項羽翮故意不小心地問。那個美麗溫柔的秘書可一直是他關注的焦點,誰叫他是她的介紹人。
「她怎麼了不關你的事!」岑晨冷冷地用話截住那些曖昧的臆測。自己的事都管不過來,還要插手管別人的閑事!
「什麼不關我的事?是我把她引進公司來的!如果她受了什麼人的欺負,難道還不准我問問!」項羽翮很義正嚴辭地看著岑晨,就希望能在他臉上找到作姦犯科的證據。不過他好像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一千零一號的冷漠加狂傲。
「那你認為我能把她怎麼樣呢?」
「說!是不是你看著美色當前,覺得不吃白不吃,最後把人家給非禮了,弄得人家今天無臉再回公司見江東父老?」斯雅豪一臉怪笑地盯著岑晨。
「斯雅豪,我告訴你,如果你的音樂細胞有你腦袋裡面的色情思想一半多,那你的成就就絕不僅限於今天這個水平!」
「今天這個水平我很滿足,不需要提升得太快。我可不想和你一樣驕傲得不得了,那不是一個成熟歌手應該具備的品質。不要轉移話題,你到底對蘊凝怎麼了?」今天,斯雅豪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這麼好的機會要好好把握,否則會遭天遣。
「對呀,蘊凝今天為什麼沒來上班?」錦璇也好奇地問,雖然沒有像斯雅豪問得那麼直接,但顯然她對這件事也給予了足夠的關注。
「你們是不是都不餓?沒問題,我們繼續開會。」說著,岑晨重又坐回椅中,打算繼續開會。
沒等錦璇她們發出抗議,杜靈指著門外笑著說:
「蘊凝在門外,好像找你有事。」
刷——幾道目光同時盯著門外的莫蘊凝。
「天啊,半天不見,真是淡眉輕蹙,我見猶憐!怎麼會有這麼嬌柔的女人呢!」項羽翮看著玻璃窗外的莫蘊凝,忍不住輕輕讚歎。
這句話聽到岑晨的耳朵里,令他原本就淡漠的臉龐顯得更加冷漠了。該死的,沒事她跑出來幹嗎?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虛弱嗎?看他一會兒怎麼教育他。
可是沒等他開門出去,斯雅豪已經快他一步將門打開,並順手將莫蘊凝拉了進來。
「沒有打擾你們開會吧?」莫蘊凝原本是在總監室等岑晨的,可是看他一直沒回來,所以才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他。沒想到他在這兒開會,希望沒有打擾他們。
「沒有!我們開完會了!你今天上午好像不在?現在找岑晨有什麼事嗎?」斯雅豪滿臉關切的笑容,怎麼看也不像給人設陷井的壞蛋。
「上午我不太舒服。所以請假了。現在我是來給他送午飯的。」莫蘊凝的口氣輕鬆而自然,並不覺得有什麼危險在等著她。
「他?他是誰呀?」錦璇曖昧地笑著,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莫蘊凝,順便拿餘光瞄著臉色越來越差的岑晨。
莫蘊凝對上錦璇那別有含義的目光,沒來由地紅了臉,雖然沒有用手摸,但她卻知道她的臉一定像被開水燙了一樣紅。這種感覺及反應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無論什麼場合她都可以輕鬆應付,即使在上千員工面前講課,她的臉都沒有紅一下,怎麼今天在這幾道目光下,她就會變得手足無措了呢!真是討厭的感覺。
岑晨不給錦璇她們猖狂的機會,走到莫蘊凝身邊將那些視線擋在外頭。
「你們要再這麼無聊,就別想出專輯更別想賺錢了。」留下狠話,岑晨拉著莫蘊凝走出辦公室,臨走還不忘用巨大的摔門聲來表現他的憤怒。
「他威脅我們!他又威脅我們!他為什麼老威脅我們?」項羽翮皺緊眉頭,有點頭痛地說。
「你應該這麼問,他為什麼會因為女人而威脅我們?」斯雅豪覺得關鍵問題是岑晨為什麼會為一個女人而對他們下通告,難道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有點與眾不同?至少在以前的歲月中,這種事兒是從來不曾發生的。
「病了還給岑晨送飯?看來這二位的『主僕』情分還真不淺,怎麼就從來沒有人想過為我送飯呢?」錦璇一邊轉動身體一邊深思地說。
項羽翮回頭看看錦璇,又看看身邊的斯雅豪,不由得露出壞壞的笑容,也許他們這次真有好戲看了。
像是有默契一般,項羽翮、斯雅豪外加錦璇不由得同時站起身,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那就是總監辦公室。因為在那裡,有他們最想看的八卦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