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巋然不動是大意境】
「柳青青,男,三十二歲,字型大小三柳先生,大葒歷三百四十二年,魏帝十五年的登科頭名狀元,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朝貢殿試因與皇帝陛下對答如行雲流水口若懸河,后被魏帝賞識其才學豪氣,封御膳房行走執事郎官,進入四庫彙編,任《葒武書刊》編撰,魏帝十七年,以其為的少壯派主張變法革新,提出尊崇天道仙神的一套詳細的道家理論,在大內皇城太廟祭壇右設立社稷壇以揚仙道,后力挺變革維新罷廢百家,主張收回各地藩王封地,收回鑄幣權,統歸中央製造,獨尊道教,因此觸怒一大批王宮貴胄實際利益,各地藩王均以『天子近小人,疏遠君子,昏庸無道』為理由,打著『清君側除奸賊,護佑大葒陳姓江山』的旗幟為幌子,七王率軍一路北上直逼京師,魏帝大驚,迫於形勢頒旨告罪天下,含淚滅了柳青青全家上下妻子兒女老幼滿門共計一十三口,柳青青以妖孽蠱惑聖君叛國罪判處腰斬午門。魏帝痛心疾無奈含淚錯殺忠臣,卧榻病床,第二年開春小病鬱結成疾不幸駕崩,隨後吳皇後上位,扶持幼子桓帝登基,垂簾聽政,晉陞吳太后。」
私課完畢,剛走出私塾,這段參雜著大葒近年來大內宮廷秘史的手札就通過特殊渠道落在王稷下手裡,神色複雜的細細品位咀嚼其中的曖昧之處,沒想到的是那位剽悍的柳大酸儒竟然在當年的那場波及範圍驚動整個京師上層圈子的變法風波中穩穩撤退,未被午門腰斬卻苟且偷生的混跡市井是個謎團,而當今吳皇帝敢冒天下之大不瑋,篡竊大陳江山也是個充滿著撲塑迷離的疑案。
看得出這篇通體措辭嚴謹的手札表面不難,而深究的察覺到背後的東西就顯得不易,皇家和地方王族大閥之間明爭暗鬥,互相勾心鬥角傾軋碾壓,沒有正義可言,都是一群為了各自利益互相亂咬亂吠的狂犬。
隨手將這寥寥數頁字的秘辛手札付之一炬后,王稷下坦然一笑,這深入侯門就像無底洞的大海,裡面的蠅營狗苟阿諛我詐太腹黑,太盤根錯節,互相之間縱面和橫面的聯繫構成一張縝密的大網,牽一點而動全局,所以大內皇宮那位得到皇位手段齷齪不算光明磊落的聖上明知道平頂王這位戰功彪炳的異姓王爺有兩層居心叵測不和她站在一條線上,也不敢輕舉妄動,而平頂王和愛新潘羅家族也忌憚與整個大葒王室為敵,兩虎都互相畏懼,但又各自巴望著對方早死,一旦對上,就是魚死網破的悲劇,非零的博弈確實挺憋屈人。
「不未雨綢繆不行啊,像兩個人下棋,一人想到了五十步,一人想到了一百步,就註定了一個敗寇一個成王,這就是差距,即使是五十一步也是掐的死死的,多算計一分就多越接近勝利的幾率,多一分底牌,永遠都不能讓對手看出你的最終底線和後手。您是想要對我說這些嗎,母親?」被柳青青一套堪輿風水忽悠的迷迷糊糊的王稷下結束了一天的私塾學堂的功課後,就接到了始終寸步不離保護自己的紅袍老人呈上來的秘辛手札,這才知道他每天和怎麼樣一個私塾先生坐在一個屋檐下青梅煮茶談史論今,起初是被他放浪的風流才氣折服,如今更添加幾分打心眼裡的佩服。其實愈是和柳青青一起放浪形骸不拘世俗,就愈的不能自拔,這個三十歲全身妖里妖氣的大酸儒就像是一個穿著輕紗要露未露的嫵媚美女,朝他拋媚眼翹翹修長大腿勾勾手指,做些尤物動作,引起他的,時不時的撩撥他,然後王稷下就乖乖的順著他指點的路子走,然後像是現寶貝似的揭開神秘面紗的同時給他帶來出乎意料的驚喜。
渾渾噩噩的回到卧房,雷打不動的盤膝,呼吸吐納,練那勞什子的築基,像柳青青這樣天縱英才的愛國之士都被國家機器和驢日的生活逼瘋逼魔障,他一個小小的王府少爺自然知道要用功,勤能補拙笨鳥先飛。
練字是磨練堅毅心性,做啥事都要文火慢燉,耐的寂寞也能精雕細琢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打八極拳是陶冶情操鍛煉身體,與人斗,與勢斗,歸根結底是要跟自己斗,和死對頭比拼哪個更老王八,更能活的長久。學習上流正統的四書五經孔孟經典和下三濫九流的堪輿風水卜卦算命,是為了既要懂得陽謀韜略運用大勢相逼,也要熟悉陰謀腹黑知道背後踩人。
厚積薄,慶幸和欣慰的是,王稷下不溫不火的厚積了三年,以後更要像一塊被丟盡深澤的乾枯海綿汲取更多水分養分,光明正大的,陰損下流的,來不拒。
「修仙才是根本,能讓母親和阿瑪都無奈的人,除了京師的幾個穿大白鶴戴三眼花翎頂戴的老人和大內皇宮那位,就屬幾天前那個一指道決闖入王府鬼神莫測的老道士了,前還能拼搏,后根本就是無力反抗,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痕,啥時候才能駕著飛劍踩著大白鶴屠神滅佛啊。」王稷下隱藏在內心一種叫作野心的東西蟄伏了幾年終於不安份的跳動起來,勃生機。
總體來說,世俗界的人大都習武學文,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酸儒可以用武力鎮壓,而習武的江湖人就桀驁不馴,機動性強,單兵械鬥,一個普通士兵單挑根本不夠一個三流武人一指頭戳,所以朝廷頭疼太行山以南的會些武把式的強盜,圍剿不成,一聚集大軍,患匪就作鳥獸散,逼急了到處像慣匪一樣流竄到處禍害。
其實吧,這武功練到高明處,從後天進階到先天,可以踏斗布罡,是由武入道的標誌性轉折。
老道士通過識海傳給王稷下的《築基》中記載頗雜,有仙家口訣,有丹鼎煉藥之術,有划符籙驅鬼趕屍之法,像是一盤攪拌的大雜燴,不過其中關於世俗武功和道家仙法的區別顯而易見,武功踏入先天境界在道家中是築基的標誌,可悲的是武完成這個過程需要耗盡大半輩子光陰,大多數人終生處在後天頂峰境界無緣先天,而修道之人,從引氣到鍊氣再到築基,只需要幾個月,武的終點是道的,是該可悲還是該可嘆。
氣感,這種尋常武人要達到外功頂峰才能領悟的玩意,王稷下在大把名貴藥材狠砸之下,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就突破。照著先決裝模作樣的修鍊一番后,睜開眼睛,一伸手指,在指尖隱約跳動一團若有若無的氣團,薄弱的很,輕甩而出,大理石地板輕易被洞穿,王稷下心肝撲騰撲騰的悸動會,呢喃道:「仙法啊,仙法。」
像是一個情的畜生見到母的就要拱翻吭哧哼哼一番,王稷下初修道法算是里程碑似得,獨自一個人走火入魔的在房間內折騰了半天,整個卧室被戳的千瘡百孔,破爛不堪,過了會,戳累了,耍夠了,一臉紅暈的王稷下突然感覺肚子空蕩蕩像是三天都沒吃飯,腦袋一陣烏黑栽倒在地,死狗一般踉蹌爬在床上緩過氣,估摸是體力消耗太大,暈暈乎乎的蹣跚跑到后廚房,隨便綽了一頓,酒足飯飽后,低聲罵道:「這破仙法怎麼後遺症這麼大。」
心懷敬畏戚戚然的回到卧室,看著滿室狼藉的卧室,王稷下暗道失態,迅速的秘密的喊來了那個穿紅袍的祁老,老人風急火燎的一進屋就看到像是貧民窟的卧室愕然了會,再瞧著王稷下歉意的眼神,若有所思,他摸著鬍子思索一陣,嚴肅道:「少爺,這是仙法?」
無奈點頭,王稷下笑道:「剛才修鍊仙法太興奮了,所以,現場還需要秘密處理,不然傳出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惹某些實力忌憚提前撕破臉皮。」
紅袍老人聽著王稷下有條不紊的處理後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慎重道:「我去請主母處理,此事可大可小,不過一不小心就會把王府推到風口浪尖。」
王稷下望著老人疾速的背影,若有所思微微苦笑,他確實大意了,大意在肆無忌憚的高調修鍊仙法,也大意在不知不覺的在失態中暴露自己成熟心性。
巋然不動,確實是門能讓人原形畢露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