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日落月升,夜幕降臨。

她因疲倦而睡去,再醒來時,點點星光已爬滿天際。

男人,不知何時已不在原地;屋內,卻多了一盞昏黃油燈及一粒饅頭。

饅頭飽滿白嫩,帶著淡淡的香味。

她想,那應是給她的。

心,寬鬆了些,雖然思緒還是雜亂,但她曉得,他若決定要殺她,就不會給她食物。

捧著饅頭站了起來,她來到門邊,試著尋找那人的蹤影,雖然不餓,她還是啃了幾口饅頭,怕要是不吃會被認為不識好歹。

月光灑落一地銀華,清風拂過,湖畔水草隱隱搖曳著。

一波波的潮浪緩緩送上岸邊,湖水潮聲,像搖藍曲一般徐緩輕柔。

這兒……真的……好漂亮……

輕輕喟嘆了口氣,她捧著饅頭倚在門邊,莫名發愣了起來。

他不在任何觸目所及的地方,或許在周圍那環繞著湖水的闐暗森林裡吧。

她知道,其實自己應該要乘機逃跑,可卻莫名提不起勁來;再說她也不曉得該往哪兒走,這森林那麼廣闊,沒人領著,她肯定迷路的。

望著湖中晃蕩的水月,她有些怔仲……

不知為何,那男人,教她莫名熟悉,他灼熱的眼神、他既怒又惱的神情、他懷抱的溫度,在在都讓她為之心悸,彷佛,她曾--

湖上緩緩升起茫茫白霧,她微側著頭,有些迷茫。

曾什麼呢?

腦中閃過一絲朦朧影像,她蹙顰著眉,嘗試抓住那一閃而逝的思緒,但一股刺痛突地襲來,尖銳的疼痛來得突然,像刀尖般戳刺著她的頭,她痛得抽了口氣,饅頭從手中滑落。

紅色的火光閃過--

她捧著頭跪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銀色的刀光劃過--

她驚慌退跌,兩眼睜得老大。

可一眨眼,星光依然是星光,湖水依然,月依舊,眼前什麼也沒有。

她捂著嘴,那股疼痛卻仍殘留,額際仍能感受那一陣陣的刺痛。

怎麼回事?

她輕顫著,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

夜風再起,她卻覺得熱,好熱。

這裡沒有火,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只有在看到火光時才會……才會……

才會怎樣?頭痛嗎?發作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記得?

他憤怒的低吼在耳際回蕩著,她驚慌的跳了起來,因他的責問而沒來由的感到愧疚。

你膽敢忘了所有你曾做過的!

她兩手捧著疼痛的心頭,喉際因驚恐而緊縮著。

一陣砸東西的聲音突地響起,她慌亂的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跟著隨之而起的,又是他的咆哮。

滾!滾!你滾!

她踉跆退跌回屋裡,坐倒在床上。

聽到沒有,你給我滾出這裡,再讓我看到,我就殺了你--

她慌得捂住雙耳,可即使如此她依然能聽見他的聲音,一聲又一聲,一次又一次的響起。

她開始懷疑自己瘋掉的同時,那些如雷般憤怒的聲音如來時般突然的停了。

初時,她仍不敢鬆開捂耳的手,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試著稍稍移開手,他的咆哮沒有再起,她又將手移開了點,然後才發現衣袖是濕的,被她自己的淚浸濕的。

茫然的摸著頰上未乾的淚痕,她甚至不曉得自己哭了,只知道心口好慌、好痛……

好疼。

***

「去哪?」

才離開小屋沒多久,他就如她所料的出現在前頭。

魃停下腳步,看著這神出鬼沒的牢頭,鎮定心神地回道:「找你。」

他面無表情,隻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覺的波瀾,冷聲命令,「回去。」

「我必須和你談談。」她極力壓住想拔腿就跑的衝動,鼓起勇氣看著他道:「你不能一直把我關在這裡。」

「我不能?」他一臉譏誚。

「已經三天了,小宛和--其他人會擔心的。」她及時把那禁忌的名字吞回肚裡,幾天下來,她很清楚那兩個字能引發這人多大的怒氣。

「那又怎樣?」他冷冷的看著她。

「你--」一股火氣沒來由的上涌,她緊緊抓著衣裙,有些生氣的街口道:「你把我抓來究竟想怎樣?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之前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也不曉得我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我要你提醒,你又什麼都不肯說,我怎麼可能想得起來!就算我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好了,既然我人都已經被你抓到了,我也認了,要殺要剮就快點動手啊!」

「殺了你?」他眼一眯,諷道:「那太便宜了。」

「那你說我究竟做了什麼事啊?!」她火大的問。

他一語不發的看著她,神色詭異,好半晌,才回了一句:「自己想。」

聽到這句,她氣得忘了害怕,緊緊抓著衣裙,抬腳就朝森林裡直直走去。

那把生鏽的刀鞘突地打橫擋在她面前,她駭了一下。

「回屋裡去!」他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她左前方,滿臉陰霾。

她瞪著他,哼了一聲,當著他的面,彎腰穿過打橫的刀鞘,繼續往前走。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的眼角因怒氣而抽動,下一瞬,他已經將她扛上了肩,回身往小屋走去。

「放開我!」她生氣的掙扎著,握緊拳頭槌打他厚實的背,「你不帶我回去,我自己回去!放我下來!你這個無賴--」

「除非你記起來,否則你別想走出這裡!」他沒兩三下就將她帶回屋裡,重重丟到床榻上。

「想什麼?我說了我撞到頭,什麼都不記得--」

她話還沒說完,他人已經欺了上來,兩手用力的抓著她的上臂,憤恨的威嚇搖晃著她,暴怒吼道:「記起來!你死都要給我記起來!不記得也要記得,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想不起來就別想離開!」

被他的火氣嚇到,她驚恐地瞪大了眼,喘著氣。

「聽懂了沒有,想不起來就別想離開!」他咬牙重複,冒火的眼中有著幾天幾夜沒睡的血絲,一臉面目猙獰。

他惡鬼般的模樣教她噤若寒蟬,只能點頭髮抖。

倏地,他鬆開了手,倉皇退了一步,彷彿她是什麼燙手的東西。

空氣莫名緊繃著,時間彷若停滯。

他的怒火仍殘留臉上,可有一瞬,他又用那詭異灼熱的眼神看著她,教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毫無預警地,他突然轉身走了出去,打破了寂靜,再度將她丟在這沒啥傢具的小屋裡。

***

黑夜,濃霧。

茫茫一片霧,吸取了多餘的聲音。

這裡,很靜,靜得教人害怕。

「不……不要……」她喃喃低語顫抖著,慌張地看向四周,卻只看見黑影重重。

黑影,是人,無數的人,從身旁整齊畫一、密密麻麻地蔓延至白茫茫的大霧裡。

她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卻清楚看見他們身上的衣著。

木甲、長劍;旌旗、大鎚。

咚--

一聲鼓響,敲碎了靜寂。

她整個人跳了起來,沒來由的感到驚恐。

咚--

第二聲鼓響,她驚得整個人朝後一縮,手腕卻被人抓緊,她掙扎著想抽手,卻怎樣也抽不開。

咚--

第三聲鼓響,她開始被人拖著走上高台。

「不……不要……我不要上去……」她慌急顫抖地抗議,卻仍是被拖了上去。

「拜託……不要……求求你……不要逼我……」她恐懼無助地懇求著,箝住她的大手卻沒絲毫放鬆。

周遭那片黑壓壓的人開始哼吟著低低的古音。

「不要--放開我--」她奮力一掙,脫開了大手的箝制,但自由只一瞬,她還沒跑下高台就被另一人抓了回來。

高台上很高、很冷,卻無法看得更遠,霧中的人隱隱約約,陣陣鼓響聲傳千里。

她劇烈地顫抖著,一隻大手當頭迎面而來。

「不--」她側過頭,那人還是不顧她的意願撤去了她眉間的封印。

一時間,她只覺得眉間好痛,既熱又痛,火燒似的痛。

難忍的炎熱從眉心正中擴散至四肢百骸,燒灼著她,她整個人跪了下來,仰天痛叫出聲--

***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寂寥的夜,瞬時,林里蟲鳥騷動。

第一聲尖叫響起的同時,他倏地睜眼,腳一點地,用最快的速度彈射向小屋。

聲未歇,他人已來到屋內。

才進門,觸目所見卻教他心窒。

只見她渾身火紅地跪坐在床榻上,兩手捂著額頭正中,仰首凄厲地哭叫著:「不--不要--不要啊--」

他衝過去拉下她的手,只見原先在她額間那塊應龍拿來代替玄明的青藍水玉冒著紅色的血光,幾被她體內逼了出來。

他忙運氣,一掌列印在水玉內丹上,那通紅的水玉炙熟著他的掌心,才觸碰到的剎那,周遭的空氣就蒸發成熟騰的水氣。

「不要--不要--別逼我--」她閉著雙眼嘶啞地哭喊著,眼角流下的淚才滑到臉頰上就蒸發了。

那通紅的內丹是如此熟燙,她的身體也是,事實上,他懷疑聞到了他掌心皮肉燒焦的味道。

「醒來!」他大聲斥喝著,臉孔因掌心的高熱疼痛而扭曲,他強迫自己壓住那變成血紅色的水玉,搖晃她吼道:「醒過來!」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她聲嘶力竭的泣喊著,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她的身體越來越燙,他見情況不對,又叫不醒她,及時記起玄明提過湖中留著霧球,當機立斷地一把抱起她,衝到屋外湖邊,帶著她直直走進沁涼的湖水中跪了下來,直到湖水浸過她的頭頂。

霎時,湖面冒起了一陣白茫茫的水氣。

半晌後,湖水回到較正常的溫度,她的體溫也是:她整個人平靜了下來,卻依然沒醒。

他鬆了口氣,直到此刻才敢移開覆在她額上的大手,水玉的顏色已轉回青藍,方才的血紅熱燙彷似從未存在,可她哭紅的眼卻依然紅腫。

湖面上,一月盈然。

她的面容殘留著深切的哀傷,長長的發在水中飄蕩,像水草一般。

他看著她,胸口莫名隱隱作痛。

夜風吹拂而過,他站了起來,將她抱回屋內床榻上。

她的衣是濕的,但沒多久就幹了。

不是人,很方便,不走嗎?

多年前她苦笑自嘲的話語浮現腦海,他喉頭一緊,火大的一槌木牆,轉身掉頭走了出去。

***

掌心,被烙了印。

他回到湖邊,將手掌浸到湖水裡,陣陣的刺痛感傳來,他一直浸到整隻手幾近被冰冷的湖水凍得麻痹才收回來包紮。

看著那平靜無波的水面,他知道自己得想辦法潛到湖底去拿霧球,否則總有一天應龍的內丹會壓不住她體內的炎熱。

可以前的他是半妖,拿球是輕而易舉,但如今的他是人,別說是拿了,可能連靠近都難,搞不好還沒碰到他就被凍死了。

「天殺的……」

瞪著自己的手,他咬牙咒了一句。

這幾年他雖然記起前世的許多事情,甚至包括不少法術及修鍊的方法,但是半妖和人的本質本就不同,他前世只需花一天工夫能達成的事,今生卻常常需時甚久,有時是幾個月,有時長達數年,有時甚至更久。

掌心仍隱隱刺痛,他緊抿著唇,知道如今的他,根本不及前世的一半。

莫名的躁怒堆積在胸口。

望著映照在湖面上的水中月,他忍不住在心底連連咒罵。

他該死的恨極了現在這種狀況,他該死的恨極了他記得前世的恩怨情仇,他該死的恨極了他知道那些法術卻不能用,他該死的恨極了--

他該死的恨極了她不記得!

恨她?愛她?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他只曉得他不想她不記得,她必須記得。

必須記得!

不自覺握緊拳頭,傷口進裂疼痛,他沒鬆手。

腦海中,只有她悲泣的面容。

為什麼是我?

她說。

她在睡夢中嘶喊著,表情因夢魘而驚恐哀慟。

「你該死的必須記得!」他憤怒低吼出聲,像是在提醒自己她罪孽深重。

可她的悲泣仍在耳際、腦海,哭喊繚繞著。

為什麼……是我……

***

「族長,這女子是……?」

回到營地時,天已經黑了。

才下馬,族中大將便紛紛好奇的看向他和他一把扛上肩的女子,不過他們卻是一直到他將她丟到營帳中安置好後才上前問他。

「我的。」幾乎沒有多想,他簡潔回了兩個字,頭也不回地將大刀一揮,剛好擋到被綁著手卻還想從旁衝出去的笨女人面前。

她倒抽口氣,小臉發白,有些懷疑他背後長眼。

「坐好。」他冷著臉回頭瞪她一眼,看到她已經將嘴裡的布團給拿下來了。

她瑟縮了一下,卻仍忍不住皺起小眉頭,杵在原地不動。

想起她不懂南方話,他用刀指著鋪在地上的毛皮。

她看了一眼,又看看他手中那把亮晃晃的大刀,這才很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回去坐好。

見她安分了點,他才轉身同族人走了出去,撤下帳門的氈子,要人守著。

「蚩尤,聽說你抓了個北方的女人回來?」一出帳子,前方就走來幾位同盟的族長。

「你在哪兒抓到的?」另一位跟著問。

他看了對方一眼,「湖邊。」

一名大漢聞言一挑眉,肅目問道:「軒轅氏的大軍來得這麼快?」

不知道為何,他不喜歡大夥直接將她定位成敵人,他邊往營火走去,找了個位子坐下,邊開口道:「她不一定是軒轅氏的人,我不認為他們會帶著女人上戰場,更不可能讓女人單獨走失在森林裡。」

「也對。」一名族長點點頭,同意他的看法。

「那這女人從哪來的?她不是北方人怎麼會穿著絲綢?」

「對啊,她怎會穿著絲綢?那種衣料是軒轅族的人才有的。」

「不一定是軒轅族的人才有,聽說有其他部落和他們做交易,也許是別族的女人。」

「真的嗎?那女人漂不漂亮?漂亮的話給我收做小妾。」

「漓長,你收的小妾還不夠多啊?你不怕那些女人抓狂哪?」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聽聞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他沉默不語,只接過同伴遞來的皮囊,灌了幾口酒。

「喂,那給我吧,我還沒娶妻呢。」類族的族長戈藍聞言走了過來,在火堆旁坐下,開玩笑的搭著他的肩道:「蚩尤,你怎麼說?」

營火燒得旺,火光將大夥的臉映得通紅。

挾了她回來,倒是忘了該將她置於何地,不過不管是什麼,他不喜歡她被人收做妻妾,甚至恣意玩弄的念頭。

他將裝著酒的皮囊遞給戈藍,站了起來,不苟言笑的看著眾人。

「她是我的。」他說。

大夥一呆,笑鬧聲停了下來,沒人再開口;他從沒主動要過女人,至少今天之前沒有。

他不知道自己此舉對或不對,但無論她是不是軒轅族的人,都不該淪為玩物,而那顯然是她即將面臨的未來,如果他不阻止的話。

燃燒中的木材爆出噼咱聲響。

環視眾人,確定他們了解他的所有權之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轉身回到帳子里。

營帳里,那女人在他進門時,立即戒慎的看著他,整個人僵硬緊繃著。

他已經看過太多無辜的女人因為這場戰爭在被抓來後淪為發泄的工具,他必須將她收歸己有。

他走向她,她眼底閃過驚慌,但仍勇敢地面對他。

他撩起她一撮黑髮,摩挲著。

她不是特別漂亮,但一雙黑瞳卻靈動有神,她的眼明白傳達著她的情緒--

極力壓抑的驚慌、害怕、驚恐,還有……勇氣。

她烏黑的發很長、很柔,他將它們湊到鼻端嗅聞著。

她瞪大了眼,突地伸出仍被藤蔓綁住的雙手抽回它們,連連退了好幾步,開口斥喝著他。

他聽不僅她說什麼,不過想也知道大概是在叫他滾到一邊去、別碰她、放她走之類的。

他帶著侵略性的姿態繼續走向她,這動作讓她小臉更加蒼白,嘴中的威脅卻更加絮叨不休。

他閃電般伸手一把將她抓了過來,她尖叫出聲。

聽到那刺耳的叫聲,他慶幸方才沒讓她有機會呼喚同伴。她拚了命的掙扎著,甚至試著想踢她,還一邊在他耳邊尖叫。

他將她被綁住的雙手拉過頭頂,一把攬住她的腰,俯身吻住她,堵住她驚人的尖叫。

她咬破了他的唇。

這小小的抵抗確實,且有效的讓他離開了她的唇。

看見她眼中閃過一絲報仇的快感和得意,他挑眉,下一瞬,一把扯破她胸前的衣服。

她驚叫一聲,倒抽口氣、紅著臉、瞪著他,滿眼惱火、驚恐、憤怒、害怕!

她的身體潔白如玉,一絲傷痕也沒有,完美無瑕。

他伸手觸碰著她,從她喉際急速躍動的脈搏,直至她渾圓飽滿的豐胸,然後是她纖細的腰。

她瑟縮著、顫抖著,似乎到此刻才了解到自身的處境,了解到他的強壯和她的脆弱,以及兩人之間明顯的差距。

她摸起來柔軟、細緻,他的大手則是堅硬、粗糙,掌心爬滿了厚繭。撫觸著她溫潤的肌膚,他幾乎有些入迷。

聽到一聲哽咽,他不由得抬首,看見她垂首閉著眼、咬著下唇,一排貝齒幾乎將粉唇咬出血來。

有那麼一瞬,心底閃過一絲憐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軟,所以還是完全地褪去了她被扯破的衣衫。

她又試著想踢他,他沒讓她得逞,反而乘勢將她壓倒在毛皮上。

她再度開口尖叫,他這回沒嘗試阻止,只是專註的佔有了她。

她是第一次,痛得咬住了他的肩頭,他沒停下,因為那些許的疼痛和他對她洶湧的慾望相較,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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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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