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九十七章 回城
牛媽這兩天心裡盡想著兒孫繞膝、子孫滿堂的美事了,所以當幾日後,林幸開口對她說出回城的事時,她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
「才回家幾天,怎麼便想著要去城裡了?阿牛身體也還沒見好,你卻這般著急做什麼?」
見林幸不語,她心想自己這個兒媳婦也是個倔脾氣,只能暫時按下心頭的怒火,口氣略微緩了一緩,苦口婆心地勸道:「阿杏啊!你說這城裡有什麼好的?那李大龍怎麼說也是同村的吧,也不過是在衙門裡做了個小官,便這般欺負於人!那狐媚子也是城裡來的吧?你看她嫁到村裡后,害了她男人性命不說,還勾搭這前前後後幾個村裡的男人,將好好的村子弄得烏煙瘴氣。這都說明什麼啊?說明這城裡啊都是一灘子污水,任你怎樣的乾乾淨淨,踏進這污水裡,出來都是一身臟。」
抓著林幸的一隻手,翻來覆去地看著,嘆道:「我看你這手相,也是能生兒子的命,你就安心在家裡替我們阿牛多生幾個兒子,在家安安生生地過日子,總比在外邊拋頭露面,看人臉色吃飯的強吧?而且那開店做生意都是那男人的營生,我們家阿牛是個老實人,本本分分種田才是他最好的出路。再說你們兩個這年紀輕輕的,外邊那些都是成了精的,你們去了還不被他們給牛媽這番苦口婆心,若是早些日子說,林幸怕是要感動的當下邊哭了。可惜如今她卻已經是鐵了心,也冷了心,任牛媽百般勸慰,她卻心意已決。打定主意要回城了的。但是只怕自己當她的面太過堅持。牛媽若當真急起來,再使什麼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想到當初被李大龍囚在房內不見天日的慘狀,她便不寒而慄。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林幸便也不再多語,虛應了幾句,便埋頭吃飯。而牛媽心中挂念著兒子,只當她是心血來潮,如今她既然不提,那自然最好。何況她心想著若是阿牛不走,林幸一個女人家又怎能走得了。只需快點將阿牛地身體調養好。自己便後顧無憂了。畢竟女人有了孩子,便像是牛有了絆兒,想走也走不遠了。
婆媳倆各懷心事地吃完飯,牛媽心疼兒子,便催著林幸回房。
「阿牛!我跟娘說過
林幸這話說地挺沒頭沒腦,但因為這些天她已經提過很多次,所以阿牛知道她說的是回城的事。
「哦!」沒有抬,半躺在床上的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又是這般反應!林幸真是徹底火了。「你倒是說句整話啊!」」說完他居然將頭往床內側一撇,明顯的拒絕溝通的意思表示。
「好!」林幸覺得真是受夠了。也不知是不是那勞什子凝香丸的副作用,自打服了那葯之後。阿牛便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讓她真是又氣又恨。
獨自忿忿了一陣。看看阿牛仍偏著頭裝睡。她也不多話。徑自整理起已經收拾地差不多地行李來。
不管了。她明天就走。再等下去她非要被這對母子給氣吐血來不可!
阿牛地確是在裝睡。聽著房裡林幸弄出地悉悉索索地聲音。他知道她又是在打點她地行李了。
心裡一酸。不爭氣地眼淚又差點流了下來。
他知道杏兒恨他。可他地確是有著難言之隱。如果說牛媽最初給他地葯讓他體內地男**望徹底蘇醒並且膨脹地話。那後來那一劑藥丸泡成地水卻用最下作地方式將他從最熾熱地狀態拖入冰冷。這幾日。來回與茅房與床地間。他急劇疲軟地不僅是他地身體。還有他地自尊。每日里。無力地躺在床上。他便覺得這身子輕飄飄地。跟空了似地。
這幾日。杏兒不眠不休地在身旁照顧他。卻不知對他卻是最大地折磨。她身上所散地那若有似無地香氣。不再到愉悅和興奮。卻讓他下意識地感到有心無力。由此還帶來了一種莫名地自卑感。
這些他自己都覺得無比陌生地感覺,無法啟齒的隱痛,他又如何跟杏兒明說呢?
晨霧籠罩著山嵐,村口進山地小道旁,林幸拎著小包裹在沁骨的寒氣中瑟縮著。她在等待出山的牛車來將她帶走。昨天與阿牛徹底「決裂」之後,雖然仍有些疼痛,但是她倒覺得心中輕鬆了些許。既然他不肯走,那她便只好自行離開了。
「誰?」迷濛霧氣中,隱隱可見的一個身影讓林幸渾身的神經都霎時揪緊了。
「我!」
「阿牛?」聽到熟悉的聲音讓林幸頓時心安不少,可想起他這幾日的態度,她心裡卻又有些彆扭。「你來做什麼?」
「你一個女人家,這麼黑的天,獨自守在這路邊,也不怕讓狼給叼了。」霧氣漸漸散開,人影也逐漸靠近。真是阿牛!只見他拎著一個小包袱,頭上和衣服上也讓霧水給打濕了不少。神情疲憊,帶著這幾日開始在他臉上駐紮的陰鬱。
「哪裡來的狼?」明明是一本正經的口氣,說出來的話卻又似帶著調笑。看著身旁立定的熟悉身影,她卻怎麼覺得有些陌生了?
阿牛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不一會兒,便聽到轆轆的軲轆聲,他轉頭輕聲道:「牛車來了!」
「哦!」一時有些反應不過,林幸乖乖地應了一聲,隨後便立即反應過來了。低低自語道:
「臭小子!玩什麼深沉?」
隨著軲轆聲的靠近,牛車漸漸地在霧靄中顯露出輪廓來。還是來時的車夫,見到阿牛笑了一下,停下車,等候他們上去。
「上去吧!」
「呃!」看著身邊隱隱有些陌生的阿牛,加上身邊籠罩的迷濛霧氣,林幸突然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碰到聊里的人兒了。
隨時這般想,可在阿牛的催促下,她還是乖乖地上了牛車。
「三叔跟你不熟,你又是獨自一人,若沒有我,他不會讓你上車的!」
牛車起步後半晌,阿牛突然開口解釋。
「哦!」又沉默了片刻,林幸忍不住還是開口問道:「你——真的跟我一起走?」
「我給她留了字,她會找先生看的。」說這話時,林幸注意到阿牛突然有些黯淡的神色。知道他心裡難過,便也不再開口。
牛車轆轆,她再一次地告別了這個山村。只是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鑒,下次她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孽障啊!」天剛亮,空蕩蕩的房間里,牛媽對著一張寫滿字的紙嚎啕出聲。
半個時辰后,她出現在鄰村的識字先生那裡,大哭著遞上了手中差點讓淚水糊花的紙。
「這個……」
看著紙上歪歪扭扭的字,先生徑自皺起了眉頭。字寫的丑倒也罷了,還別字連篇。也不過十來個字,倒有一半是錯的。
「先生,這是我兒留下的,你就幫我看一下吧!今天一大早,他說啊不說的就走了,他身體還虛著呢……」
聽著牛媽的嘮叨,先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別哭了,我念著,你可聽好了!」
「誒!誒!」見先生不快,牛媽趕緊住嘴,巴巴地看著他,滿眼的淚水。
「嗯!上面寫著是:娘!我和杏兒回城了,過年再回來看你,你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多去三位姐姐那裡走走。不孝子阿牛!」
「孽障啊!」
聽先生念完信,牛媽大呼一聲,眼睛一番,身體便直直地往後倒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