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柏恩絲毫不為所動。「她告訴我們就好了。然後她可以乖乖地回旅館,把麻煩的事留給我們。」
「我去或不去不是由你決定的。你所必須決定的是你是否要這份工作,或是由別人得到這筆錢。」婕安冷平地說道。
柯提文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柏恩知道薛婕安是當真的。她不在乎他是否抽身。
他向前傾,將手肘靠在桌上,用手掌托住下巴,看著她。『『甜心,如果你認為這會是一趟浪漫的探險,那你就錯得離譜了。我絕不帶女人在叢林里旅行上兩、三個月。」
她似乎覺得很好玩。「保護小女子?」
「你說對了,蜜糖。就我看來,這世上沒有足夠多的好女人,男人需要保護他的供應量。」
他故意表現得粗俗,希望她會生氣而告訴他,她不願和像他這樣的一個混蛋一起過街;但她仍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臉像雕像一樣冷漠無情,甚至連她眼裡的感覺也被掩蓋起來。「如果我不去,」她說道。「這次探險就完了。至少對你而言是如此。我說過,如果你想把那筆錢丟掉,我沒意見,還有其他的嚮導。」
是有,但他不信任把一個單身的女人交給其他的嚮導。他懷疑她哥哥是否能保護她的安全。他決定用另一招——坦白直說。「蜜糖,你不會想花兩個月——」
「正好相反,那正是我想做的。我不是沒參加過考古—探險,路先生,我很習慣小蟲、蛇,渾身髒兮兮,還有差勁的食物和療傷。我可以走上一整天,而且還帶著一百磅的重量。如果必要,我甚至可以自己開槍獵取食物、縫合傷口和使用彎刀。」
他將另一隻手放在胸口上。「老天,完美的女人。,』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但不上他的鉤。他向後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打量她。先前他只是粗略地打量她一番,便足已知道她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不過她現在變得比較有趣了。她的冰冷沉著讓他想做一件真的會騷動她的事,像是把她拉到大腿上吻她,直到她的背脊不再那麼僵硬。
再看第二眼,她仍然不醒目,除了她眼裡的聰慧之外。上帝拯救他脫離聰明的女人,她們思想太多了,而不隨著直覺行動。—她是夠漂亮了,但並不耀眼,只是一個相當纖瘦、有點嬌小的女人,有著光滑的髮絲和尋常的五官。她穿著一件乾淨但不起眼的洋裝,設計得雖然露肩,卻不性感。更糟的是,她的表現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一個男人。他已經習慣所有的女人都意識到他,即使不接工作也一樣。但薛小姐體內顯然沒有任何活動的荷爾蒙,頸部以下就像是死的。可惜!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她可以背著重物走上一整天,在那個乾淨端正的身體上,可能都是緊繃、均勻的肌肉,他腦里突然浮起一幅景象:一雙苗條、強健的大腿圈著他的臀部,而且令他驚訝的是,他的胯下回應地一緊。啊,這該死的東西從未有過任何理智可言。不論她多麼結實,他都不想帶著「薛考古小姐」一起旅行。「讓我直接把話說明白」他拉長了聲音說道「你想當一群男人中唯一的女人,過上幾個月。」
「這些與這件事無關,路先生。」
『『胡說。每天都有男人為女人打架,全世界都有。」
「多愚蠢。」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但事實就是事實。」
她諷刺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會穿著睡衣到處招搖,路先生,而且我準備好要保衛我自己。我也希望你僱用一些非強暴者的人。」
她和路柏恩舌戰時,瑞克和柯提文一直安靜地坐著。瑞克看起來很不安,柯提文則只是看起來很煩躁,但柯提文現在向前坐。「這討論是無意義的。」他說道。「她必須去。你要不要這份工作,路先生?」
柏恩考慮著。他不需要這筆錢,或是爭吵磨牙。他可以告訴他們去找別人,然後他可以在接下來的幾星期里好好休息,就像他原先計劃的一樣。另一方面,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件事正在進行,雖然她很正派,但另外的這兩個人卻有他們自己的目的,而他想知道那是什麼。他聞到錢的味道,一大筆的錢。他有些忌諱,但它們幾乎不曾擋過財路,當這條財路可能是騙一對騙子的錢時,當然更是不會。
「好吧!』』他突然說道。「我做。」他吞了一大口威士忌,然後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邊的事上。準備一趟深入內地的旅行所須的補給是件嚴肅的事,必須小心地計算。有多少人?走多遠?抵達后預計要待多久?他總是多帶一些額外的補給,以防有事情出了差錯,這種事總是會發生——他必須為所有的可能性做計劃。
他拿出一張地圖,將它攤在桌上,一張比較大、也精細得多的地圖。「好吧,指給我看我們要去哪裡?』,
婕安向前靠,用食指畫了個大圈。「大致上是這個區域。」
他看著她,好像她瘋子。她畫的那個區域涵蓋了數干平方英里。「狗屎,如果你沒有清楚一點的概念,我們可能遊盪了好幾個月而沒有發現你要找的東西,而那並不是一個我們可以悠哉地閑逛的地方。那是一個未標識的區域,甜心,沒有人知道那裡有什麼。如果曾經有任何白人去過,他們都沒回來。」
她仍然不為所動。「我們必須在路上決定精確的路徑,路先生。」
「我沒有辦法在路上準備補給。」他用幾乎看得見的諷喇口吻,拉長了聲音說道。「我必須事先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她向前傾,點點她先前所畫的那個區域外的一點。「那就準備可以讓我們到這裡所需的補給品,這樣就綽綽有餘了。」
他露出牙齒,但不是微笑。『『我們必須帶著這些補給苧。我們帶的愈多,旅程就愈長;旅程愈長,我們需要的就愈多。這話你聽得懂嗎,甜心?』』
「我確定你會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折中點。「折中點不是眼前能令我滿意的東西。,,人的挑戰?的說法一定是真的,而薛婕安從頭到腳都是挑
「那你必須按照你認為是最好的方法來做。」她爽快地說道。『『我已經給了你所有我能給的資料了。」
或是願意給的。他懷疑她知道的比她所說的多了許多,但那雙冰冷的綠眼睛里,什麼也看不出來。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目的地是這樣天大的秘密,她甚至不告訴她哥哥。繼而一想,他也不願和薛瑞克分享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尤其是當他有一個像柯提文這樣的朋友時。也許薛小姐比他想像的聰明,但當他們抵達她要到的地方時,她究竟想怎樣?二十四小時守衛?
他擱下這個話題,知道在其他兩個人面前,她不會說任何其他的事;她也不信任他。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如果他必須對自己誠實——他通常是如此的——他必須承認在這點上她也對了。如果她放下戒心——只放下一點,他就會讓她在還不知道遊戲已經進行中的時候脫下褲子,更別說她輸不輸了。既然她堅持跟著他們去,他會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對她下功夫,而他對他引誘計劃的成功是毫無懷疑的。
誰知道呢?如果他對她的甜言蜜語說得對勁,她甚至可能會告訴他她在找什麼。如果叢林里的東西對她而言是值錢的,那麼,對他來說可能也是。人永遠不會覺得錢太多。柏恩並不是為了得到錢就什麼都肯做,但那並不表示他不願抓住每個主動呈現在他眼前的機會。
他安排好隔天和他們碰面,以便拿到預付給他的錢,和準備必須品、雇請挑夫所需的費用。既然已經做了決他便要著手進行了。
「你一定要像個潑婦一樣嗎?』』他們回到旅館時,瑞克恨恨地說道。
婕安嘆口氣。她累了,而且和路柏恩打交道耗盡了她的耐心。「我比他有禮貌。」
「你在處處展現你的份量,重點就是表現你這個考古學家是個大人物。」
大人物?婕安幾乎大笑出來。她的專業威信幾乎等於零,如果基金會對她有任何的敬意,或對她的意見有任何的信心,她就不會被迫和一個像他們嚮導這樣的粗人打交道。但瑞克一直對她追隨他們父親的腳步這件事存著妒意,而且一察覺到有關的蛛絲馬跡便發火。
「我不是在展現自己的份量。我只是讓他知道他嚇不倒我。而且,不管如何,我不認為他是多好的人選。今天下午你們看見他時,他在喝酒,今天晚上他也在喝酒。而這之間的時間他可能也在喝酒。酒鬼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你也想管這檔子事?」瑞克冷笑地說道。
雖然很難,但她還是克制住自己的脾氣。也許她這麼做,是出於罪惡感,因為她知道教授一向偏愛她。她忍不住為瑞克覺得難過,雖然她同時必須忍住對他的不耐。他生活中任何的差錯,總是別人的錯,而她通常是那個人。
「我想的是——」她打斷他。「找到安薩城,還父親一個清白名聲。而且我認為,如果我們的嚮導至少是個清醒的人,我們的機會就比較大。,』他對她皺眉。「我想你以為我不在乎父親的名譽?他也是我爸爸,你知道的。」
她的確知道。不論瑞克惹她生多大的氣,她從未忘記他真的愛他們的父親,那是她一直沒有將他從她生活中劃去的最主要的一個原因。
「我們別提這件事,好嗎?」柯提文插進來。「我們都累了。我知道路柏恩的外表和言行都很粗魯,但他的名聲是最好的。明天我會去見他,叫他改一下。今晚我們何不到此為止?」』
他的語氣委婉,一副調停的口吻,但冰冷的眼神卻對瑞克打了個警告的訊號。婕安看見了,雖然她假裝沒看到。柯提文努力地想表現出和善的樣子,但婕安無法全然相信,也許是因為那眼神一直和形象不符。反正終止這段談話正合她意,她便喃喃地說了聲晚安,回到自己房間。
柯提文對著瑞克一扭頭,兩個人走過通道,回到房間。「不要惹她。」柯提文警告。「如果她決定自己個別交易,我們就白忙一場了。」
瑞克臉色一暗,他聽到當面批評時都是這樣的表情。「她不會和路柏恩談交易。」他喃喃地說道。「她受不了他。」
「路柏恩不是唯一的嚮導。如果她說服了其他人相信那些珠寶真的在那裡,他們可能會籌到經費自己去尋寶。試著控制你的脾氣,至少等到我們上了路、她不能反悔的時候。」
「好吧!好吧!她的態度真叫我火大。」
柯提文試著擠出一個緊繃的微笑。「想想那些錢。」柯提文無法再想到其他的事,那是他在這裡的唯一理由。他離開了熟悉的地盤,而且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但他願意做任何事以得到那批寶石。瑞克第一次來找他時,告訴他一個荒唐的故事,說他老頭子發現了一個城市,那裡有一批珠寶。那時他還懷疑他是吃錯了什麼葯,但瑞克描述出細節,讓柯提文開始相信他是認真的。
他孤注一擲地抓住這次機會。他需要錢,很多的錢,事實上他已經窮途末路了,任何小動靜都會讓他跳起來。他最後一船的古柯礆被警察抓住了。他們逮捕不了他,但警察是他最不擔心的問題。他欠那些借錢給他買那船古柯礆的人好幾百萬元。如果他能把那些古柯礆賣出去,他可以賺上這筆錢的好幾倍,而那些人能讓警察顯得好像是好好先生。
瑞克瘋狂的計劃像是上帝的禮物。他的錢剛好足夠資助這項瘋狂的計劃,如果成功,那麼他就可以得救了。至少,在巴西他可以喘口氣,不用隔幾分鐘就回頭看看,等著腦袋被人轟下來。
如果瑞克是對的……像這樣的機會一輩子只有一次。這批珠寶——尤其是那顆大的紅寶石——會帶來一大筆財富,讓他那筆債顯得微不足道。他夢想著那顆該死的石頭,夢想著把它握在手裡。那是他脫困的保證,只要他能夠說服姓薛的閉嘴。那個妹妹不是笨蛋,依柯提文看來,整個家族的智慧都在她腦子裡了。但所有的資料也只有她知道,而且指示是用只有她看得懂的密碼寫的。不過,他並不擔心,只要她把他帶到那裡,然後他便用不著她或是任何其他的人了,他自己有不包含他們在內的計劃——大計劃。他厭倦了總是被這些大孩子拖累,這次他要大撈一筆。
第二天,柯提文單獨出現在酒吧里。柏恩直覺地不信任這個表面和善的人,許多人被他拖得長長的南方口音和猛喝酒的醜態瞞過了,而那是有效的偽裝。口音是真的,但認識他夠久的人漸漸了解,在那之後藏著犀利的頭腦和果斷。他懷疑柯提文是否聰明得看得出這點。
「昨晚你幾乎把事情搞砸了,那樣子對薛婕安說話。」柯提文一坐下就連珠炮地說了一串。「她不是你那些便宜的婊子。記住我們需要她帶路找到地點。」
黛莎又開始上日班了,柏恩不喜歡柯提文說「便宜的婊子」時,看她的輕蔑的眼光。她是個溫暖、肉感的女人,而不是婊子。不過,他閉緊嘴巴,因為現在不是和他作對的時候。等他們到了內地后,他會有足夠的時間讓這個混蛋知道誰是老闆?而那當然不會是柯提文。
「那個多嘴的女考古學家讓我反胃。」柏恩慢吞吞地說道。
「那麼,就閉上你的嘴巴,拉上你的拉鏈。至少等到無法回頭的時候。那時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當然,老闆。」柏恩說道,心裡在偷笑,他知道他不會聽出這稱呼里嘲諷的意味。「她哥哥在哪裡?」
「今天早上我不需要他。這部分我會處理。」
那表示柯提文可能有事要辦。柏恩從襯衫口袋掏出一支筆,一張紙,他已經計算出他們需要的東西和需要的數量。他移了一下紙張,讓柯提文可以看到。「這是我估計的補給品和需要的人手。我們要儘可能地搭船沿河而上。我們需要兩艘船。我今天會找好。」
「很好。」柯提文遞給他一個棕色的信封。「十個星期,兩萬美金。如果超過這時間,回來時我會把剩下的付給「夠公平。」柏恩接過信封,放進口袋裡。他等會兒會「我自己會帶一個人,一個別人推薦給我的人。另外.這些補給用的錢怎麼辦?」
「我會安排好,把收據拿給你。然後你付錢,裝上船。」柏恩對柯提文自己想雇的人非常好奇,問。就讓柯提文認為他沒興趣吧!
柯提文離開酒吧時,柏恩等門關上才起身。他的拼裝卡車——一部車齡已十年的福特,正停在後門常停的地方。十秒鐘之內,他已經出了門,上了車。他沿著房子繞一圈,將車子行駛到路上,恰好及時看到柯提文上了一部計程車。
他跟在後面,就瑪瑙斯的交通而言,這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搖下車窗,讓熱風吹進來。他在車陣里穿梭,閃避腳踏車和行人,而且一直盯住和他中間隔著幾部車的那輛計程車。
克萊的酒吧並不是城裡最好的地段,但計程車正開往真正混亂的地區。柏恩伸手從椅子下拿出一把手槍,放在旁邊。
他用一副顏色非常深的太陽眼鏡遮住眼睛,疑自信的柯提文是否會考慮到被跟蹤的可能性,掉以輕心。那個愚蠢的混蛋。計程車駛向路邊停住。柏恩開車從旁邊經過,不正眼看那輛車一眼,然後在街角轉彎。一離開他們的視線,他便停車從車上跳下來利落地將手槍塞進牛仔褲的腰帶里,用寬大的襯衫遮住。
他不知道柯提文會走哪個方向。他在卡車旁等了幾秒,看看柯提文是否會經過,但他不敢再等下去。那個人沒有出現,柏恩大步走向轉角,貼靠著一幢荒廢的建築物前進。柯提文已經穿過街道,正走進一家酒吧——「利歐酒吧」,這家糟得使克萊的店在相比之下像是四星級。幾年前柏恩曾到過這家店幾次,但不喜歡那種氣氛。在「利歐酒吧」里,人很可能在一陣慌亂中丟了性命。
該死。他沒有辦法跟著柯提文進去而不被認出來,因為在昏暗的室內他必須摘下眼鏡。柏恩挫折地看看四周。
不到一分鐘后,他已經有了一頂髒兮兮的帽子,是他從一個大搖大擺的十幾歲小孩那裡買來的,價錢是新的兩倍。這仍然算不上什麼偽裝,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他穿過街道,當酒吧的門被兩個粗壯的碼頭工人推開時,他退向一邊,在門還沒關上之前閃了進去,並立刻伸手摘掉眼鏡,為了看得清楚,也為了利用手來遮住臉,他沒有看任何人,便走向左邊,並且在最靠近角落的桌子旁坐下。「利歐酒吧」里沒有任何窗戶,幾個光禿禿的小燈泡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吧台上還有一些燈,是由酒保控制。酒保看起來甚至比他記得的那一個更猥瑣。
柏恩的屁股還沒坐定,一個表情陰沉的小男孩便出現在他旁邊。「喝東西嗎?」
「啤酒。」他不希望讓那個小男孩記得他,所以他只簡單地說了這兩個字,眼皮甚至連抬也不抬。他也剋制住自己想到處看看的衝動,只是慵懶地坐在椅子上,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昏昏欲睡或是喝了葯的樣子。
小男孩送來了啤酒。柏恩將錢放在桌上,小男孩靈活
的手指立刻讓它消失丁。。
玻璃杯可能一個星期都沒洗了。柏恩喝了一口,想像著酒精會殺死所有的細菌。他變換著各種姿勢,直到他彎著腰,手肘支撐在桌止,頭向前垂,帽子遮住他的臉。他慢慢地轉動眼睛,想看清屋裡的動靜。
大約有十五個,也許二十個人,半數的人站在吧台前。沒有人在注意他。談話的內容是一般的鬼扯,國度和語言會改變,但鬼扯永遠不會變。酒保身後架子上的一架收音機大聲播放著巴西的搖滾樂。唱得爛透了,但沒有人在乎。
柯提文坐在最後一張桌子旁,背對著門。愚蠢的舉動。然後,柏恩認出了桌旁的另一個人,了解柯提文對於自2坐在那裡,確實別無選擇。杜雷蒙有很好的理由自動背牆而坐。
杜雷蒙是個殘酷的殺手。他以受雇殺人而著稱,而且嚴儘可能地殘忍為樂趣。如果杜雷蒙就是柯提文私自想雇傭的人,那麼他比柏恩原先所想的兇狠了許多。柯提文計劃怎麼樣呢?讓每個人死在叢林里,而自己擁有——什麼呢?也許是黃金。但是黃金很重,一個人不可能帶走足夠值得這個行程的黃金;不只如此,柯提文自己也無法辦到,這人對熱帶叢林一無所知。一三過,杜雷蒙清楚。他經常消失在河的上游,也許是為了躲避其他的殺手,或是法律。也許柯提文笨得以為他可以雇杜雷蒙做骯髒的勾當,然後在自己殺掉杜雷蒙之前,讓姓杜的領著他帶著戰利品走出叢林。杜雷蒙八成也在計劃著相同的事,只不過最後死的換了個人。
這使得情況變得比柏恩預期的嚴重很多,而拘謹、正經的薛小姐更是麻煩大了。該死,她怎麼會和像柯提文這樣的混球扯在一起呢?當然是由於她哥哥。那個人是不是不在乎讓他妹妹身處險境?顯然是的,因為他絲毫沒有感覺到柯提文一直在做雙面人。姓薛的以為他自己是個合伙人,其實只是個肉包子。
柏恩再次想抽身,但他知道他不會,然後他想到拋下柯提文和姓薛的,他和那個妹妹自己去。但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第一,他不想將錢投入一個報酬可能不像他期望般龐大的計劃里;第二,她可能不會同意。她似乎沒有被他的魅力征服。
他也沒有想過要展現他的魅力。他故意表現得粗俗無禮。現在,她必須克服對他的厭惡,因為他們必須合作以便能活著回來。
看到了想看的以後,他喝掉啤酒,擦擦嘴站起來時,順手把太陽眼鏡戴上。他像進來時那般從容地離開,沒有人注意到他。
杜雷蒙的出現不僅意味著他必須更加提高警覺,更應注意婕安的安全,他原先計劃要僱用的人也會拒絕和杜雷蒙同行。現在他必須僱用比較不可靠的幫手,而那將會增加危險的程度,』這些幫手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會陷入危險中。如果柯提文找的真的是黃金,他會需要額外的人力將它們拖出內地,這筆錢當中的一小部分就會讓他們快樂,一旦杜雷蒙帶著黃金出來,幫手們就可能被犧牲掉了。這是常有的事。
他越過狹小的街道,繞過轉角,走到車邊。像平時一樣,它被一群小孩圍住了。他將小孩趕開,上了車。雖然搖下車窗,鐵皮車頂上仍聚積丁熱氣,但他已在熱帶地區待得夠久甚至不注意到它的存在。他在那裡坐了幾分鐘,試著想將這些片段拼湊在一起,汗水沿著他的背淌下。
他和兩個姓薛的是三個處境最危險的人。他們到達那個地點后——假設真有此地——柯提文便會行動。如果他們沒有發現任何東西,那麼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不管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雙重的賭局。
但是,他喜歡雙重的賭局。他並不是為了過朝九晚五的日子而選擇這樣的生活。以往除了不讓黛莎的床單涼掉外,他沒有其他事可以做;現在,他要讓薛婕安熱起來。看起來,這是個大挑戰。